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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神經[無限]》第75章 英的回憶
餐廳裡的氛圍輕快高雅, 服務生又為千梧倒了一杯酒,江沉擺手讓他下去,拿起了面前的酒杯。

 一絲微妙的安靜在兩人之中飄蕩,江沉輕輕晃著酒杯許久, 開口似是不經意道:“要不要加點一份司康?”

 千梧皺眉不語。

 江沉繼續專注地晃著紅酒, 用詩朗誦般的口吻輕聲道:“英式司康, 五百克麵粉加入白糖和鹽,再取黃油塊加入混合乾料, 一起揉捏至沙粒狀——”

 “夠了。”千梧無奈按了按太陽穴,“這是別西卜的菜譜,我們一起闖的第二個副本。還需要再次確認身份嗎?”

 江沉抬眸看著他, 低聲道:“怎麽會這樣,是神經的故障還是——”

 他說著忽然停住, 回頭環視四周。

 四周的客人舉止神情都十分自然,江沉視線飛快掃過餐廳的每一個角落, 終於落在對角線另一邊。

 那裡坐著一對舉止誇張的男女, 男人背對著看不清臉,女人穿細高跟黑絲襪,吃到一半就坐到了男人的大腿上。

 江沉皺眉道:“果然是過去那個時間點,我對這一對印象深刻。”

 往昔之門固然是一種獎勵, 但這種獎勵也未免太大了。

 大到指揮官先生無法相信, 坐著懷疑人生。

 “想不通, 放棄。”千梧又飲盡第二杯酒, 舔了舔唇角沾著的酒液, 輕輕籲了口氣。

 唇齒馥鬱,他帶著一絲醺然低聲道:“既來之則安之,久違的一口好酒, 你不嘗嘗?”

 “不是一口,你已經喝了兩杯了。”江沉遞過去手帕,“慢點喝,你臉已經開始紅了。”

 千梧接過放在一旁,隨手解開襯衫領口一顆扣,朝身後抬了抬手。

 服務生托著酒瓶再次來倒酒,還沒觸碰到杯壁,江沉忽然說,“我記得元帥在這裡有酒。”

 服務生動作一頓,“是的,江元帥在這有幾瓶存酒。需要取來嗎?”

 “嗯。”江沉頗具氣度地點頭,“我記得有一瓶Louis本人家藏的白雪香檳,麻煩核實下,如果有,開那瓶就好。”

 服務生微微皺眉,“您確定嗎?那瓶是江元帥為一個月後的禮宴預留的酒。”

 “嗯。”江沉語氣沉著,“我爸讓我先慶祝眼下,之後他會補一瓶酒過來。”

 千梧眼睛瞪圓了,直到服務生退下,他在桌子下狠狠踹了江沉一腳。

 “有何不可?”江沉挑眉,“我爸可能會一槍斃了我,但我們最晚明天早上也就走了,槍子吃不到我頭上。”

 “……”

 江沉笑起來像極了曾經的江元帥算計人時,用輕柔的聲音哄他,“既然推開了喝酒這扇門,要喝就喝最好的。”

 千梧歎了口氣。

 服務生很快便帶了元帥封在保險櫃中的酒來,江沉稍作思忖,一次便試對密碼。他指揮著服務生開瓶,倒出半瓶在醒酒器中,抽盡瓶中的空氣將剩下的重新封存好。

 “不管明天進多麽凶險的副本,至少還有一個悠閑的夜晚。”江沉舉杯微笑道:“辛苦了。”

 千梧把杯子放在鼻下輕吻那昂貴的馥鬱,低聲道:“辛苦了。”

 前菜還沒上完,千梧已經指揮服務生把剛剛封好的半瓶酒又打開了。

 酒醉的畫家面紅耳熱,貪醉不停,垂眸不自禁地微笑。

 “對不起江爸爸。”千梧抱著杯子低聲絮絮叨叨,“開都開了,不如盡興。如果只剩給你半瓶,你反而會更生氣的。”

 江沉隻喝了兩三杯的量,他隻勸千梧慢飲,卻不勸他少喝。神經中難得來幻覺中快活一次,一醉解愁才是享受。

 鮮嫩的黑松蘆筍上來時,千梧已經趴在了桌上,昏昏欲睡地垂著眼。

 桃面紅唇,江沉叫了他一聲,他不悅地抬眼,黑眸水蒙蒙,無比生動。

 “嗯?”千梧蹙眉,“幹什麽?”

