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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選預言家 [無限]》第152章 骷髏牆24
刀光綴著寒意一路毫不停留地往前, 明天恍然回神,那刀尖已經抵在了他的額頭。

 千分之一秒的關鍵時刻,明天猛地一抬手, 一把扣住了段易的手腕。

 用力握住段易的手腕,明天試圖將他的手推離自己的身體。

 但段易還在用力,似乎勢必要將那刀往前推移,直到刺中明天為止。

 兩人皆用力極大,額頭甚至雙雙冒出了青筋, 登時形成對峙之勢。

 蹙緊眉頭,明天問段易:“小易哥, 你想殺我?”

 “對, 我要殺你。殺了你, 就是殺掉我的陰暗面。”段易道,“那時候我才能成為我理想中的那個人。”

 “你中計了,你清醒一點。”明天沉聲道。

 “我從來沒有比現在更清醒過。”段易聲音一狠,“達光說得對。神點醒了我。神指引了我的路!”

 說完這句話,段易一個轉身面向明天, 另一隻手驟然抬起來發力,兩隻手交叉著緊緊握住那把短刀, 猛然再朝明天刺去。

 他這突然發力幾乎讓明天措手不及。

 明天無法再維持這對峙的姿勢,於是一下子松開了握住段易的手, 與此同時他身體立刻往後向馬背上一倒。

 哪知段易毫不留情, 手中短刀順勢朝前一刺,刀身幾乎貼著明天的鼻梁滑過。

 若非明天后仰及時, 剛才被刺中的就是他的眉心。

 一個翻身,明天下了馬。

 段易眯眼看向他,將刀背咬在了嘴裡, 跟著跳下馬,而後重新將刀握在手上,大步跑向明天,徑直揮刀朝他砍了過去。

 明天沒有跑,而是站在原地。

 他緊緊盯著段易的動作。

 等段易揮刀過來的時候,他立刻側身一閃,刀鋒霎時貼著耳邊碎發滑過。

 明天不遲疑,迅速繞至段易背後抬腳勾住他的小腿,再抱住他的腰腹帶著他一起摔倒在地。

 段易身體貼地的同時,手腕被明天精準一擊,手掌登時脫了力,讓短刀落到了沙地上。

 明天從側後方緊緊抱住段易翻了個身,過程中趁機用腳踹了一腳那把短刀,讓它立刻在沙地裡飛出了兩米遠,不至於能再讓段易輕易握在手裡。

 沙塵揚起來、再伴隨著短刀一起落地。

 略喘一口氣,明天翻身而起將段易壓在身下,手肘抵住他的脖子。“小易哥,醒醒。你看著我,我是小天。你想殺我?你從來不會傷害我。你說過相信我的,對不對?”

 “相信你?不……我不相信你,我是在騙你,也在騙我自己。其實我反倒期待你殺人。我默許你的害人,也是在默許自己陰暗面的增長……其實你說得對,你是劊子手。你因為我身染鮮血、墜入了地獄。可原來——”

 話到這裡,段易的聲音忽然小了。

 似乎想聽見段易說什麽,明天朝他靠近,將耳朵貼在他的唇邊,問:“原來什麽?”

 “原來我自己早已身在地獄!”

 伴隨著段易這麽高聲一喝,他的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繞到了明天身後,然後扣住他的蝴蝶骨猛地一抓。

 趁明天吃痛,段易憑借極強的腰力整個人往上一彈、一頂,同時腳尖勾住明天的腳腕一掰。

 如此,段易猝不及防的出擊讓明天暫時脫力,他趁機再攀住明天的肩膀翻身而起,單手扣住明天一隻手腕,將他壓在了身下。

 明天淺淺蹙眉,長腿曲起來,將段易雙腿絞緊,重新把他往旁邊壓倒。

 段易哪肯輕易就范,用自己的額頭狠狠撞了明天一下,再抱著他往旁邊一滾,兩個人瞬間又在滾燙的砂礫上滾了好幾圈。

 而這個時候明天余光一閃,很顯然是發現了不妙的地方。

 ——兩人這麽滾了幾下,現在那把短刀已經再度近在咫尺。

 看來段易是有意帶著自己往這個方向引!

