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353

　門一開，卷進許多雪花來。

　一條大黃狗當先竄入，顯見得外頭冷的不得了，它來躲寒冷了。

　還有一人也跟著進來，腳上穿著馬丁靴，走起路來刷刷作響。

　“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女老板語氣裡略作嗔怪。要上樓的幾個人卻停住了腳步，蹲下來，透過木頭扶手看熱鬧。

　“生氣了？”那人進來，卻是個穿著棕色夾克的女子，眉目中帶著一股風霜味。女老板替她拂掉頭上的雪花。

　“沒有，就是想你了。”她半是害羞的撲上去，半是依偎。

　“你今天很熱情。”

　“咳咳……”

　“發生了什麽好玩的事嗎？”女子的目光向茶水的方向掃了掃，“和朋友喝茶了？”

　“幾個小朋友。”

　“又講故事了。”

　“呵呵……今晚還把車上的菜卸下來嗎？”

　“不了，明天吧！一個人忙不過來，我讓老周他們先回去了。”

　女老板松開了手，把門關上，冷風老是從外面灌進來。她攜了愛人的手，要她坐下來，喝點熱茶暖一暖。一面問些吃過了，吃了什麽等家常問題。

　畫面極盡溫馨。

　大家在扶手上，看的呆了，想不到女老板的愛人竟然是個女的。

　這結局反轉的叫人太意外。

　更叫她們想不到的是，那兩人不知何時眉目傳了情，竟然沒有忍住，坐在那親了起來。叫一群在感情裡朦朦朧朧的女生，驚奇的睜大了眼睛，害臊的恨不得把臉埋起來。

　比起電視劇裡的親吻，現場的氣氛似乎要把整個冷空氣消融了。

　沈翩然拉了拉大家，輕聲道：“走啦！”這才一個個做賊似的，放輕腳步，屏住呼吸，上樓去了。

　到了樓上，才敢說話，拍著心道：“嚇死寶寶了，這也太……怎麽說呢？怎麽會這樣，我還以為是個高大英俊的帥哥，結果……女的？兩個女的接吻有意思嗎？”

　袁圓帶著幾分醉意，道：“這個問題你得問行雲跟翩然呀！”

　袁圓一開口，琅琅就殺了出來，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這是酒喝多了，走，回屋挺屍去。”捂著袁圓的嘴，把她拖回屋了。

　袁圓兀自在那掙扎，“我又沒有亂說，她們就是知道啊。”

　“你瞎說什麽，閉嘴啦。”

　兩個人房間的門被關上了。

　天然跟明嫣道：“我們也早點休息，翩然、行雲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巫行雲回道：“好。”目送著兩人關上門，這兩個才回屋。

　一回到屋，沈翩然就將巫行雲堵在門上，吻了起來。

　兩人吻的火熱，久久喘息。

　巫行雲笑道：“怎麽，你興奮了？”

　“被感染了，你呢？好不容易有兩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真是孩子話，不過我喜歡。”

　兩人稍微洗洗就睡了，不想隔壁半夜鬧出動靜來。聲音像海浪似的傳來，愣是把兩人吵醒了。

　“這個鳥人。”沈翩然手一揮，一道結界罩住了。

　民宿的板壁很薄，隔壁的那兩個人似乎放肆的了不得。也不知道幾時才歇了，兩人聊著只有彼此才聽得懂的天。

　“咱們以後不要這樣了，偷偷摸摸的有什麽意思？”

　“你怕了。”

　“都結婚的人了，還談愛情有意思嗎？我覺得累了，家裡有孩子老公，我還要應付你。我們差不多就到這裡，結束吧。”

　“你覺得他比我好？”

　“你不要老是說這種話，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那你還說分手？我們是骨肉相連的，分手了，你要我怎麽活。”

　“都這麽大個人了，還說孩子話，誰離不開誰呢？”

　“我離不開你。”

　“久了就習慣了，或許你會找到真正愛你的人。”

　“我不要別人，我要你。”

　“沒什麽不會變的，相信我，你現在這樣說，以後就不會這樣說了。我們都成家了，就安安分分的做個社會要求的規范人不好嗎？這愛情早叫我累的喘不過氣來。”

　“你以前不是這樣子說的。”

　“也許以前我對生活太過絕望，但我們真的能舍下家庭雙宿雙飛，你能嗎？就算你能，我也不能。我還有孩子，我不想她年紀小小的，就變成單親家庭。”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這種話，煩人，我只要想著愛你就好了。”那兩個人又投入了如火如荼中去了。

　燃燒……

　直至相思成灰。

　沈翩然、巫行雲一早醒來，下了樓，討了水喝，又向女老板打聽夢裡尋湖地址，要前去一觀。

　女老板頭往外探一探，“外頭的雪下的老大了，你們出去不安全。”

　“沒事，我們走慢一點兒。”

　“穿了雨靴去，我給你們去畫地址。”女老板去翻了紙筆出來，畫了附近的地圖。又跑廚房拿了四個熱包子出來。“吃一點兒，別餓了，受了涼。”