 “蘆筍上了。”江沉用哄小朋友的聲調,“嘗兩口再睡。”

 千梧有些虛焦的眼神定了許久才定在面前本就隻容兩口的菜品上,思考了幾秒鍾,緩緩拿起叉子。

 他手腕不穩,叉起蘆筍回來時手背在旁邊切牛排的餐刀上劃了一下,沒有流血,只在手背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印。

 千梧皺眉將叉子放下,仔細檢查了一下手背,又捎帶著確認手指沒有受傷。

 江沉長歎一聲,往他手背上多看了兩眼,忍不住感慨,“我看你進再多本都歷練不出來,嬌氣得很。”

 千梧無聲地打了個酒嗝,銜醉冷笑,“我又不是軍營裡練兩年就皮糙肉厚的指揮官。”

 “多謝誇獎。

 ”江沉虛讓了讓酒杯。

 印象裡的這一天,他們吃過晚餐,原本想冷靜克制地重新梳理下二人的關系。但飯後江沉直接打電話回家裡謊報有事,他們去了另一家酒店。

 今天也是一樣,千梧撐著七分醉三分醒站在英的門口,見江沉翻動手機列表努力挑出從前那家榮幸的酒店,忍不住嗤了一聲。

 “笑什麽?”江沉挑眉,“遵循客觀事件的發生,有什麽問題?”

 “指揮官先生。”千梧趁著酒熱附在他耳邊說,“進門之前你說過的話還記得麽。”

 “不記得了。”江沉頗為理直氣壯。

 禮賓車無聲地滑到他們面前,停下。江沉打開車門,“上車吧,我嬌滴滴的千梧老師。”

 千梧一直在笑,也搞不清哪裡好笑,似乎從醉意剛剛上頭時便止不住地想笑。

 車子啟動前,餐廳門口的禮侍生鞠躬彎腰將一男一女送了出來。正是舉止誇張的那對,切換角度,千梧終於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

 “江沉,有熟人。”

 江沉漫不經心一回頭,而後有些意外地挑眉。

 “崔叔的侄子。”江沉說,“當年沒認出來,可惜,拿告狀要挾他一番,或許能撈點好處。”

 千梧笑得在座椅下面踹了他一腳。

 “你當年可沒有現在這麽老奸巨猾。”

 “我長大了。”江沉微笑,“長成了我爸爸的樣子。”

 “二位,可以走了嗎?”司機問。

 江沉點頭,“走吧。”

 車子啟動的一瞬,餐廳裡走出一個高挑的男人,他和那個侄子禮貌寒暄,握手時躬了躬身,不經意間側臉闖入千梧的視野。

 原本熏然微笑的千梧神色忽然一頓,車子滑出,他立刻回過頭。

 “等一下。”他抬手拍拍前面的座位,“有勞,稍停一下。”

 司機緩緩踩下刹車,“我倒回去?”

 “不必刻意。”千梧說,“就停著。”

 那個男人穿著一身米白色的休閑長褲和襯衫,清爽自然。他話不多,大多數時候只是微笑,在二人之中起到帶話作用的是餐廳的領班。

 千梧醉得視線模糊,眯起眼趴在車玻璃上看了好幾次才敢確定,領班不止一次做出了“老板”的口形。

 風吹拂過那男人的頭髮,他順著風向自然地抬了抬頭,讓被吹散的碎發朝著一個方向撥開。清晰的眉眼被千梧全都看到了。

 “怎麽會這樣。”江沉語氣一下子沉下去。

 那是幾乎和屈櫻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五官,卻出現在一個男人的臉上,除了輪廓稍更硬朗英挺外,別無二致。