 這個時候兩人已經又在沙地上滾了一圈,明天恰好在段易身下。

 用力側過身,明天抬手試圖握住沙地上的那把刀。

 段易卻比他更快地出手,以閃電般的速度將那把刀牢牢握在右手。

 見狀,明天發了狠招,一腳側踢踹向段易的腰,試圖將他踢倒在沙地上。

 明天用力極大,段易腰間吃痛,不可遏製地側倒下去,可他不肯認輸,倒地前猛地用力一撲,狠狠抱住了明天的脖子,最終抱著他一起側倒在地。

 兩人雙雙摔倒的同時,揚起沙塵無數。

 被沙子嗆得咳了幾聲,段易發了狠,快速出招,竟是屈膝用膝蓋頂上了明天的胸口,連續踢了好幾下猛的。那力道看上去極重極狠,儼然是要把人肋骨踢碎的架勢。

 明天被這般襲擊,吃痛皺眉的同時,竭力抱著段易又滾了幾圈,中途段易抓準機會以靈活的身法一躍而起,一下子騎在了明天身上。

 這時候段易的姿勢已極具壓迫力——他幾乎騎在明天的胸口位置,兩個膝蓋用力極大地往下壓,穩穩扣住了明天的兩臂,讓他徹底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段易左手一把提起明天的衣襟,右手則驟然揚起一把短刀。

 現在明天被他壓製的幾乎沒有反抗的余地。

 只要段易揮刀而下,明天就必死無疑。

 天上的一片陰雲散去,陽光更烈了幾分。

 灼熱的陽光打在短刀刀背,卻被折射出刺骨的寒光。

 短刀刀背的兩側,一側折射出段易飽含殺意的凌厲眼睛,另一側則照出明天那雙如雲如霧、面對段易時永遠深情的眼神。

 可這一刻段易好似根本看不見他眼底的深情,就要毫不留情地將他斬於刀下。

 “嘩”得一下,是段易揮刀而下的聲音。

 他的速度極快極狠,幾乎斬得空氣發出了裂帛聲。

 而下一刻,是刀尖劃破皮肉的聲音。鮮血驟然湧現出來,染紅了刀背,還有幾滴血珠則飛上了段易的臉頰——

 不過受傷的並不是明天,而是達光。

 抽刀而出,段易望著站在自己面前不動如山的達光。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抬起下巴眯起眼睛,對上達光漆黑的瞳孔,輕嘲般道:“想渡我成佛?說什麽斬魔、即可成佛?可你好像沒問過我,願不願意成佛呢。”

 伸出手把明天從地上拽起來,段易緊緊握住他的手,再看向達光:“他不是我的魔障,更不是我的陰暗面,他是救我一命的人,也是那個我願意與之共度一生的人。今後無論遇見多少艱難險阻,我們都會並肩走下去。他是我的伴侶,我的愛人。

 “至於我自己,人的劣根性,我承認我也有。但它不至於讓我手握屠刀去殺人。我永遠不會成為你說的那種劊子手。

 “再退一萬步說,如果我真的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嗎?我看未必吧。”

 冷冷一哂,段易目光冰冷地注視著達光道:“憑什麽好人修行幾十年都不能成佛,壞人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

 “我看這句話根本就是錯的。我如果真的利用明天殺了人,我已累積無數罪孽。而如果現在我再殺了他,只會增加自己的業障,離所謂的成佛之路越來越遠。

 “所以,什麽斬斷心中的魔、即可飛升成佛?簡直是歪理!這種胡說八道的話,你指望我會信?你以為我真能上當?!

 “達光,你殘害無數百姓,真正入魔的是你。而你千萬不要以為,放下屠刀、你就可成佛。無論你再修多少功德,也難抵你現在的罪惡!”

