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號矮個子姑娘跳完女巫身份後, 停頓片刻,觀察了一下各個玩家的表情,再道:“今天沒有警長, 作為唯一跳出來的神職,我來帶隊。我想先聽下警下玩家的發言,說一下你們各自投票的原因。逆序吧……從12號開始。”
12號姑娘是個長發美女,此時正坐在11號右側。
抬手撩了一下長發,她溫柔地朝11號一笑, 再看向眾人:“我投6號的原因,很簡單, 因為我相信11號是好人, 我一直跟他在一起, 他不會騙我。既然6號跳預言家,給11號發金水,那我就暫時站了6號。”
10號一聽這話,頗為不爽地瞄了12號一眼,但像是並不想讓自己在11號眼裡顯得很小氣, 她臉上還勉強維持著笑意。“我的想法跟12號差不多,我先軟站邊6號吧, 後面可能會改。再聽聽發言再說。”
之後輪到8號,一個戴眼鏡的瘦子。“我選6號的原因有兩點。第一, 6號給11號發金水, 是不怕反水立警的一張牌;第二,你們不要看4號是個柔弱的姑娘, 其實她很會騙人,她害死了我們不少隊友,所以我和胖子才不想理她。”
接下來輪到5號楊夜發言。
段易並不清楚楊夜有多了解這個遊戲, 一時還挺好奇他選4號的原因的。
只聽楊夜道:“首先反駁一下8號剛才的一句話。他說6號不怕反水立警?如果6號是狼,在他之前,已經有兩人跳預言家了,裡面大概率會有真預,那他當然不怕反水立警。所以大方點,8號你可以直接說你不選4號,只是因為私人恩怨。”
非常不怕得罪人地說完這話,楊夜再道:“關於我為什麽選4號?其實我讚同4號的分析,6號盤3號是暗戀者的行為,其實有點刻意。
“我們先來假設一下11號是狼,這種情況下,6號像是一張跟他夜裡能見面的牌。為什麽?見3號給11號狼隊友發金水,所以6號認下了她是一個暗戀者,認為她戀的是11號牌。這樣一來,6號給11號發金水,且發言的時候盤3號是暗戀者,其實存在向她遞話的嫌疑。他在暗示他眼裡的暗戀者3號,自己跟她共邊,勸她放手。可惜她沒放手,她是女巫。
“如果11號是好人,6號是真預言家。那6號的視角就很奇怪了。3、4都發的金水,不能僅僅因為3號恰好發到了他的真金水上,他就認定她是暗戀者,而咬死4號是狼啊。既然作為真預言家,他這視角奇怪,說不通,那反推回去,他狼面就大一點。
“在6號是狼的情況下,他仍把3號算作了暗戀者,而把4號推上PK台,這表示在他眼裡沒有3號這個人,而是直接認下4號是真預。那就還是我剛才盤的那樣,6號和11號像是互相知道身份的牌。”
最後楊夜做了句總結:“在我眼裡,6號和11號雙狼。今天我想先出6。”
楊夜長篇大論結束,輪到2號發言。
2號是跟3號關系還不錯的高個子姑娘。“我選4號,是因為純從發言看,我找不到4號的發言瑕疵。她驗7號的心路歷程,留的警徽流,都沒有問題。而且她的發言很清晰。
“相比之下,6號的攻擊性強一點。上警的時候,每個人發言的時間都很有限。那麽預言家上來把自己的查驗、警徽流先報清楚就夠了。可他在盤具體的東西前,先說了一堆3號是暗戀者、11號中央空調渣男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所以我軟站邊4號。”
最後是1號鄔君蘭發言。“我暫時站4號的邊,是從她和6號驗人的邏輯來看的。墓門打開,7號段易和5號顧白是最先進來的,後來破解佛像機關什麽的,也是7號段易在帶節奏。這個過程中7號還尋求了4號的幫助。4號把這些看在眼裡,覺得7號可能是個高玩,想看看他的身份,我覺得可以理解。但反觀6號——
“6號胡晉,是和2、3號同一批的,而其實在探索期間他也挺積極的,跟5號、7號的互動很多。那麽如果胡晉驗人,在2、3、5、7裡面驗,我覺得都沒有毛病。我看不懂他為什麽驗了一個跟他毫無關系的11號。所以我暫時站了4號。”
其實對於楊夜和鄔君蘭的發言,段易是基本認可的。
在3號沒有跳女巫之前,其實他還不能這麽肯定。
因為在警上3、4、6三個人跳預言家的情況下,如果6號是女巫,而11號是他能看見的刀口,那麽他給11號發金水,再去盤3號是暗戀者,詐一詐她,再看看後面還會不會有人跳預言家,也不是不可能。
那個時候段易無法判斷11號的身份,就沒跳預言家。
但現在3號跳了女巫,6號給11號發金水的原因確實就值得遐想了。
如果6、11確實是雙狼,那麽給6上票的8、10、12裡大概率出兩狼,除非1、2、5這三個給4號上票的人裡面有一匹深水倒鉤狼。
這對狼人來說有點像天崩開局了。
段易無疑陷入了十分被動的局面。
不過話說回來,段易並沒覺得有太大壓力。
拿到好人牌的時候,當然一定要贏,否則被狼人關進囚牢,那意味著被動等死。
但站到狼人陣營的話,那就不一定非要贏得對局了。
在這種情況下,狼人殺對局的輸贏對他來說,無非是會不會得到金幣而已。可金幣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能得到最好,不能得到也不必糾結。
不進囚牢,讓自己通過探索解密的方式通關活下去,才是他真正的宗旨。
——曾經的他無懼生死。他敢拚、敢闖、無所畏懼。
系統敢逼迫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就敢寧死不屈。
就如剛進遊戲的時候,他不願取號碼牌,就是在表達他對進入這遊戲的不自願。
可明天的犧牲長成了他身體裡的一根軟肋。
他不能讓明天的努力輕易白費,所以他不能死。
現在的他有所牽掛、有所希冀,他想要以他的方式找到明天。所以他絕對不能死。
·
對局繼續。
安排警下玩家說完各自的分析和上票的心路歷程,3號女巫想了想,再說:“警下發言完畢,下面再輪到警上。警上玩家裡,我想先聽聽兩個金水怎麽說。11號,你先來?”
