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爍這幾天忙著對付趙致凱， 趙致凱從原先的策略轉變成主動進攻，這段時間不僅在開會的時候公然跟他唱反調，甚至還拉著其他高層攪弄是非。在外界看來只是簡單的意見不合， 但趙長爍知道這已經算得上是直接開戰的訊號。

　“你這幾天盯緊點。”趙長爍耐心吩咐心腹，“除了趙致凱，也多注意下趙齊真的動作，如果有其他問題馬上跟我報告。”

　心腹點頭：“這點您放心。”

　兩人又簡單說了下事， 心腹就退出去了。趙長爍沉下心來思索前幾天趙曜那番話，趙致凱若真的要讓趙齊真動手，那也差不多把趙齊真推出來了。

　“boss。”一位身著黑色西裝的精英敲門進來， 這人是趙長爍屬下一位主管，也算是心腹， “我們發現有人以三少的名義在四處收購散股。”

　聽到他這麽說， 趙長爍一頓：“趙曜那邊的人？”

　主管搖頭：“這點我們沒查出來，對方出面很謹慎。”

　趙長爍思考道：“趙曜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收購散股？”

　主管欲言又止：“boss，有件事我不知道當不當說。”

　“你直說吧， 你還發現什麽問題？”趙長爍問。

　主管想到這段時間boss跟三少的關系親近， 知道這時候說出口可能帶著些惡意揣測，但還是直言道：“三少當初退出競爭的事本就有些匪夷所思，這段時間又給您出主意解決事情， 會不會一開始就是三少的緩兵之計。以退出競爭為由讓我們放松警惕，而後再迂回參與競爭。”

　如果真是如此， 那麽就能解釋得通趙三少為何收購股份。

　在這個階段， 以趙曜的名義收購散股……趙長爍下意識就覺得不是趙曜所為，因為趙曜現在太沒競爭心了，給他出的主意又是事事針對著趙致凱，若趙曜真是緩兵之計， 那他幫助自己把趙致凱推下台，那麽後邊的計劃其實就變得更容易暴露。

　“應該不是趙曜，如果是趙曜，留著趙致凱跟我爭，最後漁翁得利才是明智之舉。”趙長爍微微皺眉，“而他幫助我拔除趙致凱留下的隱患，這其實已經在幫助我們獲得更多的籌碼。若你是趙曜，你會給自己留下一個強大的敵人嗎？”

　這太沒必要了，打一開始趙曜的態度其實就說明他無意參與所有競爭。那麽這個以他名義收購散股的人應該不是趙曜，而趙致凱這段時間沒有這方面的明顯動作，會動手的人又是誰？

　趙長爍想到了趙齊真，可趙齊真有這樣的謀略嗎？

　集團另一處辦公室。

　趙致凱收到消息的時候難得露出了個笑容，“這趙四做別的不行，忙著這些勾心鬥角的事卻能做出個不錯的效果來。”

　秘書道：“現在外邊的人都以為是三少的名義在做事，可大少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趙致凱派了個信任的人暗中指導趙齊真，沒想到這趙齊真還挺上道，處理這些事情比平日裡忙項目靠譜多。他繼續道：“趙長爍沒那麽容易信，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指向趙曜，但這麽一試探趙長爍跟趙曜之間確實不簡單，兩人應該有所勾結。你給黃紋俊傳個事，看看從他那能不能做點手腳。”

　秘書恍然：“明白。”

　這趙齊真只是個開頭，要真讓趙長爍信任，還是得從趙曜這邊出手，讓趙長爍真切相信趙曜就是個別有心機的人。趙致凱想到此處又想到另一回事上：“趙曜這段時間還有其他事情嗎？他那投資的兩個玩意現在如何了？”

　秘書也有調查這些事，於是道：“暉華文化基本已經站住腳，炸醬面平台近期的熱度也很高。”

　趙致凱微微皺眉：“還真讓他辦起來了？”

　秘書沒有說話。

　趙致凱覺得光是離間兩人還不夠，趙曜是個聰明人，即便離間計成效也傷不了他的筋骨，他對秘書道：“趙氏集團星辰文化那邊後續的事還是趙長爍在管嗎？”

　“星辰文化裡的員工好像都到暉華去了，現在大少已經沒再管這些事。”秘書稍稍遲疑：“您需要做些什麽嗎？”

　趙致凱皺眉：“他跟趙長爍給我找了這麽大麻煩，我也得回敬一次，不是嗎？”

　-*

　裴明瞻處理完項目後續事務後才算是出差結束。

　等他忙完，趙曜跟裴明瞻在Y市玩了四天，遊玩的攻略是臨時收羅來的，基本把Y市幾個標志性景點走了一遍。期間有兩次險些被粉絲發現，好在兩人玩起來比較低調，也盡量避開人群走，所幸沒鬧出事來。

