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岩也知道自己這兩天拍戲有些心不在焉, 還遲到早退。所以這天,他早早就出了門。
他人還沒走到劇組,經紀人就給他打了電話:“rose'那邊送了張請帖到工作室, 要邀請你參加三天后的晚宴。”那頭聲音壓得極低, 跟做賊似的。
關岩聞言心頭一跳。
rose'的晚宴在大眾眼裡, 只是個時尚派對, 遠遠不比圈子裡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來得熱鬧。但關岩很清楚, rose'的派對才是真正集權/色/財於一體的地方。在那裡, 可以結交到平時你拍馬也別想見一面的人。
據他所知, 白遇淮好像從來不參與這樣的活動。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接下來就該輪到我發達了。
關岩笑了下。
荊酒酒遠遠地, 都能望見關岩滿面的春風了。
副導演一走過來,自然也撞了個照面。
副導演:“……老關,很開心啊?進趟醫院怎麽樣?”
關岩這才收斂了下笑容, 和副導演寒暄了幾句, 就趕緊去拍戲了。
許三宇滿臉都寫著莫名其妙:“怎麽, 他一大早上起來踩狗屎了這麽高興?”
荊酒酒:“他在拜神呀。”
許三宇:“拜了就能有?”
荊酒酒想了想:“可能是為了更好地收拾他吧?”
天下沒有絕對的好事。
荊家付出的是他, 那關岩又要付出什麽?
當天下午, 關岩又連著接了好幾通電話,每一通電話掛斷後, 都可以看得出來,關岩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了很多。
他坐在角落裡, 和經紀人說話的聲音都微微顫抖:“我媽和我打電話,說家裡老房要拆遷, ……我哥哥姐姐他們都還不知道。可能要賠三套房,和五百萬。還有,孟和新之前那個話劇, 導演打電話想請我去頂替。”
經紀人也顫聲說:“dg那邊打電話,說想接觸一下你,準備選你做他們的品牌大使……就是衝向導這部戲來的。大家都很看好。李導你還記得嗎?他那邊都有派人來問,問你年底有沒有空拍個電視劇?”
關岩顫聲道:“是神像!一定是神像!你現在相信我了吧?”
經紀人激動地點了頭:“當然信!不止你啊關哥,我,還有您助理小王、小林,……他們都走好運啦!我,公司突然給我漲錢了,還有意想分1%股份給我。還有小王……他不是整天弄那個什麽遊戲嗎?說昨晚給人代打,沒想到碰上個富二代,一口氣給了他九千塊!比一月工資都高……”
經紀人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
只是隱瞞了,公司還想塞個小花到他手下一起帶的事。
而關岩聽得其實也並不大高興。
這神像讓他交好運也就算了,怎麽還連帶照拂他身邊的人呢?尤其那個小王,那麽蠢一人。還說什麽比工資都高?呵呵,意思是嫌棄他工資發低了?小王除了在他之前爭遊戲代言的時候,起了點作用外。之後還起什麽作用了?
經紀人這時候差不多也說夠了,他吞咽了下口水,覷著關岩的臉色,無比真誠地讚歎道:“還是要多謝關哥啊,如果不是關哥,我們怎麽能跟著沾光呢?”
關岩也只能僵著臉笑一笑。
但他腦子裡想的卻是,如果不把這些運氣分薄開,都落在他的身上,那會怎麽樣?
這時候但凡有一尊神像在這兒,聽完都會告訴他,會死。
人家常說,福厚命薄,是指一下子承受不住這麽多的氣,容易橫死。
關岩沒有再和經紀人聊下去,他怕壓不住心頭的不快。
畢竟現在這種感覺,就跟中了一千萬,卻被迫要分別人三百萬的心情一樣。
此時關岩居住的酒店房間裡。
負責清潔的阿姨,轉個身嚇了一跳:“哎喲,現在這些人怎麽回事啊?在房間裡供神?這麽小的屋簷,供得下人家嗎?也不怕人家神像不高興的?有病。”
阿姨拿著抹布趕緊進了浴室。
等她仔仔細細擦完了浴缸等物出來,神龕的地方已經空蕩蕩了。
阿姨揉了下眼睛:“我看花眼了?”
