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聲。
一支利箭射來, 裴渝反應迅速猛的將路荀拉開,他心有余悸的看向利箭射來的方向。
路荀站起身,低聲一笑,“事實證明, 我的信任沒有錯……不是嗎?”
裴渝氣惱的瞪著他, “你故意不躲?要是我沒及時拉開你怎麽辦?要是利箭上萃了毒怎麽辦?”
“小裴渝, 在你眼裡我這麽弱的嗎?”路荀眸子中盛著點點笑意。
裴渝還沒回過神, 忽然上萬支利箭朝著兩人射來。
裴渝祭出本命劍,手腕快速翻轉,將射來的箭一一打落。
“看著,師兄教你一招。”路荀將裴渝拉至身後,一道防禦罩落下,將兩人嚴嚴實實的罩住,
沒一會,半圓形防禦罩被射成一隻刺蝟。
裴渝:“…”
“那個……它不會破吧?”裴渝緊張著盯著防禦罩看。
防禦罩像個軟氣泡,富有彈性。
路荀打了個響指, 防禦罩瞬間繃緊,像是被拉滿的弓。
嗖嗖嗖——
裴渝隻覺得眼睛一晃, 防禦罩上的利箭全都反射出去。
場面壯觀,裴渝沒忍住驚歎一聲。
路荀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話。
“這才叫萬箭齊發。”
不管是魔修還是道修皆都耳清目明,只要他們想聽, 百裡外的聲音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此刻,兩人都聽見不遠處悶哼和哀嚎聲。
“人數好像不少?”裴渝蹙眉。
“他們不會輕舉妄動,如果我猜的沒錯, 昨天死去的那六名修士中消失的那三個人, 或許就是外面那夥人的內應。”
接連幾夜有人出事, 再加上今夜放出的暗箭, 會造成一定的恐慌。
對於內鬼的出現,眾人會相互猜忌,根本不會有心思去調查案子,精力都耗費在堤防之上。
“現在怎麽辦?”
“前幾日我都讓他們回屋休息,應該是消息沒有傳遞出去,他們沒想到我們夜裡會起來,更沒想過我們會反擊。”
路荀起身朝裡走去,“去看看其他人。”
裴渝和路荀踏進院子,滿地都是亂箭。
長廊,屋頂,花叢樹木都有。
“司墨仙尊,怎麽辦?他們還不會放箭。”
原本被蘇清珩引開,假意去追「凶手」的一行人也遇到了箭襲。
“其他人?”路荀上前就問。
“東院那裡有大師兄在,應該沒事。西院有萬花門守著。”蘇清珩回答。
路荀點頭,“去找他們匯合吧。”
“可是……出去了他們在放箭怎麽辦?”那弟子不肯離開蘇清珩設的防禦陣。
“防禦陣只能抵擋低等的法器襲擊。”
言外之意,如果遇上法術襲擊,他們躲在防禦陣裡是沒有用的。
放箭之人並不想神明殿裡,而是被路荀的陣法擋在神明殿之外,他們只能用遠程的弓箭突襲。
因為法器和術法符咒等,無法突破路荀設的陣法,只有普通的武器可以。
遠程的武器攻擊也就只有弓箭是最方便使用,所以他們目前也只能箭襲。
眼下,他們要做的就是聚在一起,不是為了防禦攻擊,而是聚集所有人,沒出現的人就是外面那夥人的內應。
他們就是要趁亂偷襲,此刻會躲在暗處。
“裴渝為什麽也在這?”
“他什麽時候進入神明殿的?”
裴渝離開玄山派一事人盡皆知,目前的情況,他們分不清裴渝是敵是友。
“此次前來的人都是劍修和法修,裴渝是醫修,我讓他來協助調查。”
“這樣啊……”
“等等,需要醫修來協助調查?該不會是神明殿弟子的死因另有蹊蹺?”
路荀沒有多做解釋,任由他們胡猜,一行人朝著東院而去,顧雲舟直接在屋頂上設下了陣法,箭射不下來,全都漂浮在半空之中。
萬花門的人也帶了不少人趕過來,眾人全都聚集在東院。
“各門派清點人數。”
蘇清珩和路荀想到一塊,不在東院的人一定就是內應。
“萬花門,全到。”
“青元教,全到。”
“幻月宮,全到。”
“…”
最後報數的是窮極門的弟子。
“窮極門到四人。”
他們一共來了十個人,昨夜死了六人,僅剩四人。
“我剛才和裴渝去前廳看了屍體,發現窮極門弟子的屍體只剩下三具。”
窮極門的弟子愣了半響,才問,“有人偷屍體嗎?”
“不,昨晚死的六人裡,失蹤的三人是假死。”
假死藥在仙門並不稀奇,昨日他們先入為主的觀點,看見脖頸上的傷痕,沒有去辨別傷口是否致命,確定他們沒有生命體征後就認定他們以死。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引出內應,以及躲在神明殿外的那些人。
“楚楚,摘星樓是不是有一味無色無味,不可解的毒藥?”
江楚楚和景然站在一起,路荀這麽一問,眾人的目光都看向江楚楚。
“是……”江楚楚道:“是裴渝告訴你的?”
