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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虐文女主她親哥》第85章
第二日清早, 君懷琅頭痛欲裂。

 朦朧之間,還沒睜眼,他先抬手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額角。

 昨日確實喝得有些多。他雖向來醉時不顯醉態, 但一旦喝多了, 宿醉卻是厲害得很。

 他緩緩出了口氣,按著自己的額頭, 慢慢地揉。

 他的意識稍清醒了點,緊跟著便覺嘴唇有些痛。

 他收回按在額角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破皮了。

 頓時,昨晚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來,讓君懷琅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雖醉酒, 卻還不至於斷片。

 所以昨天夜裡發生的事,他都清清楚楚地記得。

 他將沈流風送回家去之後, 便自回了府。走到半路上,薛晏在那兒站著等他,緊接著,他就將跟在自己後頭的小廝趕走了。

 自己同他說了些話,都是些胡話……或者說, 是他僅拿來勸說自己, 卻不能讓旁人聽見的話,卻全酒後吐真言,說給了薛晏聽。

 再之後……

 君懷琅按著自己嘴唇的手不由得動了動,輕輕蹭過自己的唇瓣。

 之後,就是鋪天蓋地的吻,又狠又重,不得要領還粗魯,檀香和酒味混在一起, 攪亂在兩人的呼吸之中。

 他幾乎被吻得喘不上氣,而唇上的傷口……也是那個時候,被薛晏咬出來的。

 君懷琅的腦子懵成了一片。

 就在這時,拂衣聽到了君懷琅床帳中的動靜。

 他小心地將床帳拉開個小縫隙,輕聲道:“少爺這麽早就醒了?您昨日吃多了酒,還是再睡會吧?”

 床帳外透進昏暗的光,向來天都還沒有大亮。

 君懷琅嗯了一聲,頓了頓,又道:“……昨天夜裡,我怎麽回來的?”

 他昨天的記憶,隻停在了那個吻上。

 君懷琅的手不由得攥緊了被面。

 就聽拂衣小聲哦了一聲,說道:“啊,是廣陵王殿下送您回來的。”

 ……果然。

 拂衣接著道:“我還見少爺嘴唇上有傷口,問王爺這是怎麽了呢。”

 君懷琅攥著被面的手收緊了。

 “……他怎麽說?”他嗓音啞了下去。

 光線昏暗,拂衣也看不出他此時的僵硬和緊張,自顧自地道:“啊,王爺說了,讓我明天自己問您。”

 君懷琅抿了抿嘴唇。

 “少爺還記得是怎麽弄的了麽?”拂衣順著問道。

 君懷琅咬了咬牙。

 狗咬的,他心道。

 “磕的。”他緩緩開口,一字一頓。“昨日酒杯上有個豁口,在杯子上磕的。”

 拂衣應了一聲。

 “那少爺接著睡吧?”他道。“再晚點兒,奴才再喊少爺起來。”

 君懷琅閉眼,應了一聲。

 拂衣放下床帳。

 就在這時,君懷琅又開口了。

 “拂衣。”他說。

 “少爺您說。”拂衣忙問道。

 床帳裡的君懷琅咬牙。

 “今日起,廣陵王院子裡的人,一個都不許來。”他說。“包括廣陵王。”

 ——

 進寶來了幾次。

 他家主子莫名其妙,自己成日坐在書房裡發呆,然後便是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自己往世子殿下那裡送。

 什麽吃食水果、書籍玩意、筆墨紙硯、奇珍異寶,進寶隻覺自己是個走貨的貨郎。

 不過,他也確實次次都被攔在門外了。

 他和拂衣也算關系不錯,旁敲側擊地問了幾次,拂衣也說不知道。

 “那夜回來就這樣了,我也著實不知怎麽了。”拂衣實誠地道。

 於是,進寶接連铩羽而歸。

 不過,他家主子也不怪他。見他原封不動地把送去的東西帶回來,丁點兒沒罰他,就像沒看見似的,若無其事地就安排他去做別的事了。

 不過要不了多久,還讓他去送。

 即便臉皮厚如進寶,也有些遭不住了。

 這一天幾頓地吃閉門羹,誰受得了啊?

 終於,進寶又一次將送去的東西原封不動地帶回來時,終於抗議了。

 他抖著腿,小心翼翼地對薛晏說道:“主子……人家那兒就說,只要是咱們這裡的人,都不讓進。”

 薛晏拿筆的手頓住了。

 片刻之後,他若無其事地蘸了蘸墨,問道:“……世子呢?”

 進寶說:“聽他們院裡的人說,一早兒就去書院了。”

 薛晏沒有言語。

 進寶等了一會兒,見他主子確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又謹慎地建議道:“主子如果……真想給殿下送點東西,不如您親自去一趟?”

 畢竟照目前這個形式看,進寶拿頭保證,一定是主子哪兒惹到世子殿下了。

 他招的情債,幹嘛折騰自個兒啊。

 再說,君懷琅院裡的人膽子再大,敢攔這個活閻王?他只要硬闖,指定能見到世子殿下的人。

 薛晏卻沉默了。

 片刻之後,他緩緩出了一口氣,低下頭去。

 “再等等。”他說。“……他現在肯定不想見我。”

 進寶:??