她搖搖頭,覺得這裡挺奇怪的,也不敢多留,趕緊就先走了。
神像立在了窗戶邊,居高臨下地望去。
這裡即將上演一場殺雞儆猴的大戲……
一個人剛剛獲得了巨大的驚喜,難免會有些心神不定。早上才剛敬業了沒多久的關岩,突然又心不在焉了起來。
這下連向導都不高興了。
“關岩今天有點浮躁,不如乾脆歇著吧?”
關岩好歹還保持了一分理智,連忙說:“不不不用,就是這兩天沒休息好。我馬上調整狀態。”
而這時候白遇淮正拍完。
向導扭頭和他說了一聲:“白哥先休息。”
白遇淮微一頷首,走到荊酒酒這邊坐下,卻也並不是真正的休息。化妝師緊跟上來,還要給他補妝。
關岩分神看了一眼,吸了口氣說:“我先拍武戲吧?”
向導額頭青筋跳了跳:“……你下面幾場武戲,不都是和陶荷、白哥一塊兒的?人白哥剛坐下。”
關岩也發覺自己失言了。
他平時在其它劇組,多是別人捧著他,尤其這一年以來。一時間,倒忘了,這個戲哪怕他是男主角,也不是他張嘴就說了算的。
關岩改口:“那我和陶影后再磨合下。”
白遇淮:“不用。那就拍武戲吧。”
荊酒酒雙手撐著小幾上,半趴住,微微仰頭,望著白遇淮。
他輕輕皺了下眉。
“白先生好苦啊。”
許三宇本來也不爽著呢,心想你關岩算個什麽玩意兒?結果聽荊酒酒這麽真情實感地一說,又差點憋不住笑了。
白哥可不苦。
他只是敬業而已。
真要收拾關岩,其實也就動動手指頭的事兒。
就是人白哥不和這種跳梁小醜計較罷了。
荊酒酒從小沒吃過什麽苦,最大的苦就是他死了。
關岩這樣的行為落在他眼裡,就已經是很沒禮貌的刁難了。荊酒酒不大高興地低聲道:“他馬上就要倒霉了。”
許三宇一聽,隻當小少爺這是氣不過,要給白遇淮出頭呢,忙按了按這位小少爺的肩膀,道:“您動什麽啊?您可別髒了手啊。您這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怎麽說呢。沾了關岩這個人,許三宇都覺得汙了眼前的少年。
荊酒酒沒出聲,隻望著白遇淮的方向。
白遇淮同樣微仰著頭,方便化妝師上妝。明明是屈腿坐在那裡,氣勢卻硬是牢牢壓著化妝師一頭。化妝師在他面前,都還有些微的緊張。
化妝師手裡拿著不知道是什麽畫筆一樣的東西,開始在白遇淮臉上描眉、描淺淺的金色花紋。
年輕男人的雙眼緊合,唇微抿。
顯得五官漠然凌厲。
金色紋路沿著他的額心向下繪去,一直畫進脖子裡。
因為顏色還比較濃重的緣故,看上去格外的扎眼。有那麽一瞬間,看上去仿佛被賦予了一絲神性的味道。
荊酒酒的呼吸頓了頓,小聲問:“為什麽要這樣啊?”
許三宇這才在旁邊解釋道:“他在電影裡,變成一半人,一半佛的怪物了。”
這電影還怪可怕的!
荊酒酒悄悄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往白遇淮的方向蹭得更近了一點。
這時候再看他的模樣,荊酒酒覺得男人看上去更顯得有股慘兮兮的味道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白遇淮終於站起身:“好了嗎?”
