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伸手要搶回自己手機,聽到赫淵說的話後一頓,怔怔問道:“跟到……我喜歡上你……你,你的意思是……”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你是……是在追我?不是在監視我啊!”
這些天,他先入為主。
一直以為是赫淵知道了他靈力的特殊性,真的在履行仙界職責而監視他。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婚契,但畢竟兩人在一起時也算和睦。因此他對赫淵這種毫不放水態度感到生氣和委屈。
這些天也故意在一些事情上任性,跟赫淵對著乾。可卻又因為赫淵能著這樣在他身邊而隱隱開心。
其實內心裡對赫淵還有不敢說出來的依賴感。
這會兒,他反應明白了赫淵的話臉慢慢得就紅了,心臟也跟著快速跳了起來。
赫淵把手機塞進桑白手裡,認真地說:“是的,我在追你。”
他看著桑白,語氣沉緩:“那天晚上找到你還答應你的求婚,只是想還你救命之恩。見你想要我的靈力,便答應了你。”
“所以我定了一年為期限,想用一年時間修複好你的靈源。”
桑白剛剛高揚起的心情,又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低落了下來。
他撇開眼睛說:“反正……就是我先招惹的你唄。”
“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你報恩了,你也不用強求自己留在我這裡,你還是回去吧。”
“不是!”
赫淵急忙說道:“不是的。”
他雙手扶在桑白雙臂,微微俯下身體跟桑白平視:“只是我沒想,我也漸漸的想要的更多。”
“還想……如果有可能,一年後,我想能爭取得到你的同意,就一直跟你在一起。只是沒想到造化弄人。”
赫淵聲音低了下來:“我很快知道我的壽命已經很連一年時間都不夠。所以,那晚,我不敢答應你。”
赫淵松開了桑白,輕聲說:“對不起,讓你傷心了。”
他伸開手,手掌中多了一隻原木雕刻的小狐狸。
是桑白表白那晚送給他的。
“對不起。”
赫淵聲音低到也只有兩人這麽近的距離才能聽到:“明明,你要把自己送給了我。我卻說了那樣的話,對不起。”
赫淵輕輕撫摸掌中的狐狸木雕,繼續說:“我沒有在意過自己什麽時候死,更沒有求過多活些時日。”
“只是因為不能給你回應,而怨恨自己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到了壽限。除了想跟你說對不起,還是對不起。”
“而後又……強行跟你斷了婚契讓你難過了這麽久,還在青邸讓你為了救我又受了傷,對不起。”
赫淵望著桑白,低低啞啞得問:“你對我很失望吧?”
這樣一個男人,像是在等待著審判。
桑白鼻子立刻酸了。
卻不是因為表白被拒絕的難過又一次被提及,而是赫淵的語氣和聲音裡隱藏難以形容的克制和隱忍。
他其實也大概猜出來,赫淵之前一直拒絕他不是因為不喜歡他。
而是知道了自己壽限到了而不敢回應他。
現在在有赫淵親口告訴他,心裡委屈沒了,卻替兩個人難過。
那段時間,赫淵絕對不比自己更好受,兩個人都難過了這麽久。
“我……”
桑白想說,他沒有失望。
話到了嘴巴又被堵了回去。
他想了想,小聲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實話?你早點跟我說,我……我,我可以給你我的靈力,可以救你。”
“咱們也不會……也不會經歷這樣的事。”
赫淵笑了一聲:“誰知道,你竟還有這樣的靈力。真的是萬界靈物之源。”
說話的語氣裡帶著驚歎和隱隱的喜悅。
“有什麽好的。”
桑白不看赫淵,低聲控訴:“還不是要被你們仙界當作不安定因素,還要被你們監視。”
“說不定那天,我還會被你們說會擾亂三界秩序,你們要把我關起來呢。”
“不會!”
赫淵上前握住桑白的手:“我赫淵的人沒有誰敢碰,也沒誰敢關你。”
“誰,誰你的人啊。”
桑白反駁:“我們現在……沒有關系。”
卻沒有抽回被赫淵握著的的手,他垂著腦袋,臉頰發熱,一雙透明白潤澤的耳垂,逐漸變紅潤。
赫淵晃了晃他的手,低聲問:“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麽?給我一個讓我們再次擁有關系的機會,好不好?”
他望著桑白像在下保證一般說:“我這次一定不會讓你再難過。”
桑白偏過腦袋不看他,不滿的嘟囔:“有你這麽追人的麽?”
