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荊酒酒要和白遇淮結婚了。
婚期是鬱然放下手頭的工作,認認真真扒了三遍老黃曆,扒出來的日期。
雖然神靈們都覺著吧。
仙君要成婚,那這世上的每一日都該是大吉日,任仙君挑選!
但既是小少爺的爸爸選出來的日子……那就選吧,選出來的當然也是好的!
鬱然性情狂傲,早先養荊酒酒的時候,就恨不得把這世界上一切好的東西,都捧給荊酒酒,只讓他隨意把玩博他開心就行了。
現在當然還是一樣。
鬱然抿唇:“這個婚禮,一定得是世界上最好的……”
鬱然親手為荊酒酒和白遇淮寫了結婚請柬,伴手禮,婚宴上所需要的東西,從鋪什麼地毯,擺什麼花,放蛋糕的桌子要做多長,……他都一一親自過問,甚至親自挑選。
歸雲門的人也加入了進來。
他們的師祖要成婚,如何能沒有他們出一份力呢?
到了後面,慢慢就延伸到了整個玄學圈子一塊兒加進來。
“這個於風水學上,不大適合擺在婚宴現場!不要了,不要了!”
“此物很適合新人。”
“花生蓮子桂圓是不是也得買點?”
“?你有病吧,你看白先生和小少爺,誰像是生得出來孩子的樣子?”
“……”
就為了籌備婚宴,每天這幫人都得撕扯上八百回合。
而荊酒酒這時候還和白遇淮在國外玩兒。
……其實也不算玩。
他帶著小鬼們回了一趟故鄉。
連那個沒粉碎的六面佛一起。當然,留著六面佛僅僅只是為了抓出那個搞這些邪物,煉小鬼的雜-種罷了。
因為和當地語言不通,他們還特地請了個導遊。
導遊帶著他們穿梭在狹窄的巷子裡。
巷子的牆面泛黃發黑,地面傳來若有似無的臭味,像是老早老早以前,還沒修地下水渠的歐洲一樣,彷彿穢物都在地面上堆著。
荊酒酒悄悄皺了下鼻子。
小鬼們似乎也察覺到了,於是他們挨個在腳邊開始拱荊酒酒,想要把荊酒酒拱起來,免得弄髒了他的鞋子和褲腿。
白遇淮垂眸掃上一眼。
然後等導遊再回過頭的時候:“那家就在前面了……這邊路窄,因為居住密度太高,這邊的水資源又匱乏,所以不太乾淨。您兩位得擔待擔待了… …哎?”
白遇淮將荊酒酒背在背上了。
導遊不由一愣。
導遊就是華國人,只是會這裡的語言,而且讀的就是當地的旅遊專業。他是認識白遇淮的,見狀不由暗暗咋舌。白遇淮和小少爺的感情是真好啊!
只是他也忍不住更好奇了……
導遊:“您二位怎麼會想到來這裡旅遊呢?”
這兩位都是金貴人啊!
“有個朋友,要找故人。”
“哦哦……”但導遊還是想不通,這兩位的朋友一定也不是平凡人物啊,怎麼有故人住在這裡呢?
說話間,他們也抵達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座只有三間屋的房子,半開的門外,一個中年婦人,背上背著一個小孩兒,小孩兒面黑手黑,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婦人倒也沒好到哪裡去,她光著腳,一雙手在一桶像是食物一樣的東西里,翻炒著。
而她的身邊,還有個小女孩兒呆愣愣地坐著,動也不動。
這裡是圓圓的家。
不等荊酒酒出聲問圓圓還記得嗎,身後突然有幾個人近了。男人張嘴說:“來了。”
荊酒酒轉頭一看,就見男人身旁還跟了個蒙著頭的身材矮小的老頭兒。男人對那老頭兒很是敬畏的樣子,領著他進門,就指著小孩兒,一邊扭頭和老頭兒對話。
“他們說什麼?”荊酒酒問。
“在談價格。”導遊說,他面上有一點茫然,他也不知道在談什麼價格。
荊酒酒:“不會打算再賣一個小孩兒吧?”