化妝師點頭:“好了。”說完,請了向導過來看。
向導看得雙眼放光,這下也不推著讓白遇淮休息了,立馬就要把人往鏡頭下請。
這頭許三宇掏出手機開始處理工作。
“謔,孟和新怎麽上熱搜了?”
荊酒酒手機現在還鎖著呢,他不想打攪白遇淮工作,就還沒找著機會讓白遇淮給他看看怎麽回事。
荊酒酒一聽八卦,這會兒忙湊了上去,想分著和許三宇一起看一看。
許三宇照著新聞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孟和新醫院養病,叫上圈內好友,一起連夜帶妹打遊戲,單身十余年,恐再發展新戀情?已經有粉絲扒出對方id……白……酒?白酒?”許三宇猛地扭過頭:“白酒,那、那,那不是你嗎?”
荊酒酒:“對啊,是我啊。”
“你怎麽玩兒妲己呢?”
荊酒酒:“他說我菜,勉強玩玩這個吧。”
那頭白遇淮步子一頓。
白遇淮:“……”
真夠有他的。
玩個遊戲,還能和孟和新一起上熱搜了。
別說白遇淮了,許三宇看著都覺得自己臉綠了。
感情人小少爺連夜打遊戲去啦?
都不陪陪白哥的?
想想白哥那仿佛隱居深山老林,什麽3a大作,什麽steam、sbsp; 許三宇心說,要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就讓您二位一塊兒上熱搜呢?
“白哥?”那頭向導轉頭,疑惑地叫了一聲。
白遇淮這才斂了斂目光,走入場內。
這時候道具師、服裝師一塊兒走上去,和白遇淮低低說了幾句話,最後往他的手上套了兩條鐵鎖鏈。
鐵鎖鏈被他緊攥在掌中,纏繞手掌、手腕,再纏過一截手臂,層層環繞上去。
向導對關岩打了個手勢,說:“為了拍的時候比較逼真,用的是真鐵鏈鑄的。這樣捶在牆上,才不會有明顯回彈變形。放心,不會打到人。拍到打人的鏡頭,再替換成假道具。”
關岩:“……”
他就說,白遇淮怎麽答應得那麽痛快?
關岩在戲裡屬於成長型角色,白遇淮純粹就是個不折不扣大反派。基本上就是關岩被追著打。
就算這些東西不照臉招呼,關岩也會被嚇得夠嗆。
關岩咬咬牙:“好。”
他的人設不能崩。
這頭荊酒酒還在疑惑發問:“為什麽要手上纏鐵鏈?”
許三宇當初是陪著把劇本一塊兒看了三遍的,這是為了將來配合電影做活動的時候,他不至於開口說錯話,對粉絲們也能言之有物。
許三宇立馬就開了口:“在設定裡,是為了困住佛的那一半軀體。所以要戴鐵鏈。在古時候,都是十惡不赦的犯人才會戴這個東西。將它戴在佛身上,就是在瀆佛、困佛。……因為戴的時間久了,慢慢它也就變成了這個角色的武器。就……比如現在。”
許三宇話音落下。
那頭開拍。
關岩和白遇淮被威亞吊動,站在半層樓高的腳手架上。白遇淮仿佛變了個人,他的眉眼陰鬱,昏暗的光打在身上,像是會吃人的怪物。他身上的白色衣服透著斑斑血跡。帶著鏽跡的鐵鏈在腳手架上拖動,碰撞發出冰冷的聲音。
荊酒酒幾乎都沒留心去聽,導演什麽時候喊了123。
下一刻,白遇淮就朝關岩揮了拳。
重重的鐵鏈,纏在他的手上,卻仿佛很輕松一般。
一股鐵鏽氣裹著冷意撲面而來,關岩本能地屏了下呼吸,扭頭躲開。
鐵鏈與鐵管碰撞,又是“叮”一聲重響。
光是想象,就知道那打在身上該有多痛。
大概能一拳打碎人的五髒六腑……
關岩晃了一下神。
連續幾拳後,白遇淮手中的鐵鏈鎖住了鐵管,冷冰冰地貼住了關岩的臉。關岩一時連台詞都有點想不起來。
關岩這時候才發現,和白遇淮對戲是有壓力的。
過去之所以很少有人提起,是因為白遇淮少在這樣的時候表現出攻擊性和碾壓性。
關岩再一晃神。
白遇淮已經將整個腳手架都拽散了。
兩人一齊落下去。
關岩完全忘了威亞,在空中一翻撲騰。
白遇淮揪住他的領子。
關岩掙了下沒掙開。
他對上白遇淮的雙眼,有那麽一瞬間,甚至覺得白遇淮是真的想要殺了自己。
“卡……”關岩自己嘶聲喊了出來。
下一刻,因為著地姿勢不對,他的後背重重摜在地上,半邊身子都震麻了。重重的鐵鏈牢牢壓在他的脖頸和胸口。關岩一口氣喘不上來,望著白遇淮的目光,本能地透出了畏懼。
“快快快。”
“關哥沒事吧?”
