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求凰》第三十二鏡。

　“走是不走？”

　無極姿態閑適的喝著酒。桌前玉公子長身而立， 看了眼無極，“我輸了。”

　“我應了你的賭約，可沒答應留你下來。”無極揮手趕人， 白色袍子，寬大的廣袖隨著半抬胳膊， 流露出一截小臂， 暖玉一樣的顏色，手指修長瑩潤，不羈揮灑。

　玉公子立住不動，過了一秒， 依舊是一句︰“我輸了。”卻添了一句， “這是我應下的。”

　“你想伺候我？”無極抬眼看了眼，眉眼泄出風流，故意輕浮調調說︰“玉公子啊玉公子，你該不會是故意輸給我， 想借此機會留在我身邊。”

　無極將酒杯放下， 像是來了興趣， 說︰“你湊近了， 我瞧瞧， 玉公子顏色如何？要是比不得長安城的嬌娘，可不怪我了。”

　玉公子出身名門，何時受過這樣的折辱， 拿他的樣貌與女子相比， 還用來取樂。頓時怒目而視，可想到賭約，便僵著身子微微往前兩步。

　無極含笑，眼裡清澈， 並不帶折辱，手上輕浮的用扇子敲了敲玉公子的肩膀，“身子板弱了些，玉公子還是回吧。”

　“無極你不要欺人太甚。”玉公子忍不住。

　無極欺身探過去，“我如何欺你了？”

　一張玉顏近了，呼吸都能交融。玉公子呼吸一窒，臉色漲紅，往後退了兩步，吶吶說不出話來。

　“卡。”元導橫眉怒對趙鈺，破口大罵，“你是不是木頭樁子一個，台詞呢？矯揉造作的跟個娘們一樣，啊，不是女的都比你爺們！”

　趙鈺臉還是紅的，不知道是剛才戲裡帶的，還是被元導罵的。

　連連說對不起。

　對不起在元唐這兒沒用，甚至還會被罵更慘。

　整個片場就看元導罵了趙鈺一分鐘，最後元導火大的說︰“化妝師補妝，繼續！”

　又來了一遍，趙鈺台詞這次念完了，可還是卡了。

　元導這次罵了幾句，繼續，又卡。最後陰沉著一張臉，讓休息十分鐘，盯趙鈺的眼神，有種十分鐘後再卡就罵半死的索命感。

　趙鈺助手小心翼翼上前，倒了熱水，也不敢廢話——他怕趙鈺罵他。

　“看什麼！”趙鈺被助手這姿態搞的火大，怎麼，他是那種無端發火罵人的人嗎。

　助手趕緊收回目光，不看了，趙哥又發火了。

　“戒指。”

　皮特︰“真這麼寶貴啊？”給掏了出來。

　路西戴上，看到他的專屬椅子上某人還坐著，半點起身意思都沒有，心裡罵罵咧咧，他離開的這四年，謝燭寒身上發生了什麼，竟然變得比他想的還要狗！

　當椅子沒人，路西心裡冷哼，直接坐下。

　幾乎是瞬間，微微的涼意拂過路西的腰身，椅子旁站著高大的男人，居高臨下的望著椅子上的路西。

　路西︰……沒看到。

　皮特剛看熱鬧，趙鈺被元導罵了個狗血淋頭，他還挺開心的。

　“這就是報應。”

　“差不多就行了。”路西聽出皮特看熱鬧的話。

　皮特︰“昨天你被罵，他經紀人直接笑出聲，我這已經很差不多了。”

　路西︰……隨皮特高興吧。誰讓昨晚皮特沒睡好，脾氣暴躁是他的鍋。

　“等會，我半夜發的微信，你秒回過來？”路西目光狐疑，肯定說︰“你沒睡吧？”

　皮特︰“……去看完你，我回去就睡了。昨天吃瓜太專注了，那些爆料人提供的都是假的，我沒忍住上去說了句，結果被掐了整樓。”

　然後開始互罵。

　“……”你可真是個人才。

　“你不問問我什麼瓜？”

　路西不想給眼神，因為皮特會自己說。果不其然，皮特沒等到西總捧哏，也不在意，道︰“有樓說，你喜歡簡淮。”

　“？？？”

　一股凝視的冷意。

　路西頂著問號，不想看旁邊站著的謝燭寒。

　皮特看不到謝總，“我就說胡扯，還有說你們倆已經在一起了。私生扒出影帝換新家了，你們倆同居，還有孩子也是你們倆在國外代孕生的。”

　“放屁！”那是老子自己生的。路西很生氣。

　“對啊對啊，我就說全是假的，分明是簡淮喜歡你，追你。”皮特很N瑟，“我們西總才不追人，都是被人追。”

　路西懶得和皮特共情這個優越感。

　十分鐘到了，副導叫人。

　路西先站起來，摘戒指前看到了謝燭寒冷著一張臉，渾身在散發冷空氣。心情大好，哈哈兩聲，嚇得皮特一個哆嗦，“您怎麼了？”

　“我愛工作，工□□我，沖鴨！”