聞言,一眾人都朝11號望了過去,段易自然也在其中。
11號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伸手撩了一下他額頭面前的碎發。
段易打量他幾眼,心說此人確實也太不容易了——在墓地裡待了這麽久了,也不知道用到了什麽東西,竟然能把頭型維持住,就像是打了發發膠一樣。
撩完頭髮,他注視著3號,微微笑著說:“好,我來發言。首先,我不是狼。”
停頓了一小會兒,11號再繼續道:“接下來,我來點評一下剛才大家的發言吧。5號說我和6號雙狼?請問你是拿什麽身份來打我呢?感覺你像是一張開天眼的有自己視角的牌。在你眼裡,我和6雙狼,那你們抱團的1、2裡沒有狼,難道我們所有狼都打這麽悍,全部都票給了6?
“現在再從我自己說起。在場的都玩過很多場遊戲了。我想請問你們,除了在前面簡單局的時候,有人敢自刀,但在後來,玩家們發現囚牢內也存在危險後,你們見過敢自刀的狼?
“咱們這遊戲畢竟跟現實不一樣。其實在狼人殺對局裡,狼人非常沒有優勢。他們不敢自刀、不敢自爆,而好人卻可以私聊抱團……狼人想贏,很不容易的。
“反正我是不敢自刀的。”
伸出手又把碎發撩了一下,11號用那雙自帶深情的眼睛再次看向3號。“我肯定是一個好人,狼人選擇首刀我……首先我可以排除10號和12號是狼。她們一直跟我是同一批玩家。拿到預言家,也許她們會先驗我,但她們不會刀我。至於另外幾個姑娘……
忽然笑了笑,11號深情地看過了在場的每一個姑娘。“一般來說……只要跟我說過兩句話的姑娘,就不會選擇首刀我。她們舍不得啊。”
11號說完這話,段易率先看見鄔君蘭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忍住一點笑意,段易用看諧星的表情看了11號一眼,聽見他說:“所以在場男人的嫌疑最大。那我繼續盤一下。
“先說兩個預言家吧。6號給我發金水,他當然有狼面。我非常同意1號小姐姐的意見。”向鄔君蘭拋了個媚眼,他再道,“6號一下子發金水發到我身上,這舉動確實非常奇怪。為什麽呢?是不是因為他昨晚刀了我呢?畢竟一個狼,給他的刀口發金水,這並不少見。
“因此,在3號跳了女巫的情況下,6號狼面的確很大。但我跟他並不共邊。那麽又回到我最開始說的……這5號的視野就很奇怪了。6號給我金水,我可能是刀口上的好人;確實也可能是他的狼隊友。但憑什麽你一口咬定,我一定就是他的狼隊友呢?”
頗為挑釁地看一眼楊夜,11號道:“別怪我敏銳啊,在場的男玩家裡面,我覺得你一個、7號一個,都能算是挺強勁的對手。當然,我不是說狼人殺裡的對手。我說的哪方面,同為男人,你們懂的。
“那麽5號可能只是單純出於這方面的原因,對我有攻擊性,所以盤我是狼;但如果排除這點場外因素,他也可能跟6號為雙狼。6號發言不好,大家都不認他是真預言家,所以5號也沒辦法,只有強行跟6號打對立面。在我眼裡,5號很可能就是那匹深水倒鉤狼。”
11號從頭到尾做的一件事就是——對男性玩家釋放敵意,對女性玩家拋媚眼。
段易覺得好笑的同時,又不免在心裡吐槽——哎不是,姑娘們又不是傻子,真能喜歡他這樣浮誇浪蕩的人?個別一兩個年紀小沒有經歷的姑娘也許會被他騙,但沒道理個個都被他騙啊?
還是說自己確實在這方面認識不夠?畢竟單身了這麽多年,他估計自己多少不是很擅長分析男女感情問題。
但段易轉念一想,又有了別的考慮。
這樣一個作風浮誇到有些搞笑的人,但仔細聽他發言,又是有邏輯的。這說明他並不傻。
他不傻,如果他也知道自己這種舉動其實不太可能真的討到姑娘們的真心……
那他這種行為,是故意表演出來的嗎?
“好了,我發言結束。現在輪到7號了。”
段易聽到這話,見11號朝自己望了過來。“7號小哥哥,我挺想知道你怎麽看的。同為金水,你我同為天涯淪落人啊。”
段易:“……”
——他這到底是“暗戀”了一個什麽樣的戲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