但更多的卻是問:“白哥沒事吧?”
“我靠白哥戴的鐵鏈太沉了,剛才差點抓不住白哥人。”
向導也有點尷尬,生怕出事,忙湊上了前。
白遇淮垂眸看著半天爬不起來的關岩,淡淡道:“換個武替吧。”
從來沒有換過替身的關岩咬緊了牙:“不用……”
副導演忍不住插聲:“老關,你敬業是好。但是也要以劇組的利益為重啊。你前面幾場文戲就沒拍好。你不得留點勁兒拍文戲?這兩場戲也是比較危險。你要是出了事,進度耽擱不說,我們怎麽跟你粉絲跟你公司跟你家人交代?”
關岩不說話了。
這頭荊酒酒也連忙起身:“我去看看。”說著,就把水杯放下了。
許三宇本來也想去,但想想,白遇淮可能更想見到荊酒酒,就自個兒坐回去了。他一摸水杯……哎臥槽?水杯杯身怎麽變形了?小少爺那手是金剛手嗎?
荊酒酒很快就走到了白遇淮的身後,小聲問:“你剛才是摔下來了嗎?”
白遇淮面色一緩:“不是。有威亞。”
荊酒酒:“噢。”
但他也還是覺得一顆心,在胸腔裡晃來晃去的。不對,他是鬼,沒有心。那,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荊酒酒有點無法描述。
“這出戲拍完能用嗎?”荊酒酒又問。
白遇淮:“應該能。”
荊酒酒這才放心了。
免得那個關岩拖後腿,還要白遇淮再從上面跳一次。
這時候導演已經去把武替叫過來了。
武替還有點受寵若驚。
他拿了關岩的工資,其實心裡也很過意不去,搞不懂關岩每次讓他們跟著是為什麽?而且他其實也是很渴望出人頭地的。很多武打演員都是從武替開始做起。可現在倒好,連個機會都沒有……
現在一看。
武替連聲對關岩說:“謝謝關哥,謝謝關哥照顧!”
小王說的好運氣,真不是假的啊!
他們都跟著蹭到了啊!
接下來的武戲,就多由武替來完成了。
荊酒酒看著白遇淮很快就又走到鏡頭下,掰起手指頭算了算自己拿回了多少資產。
許三宇:?
許三宇:“您這是幹嘛呢?”
荊酒酒:“算算我有多少錢。”
許三宇笑了下,說:“您不用擔心這個吧……”白哥可太有錢了,有錢到很多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荊酒酒:“擔心的。可能不夠用。”
他上次問那個黃毛的會捉鬼的保鏢,他手裡的都是些什麽東西,都多少錢呀。黃毛隨手指了個,三十萬,再指一個,三百萬。他以後要是也給白遇淮買這些,那錢花起來豈不是很快的?
許三宇無奈道:“那您有多少?”