　皮特︰？？？

　休息了十分鐘，趙鈺看上去好了許多，開始進入拍攝，然後繼續卡，每次卡在路西用扇子點趙鈺肩膀，或者路西湊近對視，或者路西調戲完人笑。

　總之卡卡卡。

　“他拿扇子敲你兩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拿錘子砸，你躲什麼！”

　“你是羞憤被折辱的漲紅臉，不是你含羞帶怯的臉紅。”

　“趙鈺你他媽是喜歡路西吧！”

　元導連著罵，最後罵完全場驚了。就是司空見慣的劇組工作人員也︰？？？！！！

　趙鈺臉爆紅。

　皮特坐不住，摩拳擦掌替路西優越感爆棚，“好家夥，難怪了，這逼絕對是五年前就開始暗戀崇拜我們西總了，五年前模仿不就是想引起我們西總注意麼。”

　“我不是，我沒有，導演。”趙鈺結結巴巴臉爆紅的否認，不敢看路西。

　元導說完也覺得過了，他就是脫口而出，氣到這了。

　無極和玉公子的感情沒有那種關系，玉公子對無極不屑、輕視、勝負欲，最終勝負欲沒丟，只是多了心甘情願的崇拜屈服。

　是一個天才對另一個天才的相惜。

　無極要說天下第一的文人劍客，那麼玉公子便是第二。除了無極能讓他甘願服輸，誰也被想動他的一根傲骨。

　趙鈺演的太扭捏了，像極了女兒家的羞澀。

　元導能不氣炸。

　“行了，休息半小時。”算是為剛才那一嘴變相的退讓。

　趙鈺盯著全場吃瓜目光，要是別的劇組早都破口大罵不幹了，但元導的劇組不行，狼狽去休息。

　被當做‘暗戀’對象的路西，倒是沒有尷尬，他知道元導沒那個意思，至於趙鈺是不是喜歡他——應該不是。估計是被他身上魅魔屬性迷惑了。

　當他想要‘釋放出自己魅力’時，魅魔的屬性就會上升。

　再說他是‘被喜歡’的，尷尬羞恥是趙鈺。路西抬腳跟著趙鈺。

　皮特︰“我去，我們西總幹什麼，不會是要打這逼吧？倒也不必，暗戀已經很慘了。”

　路西︰……“你閉嘴。”

　這時路西沒戴戒指，自然沒看到謝燭寒大魔王身上泄露出絲絲的黑氣，纏繞著他，如影隨形的跟在他身邊。

　“你來這兒幹什麼，是想看我笑話的！？”趙鈺壓低了嗓子憤怒，對上路西，又急急添了句，“你不要想了，我不喜歡你。”

　路西︰“我又沒說你喜歡我。元導不是開玩笑說的麼。”

　趙鈺又氣又害臊，憤怒值也不知道怎麼發泄。

　“想不想過了？對一遍台詞。”路西。

　皮特已經搬好了小椅子過去。路西態度太公事公辦的坦蕩率直，並沒有看熱鬧嘲笑的意思，趙鈺那股戒備收斂了，礙於面子，不上不下的嗯了聲，“我是為了工作。”一副老子不是給你面子，是給劇組面子。

　“……”還想讓他哄怎麼著？西總霸氣坐在椅子上，愛答不理姿態，“對不對？”

　趙鈺低下高貴頭顱，硬著腮幫子︰“對。”

　兩人坐在一角對了遍台詞，路西將自己理解說了下，趙鈺慢慢放松下來，突然路西湊近了，嚇得趙鈺差點從椅子上炸起來，“你幹嘛？”

　就差雙手環胸害羞帶怯看他了。

　路西︰“……你要是還這樣沒法適應，一會還要被罵。”

　趙鈺臉又怒紅起來，可無法反對，路西那張臉就跟安裝了迷魂藥，他一看，湊近了，不自覺的心跳加速，腦袋裡浮現出另一幕。

　無極的紅唇貼著他的唇。

　臥槽呸呸呸，老子是直男！趙鈺嚇了跳，清醒了很多，還好是腦補無極造型，不是路西。

　“重新來一遍。”路西看趙鈺抽自己臉，倒也不必這麼嚴苛要求自己。

　太狠了。

　趙鈺抽完自己清醒，對上路西目光，假裝無事發生。

　真是昏了頭了。

　半小時後開機。路西忙著給趙鈺對台詞，忘了戴戒指看謝燭寒還在不在，現在開拍了，更不適合，無所謂了。

　趙鈺說完自己台詞，當路西靠近他時，還沒來得及腦補畫面，一股陰冷危險氣息環繞，頓時頭皮一冷，什麼腦補都沒了，機械背的台詞順利的脫口而出，等元導說過了。

　才反應過來，竟然過了？

　今天拍的又很晚。路西回到酒店時，酒店經理恭敬說現在說的那間房有損壞，免費幫他們升級成套房。

　皮特一聽房間號，“還是南面的。”

　“是的，套房有個露台，可以曬到陽光，請問路先生可以嗎？”