見路荀沒否認,江楚楚又道。“那毒藥確實在摘星樓,但不是出自摘星樓。”
“什麽意思?”
“為什麽突然問起毒藥?”
他們一臉茫然,私語討論,就聽江楚楚道。“因為毒藥無可解,我把他藏在密室。和神明殿的弟子有關?”
路荀把他和裴渝的發現說了出來。
“滅門的人將神明殿的人毒死後,又製造出被虐殺的場景,目的是嫁禍魔族,準確的說是嫁禍給我。”
路荀勾唇一笑,“他們想挑起仙魔紛爭。計劃是完善的,只是他大概沒想到我會親自過來參與調查。”
或者說不是沒想到。
而是料想就算路荀出現,仙門各派也不會聽路荀解釋,被安插進來的內應……就是故意等路荀出現,在眾人面前煽風點火。
路荀確實出現,卻做出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他不顧眾修士們的意願,直截了當的將所有人都困在神明殿。
這樣不管仙門百家願不願意,他們都得陪路荀在這調查。
事情已經發生,他們只能改變計劃,被安插的內應假死,又想趁眾人不設防,先是放箭令他們失了方寸,在趁機殺人製造恐慌。
只要死的人夠多,路荀就越發洗不清嫌棄。因為如果不是路荀將他們困在這,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
只要走向一個人開始懷疑,再有人煽風點火,刻意引導,那……
所有人都因路荀解釋的真相倍感震驚,瞪大了眼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站在路荀身邊的裴渝忽然有了動作。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前,一把奪過蘇清珩手裡的斷虹劍,轉身就刺入路荀的胸口。
劍尖從前胸沒入,刺破心臟,貫穿整個胸腔。
所有人都忘了了反應,驚愕的愣在原地,瞬間陷入死一片的寂靜中。
——啪嗒。
血液順著劍尖滴落在地,一滴一滴往下落。
很快,血跡蔓延開。
“阿荀……”先回過神的是顧雲舟,他三步上前扶住了路荀。
路荀抓住顧雲舟的手,順勢往後倒去。
蘇清珩的斷虹劍又名誅魔劍。
魔氣使斷虹劍的殺傷力翻倍,疼痛也是加倍,何況還是穿心而過的致命一劍。
然而,眾人沒有精力擔心路荀如何,隨著路荀的魔氣減弱,他所設下的陣法岌岌可危。
原本用來限制他們逃離的陣法,現在成了他們的保護罩。
可這層保護罩現在像是易碎品,隨著突襲者一次又一次的法力攻擊。
陣法變得越來越脆弱。
“司、司墨仙尊,怎麽辦?”
蘇清珩一直沒開口也沒有動,他站在原地,眉頭緊鎖。
“都是你。裴渝,你想讓所有人都在這陪葬嗎?”
裴渝一把丟開手裡的劍,冷笑一聲,“難不成你想永遠躲在這裡當縮頭烏龜嗎?”
“你……”
“還是說……你們對自己就這麽沒信心?也是,你們一開始就是迫於蘇清珩威壓才來到這調查。”
“裴渝,你一定是瘋了,我們抵禦不住,你還能獨善其身不成?”
場面陷入了混亂,外敵還未攻入,他們已經吵的不可開交。
“都在啊?那正好,也省的我找,死在一起也不錯,下地獄還有個伴,你們說是吧?”
“濟明,還真的是你?你竟然背叛神明殿,害死自己的師尊,屠殺同門,其罪當誅。”
失蹤已久的濟明走了出來,滿意的欣賞著眾人見到他時的驚愕。
“呵……”濟明沒理他,看向裴渝。
“裴渝你真是讓我驚喜。”
“在慶典上你護路荀護得那麽緊,我還真以為你們的關系堅不可摧,原來……也不過如此。”
裴渝蹙眉看著他,濟明又道。“別生氣啊,你大哥好好的,等解決完這事,我就讓你們相見。”
“裴渝,你和他們是一夥的?”一名修士怒視裴渝,暗罵一聲。“呸,真惡心。”
“你們到底想幹嘛?”
“哎呀,師兄你怎麽這麽凶。”濟明裝模作樣的拍了拍胸口。
“你……”
“這麽快就不認識我們了?”濟明臉上的笑意逐漸擴大。
“你……”那修士驚恐的等著濟明,“你竟然偽裝成我窮極門弟子,所以三位師兄弟都是你殺死的?”
“是啊……”濟明大方的承認,“還有修元、修燁和張小滿。”
“你殺了他們,又偽裝成他們的模樣,混入我窮極門?”
濟明歎息的搖了搖頭,“可惜啊,發現的太晚。不過,你們也可以感謝我。”
“我可是讓他們走的很安詳,沒有一點痛苦。誒……別這麽看著我。放心,我很快會送你們和師兄弟們團聚的。”
“你敢?”
“我怎麽不敢,你,還有你,你們所有人都會成為我的刀下亡魂。”
眾修士握緊了手中的劍,濟明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他笑的張狂。
“看,路荀的陣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