白遇淮皺眉不語。
導遊先是一驚,但隨即就又平靜了下來:“這是常有的事。這種地方都沒什麼人管的。”
這地方是真真正正的窮山惡水,刁民更是遍地走。
他來的時候,都很擔心他們一行人會遭遇意外。畢竟有錢遊客到貧民窟去,從來都沒什麼好下場。這些人搶錢殺人,是不會客氣的。
裡面嘰里咕嚕說了幾句話。
然後老頭兒哈哈笑了幾聲,似乎很愉快地達成了交易。
圓圓穿著漂亮的,荊酒酒買的,白遇淮燒給她的小裙子,臉蛋已經不再那麼青了,看著還透出了點粉。被靈氣浸潤得像個天真小姑娘。
她牢牢倚在白遇淮的腿邊,望著裡面,沒有說話。
這時候荊酒酒一步跨進去,將裡面的人驚了一跳。
他們先是皺眉,但很快掃見荊酒酒長得有多好看,打扮又有多貴氣之後。他們互相交換了個眼神,說了幾句話。
導遊咬牙:“白先生,我們要不走吧?他們在說,您和荊少看上去很有錢,想要你們的錢,再把你們騙去賣掉……”
荊酒酒:“賣我們?”
那得是個什麼樣的東西,才敢收呀。
導遊還擔憂得要命。
而這時候,那個老頭兒已經笑著轉身朝他們走來了。老頭兒拉了拉頭上的頭巾,露出了雙眼。他的其中一個眼珠竟然是綠色的,像是某種寶石。而那顆寶石上,光芒剛一閃。
老頭兒嘶聲道:“怎麼會這樣?!”
他臉上的志得意滿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恐之色。
老頭兒一屁股摔坐了下去。
男人和婦人不解,連忙去扶他,卻見老頭兒顫抖著指向了荊酒酒的方向。
荊酒酒的身後,一個巨大的佛像虛影浮現了出來。抬頭一望,那佛像居然有六顆頭。
男人和婦人也變了臉,紛紛跪地叩頭。
看見的又豈止他們呢?
連隔著巷子的其他鄰居,也全都看見了這一幕,他們紛紛朝著那頭跪拜下來,口中嘰里咕嚕喊著荊酒酒聽不懂的話。
“你們是誰?神像怎麼會在你們的手裡?”老頭兒開口,說出來的倒是華國話。
荊酒酒有點不高興。
這狗東西,原來還有華國血統的呀,那還把這種邪物進口到華國來禍害人?!真不要臉。
六面佛生怕自己走上灰飛煙滅的命運,這會兒賣力得不能再賣力了。
老頭兒話剛一說完,抬手一摸。
鼻血流下來了。
老頭兒更驚恐了,厲聲喊:“敢問是什麼來頭?好端端的,為何要找我?”
荊酒酒沒理會他,只是看向了男人和婦人,問:“你們還記得她嗎? ”
圓圓這才慢慢顯露出了身形。
隨著她的身形漸漸清晰,這下不止是老頭兒了,男人和婦人更是嚇得嗷嗚喊叫,瘋狂往後退。
導遊:?!
我的世界觀塌了!
荊酒酒才不管會不會給這些人留下鬼神的印象呢。
反正是在國外呀。
他不想管他們。
這對夫妻顯然是記得圓圓的,但他們的眼裡沒有一點欣喜,沒有一絲悲痛。只有深深的恐懼、慌亂。
圓圓拽了拽荊酒酒的手指頭:“爸爸,走、走。”
早已經不是只會撕心裂肺喊“媽”的圓圓了。
荊酒酒:“唔。”
圓圓轉頭看了一眼這對夫妻,說了幾句什麼。
那對夫妻呆在了那裡,惶恐的神色一下被定格住了,然後混雜著幾分貪婪,和更深的恐懼。
荊酒酒:“她說什麼?”
導遊戰戰兢兢地翻譯道:“她說,說,現在我來,不是為了找你們。只是為了告訴你們。不是你們把我拋棄掉的,是我現在有更好的生活要去過了,我選了新的爸爸和……爸爸了。”這話還怪彆扭的。
導遊垂下一點目光,心說這是小鬼吧是小鬼吧?!