　兩人謝過，吃著包子出發。

　路經過院子，女老板的愛人正在卡車上卸菜，有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幫著搬。

　外頭的雪一晚上下了一尺多深，院子裡已經掃出一條路來。

　一個小東西飛也似的趕過來，喊：“等等俺。”就像炮彈一樣撞向沈翩然，沈翩然回身接住了，把小豬哥抱在懷裡。

　小豬哥咬了她手裡的熱包子一口。

　沈翩然道：“你吃過的，我不吃了。”

　小豬哥笑眯眯的吞掉了熱包子，一邊張著好奇的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

　哎！

　天地成一片白。

　兩人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天地白成一片，要是沒有女老板的地圖，簡直分辨不出東南西北。

　緊走了一段路，兩人挨在一起，擋著寒冷。

　連呼吸進去的空氣，都帶著一種寒。

　“這裡有腳印，好像有人來過。”

　巫行雲道：“也是看湖嗎？我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們。”

　沈翩然輕笑，“沒有人打擾，我們是二人世界。”

　走進湖邊，就看見湖裡熱氣騰騰的煙霧。

　那湖倒映著白，湖水卻格外的藍，好像天空跌在裡頭了。

　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一坐。

　雪還凍著，不怕濡濕了衣服。靜靜欣賞了雪景半天，又吟誦了半天的詩。

　“來到這裡才暢想的出來，那書生與鯉魚精劃船的模樣，她一定是鼓起了生平未有的勇氣，對著書生詢問，是否在乎她不是人類的身份。那書生又有什麽選擇呢？是人的宰相千金嫌貧愛富，喜歡他的又不是個人。”

　“不是個人又有什麽要緊，要緊的是，有情有義的又不光只是人類。我們重情，不在乎人類與否。”沈翩然怕巫行雲多心，隻好解釋一下。

　巫行雲衝著她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在乎。”

　“難得來這裡了，不要說不開心的事。那書生不是與鯉魚精幸福的共度一生了嗎？我們也可以，這幸福不單是別人的幸福，我們也是有份兒的。”沈翩然將手搭在了巫行雲的手背上，兩人久久相望。

　今生要共度的誓言，就在目光的交流中，敲定了。

　巫行雲笑道：“我知道。”

　兩人還畫了畫，記錄此刻的心情，點點滴滴。沈翩然笑道：“你現在學校長記小黑本了？”

　“一生太長，哪裡能什麽都記得呢？記筆記是個很好的習慣。以後，拿出來慢慢的回憶，此時此刻的心情，必然是躍然紙上。”

　她目光望向遠處，似乎時間嗖得一下，一百年過去了。

　“好了，湖也看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起了，回吧！”

　“好。”

　兩人十指相牽，晃動著手臂，臉上帶著早上的好心情。

　回去的時候，那幾個舍友果然都起了。

　大家坐在大廳裡，大廳裡擺了一張折疊桌子，拿了六張塑料板凳，有兩張位置空著。

　看見沈翩然跟巫行雲踏雪歸來，笑道：“跑哪裡玩去了，還不快過來吃早飯。”

　沈翩然道：“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大家睡的還好嗎？”見眾人眼下都是一片烏青，怕是擇床。不過會嗎？

　小豬哥適時的從沈翩然的衣服領口冒出來，它是個頂聰明的家夥，一直躲在沈翩然的懷裡，不見一點兒風。

　如今聞得早餐香味，早按捺不住，跳了出來，一支箭似的跳到桌子，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口水橫流，但不輕易動豬蹄。

　它是學了規矩的，得等人入席，回頭就巴巴的看著沈翩然，讓她快些。

　在等更多的早餐上桌時，大家就在閑聊。袁圓道：“你們跑的好快，我們剛才在說故事。”她們壓低聲說起昨晚的動靜，“哎！真是激烈，好比看了動作片，可憐我一晚上都沒睡好，夢裡也想著那事。”

　琅琅笑她，“好不單純。”

　袁圓哼了一聲，“你懂什麽。”

　琅琅回了一句，“就你懂。”

　袁圓的臉漲紅了。

　琅琅不說了，她可能也意識到了什麽。

　等早餐上桌，大家邊吃邊討論同性戀，都覺得不可思議。明嫣道：“這都是怎麽了，怎麽會有人喜歡同性呢？怎麽會有感覺，真是奇怪。”

　袁圓道：“沒什麽奇怪的呀！”她的眼睛卻盯著沈翩然跟巫行雲。心道：“你眼前的就是。”

　“怎麽能不奇怪？自古就沒有這樣的事，男女互相有想頭，我懂。男男女女，他們是不是腦袋裡的基因跟別人不一樣。”

　琅琅道：“你想多了，這不就跟你喜歡吃油條，我喜歡吃豆漿一樣，重點的是你習慣了，你習慣男女喜歡，所以，別的方式可能會不習慣。”

　袁圓道：“就是，習慣就好了，幾千年以來，大家的感情都是男女大作戰，偶爾有幾個不同了，就大驚小怪，我看這樣不大好，我看男女談戀愛也不一定好啊，你看我，我戀上個渣男，恐怕還不如翩然跟行雲幸福。”

　她說順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惹過已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