 一旁,聽到這幾句話,明天回握住段易的手,再不動聲色上前一步,將他擋在了自己身後。

 剛才那一系列動作,其實都是兩人配合默契的演戲。

 明天奪刀、踹刀,將刀踢遠,看上去是怕段易拿到刀,但他其實是故意把刀往達光所在的位置踢的。

 而剛才那兩個人在沙地上一邊翻滾、一邊互搏,其實是假借這些動作接近刀和達光。

 最後,兩人上演一出段易把明天製服的戲。

 段易舉刀刺向明天,但其實他真正將刀尖對準的,是離此地很近的達光。

 段易得手了。

 達光確實上了當。

 只不過最後達光往旁邊偏了一下,段易的短刀沒能刺進他的胸口,而是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此刻短刀已重新回到段易手裡,對達光說完剛才那番話後,段易再道:“你說你能看見未來。可我刺中你的情景,你看到了嗎?”

 “我的心念還在你的隊友身上,所以沒看到這裡,僅此而已。”達光目光依然平靜,表情則始終充滿悲憫。

 注視段易好一會兒,他忽然開口道:“段易,你殺不了我。可是你已經死了。”

 “我死了?達光,現在中了一刀的人是你。”段易譏笑道,“而我,還好好站在你面前。”

 “有時候目之所見皆是虛妄。可有時,眼見即為真實。你剛才看到的死亡與殺戮,都是未來真實發生的存在。而你眼前的我,卻是虛妄。”

 達光說完這句話後,整個人竟憑空消失在段易面前。

 在他消失前,段易已下意識出刀砍向了他。

 可他砍出的這第二刀,不僅沒有刺中達光,連這短刀本身卻都徹底消失了。

 達光徹底消失前,隻對段易再說了一句話:“我說過,命運不可更改。即便有人為你逆天改命,也不過暫時讓你活了過來而已。你馬上就要死了。所以你現在該擔心的,是你自己才對。下地獄的,從來都該是你。”

 達光徹底消失,他的力量也離開了這片荒原。

 大地重新恢復炙熱,段易僵在原地,感覺自己額頭冒了汗。

 瞥見段易的模樣,明天緊緊捏了一下他的手。“小易哥,他單獨對你說了什麽嗎?你別受他影響。”

 “你沒聽見?那……是,他單獨對我說了話。”話到這裡,段易搖搖頭,把腦子裡雜亂的念頭拋下,“不過沒事。我不會受他影響。話說回來——”碰碰明天的肩,段易再道,“剛才配合得挺默契啊。我偷偷掐你那一下,你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靜靜看段易片刻後,明天搖頭道:“你掐我,已經是在你抽刀過來之後了。在那之前,我還真以為你要殺我。”

 瞥見明天似乎有些受傷的表情,段易趕緊道:“怎麽就這麽以為了?你對我沒有信心?”

 誰料明天緊接著道:“那之後你說得話都很真,表情也很真。我知道有90%的可能你在演戲。可是難免會覺得,還有10%,是你真的要殺我——”

 段易立刻打斷他:“胡說八道,我怎麽會真對你動手?”

 明天不說話了,他垂著眼眸,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這模樣在段易看來,那簡直是又要自閉的前兆。

 嘖,這孩子……當真傷心了?

 剛才自己裝得太像了?

 自己是不是出手太重真的傷到他了?

 不過演得逼真,那也是要騙過達光啊。

 何況……他跟自己配合得那麽好,明顯也是知道自己的打算的。

 其實他剛那一腳也踹得挺狠的!

 段易愣了一下,又想了好一會兒,卻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哄人。

 半晌後他乾脆走上前親了明天一下。

 “好了啊小天。”段易輕聲道,“再這樣我要懷疑你是故意的了。哪至於真生我氣?該不會……我真把你哪兒踢傷了?給我看看?”

 明天沒答話,只是撩起眼皮看了段易一眼。

 段易問:“嗯?心情還不好?”

 明天道:“你再親我一下,我就好了。”

 聞言,段易笑了。

 ——行了,原來真是裝出來的,他想讓自己親他而已!