導遊咽了嚥口水:“剩下的就是,說您和白先生多麼多麼有錢。”
荊酒酒點頭:“嗯。我和白遇淮很有錢。可以給她買好多條小裙子,一天穿一條,都穿不完。”
導遊馬上翻譯給對方聽。
荊酒酒淡淡說:“是不是很想要錢呀?不好意思,你們沒有哦。下一筆生意也沒得做啦。”
白遇淮牽著荊酒酒,荊酒酒牽著圓圓,腳邊還跟著無數小鬼。
他們轉身離開。
那對夫妻不甘心地撲上去,卻聽見老頭兒喉中驟然爆出了扭曲的慘叫聲,然後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骨頭扭曲,在劇痛的折磨下,整個人都扭曲變形,血液緩緩從他身下滲出來……
他們嚇得尖叫連連,往裡逃竄,互相抱緊,瑟瑟發抖,再不敢去追了。
正像他們那個早早死了的女兒說的那樣……
她被大人物收養了。
大人物。
可怕的大人物,可怕到,他們連多看一眼都不敢的大人物。
……
荊酒酒帶著小鬼們一一都回了趟家,但沒一個成功留在家裡的。其實想也能想到的,什麼樣的父母會把孩子賣給人煉小鬼呢?
只是這些小鬼心智未全,只本能地還念著父母。
等見一面了,也就不再念想著了。
他們回酒店的路上,小鬼們一路安靜極了。
荊酒酒歪頭倚著白遇淮的肩,指著窗外的遠方:“……夕陽好漂亮啊。”
小鬼們跟著趴在窗戶邊,你擠我我擠你,奶聲奶氣地,說著彆扭的普通話:“好漂亮呀。”
然後齊齊笑了。
-
舉行婚禮的這一天,在來年的三月。
孟和新終於結束了他的拍攝,陶荷投拍的新電影也剛剛拿到了上映日期,丁瀚冰的演技終於有了起色,庭一大師越來越有錢了,印墨的投資眼光也越發獨到,甚至還有空真的出了個佛音專輯,許三宇接了兩個神靈在手裡培養著當愛豆去了,還挺能賺……
鬱然帶著荊酒酒的戶口本,給他改了個姓氏。
從公安局走出來的時候,鬱然站在台階上,面色沉沉,還望了一眼天空,低低罵了句:“傻-逼。你要是在十八層地獄裡,這會兒肯定得氣死了。”
不過很快,鬱然就收斂住了情緒,再沒有外洩半分。
荊酒酒變成了鬱酒酒。
不過都還是白遇淮的酒酒。
舉行婚禮的當天。
圓圓和另外一個小鬼顯了形,要負責擔任花童的角色。他們是所有小鬼中間,挑出來的,現在長得最像個人的,哦,甚至看上去還有幾分玉雪可愛、討人喜歡。
為此,一幫小鬼還齜牙咧嘴打了一架。
庭一大師顫巍巍進來找小花童的時候,就正看見圓圓一jio蹬在一個小鬼的屁股上。
庭一吹鬍子瞪眼:“別玩了別玩了,趕緊下去了。”
圓圓他們都很怕他,連忙往樓下走了。
有些小鬼還撅著屁股往外爬。
圓圓回頭看了一眼,小聲說:“笨蛋。”都沒她聰明!所以當然只有她可以當小花童啦!
鬱然毫不吝嗇,他歡迎很多人參加這場盛宴,所以但凡和荊酒酒、白遇淮有點交情的,就都收到了帖子。
其中就包括了錄古堡節目時候的孔湘琪、老曹一行人……
連憨批簡隨帆都來了,來的時候,還恭恭敬敬地帶了許多的新婚賀禮,把周圍的人驚了一跳,暗暗嘀咕,心說簡隨帆什麼時候和小少爺、白先生有交情了?
這場婚禮有多個機位同時直播。
鬱然想的是,這樣,不就等於有無數人都參加了酒酒的婚禮,並恭賀了他嗎?他的酒酒就該有這樣的排場!
這次是真的,粉絲們都可以昂首說一句「我在婚禮現場」了。
當白遇淮的粉絲,還有無數cp粉湧入直播間的時候,最先看見的是……一個個光頭???
庭一寺裡的老和尚、小和尚們也都來了。
“師兄,你不要難過。”小和尚摸著印墨的腦袋,把他的髮型都給摸亂了。
印墨:……
印墨:“沒有難過。”
他是很高興的。
曾經帶給他最美好記憶的酒酒,現在也終於掙脫掉泥濘,迎來他的另一段美好了。
丁瀚冰的經紀人望著新人將要進場的方向,倒是滿臉都寫著快樂和欣慰。
他能不快樂嗎?