 於是這日之後,君懷琅每日早出晚歸,都是往書院中去。

 他沒別的地方可去。堤壩在修葺,衙門中有薛晏。他隻得每日往書院中去,佯作用功地和書院眾學子們,讀那些他早在前世就爛熟於心的東西。

 書院中的學子們,大多對儒家經典奉若神明,學起來也懷著一顆虔誠又真摯的心。

 那日君懷琅從書院門口路過,正好聽見一個書生侃侃而談。

 “莫看四書五經隻薄薄的幾本,可世間的諸般難事,都能靠它們解決呢!”

 君懷琅聞言,淡笑著搖了搖頭。

 曾幾何時,他也這麽想過。但之後才知道,世間真正難的事,是誰都解決不了的。

 四書五經裡的道理做不到,即便孔孟在世,他們也做不到。

 比如前世他君家風雨飄搖的宿命。

 他父親受害,母親自戕,整個家族都落在他一人身上。幸而他已經考了科舉,入了朝堂,也深得清平帝的信任。

 但僅有帝王的信任是不夠的。他出身世家望族,向來是寒門出身的江黨抨擊的對象,每日彈劾他的折子隔幾天就會在禦案上出現幾本。他又不願與許家合汙,許家也同樣忌憚他。

 而旁的眾人,只看得見君家煊赫,他年少有為。

 他在朝中受人孤立,時日久了,清平帝也會起兩分厭倦。此後,江山飄搖,他連自己妹妹的命運都改變不了,又眼睜睜看著自己弟弟殉國,全府上下只剩下他們兄妹兩個,和一眾指望著靠他而活的親族旁支。

 ……再比如這輩子的他。

 明明前世那些失控的事,都在慢慢走上正軌,但這一世,失控的竟成了他自己。

 他連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要去愛上前世玷汙了妹妹的仇人。

 即便那書似有幾分蹊蹺,即便那人對自己也……他卻仍不敢憑著心中的幾分僥幸,去孤注一擲地冒險。

 這幾日來,他兀自同自己拉扯,沒人能教他該怎麽做。

 接連幾日,君懷琅的心情都沉沉地落在谷底。

 而金陵也沒晴幾天,又接連下起了雨。

 往常,君懷琅下雨時只會偶爾去堤壩,並不會真在書院裡浪費時間。

 可堤壩旁邊的官道到現在都還圈著在修路,君懷琅去不得,便仍舊日日往書院裡去。

 雨這般大,沒法步行,隻得乘馬車。但一到雨天,路上的馬車便會多些,他每日放課時,便總要在書院門口擁堵半天,才能磕磕絆絆地上大道。

 這便讓君懷琅本就不大好的心情,更多了幾分焦躁。

 一直到了這日。

 這日,君懷琅的馬車才在書院門口狹窄的道路上擠出來,剛行了一會兒,便又被堵在了路上。

 “……怎麽了?”君懷琅不由得皺眉問道。

 就聽前頭的車夫道:“回少爺,前頭有運送石料的隊伍,瞧著是往北去的。”

 “往北?”

 君懷琅打起車簾,往外看去。

 就見朦朧的雨幕之中,確有一隊人馬粼粼地走過。平板車上馱著砂石,用油布蓋著。

 君懷琅的眸色沉了沉。

 哪有下著這麽大的雨修路的?不僅視線模糊看不清,工人們也要冒著雨趕工。再加上修路的砂石要和水,砂石和水的比例都要拿捏好,否則路面的堅硬程度就會受影響。

 下著雨,水從天上落,誰都控制不住定量,怎麽能這會兒修路呢?

 無論是他父親還是沈知府,都不會這般胡鬧的。

 君懷琅扣了扣車廂,對車夫道:“你去,找一個他們的人過來。”

 車夫應下,撐起傘便跳下了車。

 他們的馬車是巡撫府的,故而遠遠一看就知是官家的。那隊人馬不敢怠慢,立時便停了下來。

 沒一會兒,領頭的那個冒著雨,一路小跑到了君懷琅的車前。

 “這位官人,您吩咐?”那人站在車外道。

 君懷琅打開車簾,就見一個大漢站在外頭。

 “負責你們修路的是誰?”君懷琅問道。“下這麽大的雨,為何急著運送石料?”

 那人頓了頓,大雨之中,君懷琅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這,官人有所不知。府衙中的大人催工期催得緊,運送石料又費事,小人便自作主張,趕著這會兒將石料運過去。”

 君懷琅問:“哪位大人催?”

 那人尷尬地笑了笑,道:“這,小人一介平民,也認不出哪位大人,只聽戴烏紗帽的官爺吩咐。”

 君懷琅皺眉。

 這樣的話,在他口中也問不出什麽了。

 雖說他也盼著官道能早些修好,但若這麽不計後果的趕工期,早晚都要出事故的。

 他囑咐道:“運送的話沒什麽,但下雨之時,萬不可趕工。”

 那人諾諾應是。

 君懷琅點了點頭,道:“去吧。”

 見他淋了半天的雨,君懷琅還不忘拿出馬車上備用的油傘,遞給那人。

 那人連連道謝,撐傘走了。

 在他撐起傘的那一瞬間,原本被大雨模糊了的面部,一瞬間清晰了起來。

 君懷琅一愣。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工頭的五官……

 看起來有幾分凶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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