　兩人是同一班飛機回S市，剛下飛機就遇到勞哥來接機。勞哥看起來比前段時間滄桑不少，看著趙曜跟裴明瞻的目光都帶著幾分尷尬。

　趙曜對人眼神向來警惕，他偏頭問裴明瞻：“我們兩人的關系你告訴他了嗎？”

　“還沒。”裴明瞻笑了笑，“他不知道從哪聽來你有女朋友，然後這幾天一直在勸我不要插足他人感情。”

　“應該是陳系說的，他們兩人的關系好像不錯。”趙曜忽地覺得裴明瞻有點惡趣味，“你挺壞的。”

　裴明瞻微微一笑：“是嗎？等回頭我再告訴他吧。”

　車先到的趙家門下，趙曜下車後裴明瞻才走。他拉著行李箱回到家裡，王叔聽到門口的聲響就趕過來幫忙拿行李，見他回來問他這幾天玩得開心嗎？

　趙曜看著王叔，忽地開口道：“王叔，我談戀愛了。”

　王叔只是愣了一下，而後笑問道：“是裴先生嗎？”

　趙曜正在換鞋，聞言回問道：“你好像並不驚訝。”

　王叔接過他的外套，聲音和藹：“少爺很在乎裴先生，而裴先生也是個不錯的人。”

　“有件事裴先生讓我別告訴您。”王叔坦白道：“這先前有段時間，裴先生一直很在意您的睡眠狀態，還跟我加vx讓我給您送牛奶，好些菜譜都是裴先生推薦給我的，說是您喜歡吃。他是個很細心的人。”

　趙曜沒聽王叔提過這事，但聽他這麽說頓然一愣，先前他就有點疑慮，裴明瞻送來醫院的病號餐為什麽這麽貼合他的口味，後來知道他是H市人就沒放在心上。但現在聽王叔這麽說，他忽地發現裴明瞻好像很了解他。

　這些並不難猜，王叔也好幾次說過跟裴明瞻學做菜，但是提醒送牛奶，關注他的睡眠情況……這幾件事讓他十分意外，也很奇妙，知道這些事後他並不生氣，反倒有種被關心的無所適從。

　裴明瞻好像一直對他很好，從兩人剛是朋友開始，他就一直很關心他。

　王叔問：“少爺，您跟裴先生以前是不是見過？”

　趙曜沉默一會，“也許是見過，只是我想不起來了……”

　王叔道：“要不您問問他？”

　趙曜搖了搖頭：“那不公平了。”

　-*

　趙曜的團隊的辦公區域就在暉華文化所在寫字樓的上一層，姚白這邊剛從《離夢》項目組離開去團隊那看情況時，就注意到黃紋俊站在電梯邊角落裡打電話。他沒有聲張，而是悄悄走近到岔路口聽他說話。

　“這有點難度，團隊剛剛起步，我們這些人都被盯得很緊。”黃紋俊小聲道：“我只能盡量找找機會。”

　姚白聽到此處心想他哥果然料事如神，這黃紋俊還真跟外邊的人通氣了。他沒讓黃紋俊發現，直接走回辦公室內，就把這個情況打電話告訴趙曜。

　他打電話過去的時候，趙曜正在翻相冊，聞言微微一頓：“是嗎？那趙致凱的動作還挺快的。”

　前兩天他還在Y市的時候就收到心腹的短信，說是有人以他為名收購趙氏集團的散股。他不用細想也知道這是趙致凱的手段，看來是以為他跟趙長爍有關系，正用離間計來離間兩人關系。

　只可惜他算漏了一點，他跟趙長爍也算不上是緊密合作關系。

　姚白問：“哥，你打算怎麽處理黃紋俊啊，當初你不是懷疑他嗎？怎麽還把人放進來？”

　“直接把人放走太便宜了。”趙曜平靜道：“你今天放走一個黃紋俊，明天還有個李紋俊。倒還不如放個知根知底的留下，以便之後放線釣魚。”

　姚白道：“說得也是，那我們這邊就盯著他嗎？”

　“嗯，必要時候給他讓點便利，我們就能知道他想做點什麽了。”趙曜翻完了小學時期的相冊，繼而又拿起另一本繼續找，“而且留他也有用處，你知道殺雞儆猴嗎？”

　姚白琢磨了一會，又聽著他哥那邊好像在忙著什麽，就結束通話去忙其他事。

　趙曜則是翻了兩個相冊，確認這相冊裡的照片沒裴明瞻，心想著是不是哪裡漏掉了東西。

　王叔過來的時候問道：“少爺，再過半個月就要過年了，您今年打算怎麽安排？”