 只不過,短暫的笑過之後,段易心裡忽然滑過了達光消失前留下的那句話,然後他就覺得心口有點堵得慌,人開始不舒服起來。

 他心裡不舒服,是因為怕失去。

 而越怕失去,這個時候他就越想留住點什麽。

 伸手碰了一下明天的臉,段易牽著他的手往那馬兒所在的地方走去。“前面不遠處有一小片胡楊林。咱們去那邊。”

 明天暫時沒問什麽,只是帶著段易上了馬。

 胡楊林並不遠,兩人騎了三分鍾就到了。

 下馬之後,明天把馬栓到了一棵胡楊上,再被段易牽著走進胡楊林深處。

 “小易哥,所以你來這裡,是想做什麽?”明天問他。

 也不知道是受那海市蜃樓的影響,將過往種種苦難全都回憶了一遍的緣故;還是達光那番話的緣故;又或者單純心情不妙的緣故……

 總之,段易現在心裡又悶又燥。

 當他牽住明天的手時,這種煩悶的感覺似乎才能得到好轉。

 由此他也確認了一件事,他真的很喜歡明天。喜歡到一看見他,心情就會產生變化。

 聽到明天的問話後,段易側身面向明天,一手摁住他的肩,一手攬過他的腰,把他慢慢抵到了一棵樹上。

 然後段易在他耳邊輕聲道:“你不是讓我親你嗎?”

 尾音剛一落,段易就親上了明天的耳朵。

 明天的耳朵幾乎以可見的速度泛了紅。

 犬齒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段易笑著看向他,嘴角的梨渦綴了淺淺的光彩,迷人得讓明天挪不開眼。

 抬起一手往上,段易撫上明天的後頸,再用另一手的拇指碰了一下他的唇,最後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雙唇輕輕一碰,再互相吸緊,濕了,就好像本能一樣。

 段易微微張開唇,想加深這個吻的時候,後腦忽然被明天的手掌扣住。

 緊接著明天一翻身將段易反壓在了樹乾上,對著他的唇重新吻了過去……

 濕滑黏膩,糾纏不休。

 兩個人吻了許久許久,最後段易背靠著胡楊,將額頭抵在明天額上,低聲喟歎道:“先是棺材、墓穴,後是大漠,真是找不到一個浪漫的地方親你。”

 “只要是你在。怎麽都可以。”明天笑著上前重新吻住段易。

 這回明天不單只是親吻了。

 風吹起段易的衣擺下方,露出一截光裸的、有著非常健康膚色的細腰。

 明天瞳色一暗,手掌貼了上去。

 指尖的觸感無疑極佳,因為段易後腰部位有著流暢的線條和極為結實緊密的肌肉。

 感覺到了明天的不安分,段易手握成拳垂了一下他胸口的盔甲。“這玩意兒怎麽脫?”

 ·

 金色的陽光照耀著金色的胡楊林。

 林子裡金色的沙上,又被鋪上了一層金色的樹葉。

 旁邊有一條小河彎彎曲曲地流過,倒映著萬裡蒼穹,也倒映出了延綿數裡的金色樹林。它帶著碧藍與純金一路往前,就好像要流淌到天地的盡頭。

 小河畔,一棵粗壯的胡楊林下,是兩個躺在地上肆意擁吻的身影。

 盔甲早已卸下,衣衫也沿途被除掉不少。

 一個深深的擁吻之後,段易與明天額頭抵著額頭,之後他垂眸一看,就看到了明天胸口肋骨位置有一小塊淤青。

 段易立刻皺眉。“之前以為你有盔甲,力道上就沒太注意,痛不痛?”

 明天親了一下段易的眉心,按著他的後腰把自己懷裡摟得緊了一些,在他耳邊道:“我沒事。”

 “怎麽沒事?都青了,一定很痛。”段易伸手幫他輕輕按了按,又道,“這麽看,得早點通關了。到時候你數據更新,是不是就不痛了?”