 千梧上下看了好一會,再三確認了身高,甚至看了喉結,才緩緩道:“真的是男人。”

 “英的老板是男人。”江沉輕聲道:“這確實符合我從前的認知。”

 二人停頓片刻,千梧一下子回過頭來,看著江沉。

 “雙胞胎。”他們幾乎同時出口。

 幾秒鍾後,千梧長籲一口氣,震撼地靠回座椅裡。

 “性別不同是異卵雙胞胎,但我頭一次見兄妹二人長得這麽像的。”他喃喃道。

 “屈櫻。”江沉隔著車窗看著餐廳的牌匾,若有所思道:“英,屈櫻,屈英……”

 去酒店的車程中千梧好像睡著了一小會。

 彼時的江沉還是家裡的少爺,手上拿著元帥的附屬卡,前一夜的酒店都是托朋友偷偷刷的。但時空裡穿回來的江少帥絲毫不跟老子客氣,徑直用元帥的附屬卡刷了帝都豪華酒店的套房,管家開門後,兩人一頭扎進浴室。

 千梧把水開到很熱,江沉又替他調涼,低聲溫柔道:“喝了酒別洗太熱的水,會難受。”

 帝國呼風喚雨的指揮官先生說這話時,蹲在地上替他解有些複雜的鞋帶。

 醉醺醺扶著牆的畫家垂眼看著他,“少拿哄小孩的語氣跟我說話。”

 “那該用什麽語氣?好不容易把你哄回來的。”江沉說著聲音更低,在狹小的空間裡帶了一絲說不明的意味。他調節好水溫後開了水,中央花灑將水流均勻而輕柔地灑下,千梧站錯了腳,被淋一頭,江沉起身剛解開襯衫,回頭就見千梧一頭水向後躲,貼著瓷磚醉眼朦朧地看著他。

 江少帥十分丟風度地罵了一句髒話。

 “嘴巴要洗洗。”千梧頂著潮紅的臉頰嫌棄道。

 江沉手指搭上皮帶扣向他這邊走過來,軍官的荷爾蒙在狹小的空間賁張。他穿過噴灑的水簾,攥著千梧散開的襯衫領口,將有些醉軟的人向上提了提。

 極具侵略意味的動作挑釁著藝術家高傲的神經,千梧在醉意中眯了眯眼,一腳踩上江沉的鞋,同樣攥著他的領口迫使他低頭。

 “怎麽洗?”江沉湊近咬了咬千梧的唇,喉嚨中的嗓音抵押溫柔,“嗯?”

 襯衫領口散開後又沾濕,緊緊地貼在身上。千梧渾身白皙的皮膚都染著醉色,鎖骨和胸膛一同隨呼吸起伏。

 他閉眼輕細地嗯了一聲,如同最盛大的邀請。

 寂靜午夜。

 千梧一頭烏發都埋在細滑的被子裡,睡得很沉。呼吸聲細長均勻,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放在枕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睡夢中的江沉仿佛有心靈感應般睜開眼。