　趙曜不愛去趙家老宅，但過年這種日子於情於理得回去走一趟，但今年他心想就算了。他想到前陣子說要去鄭家走走的事，於是跟王叔說了這事，提前給鄭家知會一聲。

　王叔道：“小白媽媽前兩天也問我這事，說過年要不到他們那去。”

　趙曜心知姚女士好意，這過年也是熱鬧點好，於是道：“那我們提前去H市吧，應該不會耽擱太長時間。”

　王叔於是忙去了。

　等他走後，趙曜把兩個相冊放在一邊，心中琢磨著到底是哪裡見過裴明瞻。這時候手機彈出來推送消息，是微博給他推薦裴明瞻超話的內容。

　說起來這關注裴明瞻超話還歸功於網友的建議。

　他跟裴明瞻談戀愛的事不太適用於其他攻略，這兩天他越來越有這種感覺。x水論壇這個聚集大批老司機網友的公開論壇中有專門給網友討論灌水的交流版塊。趙曜於是就在這裡邊提問問題——友好探討，大家是怎麽跟男朋友交流感情？

　趙曜發帖前觀摩過其他樓主發帖的格式，發現這種討論帖子都要先說明自己的情況，於是也隨著網友的格式在主樓中簡單介紹自己性向跟戀愛狀況。

　結果直接炸出一群潛水老司機。

　【等等？我記得樓主ID，前陣子不是在新手戀愛板塊混嗎？我還以為是個妹子。】

　【我對樓主眼熟，他前陣子找攻略太認真了！】

　【指路x水論壇-隱蔽花園板塊，那邊討論這個多，但還是建議樓主別進去，不怎麽靠譜。】

　【？？？？你居然是個男的？】

　【啊啊啊我前兩天才跟樓主聊過，我還以為樓主熱愛專研理論才留言的……】

　【樓主別裝了，這麽可愛怎麽可能是男孩子？】

　趙曜發完帖子後沒看到其他人正經討論這個問題，反倒一個個開始懷疑他是男是女，他心想著是不是自己發帖的格式不太對，又出去反覆對了下，確定沒問題之後又在帖子內提問一次。

　後來網友也沒歪樓，有幾個好心人給他建議說是要多了解了解自己的男朋友，互相了解才是促進感情升溫的好辦法。於是他就想到關注超話這事，想多了解點裴明瞻以前的事情。

　超話裡有詳細的教程給新粉指引，趙曜就順著那微博介紹一個個打卡轉發到自己微博去慢慢看。

　另一邊姚白忙完回到辦公室去，剛閑下來摸魚上微博就看到他的哥的小號轉發了好幾條裴明瞻相關資訊。姚白順手點進去趙曜的微博，發現他這才幾天沒關注，怎麽他哥的微博都快被裴明瞻資訊淹沒了。

　他一下子就懵了，先前知道他哥可能追星裴明瞻，但後來兩人的關系都是好朋友了，他也就沒把追星的事放在心上，這都朋友了還追星？

　之前那些情感微博跟財經報道不知道被擠到哪裡去了，首頁一刷下來七八條都是裴明瞻超話內容，甚至還有些小號的粉絲出來問博主是不是最近開始粉裴明瞻了，怎麽現在都不發市場分析了？

　還有些裴明瞻的粉絲爬過來，在那些資訊微博下給趙曜寫指引，簡單說了下新粉怎麽了解合適，他哥還禮貌給人回了句謝謝。

　“姚助，陳總找您。”門外有人過來敲門，姚白趕忙把拿起文件就往外走，邊走還邊想著事。

　《迷影》首播倒計時已經開啟，陳系找姚白說的就是這件事。作為暉華文化跟星辰文化投資的唯一項目，《迷影》這部網絡劇傾注了大部分人的心血，連著程導這幾天都經常往公司裡跑，這邊問宣傳，這邊又問演員的事。

　前陣子首播前跑了好幾個城市，但《迷影》劇組到底是新人班底，又是程導沉浸幾年復出準備的作品，更是處處過目。

　陳系說完又道：“你們項目組最近就抽兩人去《迷影》那邊幫幫忙，你們組內人經驗豐富點，這事還得仔細盯著。還有就是程導打算跟我們公司簽約，合同已經在擬了。”

　借人的事沒多大問題，他們項目組最近也不用盯宣傳，姚白道：“程導過來不是好事嗎？”程導在圈內雖然不是那種常拿獎項的導演，但在圈裡還有幾分威望，也提拔過不少新人，拍出來的作品也備受好評。

　暉華文化之前招人情況，但最近考慮到寧缺毋濫的問題，無論藝人經紀這塊，還是項目審核都是層層把關。像程導這樣的優秀導演能到暉華這邊來確實是頂頂好事，先前他還聽陳系說有不少公司在拉程導呢。

