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知道男人是赫淵之後腦子一片空白,只顧跟著葛榕一路逃。
坐上車後才發覺身體有多疲憊。渾身上下酸軟無力,坐在不算軟和的出租車座椅上屁/股裡面隱隱作痛。
他身體斜靠著座椅慢慢下滑尋找舒服點的姿態側躺著,狹小的後排座位使得他雙腿曲蜷。
清瘦的身體縮成一團,腦袋埋在臂彎之中看不到神色,幾縷細軟的發絲無力的散落在白色的衣袖上微微的顫動。
葛榕能感知到他的情緒,空靈傳音問:“你……沒事吧?”
桑白小聲問:“……他真的是赫淵麽?”
葛榕活了數千年,比只有三百歲的小白見過更多的仙君魔怪。他肯定回答:“是真的。”
桑白又問:“赫淵仙君的記憶也能被你消除麽?他再醒來是不是真的……不記得我了?”
葛榕:“應該可以吧,他都能被你誘素迷惑,應該也能被我的消除記憶。”
“再說了,他要真記得你,你不就完了。”
桑白輕聲‘嗯’了一聲。
卻不是安心的情緒。
身上很多地方都留著昨晚的痕跡,酸軟的感覺是昨夜的歡愉的記憶。內丹裡一團火一樣的濃烈的靈力,是他從男人身上吸取而來。
他動了一下身體,摩擦著座椅上尾骨的地方微微發熱。
昨夜,他猶記得自己想爬開,卻被男人抓住那個地方拽了回去。而後就一直被緊握在他手中,那種觸感怎麽都忘不了。
桑白蜷了下身體,垂斂的褐色眼眸毫無光彩的望著車座椅下面的軟皮墊,在空靈裡低聲問:“我這樣做是不是很壞?”
“我把他迷惑了,還吸走他那麽多靈力。……。”
明明他昨晚求偶的時候,不停的跟人保證說要對那個男人好。
可現在他卻連道歉負責都不敢,只顧逃。
葛榕勸他:“總比被他殺了強吧。我活了數千年,聽過太多那位仙君傳聞。”
“他淨心修煉到現在,若是知道被你一個小妖怪破了他萬年來的清戒,你覺得你能承受住他的怒火?”
桑白不吭聲。心裡漲滿著各種情緒。自責,愧疚,難過還有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東西。
他隱秘的想:……如果那個人不是赫淵仙君,該多好啊。
他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面對現實。他知道那位仙君原就是他高不可攀的存在,對他做了那樣的事被處罰也是活該。
可他現在還不能死,他來人間界是要尋找一位叫紫藤的樹妖。
紫藤有一種方法,能讓即將枯萎的葛榕延長樹齡並轉化人形的方法。
他默默的想:等他幫葛榕做完這件事,就主動找仙君道歉。到時候任憑處置。
葛榕不知道桑白在想什麽,輕聲勸道:“你……你還是快些找到合適的婚偶吧,不然下次再這麽無緣無故發/情,就……”
葛榕說了一半停了下來,他看蜷在座椅上的桑白,自己心裡也難受。
隻恨自己沒有人形實態不能一直陪在桑白身邊保護他。
他心裡歎了一口氣也不再說話,默默的淨化著出租車內的空氣,盡量讓桑白能舒服些。
~
白天還要上課,桑白直接去了學校。
李遇看到他遠遠跑過來,擔憂地問:“小白,你怎麽樣了?你昨晚突然離開大家都很擔心你。”
再看到桑白臉色有些疲倦和憔悴,眼中還隱隱帶著些血絲,伸手去摸桑白的額頭:“是不是生病了?”
桑白撫掉他的手,笑著解釋:“沒病,就是昨晚沒睡好,可能是第一次喝酒的原因的,身體不太舒服。”
李遇笑他:“哥們兒,你才喝了兩杯啤酒就這樣,也太弱了吧。”
還伸手攬著桑白肩頭,半扶著他往學校裡走,說到:“知道你會這樣,那我們以後再不讓你喝酒了。”
“放開他!”
