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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虐文女主她親哥》第138章番外
長安下了一日的大雨,也沒有將宣武門外滿地的血沖洗乾淨。

一直到入夜,慈寧宮陸陸續續點起了燈,窗外的大雨都還沒停。

鋪天蓋地的雨聲中,寒風將窗紙吹得嘩嘩作響。

慈寧宮內一片死寂,伺候的宮女太監們來來往往,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眾人都知,今日的太后娘娘已經面無表情地在窗邊坐了一整日,一言不發。

宮里人隱約聽說,今日前朝出了件大事。

不過,如今攝政的秦王殿下,『性』格極為暴戾乖張。但凡有人敢隨意議論一句,傳進秦王殿下的耳朵裡,那麼連帶著那一個宮的宮女太監,都要丟腦袋。

自打秦王掌權至今,宮中已經處死了好幾個宮的下人了。

故而,前朝后宮噤若寒蟬,即便隱約聽到了些風聲,也分毫不敢議論。

就在這時,一串腳步噠噠噠地由遠及近,從階下一路響到了慈寧宮中。

周遭的宮人小心地往這邊看,便見來人是太后娘娘的貼身婢女。

聽到腳步聲,窗邊的太后娘娘轉過了身來。

她滿頭金玉珠翠,錦繡衣袍逶迤曳地,以金線繡著展翅的鳳凰,端的是雍容端莊。

那珠翠之下的面容,瞧上去也不過十五六歲,雖容貌明艷嬌嫩,但兩腮的圓潤都還有幾分尚未褪去。

是君令歡。

她眼眶泛紅,眼底也泛著血絲,但是半點沒有淚痕。

她定定看向那宮女。

那宮女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娘娘。”她磕頭,聲音裡帶著哭腔。“奴婢在秦王殿下宮外跪了一整日,方才,秦王殿下只派人讓奴婢給您傳話,說……”

君令歡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宮女更咽了一聲,道:“說讓您娘娘別白費力氣。皇上這兩日功課不好,還需娘娘多加督促……”

分明就是懶得置喙君家滿門上下的生死。

慈寧宮陷入了一片死寂。

驟然,嘩啦一聲。

是君令歡的衣袖將茶盞打翻在地的聲音。

宮女匆匆抬起頭來,就見君令歡紅著眼眶,一把提起層層疊疊的裙裾,踏過一地茶漬和碎瓷,跑了出去。

——

交泰殿前,彌散著一股血腥氣息。

侍立在門外的太監們低著頭,動也不敢動,如同一排死物。站在門口的,是個年輕太監,面白無須,五官清秀,含著胸,胳膊上搭著一柄拂塵。

他面上沒什麼表情,眉眼冷淡又平靜,微微側目,往交泰殿中看了一眼。

從門口看進去,只能看見躺在地上那人的下半身。他穿著靛『色』的官袍,黑『色』的錦靴,此時正面朝下趴在殿中。

有殷紅的血,從他的身體下靜靜地往外溢,在衣袍和地毯上湮出了一大片深紅的血漬。

那人是今早才被傳召進去的,是戶部的一個侍郎。方才似是因為戶部的糧賬有些出入,秦王殿下問時,他多頂了一句嘴。

秦王殿下嗯了一聲,下一刻,劍便出了鞘。

那公公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腳下無聲地走到了門前。

“待王爺出來,再進去收拾。”那公公壓低了聲音吩咐門口的小太監道。“地毯務必重換一遍,不可留下半點痕跡。”

小太監極小聲地應是,又問道:“可是,進寶公公,屍體現在就這般擱著?”

那公公淡淡瞥了他一眼。

“腦袋頂在肩上,嫌沉?”他問道。

小太監意會,連忙閉上了嘴。

那公公收回目光,執著拂塵,腳步安靜而平緩,走到交泰殿外站定。

天已經黑透了,因著雨還在下,天空泛著一片沉沉的紅。交泰殿中掌了燈,簷下也懸著金『色』的宮燈,暖融融地照在漢白玉的石階上,卻照不出半點溫度。

雨水嘩啦啦地下,地面濕漉漉地倒映著莊嚴森然的宮殿樓閣。

就在這時,有隱約的腳步聲,隱約在大雨聲中響起來。

進寶微微抬頭,瞇起眼睛,不動聲『色』地往那個方向看去。

就見混沌的雨幕之中,有個明亮的金『色』身影,逶迤著寬大的裙裾,自雨中跑來。

進寶面上『露』出了幾分訝異的神『色』。

這是……太后?