荊酒酒:“不多,可以消費使用的現金流只有3個億,京市十三套房產,四個商場……還有好多是不能花的。要等下個生日,才又可以解鎖一部分。”
許三宇:???
對不起,打擾了。
不過荊酒酒很快就不發愁了。
因為他發現,當鬼省錢呀!
他以後花的錢,可比以前少多多啦!
許三宇很快起身去忙活別的事了,這時候被替換下來的關岩,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走到了荊酒酒的面前。
他拉開椅子,坐下。
然後突然齜牙咧嘴了下,像是硌疼了屁股。
關岩的神色古怪,似是陰沉了一瞬,不過很快,那點陰沉的味道就消散了。
他看向荊酒酒,語氣緩慢、一字一句,像是很多年都不適應這樣說話了一般:“終於,又見到你了。”
荊酒酒:?
關岩這個人有病病?
關岩嘴角翹起,勾得長長的。
明明是笑,卻給人以說不出的邪意。
他說:“我看著你,從小到大。我見過你無數的樣子。但你卻沒有見過我。這還是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當然,你現在見到的也不算是真正的我。這只是神跡降臨的一個暫時居所。”
“但我們總算見面了。”
“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的。”
“荊家這麽多的人裡,我最喜歡的就是你。”
“你太完美了。”
“所以我都不舍得,一口吃了你。”
荊酒酒的後背飛快地竄起了一股涼意。
鬼臉冰涼。
荊酒酒動了動唇:“是你。”
“原來你聽說過我?”
荊酒酒:“沒學過臭名昭著這個詞嗎?”
關岩笑了下:“不可以這樣的。你是荊家的乖孩子,不可以說這樣的話。”
荊酒酒仔仔細細搜刮了一下,最近網上衝浪學來的熱詞:“你知道為什麽小明的爺爺可以活到一百九十九嗎?”
關岩頓了下,然後又笑了:“真有意思,你是希望我和你一起講睡前故事嗎?”他問:“那你說,為什麽?”
荊酒酒:“因為他從來不多管閑事。”
關岩:“……”
“你不喜歡睡美人古堡嗎?”關岩問。
荊酒酒:“喜歡。因為他是我爸爸送給我的。”
關岩:“那就跟我回……”
荊酒酒打斷他:“現在不喜歡了,因為裡面有髒東西,把那裡弄髒了。”
關岩:“你真的變了,說話這麽不禮貌了。”
荊酒酒抿了下唇,身上濃重的陰氣本能地驟然外放,帶著卷動一切的氣勢。
劇組現場突然狂風大作,樹葉飛舞。
副導演:“老關你要不拍戲,你就先回去休息……臥槽!怎麽回事?”
剛和武替上了二樓的白遇淮突然甩脫了手上的鐵鏈,從二樓生生跳了下去,然後疾奔向休息區。
劇組所有人都嚇呆了:“怎麽了怎麽了?”
白遇淮眉眼冰冷陰戾,他咬破了手指,飛快地走到近前。
林芝同一時刻飛快地從龜縮的酒店滾了出來。
好可怕……發生什麽事了?他的酒酒呢?
而一輛疾馳的麵包車,也正奔向這個方向。
麵包車左掛“開光80元”的橫幅,右掛“第338屆佛文化友好交流會即將召開”。
車裡,印墨咬著牙,眉心一點痣越發血紅:“我就說,那東西會跟著他的!”
他的手裡托著一尊玉像,玉像像是承受不住某種壓力,緩緩龜裂開。
“快,再開快點!”
酒店裡,倚著玻璃窗的邪神,一眨眼,就又換了個位置。
它去了另一扇更明亮的窗戶前。
什麽東西遮住了它的眼睛?
誰敢這麽冒犯神靈?
它一雙眼眸,紅光閃爍。
既然這樣,就先讓那個向他許願的男人,從這一刻開始倒霉吧。
它要讓那隻漂亮的鬼,見了之後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