　“我也沒說是壞事，這不在考慮下個項目導演的事嗎？”陳系原先是打算讓另外一位導演來執導，但現在程導過來卻有了更優秀的導演，“哎算了，這個等開個內部討論會再決定吧，眼看就要過年了，說不定你們《離夢》還能趕上寒假播。”

　項目組內也在琢磨定檔的事，姚白道：“這還得精益求精，希望能在年前過審吧，這樣我們也好安排時間。還有其他事嗎，沒的話我就過去忙了，還有點事沒處理完。”

　陳系沉默了會，才開口：“是這事，你那有沒有趙總……”

　-*

　趙家老宅內十分安靜，白成雪給讓廚房端了補湯過來，朝著正在玩手機的趙齊真道：“你多喝點湯，這段時間可別忙出病來。你大哥那事怎樣了？”

　趙齊真看著外邊的傳聞傳開，心想著這計劃應該有效，他這兩天上班可看見趙長爍辦公室進進出出好些個人，說不定就因為這事焦頭爛額呢，“你放心，我的人正做事呢。”

　“你那錢夠嗎？”白成雪看著趙齊真這番動作，有些擔憂道：“要是你大哥不吃這一套，那你這陣仗不就白吆喝了嗎？”

　趙齊真道：“要不夠還不是有你兜著嗎？放心，我看著趙長爍這兩天也有點急了，應該很快就能注意到趙曜那邊。”

　白成雪知道趙齊真的計劃，甚至趙齊真還去問了集團內幾位元老的主意，這些人都是支持她家齊真上位，用不著欺騙自己人，“這件事趙致凱也知道了吧？”

　“知道，他今天還問我了。”趙齊真：“不過我沒跟他說清楚，反正我們也只是利用他。”

　不過趙長爍這邊懷疑趙曜，他還得推個火讓趙曜分身乏術，否則這隻用來離間兩人關系實在是太便宜趙曜了。

　趙齊真道：“等再過幾天，我這些天讓其他人把動作弄大點，我就不信趙長爍不會懷疑。”

　白成雪問：“要是你大哥直接去問趙曜呢？他們兩人要是有合作，這關系不就一問清楚了嗎？”

　“那沒可能，像他們這種人向來只會互相懷疑，不然之前兩人那爭鋒相對的樣都是裝出來的嗎？”趙齊真繼續道：“趙曜那人也是個有心事的，即便他如實跟趙長爍說，趙長爍未必會信。你安心吧，這件事我心裡有數。”

　白成雪這才放下心來，“快把補湯喝了。”

　“媽，我覺得不能太便宜趙曜。”趙齊真端著補湯邊喝邊道：“我今天上班的時候聽到趙致凱在說趙曜，說他出去集團還混得不錯，有好幾個項目都賺大錢了。”

　白成雪耐心安慰道：“他們那賺的錢多，投入的也多，真比起來還不如整個集團利潤大。也就讓他快活那麽兩年，等到你接手了集團，他趙曜還不是被你壓著？”

　“那倒也是。”趙齊真想到自己以後接手集團的日子就心情愉悅，“但我也不想讓他太好過，我看到趙致凱誇他就莫名不爽，搞得我去趙致凱那做事就給他趙曜當備胎，媽你想想辦法，給趙曜找點麻煩。”

　白成雪點頭：“那我想想。”

　-*

　《迷影》首播的日子到了。

　這天裴粉們早早等在平台前，就等著一見裴明瞻新角色。之前看劇照的時候，她們就十分好奇角色的細節，然而這劇情是原創劇本，所有的情節發展也只有官方給出來的文案，後續怎麽發展還得看劇見真章。

　裴粉們很少看裴明瞻演這個年齡段的角色，稍顯年長的扮相並沒有掩蓋他的魅力，反而將成熟的氣質烘托得更加突顯，這讓粉絲們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新鮮感。

　《迷影》的男女主角都是新人，導演又是程導，這也讓不少影評人在劇還沒開播的時候就開始對這部網絡劇持褒貶不一的態度，有的說新人團隊容易毀劇本，有的人說程導擅用新人，應該能拍出不一樣的效果。

　趙曜對網上的討論沒興趣，《迷影》首播的當天他家不知道怎的就忽然開了個小型觀影會。原先他只是約了裴明瞻來家裡吃飯順帶看看新劇的反響，卻沒想到姚白跟勞哥也跟來了，客廳裡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王叔最喜歡熱鬧，見到這樣熱鬧的情況早就去廚房搗鼓吃食，剩下四個人坐在客廳裡等著屏幕上的劇首播。

　趙曜本來是微微靠著裴明瞻在玩手機，結果老注意到其他視線在自己身上，側目就看到勞哥正在看著他。他感到奇怪，於是問裴明瞻：“你還沒把事跟他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