進寶連年跟在薛晏的身邊,自然知道今日,是這位娘娘的兄長斬首的日子。

自打秦王入宮,王公貴族們每日要死多少?京中眾人見慣了,宮中的下人們也都見慣了。

甚至有些個太妃太嬪娘娘,家中也遭了難。但整個后宮,卻全都靜默不敢言,有個膽大的,也只是向秦王請命,要落髮為尼,下半生青燈古佛相伴。

畢竟,連皇上都是死在秦王劍下的,如今京中的眾人,早就在畏懼和膽怯中,變得麻木了。

這位娘娘想必是受不了這樣的委屈,要來找秦王殿下要說法。

可是,人已經死了,要說法還有什麼用?更何況,秦王殿下不會給她說法,只會多殺一個人,多讓進寶處理一具屍體。

幾個月前的秦王,還並不會這樣。

進寶跟了他幾年,雖知道他暴戾恣睢,為人冷漠,卻絕不像今日這般嗜血濫殺。可自從幾個月前,秦王殿下北上收復燕郡,在慶功那晚,和燕雲鐵騎的一名隊長私下交談了一次,便整個人都變了。

他琥珀『色』的眼,泛起了一種陰戾的紅,使得他那雙眼變得不像人,反而像某種被激怒了的野獸。

他開始肆無忌憚地殺人。

進寶隱約看得出,薛晏並不能從殺戮之中獲得快樂或趣味。

因為自那一日起,他本就沒什么生機的眼睛,變得死氣沉沉,灰暗一片。

像是殘燈上的最後一星火光,驟然熄滅了一般。

進寶不敢招惹他,周遭的所有人,都不敢招惹他。

那道金『色』的身影漸漸跑近了。

一道閃電照亮了天空,進寶看見,那位年紀尚幼的太后,衣袍盡濕,鬢髮散『亂』,滿頭珠翠搖搖欲墜。她的裙擺被地上的雨水染得污濁,面上盡是水痕。

那雙鹿似的漂亮杏眼裡,滿是視死如歸的恨。

進寶挪了挪腳步,站到了交泰殿的門前。

進寶雖說早見多了,看麻了,此時心中卻也難免升起一絲憐憫,不想讓這位年輕的太后也在今日死在薛晏的手上。

君令歡的裙擺被大雨淋得濕透,厚重細膩的綢緞,在雨中變得極為沈重,將她往階上奔跑的腳步,拽得頗為費勁。

她一路跑到了交泰殿的大門口。

“太后娘娘。”進寶垂眼,神情平靜地對她行禮。“娘娘稍等片刻,王爺在忙,待奴才進去通禀一聲。”

“讓開。”君令歡的嗓音有些啞,還帶著淋過雨後、冰冷的顫抖。

進寶站著沒動。

君令歡一手提著裙子,乾脆抬起另一隻手,將進寶推開了。

逶迤的裙裾拖出一道水痕,君令歡一路跑進了殿中。

進寶回過頭去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滿是憐憫。

——

君令歡衝進交泰殿中時,薛晏正坐在窗邊的榻上。

窗戶大開著,冷風攜著碎雨,將殿中的紗幔錦帳吹得靜靜鼓動。

薛晏坐在那兒,身後冷風呼嘯,將他的鑲金的墨『色』衣袍和濃黑的髮絲吹得鼓起。他單腳踩在榻上,坐得頗為恣意,胳膊肘搭在膝頭,握著一卷書。

君令歡進來時,他像沒聽見腳步一般,眼都沒抬,將書翻了一頁。

君令歡衝到他面前。

薛晏慵懶地抬起眼看向她。

那雙漂亮的、淺『色』的琥珀『色』瞳孔,泛著淡淡的紅,顯得頗為陰戾。

卻在他抬眼的同時,一個耳光落在了他的臉上,將他的臉打得微微側了過去。

薛晏沒動。

那個耳光落在臉上,並沒有多重,卻是面前這十來歲的小姑娘用盡了全力的一耳光。

薛晏的臉側泛著一股火辣辣的疼,但他像感覺不到似的,只抬眼,靜靜看向君令歡。

“不是誅滅君家九族嗎?我是君家女,你落下了一個。”君令歡站在他面前,擋在袖中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她是畏懼的,沒人在這位暴君面前不會怕。