 午夜三點四十八分。

 屏幕上亮著元帥副官發給他的訊息,是他在車上托去打聽的消息。

 英的老板叫屈英,有一個雙胞胎妹妹。他從不對人提起這個妹妹,因此知之者甚少。妹妹被藏在一家私人醫院中,很少示人。

 屏幕上有一張很模糊的照片。

 江沉把照片放大,放大到像素模糊的地步,終於辨認出病床上躺著的兩腮塌陷面色慘白的人確實是屈櫻。

 按照時間線,是進神經的九年前。

 屈櫻還是未成年的小女孩。

 宿醉和放縱後醒來,頭昏沉沉地痛。江沉按住太陽穴,一手編輯訊息讓對方繼續追查女孩是什麽病,另一手拾起床頭櫃上的遙控器,調低了空調的風力。

 千梧在被子裡哼了一聲,江沉把他的頭從被子裡撈出來,在枕頭上擺好,又替他把被子拉緊了緊。

 三點五十九分。

 剛剛昏沉再次陷入睡意的江沉又感到手機屏幕光亮,他閉著眼伸手摸向枕頭下面,然而枕頭下一片空落。他摸了一會後忽然覺得不對,睜開眼掀被子坐起。

 房間已經變了。

 實木家具充斥著棕色啡色赭石色,桌椅床櫃的木質曲線勾勒著弧形的腳,牆上掛著深茶紅的壁毯。他震驚之余低頭看見床單被子都變成了淺淺的金色,頗具東歐宮廷風。

 原本的酒店套房中有一套五鬥櫃,此時床對面仍有五鬥櫃,且更加高大富麗,用料扎實。五鬥櫃上放著桌歷、杯盞、蠟燭,還有一個八音盒。

 房間裡唯一沒變的就是枕邊人。

 千梧在更加絲滑細膩的被子中舒服地翻了個身,頭埋進被子裡繼續昏睡。

 江沉驚疑之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柔軟又蓬松,還帶著幾小時前剛洗後的清新。

 房間非常大,寬敞而富貴,就連隨便一個馬克杯的把手都鍍著純金,壁毯四周嵌著沉甸甸的藍綠寶石。對比前面幾個副本,簡直是王室級別的享受。

 江沉坐在床上把房間四面都打量了一個遍,視線最終落在窗簾上。

 窗簾沒完全拉嚴,外面卻毫無光亮,反而屋裡燈光璀璨。這個世界目前的時間應該是晚上,具體幾點卻不知道,房間裡沒有鍾。

 千梧忽然醒了,閉著眼睛嘟囔,“有水嗎?”

 江沉目光掃到床頭櫃的茶壺,伸手掂了掂,替他倒了一杯。

 千梧扶著沉重的頭掙扎起身,看到變了顏色的被子都沒反應過來,直到雕飾繁複的杯子搭在唇邊,才忽然睜大了眼。

 他猛地回過頭。

 江沉道:“別慌,我們已經從門裡出來了,看來這次是直接進本。”

 話音剛落,床對面五鬥櫃上的壁毯忽然浮現出字來。

 【第7個副本:八音盒的詛咒】

 【玩家人數:29】

 【任務背景:城堡曾經的主人是貴族,一場戰爭毀滅了這個國家。掠奪者道格拉斯將軍佔有了這座城堡,派人殺死從前的主人,隻留下仆役和一個嬌弱無能的少爺西裡爾。西裡爾沉緬於痛苦中難入睡,城堡裡的管家埃德蒙心疼他,每晚陪他共舞一支華爾茲。道格拉斯來到城堡檢查戰利品時,剛好看見西裡爾與埃德蒙跳華爾茲。他不由分說將埃德蒙趕出舞廳,切換成自己喜歡的探戈,迫使西裡爾與其共舞。當晚,他對西裡爾動了強,在床上掐著西裡爾的脖子差點將他弄死。打那之後,道格拉斯每隔一天來一次,他來的那一天,華爾茲要切換成危險的探戈,埃德蒙不得踏入舞廳……】

 【任務描述:斷奏響起之時,往昔撲面而來。與心愛之人一同舞一曲秘密的舞步吧!】

 千梧剛剛讀完,就聽見江沉略帶嘲諷的聲音。

 “廢物。”指揮官充滿鄙夷道:“國破家亡,親人都讓人家殺了,還跟人家跳探戈。嬌氣的慫包,沒骨氣的東西。”

 千梧頓了頓,啞著嗓子說,“你好像每次罵別人嬌氣時,都狠狠地咬這個字眼,特別解恨的樣子。”

 “有嗎?”江沉挑眉。

 千梧扶著宿醉沉痛的額頭點了點。

 江沉遂伸手過來摸摸頭,語氣溫柔,“跟你沒關系。你是個寶寶,你就要嬌氣一點。”

 “……”

 千梧喉結動了動,忍不住破了藝術家優雅的戒律。

 “滾啊。”

 作者有話要說:小神經幸災樂禍地在地板上扭來扭去。

 聽到沒!聽到沒!讓你滾啊。

 它幸災樂禍地搓著地板,別以為睡一覺就有真感情,分分鍾讓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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