自打丁瀚冰的這位鄰居,牛逼哄哄的小少爺重新回來以後,丁瀚冰就變得敬業多了。
尤其是今年,丁瀚冰不僅認真上了演技課,也不輕易耍大牌了。他不再混日子了。他開始認認真真,重新過好每一天。
這才多久過去?丁瀚冰身上的商業價值就又暴漲了一大截。
他再也不用擔心丁瀚冰火兩年就要因為屁演技沒有糊得媽都不認了!
“來了來了!”
不知道是誰忍不住激動,高喊了一聲。
孟和新的經紀人滿腦袋問號。
“你這麼激動干什麼?”
孟和新:“我覺得我是媒人啊!”
經紀人:?
是挺煤的。
在外頭拍了大半年的電影,人都曬成煤炭了。不過煤炭馬上要拿大獎了。想到這裡,經紀人露出了點笑容,說:“你媒什麼媒,牢牢記得人白影帝對你的恩惠才是!如果不是他,你有機會去大沙漠拍大導的電影嗎?”
孟和新心說這話聽著挺奇怪的……老讓我覺得,好像是白哥故意要整我一樣!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那頭穿著白色西裝的少年,緩緩走了出來。他跟著某個當了愛豆的神靈,一塊兒趕了個潮流,染了個粉頭髮。粉色的頭髮這會兒貼著他的面頰,髮尾微捲,更襯得他的面容精緻美麗,如瑰麗寶石綻放著瑩瑩光彩。
林芝坐在台下突然嗚嗚嗚哭出了聲。
放在他手邊的神像突然晃了晃。
林芝打了個嗝,一下止住了哭聲。
那神像擺的是琰魔像。
琰魔倒是也想來參加婚禮的。
但是沒辦法,且不說閻王一出現,總得死個人不然多沒面子這回事,光是他那過於高高長長的身軀擺在這裡,就很是能嚇人。
所以現在就只擺了神像在。
林芝今天的任務是負責看管神像,所以一看見神像晃,他就不得不先停住自己的傷春悲秋了。
萬一琰魔摔了,酒酒就不喜歡他了。
雖然酒酒好像本來也不算很喜歡他嗚嗚。酒酒更喜歡白遇淮嗚嗚。
林芝旁邊坐著一個神靈。
神靈是個女孩子。
她柔聲問:“你為什麼哭呀?”
林芝淚眼朦朧地說:“因為本來我也想和酒酒結婚的啊,嗚嗚嗚。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神靈微笑,說:“你別哭。”
我想想怎麼把你告密給仙君呢。
林芝對上神靈溫柔的面龐,咽了嚥口水,這個女孩子長得也很漂亮的樣子……不如……林芝羞澀地望著她:“但是我現在想和你結婚了。”
神靈:?
那怎麼行!
我還等著仙君給我賞金呢!!!
這時候,同樣穿著白色西裝,身形挺拔的白遇淮,也走到了台上。
他朝酒酒伸出手。
就這樣一直等到酒酒走到他的面前,他牢牢扣住了酒酒的手指。
場下這時候開始起哄了:“親一個!親一個!”
天哪,他們平時根本不敢這麼和仙君(白先生)說話的,現在才總算逮住了個機會啊!
林芝見狀,那我也要。
林芝:“親一個!”聲音大得幾乎把旁邊女孩子的耳朵都震聾。
女孩子麻木了:“……”
你的喜歡就是如此廉價嗎人類!哦不,你不是人!
台上。
白遇淮垂眸凝視著荊酒酒的面容,抬手勾了勾他耳邊的髮絲。
一剎那間。
所有人的雙眼都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摀住了,他們什麼也看不見了。
而白遇淮輕輕摩挲過荊酒酒的脖頸,將他往自己的方向一帶,俯身深深吻了下去。
熟悉系統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系統發布新任務:瀆神0/1】
荊酒酒:?
他緩緩眨了下眼,雙眼矇著朦朧的水光。
很快,系統聲音居然又響了起來。它卡殼了大概三秒鐘:
【任務瀆神,完成度421/1】
【恭喜您和您的宿主,瀆神任務已完成】
荊酒酒:???
你不對勁!
……有這麼多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