但她想死。即便臨死前能夠狠狠打他一耳光,她也覺得值得。

薛晏的目光卻很平靜。

他看著面前的姑娘,頗為坦然地接受了她眼中的仇恨。

他早麻木了。從小到大,他接受過多少人的仇恨、厭惡和懼怕,他已經數不清了。

不過,他卻模模糊糊地想起,若干年前,面前這位太后還是個小女孩時,在他剛搬進鳴鸞宮的第一天晚上,偷偷跑進他房間中的目光。

乾淨而溫和,帶著種讓薛晏不敢直視的靈氣。

當時,她將自己的小手爐塞在他的手上,一本正經地說:“哥哥教過我的,看到人家需要幫忙,不可以視而不見。”

她哥哥?今天被自己殺掉的世家貴族中,好像有一個就是她哥哥。

薛晏淡淡收回了目光。

“來人。”他道。“送太后回宮。”

他從來不需要任何人憐憫,不過看在那個手爐的份上,他饒了她一命。

但這也不代表,他就有興趣同她在這種小事上糾纏。

一隊侍衛走了進來。

“我讓你殺了我,薛晏!”君令歡死死地盯著他。“你最好殺了我,不然,你總有一日會後悔!”

薛晏心中已經有些煩躁了。

因為,他不光看到了這姑娘對他的恨,也看到了她對她那個兄長深重的眷戀。

薛晏從沒擁有過這種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或者說,他曾經擁有過,雖說比旁人的要疏離冷淡的多,卻仍舊是有的。

但到頭來,那人還是在利用他。

他的一生,從在襁褓中開始,便不是災星,就是工具。這種最為常見的、人人都會擁有的情感和羈絆,在他這裡,卻是從沒碰過的奢侈品。

他麻木了,但不代表他不會嫉妒。

“拭目以待。”

他收回目光,不耐煩地抬了抬手,示意侍衛們將君令歡拖下去。

交泰殿恢復了死寂,只有香爐中的龍涎香,和不遠處的地上尚未收斂的屍體,靜靜交織出權勢和殺戮特有的暴虐氣息。

薛晏有些煩了。

從小,他聽命於燕王,燕王死後,他唯一的人生目標,就是收復燕地、為燕王報仇。

他在宮中步步為營,周遭人的懼怕和厭惡,如同叢生的荊棘。他在荊棘之間行進著,並不怕疼,只是因為他還能尋到盡頭處的一點點光,還有一絲活著的意義。

但後來,他知道,燕王也是在利用他。

世界於他來說,徹底漆黑一片,再也沒有任何光亮了。

而說來有趣,再之後,被所有人孤立遺棄的那個人,站上了權力的巔峰,成了王朝的掌權人。

他開始破壞。

世界於他,不過是一片冰冷荒蕪的虛空,他只能在破壞和殺戮之中,找到最後一點活著的感覺。

但仍舊無趣。

薛晏看了兩行字,皺了皺眉,手一鬆,直接將書冊丟在了地上。

他抬頭看向窗外。

冷風之中,一片深紅的天幕,萬千冷雨直墜而下。重重宮闕在混沌的雨裡,偶爾反『射』出微弱的、冰冷的金光。

天地一片昏暗,如同他所度過的、每一個死寂空冷的日夜。

薛晏的眼中一片了無生機的晦暗。

他不想承認,他留下君令歡的一條命,並不是為了那麼個破手爐,而是為了當年,她提起她那個兄長時,眼中閃爍著的純粹的依賴和溫暖。

他想留住那道轉瞬即逝的光。

但是現在,君令歡的眼中,也沒有那道光了。

薛晏收回了目光。

他心道,不可能有的。

世間根本就不可能會有這樣純粹的光,更不可能會有一個,能夠帶來這種光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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