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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虐文女主她親哥》第101章
君懷琅的高熱接連發了三日, 都半點未見好轉。

 發熱的時間越長,人便越容易不清醒。到了第三日,君懷琅已然覺得腦內都燒起了一片火, 讓他分不清東西南北, 時而還會產生幻覺。

 他隻得勉強撐起幾刻鍾的清醒,去取來進寶放在屏風外的飯食和湯藥, 再在喝過藥之後,聽外頭的官員來同他匯報城內的情況。

 還好,他們應對得及時,時疫雖說在城中依舊擴散了,但卻第一時間將患病者聚集在了一處。因著金陵府將大壩暫時堵住後, 便將全副的金銀糧草都用於時疫,故而城內也並未出現大范圍的騷亂。

 只是如今, 仍舊每日會有不少百姓患病,金陵府中都有些許官吏也染了疫病。昨日,巡撫府中還帶出去了幾個發熱的下人,即便金陵府暫時沒有動亂,但仍舊人心惶惶, 人人自危。

 甚至有百姓開始尋些土方子, 還在家中偷偷地找人做法術。有一家兩家開始做後,便有更多的百姓也爭相效仿。

 做法術的人多了,謠言便也起來了。

 為什麽金陵會莫名其妙地產生時疫呢?那是因為今年金陵來了煞星。那煞星本就克父母,妨兄弟,所到之處,無不災厄驟起。

 原本他在燕雲時,燕地就莫名其妙地打了敗仗,落到了突厥人的手上。之後幸而長安有真龍相震, 才沒有出大亂子。如今,煞星來了金陵,疫病便也自然而然地來了。

 這流言甚囂塵上,就差沒直接說,此番災情是廣陵王薛晏鬧出來的了。

 不過流言並沒有流傳多久,就被永寧公一力鎮壓了下去。

 而此時的薛晏,已經抵達了長江北岸。

 果然如他所料的,他們一眾人到了山東後,立馬將當地的官員打得措手不及。他們趕得很快,到達山東時,比尋常的急行軍都要早兩日。

 那時,物資才剛剛運抵山東,山東知府正緊鑼密鼓地以休整檢查的名義,將車上的糧草運到山東的府庫中,又將稻草填充到車內充數。

 薛晏到時,正好抓了他們一個現行,知會山東巡撫之後,他們便將人囫圇全抓了,親自將押送物資的官員,和奏折一起,連夜加急送到了長安。

 他一夜跑死了兩匹馬,終於在天剛亮時,將那一眾貪官汙吏綁上了金鑾殿,在文武百官面前,連同奏折一起交給了清平帝。

 果不其然,清平帝大為震怒。

 立刻,他當堂下了聖旨,將這一眾官員押赴刑部大牢,讓刑部尚書並江太傅一同審理,定要將幕後主使統統審出來。

 這算是直接將許家一派的官員,直接交到了江家的手上。

 辦完了這些,薛晏沒有久留,策馬便要趕回去。

 清平帝一力要留他。原本他將薛晏派到江南去,就是對永寧公不放心。如今出了更大的亂子,清平帝一時間也有些回過勁兒來,發現自己是被江家擺了一道。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再舍得自己的兒子千裡奔襲,再到那受災的地方去。

 “你留下,順帶替朕審一審你帶回來的犯人。”清平帝道。

 薛晏看了一眼站在旁側,不卑不亢的江太傅。

 這種科舉出身的文人高官,平日裡雖說難纏了點、麻煩了點,還喜歡拉幫結夥地排除異己。但是到了這個時候,這種人,卻也是最令人放心的。

 位高權重如江太傅,絕對不會因這件事有什麽危險,要不然,許家早就將他扳倒了。

 同樣的,他也半點不會徇私,不會讓薛晏有半點擔心。

 “父皇信任江太傅,兒臣也無需多做置喙。”薛晏抱拳躬身,嗓音因著連夜趕路而有些沙啞。“江南有急,如今主事官員又出了岔子,兒臣留在長安,實在不放心。”

 江南那點破事,他自然沒什麽不放心的。但他一想到君懷琅有可能趁著自己不在,又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睡覺,他就不放心。

 清平帝聞言,感動得紅了眼眶。

 今天早朝,薛晏忽然歸來,帶回了這麽大的一樁案子。若不是薛晏在江南時心系百姓,急著北上迎接糧草,也不會撞破他們這般臨危貪汙,到時江南若真出了大問題,危及到了國計民生,那他還有什麽顏面去面見列祖列宗?

 幸而有薛晏,才讓江南保住了救命的糧草和銀錢。

 但是,也因著這件事,文武百官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再去碰這個本就是天災,如今還將許家人都折進去了的燙手山芋。

 清平帝見此情狀,一時也覺得有些難辦。

 江南的災情這般緊急,要挑出個臨危受命的,還真有些困難。

 沒想到這時候,薛晏又站了出來。

 這下,清平帝一點都不擔心了。

 比起文武百官,他還是更信任自己的兒子一些。而他的這些兒子中,他用得最順手的,就是薛晏了。

 於是,清平帝想也沒想,立馬下旨,讓薛晏全權負責江南的洪災,由他親自押送糧草,回江南賑災。

 頓時,朝堂震動,官員們面面相覷,心下都有了考量。

 廣陵王此番本就親自抓回了貪官,如今又全權處理江南的洪災,只要他此番不出岔子,將水災妥善處理好,那這功勞和名聲,可就高了去了。

 原本,長安還有個四皇子能與之抗衡,這下,可再沒有任何一個皇子的風頭能高過他了。

 一時間,各人都有了自己盤算和計較。

 薛晏卻根本無暇理會他們的想法。他抱拳一推,淡淡謝了恩,轉頭就要走。

 卻在這時,有太監送來了急報。

 “報!陛下!金陵急奏,說江南爆發了時疫,情況緊急,還請陛下定奪!”