一聲低吼從身後傳來。
兩人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李遇攬著桑白的胳膊就被狠狠的拉開,甩到一邊。
是齊熬。
齊熬擋在桑白身前斂眸盯著李遇,沉聲威脅:“以後再敢碰他一下,我撕了你。”
又一把攥住桑白的手腕,質問:“你昨晚不回家,是跟這個人類在一起麽?”
說完還在他身上低嗅,立刻嗅到了些許不尋常的味道。他眼瞼一縮,伸手拉下桑白的衛衣衣領。
裸露出來的胸膛的皮膚上是一片片曖昧過後淡紅色痕跡。
一瞬間,齊熬幾乎目眥欲裂,咬著牙低吼:“這是,誰乾的!”
桑白慌忙拉起衣服,掙脫齊熬:“噓,你小聲些。你怎麽知道我沒回家?”
李遇被齊熬甩的踉蹌的幾步差點摔倒。再看到齊熬的氣勢洶洶握著桑白手腕的樣子,更以為小白被齊熬欺負。
他立刻衝過來,揪扯開齊熬護在桑白身前:“你是什麽人,放開小白!”
齊熬再次低嗅,他聞到桑白身上有這個男人的味道。
“果然是你,一個沒用的人類也敢沾染我的小白。我等了兩年的人,竟然被一個區區人類染指,我殺了你!”
齊熬緊盯著李遇眼眸收斂,泛著赤紅的利刃一般的凶光,壓低的聲音像野獸低聲吼咽,是危險的濃烈的攻擊欲。
他舉起拳頭帶著李遇砸來,呼嘯的勁風是人類無法承受的力道。
“不好。
桑白眼疾手快,他猛的拉起李遇用力推出去。同時結界張起,齊熬的拳頭被無數榕葉組成的綠盾阻擋。
但桑白身體虛弱,沒有足夠的靈力操縱榕葉跟齊熬對抗,韌勁的拳頭衝破綠盾直直的落到桑白胸膛。
“唔!”桑白嗚咽一聲,疼的捂著彎著腰跌跌撞撞後退,摔倒在地上。
齊熬愣了一下,更加氣急敗壞:“你竟然為了人類阻擋我。”
“齊熬!!”
葛榕見桑白受傷,聚集所有靈力瘋狂著翻滾著一片片利刃般的榕葉朝著齊熬猛烈攻擊。
結界外,清晨登校的學生們嘰嘰喳喳的從旁邊經過,毫無感知。
李遇被桑白推出去之後,頭頂沾著一片榕葉迷茫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自言自語“我怎麽在這?”
又捂著剛才被齊熬拉扯過胳膊往學校走,嘶了一聲抽著冷氣:“胳膊好疼,是昨晚睡覺壓的了麽?”
結界內,齊熬鮮紅的血和翠綠的榕葉飛馳般纏繞在一起,桑白一手擋著眼睛躲在角落才避免不被兩人誤傷。
他原本就渾身無力,挨了齊熬一拳後身體更加虛弱。
他望著地上掉落一片片榕葉,知道那是葛榕消耗掉的靈力。在這麽下去,葛榕的好不容易休養回來的靈力又會被全部消耗殆盡。
他捂著胸膛喘著氣,喊著:“齊熬,住手!”
齊熬幾乎失去理智:“你竟然跟人類結合,你忘了天界的規定了麽?!你還為了人類阻擋我,桑白,你到底在想什麽!”
桑白:“……不是人類。”
齊熬低吼:“那是誰?!”
“是誰都跟你沒關系。等等。”
桑白疑問:“你為什麽會知道我昨晚發/情?”
話一問出來,齊熬立刻停了下來。
他抹去臉上被葛榕劃傷的一道道血痕,眼睛眯起似笑又似帶著不明的深意,說:“因為……你昨晚該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有小可愛疑惑為什麽葛榕靠近桑白,赫淵感受不到。
這裡解釋。
他是一顆長在青邸的老榕樹,有靈力卻沒有樹之外的實態。只能以匯聚靈力的榕葉形態出現在桑白身邊,有時候還需要且借助的還是桑白的靈力。
葛榕的形態問題是一個伏筆,會在後文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