　路西默默掃了眼旁邊的謝燭寒。

　“可以可以。”皮特興高采烈，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發生。

　房間升級套房，還是三室的，皮特一進來嗷嗷叫，也不困了，“你泡澡，我去收拾，放著別動，我住小房間，還能方便叫你起床。”

　安排的妥妥當當。

　路西︰……

　他看了眼沙發上的男人，是謝燭寒做的。

　接下來拍戲還是這樣，卡十遍都是常事，還要練習武打，不過適應了節奏後，沒有最初累成狗子。而謝燭寒每天中午帶著豆包豆糕會來看他，後來兩隻自帶包子、隻果，他吃飯的時候，兩隻也跟著吃的香噴噴。

　這一周，趙鈺對他的態度也很奇怪。第二天時中午給他買了外頭的盒飯，說是謝禮。第三天還是一人一個角落，等第四天，路西發現趙鈺休息的椅子搬到他旁邊了。

　……路西瞥了眼謝燭寒。

　對方臉黑了。

　之後，趙鈺會來主動提對台詞。路西也沒意見，工作而已。

　一直到今天，有段男女主的戲份卡了許久，路西在旁邊等的睡著了，迷糊間，感覺到身上多了個毯子，以為是皮特，睜開眼一看是趙鈺。

　趙鈺離他特別近。

　路西有點懵。

　趙鈺訕訕收回手，“習慣了。”

　“？”反應了秒，路西才知道趙鈺說什麼。

　過去幾天，玉公子成了小玉，沒事就給無極添衣、磨墨、陪練劍。

　路西︰……

　可以說十分好笑，面上沒表露出來，趙鈺這個人還挺愛面子，動不動炸毛。很淡定說︰“謝謝。”

　趙鈺︰“沒事。”小玉附身︰“你也不蓋個就睡，小心著涼。”

　謝燭寒出現時就看到路西和那個小廝相談甚歡。

　沒有他在少年身邊，少年一如往昔的耀眼，身邊不缺人照顧。這一周，謝燭寒見到路西在劇組如魚得水，即便是罵的最凶脾氣不好的導演，現在也對少年表露出長輩的喜愛之情，他在，與離開，路西不受任何影響。

　有他沒他好似都一樣。

　謝燭寒得到這個認知，一張臉很冷。

　那路西呢？

　「我不愛你了，謝燭寒。」

　回想起路西曾經冷淡坦蕩的眼神和話語。謝燭寒伸手捂著自己的心臟，冷漠的眼露出絲絲的疑問，為什麼又開始疼了。

　路西瞥到謝燭寒出現，還捂著胸口。

　沒聽說謝燭寒有心臟病啊？

　要是倒下了，他扶不扶？

　不等路西糾結，謝燭寒來的快，消失的也快。

　路西點點頭，謝燭寒這是下班了。過去一周，每天中午帶兩隻包出現留十分鐘，送走孩子繼續過來，有時候一下午，有時候一兩個小時就回去了。晚上他洗完澡會坐在他床邊。

　搞得路西很煩，讓皮特搬了把椅子放在床邊靠窗戶地方。

　後來那張椅子是謝燭寒的地方。

　但是今晚，謝燭寒沒出現。

　路西盯著空蕩蕩的椅子三秒，翻身，關燈，入睡。

　謝燭寒一連三天沒出現，路西中午見兩隻的福利也沒了，好在這世界上有電話，傍晚時和兒子們打視頻電話。

　最近開始拍吊威亞打戲，每天吊在空中，路西是有練舞基礎，除了剛開始適應了兩次不怎麼好看，接下來儀態翩翩，元導特別喜歡，贊美之詞竟然用上了。

　很有美感。

　這天是和男主的打戲。路西和男主的戲份就兩場，與女主的戲份多四場。

　都是女主的裙下之臣。

　拍的並不是很順利。

　男主一直卡。元導臉很臭，但礙於過去交情，說︰“你自己看看鏡頭，打的像什麼樣子，不是說減肥嗎？”

　鏡頭下，對比慘烈。

　男主四十多歲了，臉保養得很不錯，眼楮布著皺紋，粉絲說歲月的積澱，很有男人味，但可能人到中年就會發福，男主體態沒到胖，就是略壯，和少年感骨架縴細的路西一比，那就不能看。

　關鍵是打戲打的失了美感。

　“還有這裡、這裡，你看看你的起飛，太笨重了。”哪裡像個雄鷹，就是個呆笨的大鵝。元導忍著沒說。

　男主︰“昨晚睡得晚，有點腫了，我會注意的。”跟身邊助手說︰“別給我訂餐了，餓三天，弄點沙拉不要醬。”

　話都這份上，元導也不好意思再說了。

　男主看向路西，“還是年紀小，不像我這個年齡只能靠餓了，挺好挺好。”

　這鏡頭不能要，元導精益求精，臨時改三天后拍。

　男主回到保姆車，一張笑臉黑了，作為男主，酒店房間只是套間，一個新人南面豪華三人套這就算了，現在對戲還想壓著他？

　打電話說︰“安排個狗仔……”

　作者有話要說︰ 距離bking攻攻知道自己被發現了還有很久【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