 薛晏的腳步一頓。

 緊接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腫迸發出了銳利的光芒,帶著戾色,直直掃向了那太監。

 那太監渾身一哆嗦,隻覺被閻王扼住了咽喉。他小心翼翼地往薛晏處看了一眼,便見那雙銳利的眼,直勾勾地盯著他手裡的急奏。

 那目光之中,血光乍現。

 ——

 從沒有人試過,縱馬三天從長安趕去金陵。

 但在第三日時,薛晏的馬匹已經奔到了金陵城北的江邊。

 接連三日,他不眠不休,白天連著晚上地趕路。即便訓練有素如他身側的錦衣衛,也根本吃不消,更別提他身後的馬車上帶的太醫和京中名醫,早被顛得七葷八素,各個病怏怏的。

 薛晏卻半點都沒反應似的,隻一直趕路。

 錦衣衛們留了一大半在山東,負責押運糧草,其余的,都是跟著薛晏一同帶著太醫回來救災的。

 他們一路上換了好幾輪的馬,勉強保持得住速度,但是人卻是受不了的。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也誰都不敢多言。

 因為他們全都看出,主子這幾日的狀態極為駭人。

 他連續幾天不眠不休也不見疲態,唯獨一雙眼睛是通紅的,滿是血絲。

 他一路上半句話也不說,隻蒙著頭趕路,即便錦衣衛中都是遲鈍的大老爺們,一時間也看出了幾分意思。

 等到了長江邊,等著過渡船時,有個錦衣衛撞了撞身邊的小隊長,小聲說:“哎……你說王爺喜歡的姑娘是不是在金陵啊?”

 小隊長連忙瞪了他一眼,讓他噤聲。

 不過緊跟著,他看向薛晏。

 就見薛晏背對著眾人,一言不發地盯著長江,像是要將那寬闊的滔滔江面望穿了似的。

 那小隊長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對方才屬下的疑惑深以為然。

 這日清晨,天大亮時,薛晏進了金陵城。

 城內此時一片肅殺,即便天大亮了,街上也沒什麽行人,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清苦的藥味。只有成隊蒙著面的官吏,挨個敲門,取走各家各戶門口的銀錢,再給他們放下米糧。

 ——這也是前兩日,永寧公世子想出的法子。

 一片肅穆安靜的大街上,只有薛晏一行的馬蹄聲,從城門一路響來,經過了金陵府,卻半點沒停留,一路衝進了巡撫府。

 巡撫府的正廳之中,永寧公和沈知府正在議事。

 每日有多少發了高熱百姓,又要分配出多少藥物、多少錢糧,這些都是要日日算清楚的。如今城中事態緊急,他們二人也終日忙得團團轉,每天都休息不了幾個時辰。

 而這個時候,沈流風也在這兒。

 “你莫要同我胡鬧!”沈知府怒道。“如今城中疫病如此厲害,你還想跑到哪裡去?!”

 沈流風頭一遭跟叔父梗著脖子爭執:“你讓我去一趟揚州,我一定能再將那神醫找出來!”

 沈知府氣急:“你還胡鬧些什麽!江南這麽多的名醫如今都在金陵,京中也馬上就會派太醫來,你添什麽亂?”

 永寧公坐在一旁,手中握著帳冊,一言不發。

 若細看,便能看到他泛紅的眼眶,和緊抿著的嘴唇。

 他自己的孩子染了時疫,他自然是最焦急和心疼的。

 但是君懷琅自己下了死令,不許任何人去見他。永寧公知道,他的兒子是擔心自己身上的疫病擴散到他人身上。他本就位高權重,周圍接觸的又是金陵最核心的官吏,但凡沾染上了,金陵便連一個主事的都沒了。

 所以,永寧公只能兀自忍著,只等他們將金陵的疫病處理好,尋出解藥來,救他的性命。

 永寧公是著急,但他也知,沈流風說的什麽神醫,也極無根據,是根本沒譜的事。

 而沈流風卻據理力爭。

 “我哪裡是添亂!”他大聲道。“懷琅都病了幾日了,這般燒下去,豈不是將人都燒壞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聲響動。

 幾人看出去,就見薛晏風塵仆仆地站在那裡。

 他衣袍不怎麽見凌亂,但眼中卻滿是血絲,嘴唇皸裂。他緊緊盯著屋中幾人,雙手垂在身側,手背青筋畢現。

 一時間,四下鴉雀無聲。

 門外還停著錦衣衛們和馬匹,剛才薛晏竟是一路騎著馬,穿過庭院,趕到議事堂來的。

 他的目光緊緊掃過眾人,雖沒動,人卻像隻被鎖在囚籠之中,發了狂的野獸。

 最後,他的目光盯向了沈流風,開了口。

 “你剛才說,君懷琅怎麽了?”他嗓音啞得嚇人。“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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