 明天沒答話,只是用牙齒輕輕咬著段易的耳朵。

 段易握住他的手,心裡卻忽然有些感懷。“小天——”

 “嗯?怎麽了?”察覺段易的異樣,明天專注而認真地看向他的眼睛。

 段易回看著他,忽然道:“小天,謝謝你。”

 “謝我什麽?”明天笑著問。

 “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從來都不覺得我的堅持幼稚可笑,謝謝你一直幫助我。謝謝你……從始至終都相信我。”

 段易認真地說,“我知道你剛才是開玩笑的。你從沒有哪一刻會覺得我真要殺你,對不對?我們剛才的配合,從開始到最後,半步都不能錯。你必須要一開始就相信我不是真的對你下手才行。否則,達光一旦看出破綻,一定還會想出別的招數。”

 明天想了想後道:“嗯。雖然他最後玩了一招消失,營造出他是作為幻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假象。但我也認為他確實中招受傷了。否則他還有後招,而不會就這麽輕易放我們走。”

 “所以啊……這種局,我們要彼此信任才能破。”段易呼出一口氣,平躺在枯葉鋪就的地上,睜眼透過金色的胡楊看向了天空。

 漸漸地,段易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無論是從我做人堅持的原則來講,還是從遊戲通關的角度講,隊友間互相的信任都非常重要。副本極度危險的情況下,隊友還自相殘殺……這遊戲到後面玩不了。

 “而從我被凌遲,再到經歷迷宮副本……我有很多次都被背叛了。其實我不是不灰心的。有時候我也會想……算了,不就是同流合汙嗎?不就是比誰狠嗎?論玩陰的,我還玩不過他們嗎?

 “所以小天,你總是說我有多麽強大。可現在想告訴你的是,我能走到現在,不是因為我有多堅韌強大,而是在我一次次沮喪的時候,你都給了我足夠的力量。

 “是你讓我知道,我可以被信任。是你讓我知道,我真的能這麽走下去,能帶所有願意信任我的人離開這裡。我可以帶他們回家,我……”

 說到這裡,段易的聲音幾乎有些哽咽了。

 閉上眼,向來表現得無比堅韌、幾乎無堅不摧的他,第一次明天面前流露出了一絲脆弱。

 這種脆弱源自於全身心的信任,以及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那層對愛人的依賴。

 聲音帶著點顫抖,段易睫毛有些濕了。

 然後他閉著眼,輕聲說:“我能帶你回家。小天,我想跟你一起回家。”

 風來,一片金色的樹葉落下來,覆到了段易的額頭上。

 明天單手撐著頭側躺在段易身邊,靜靜看他許久之後,伸手摘掉了那片樹葉。

 然後明天俯下身,輕輕吻住段易被淚濕的睫毛。

 “小易哥,我們可以一起回家。”

 說著這話,嘴唇上移,明天一點點親吻著他的眼、眉毛,再到額頭,他的動作認真細致,像是最虔誠的信徒。

 而他的信仰,就是段易這個人本身。

 “小易哥,我也要謝謝你。善良、正直、堅持……你身上有著最珍貴的品格,這是人性中非常偉大的東西,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藏。

 “在遇到你以前,我其實對現在的人性是很失望的。很多時候,人們把純善當做了幼稚,視堅持為可笑,所謂的狹義、肝膽,已經成了他們眼裡的童話故事,是不可能出現在現實裡的……

 “可他們未嘗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放在天平上衡量,不是做所有事之前,都要去計算一下值不值得。這世上有很多東西,遠比財富、乃至性命都要重要很多。幸好……幸好我遇到了你。

 “謝謝你,在我灰心失望的時候出現,謝謝你讓我知道,這世上還有你這麽完美的人。對我來說,沒有什麽是比你還要珍貴的。”

 明天緊緊握住段易的手,再度將吻印在他的眉心。

 “你說你要謝謝我信任你。那麽我要反過來,謝謝你這個人能夠讓我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

 “所以小易哥,我信你,我們會一起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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