“別人都是一起看電影啊,逛街什麽的。那有像你天天跟著人上學寫作業的,還是用……葛榕的姿態。”
沒用同意,卻不是拒絕。
隱約還有要約他一起出去的意思。
赫淵驚喜。
他的小狐狸還是那麽乖,那麽可愛,那麽的容易哄。
他拉著桑白的手更緊了些:“等你病好了這些我都帶你去,你有什麽想玩的我都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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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妖狐身體素質要比人類好很多,但畢竟才剛退燒還是需要休養一天。
赫淵事無巨細得照顧著,語氣眼神更是比以往更溫柔,像是更加得珍惜著來自不易的兩人時光。
葛榕從青邸帶了草藥回來,熬了一鍋聞起來就很苦很難喝的湯藥,非哄著讓桑白喝。
桑白嗅覺靈敏,聞道這種中藥味更是連午飯都差點吐出來。
他皺著眉頭躲:“能不喝麽?我已經好了。而且人類的藥物和補品很多,不用非得喝妖界的草藥吧。”
葛榕勸他:“人類的藥物都有副作用,這才是最天然的良藥補品。我還放了蜂蜜,真的不苦的。”
桑白搖頭:“這麽難聞的草藥加蜂蜜,肯定更難喝。”
葛榕便放碗,默默走到廚房又端出一碗出來:“這碗沒加蜂蜜,原味的,你嘗嘗。”
桑白:……
他衝葛榕撒嬌:“不喝不行麽?”
瘦瘦的少年揚著腦袋,一張好看的臉帶著病後的柔潤懇請般笑著,一雙狹長微翹的眼睛亮亮的眨巴一下。可愛又可憐,讓人於心不忍。
葛榕拿他沒了辦法,求救似的朝赫淵望過去。
赫淵看到,接過葛榕手中的湯藥說:“讓我來吧。”
桑白:……
你來我也不想喝。
赫淵舀了一杓薑黃色的湯藥,吹了吹送到桑白唇邊,哄著他:“葛榕說的對,青邸的草藥確實是妖族的養生之物,而且他那麽辛苦給你采摘回來又熬成湯,你就喝一點,也散被讓葛榕白白去跑一趟。”
赫淵也是柔聲的哄,但卻不像葛榕那樣沒有絲毫氣勢。
高大漠然的男人坐在自己面前沙發下的墊子上給你講著道理。即便是被仰望著,依舊會有心裡上的壓力。
桑白:“……你這像是在哄人麽?”
赫淵笑了:“你喝完一口就獎勵你吃一個冰淇淋,可以麽?”
桑白:……還是赫淵懂他。
雖然退燒了但身體還是微熱,且嗓子也乾。這時候吃涼涼甜甜的冰淇凌是最爽的。
於是桑白張口含住嘴角的湯杓,喝了。
苦的皺眉,問:“你說真的,你得給我買冰淇淋。”
赫淵又舀了一杓送到桑白嘴邊:“好,再喝一口給你買兩個。”
桑白很自然的喝下:“那這一碗喝碗得多少冰淇凌啊。我家冰箱小,能裝的下?”
赫淵:“我用靈力給你凍著,你慢慢吃。”
桑白又問更刁鑽的問題:“那我一次可以吃幾個?”
“兩個。”
赫淵規定,又解釋:“你身體還弱,不能太多吃壞了肚子。”
兩人一口一口喂著,一句話一句話說著。
畫面和諧得讓旁邊的葛榕覺得自己站在這裡是多余的。
他看了看赫淵仿佛對待小孩一樣的耐心和溫柔,以及桑白故意任性卻帶著笑意的眼睛,悄悄刪了手機存的青邸未婚妖族的的名單。
藥喂完了,赫淵準備出去給桑白買冰淇淋。
桑白又有了別的要求:“一起去好不好?”
赫淵看了看外面陰沉昏暗的天和時不時傳來呼嘯風聲:“你才剛退燒不敢見冷風。等我回來好麽?”
“我都在家裡悶一天了,好無聊。”
桑白翻櫃子,找出厚衣服,說:“我穿厚點,圍上圍巾不被風吹著就行了。”
赫淵剛說過要追人的話,也剛剛得到桑白的原諒,在這樣的時候他不忍心,也不敢拒絕桑白。
他想了一會兒,問:“要不我給你變小,你待在我口袋好不好,這樣風吹不著你。”
桑白:“又要把我變成小倉鼠?”
赫淵糾正他:“是小狐狸。”
“這樣好不好?我給你施法隱身,到了店裡你就可以從口袋出來,自己選想吃的口味。”
赫淵都這樣讓步了,桑白也不好再堅持。
而且赫淵今天穿的不是西服,是一件簡約風的羊絨大衣,柔軟厚實的布料看著就很暖和舒服。
心裡想試試,表面上還勉為其難:“那好吧。”
跟上次一樣,桑白被變成迷你小白狐坐在赫淵的一隻手掌上。
體型似乎比上次更小一點,白狐身軀精瘦靈活,拖著一條比身體還大的蓬松尾巴。像一團白絨球在赫淵寬大溫暖的手掌上蹦跳著翻滾。
赫淵唯恐他從手掌上掉下來,連忙用另一隻手護著。
手指克制著不去撫摸掌心中的小毛團,輕聲說:“你乖一點,進我口袋裡,好麽?”
“行。”
小狐狸點點尖尖的下頜。
毛絨大衣的口袋果然比西服口袋舒服,也暖和,只是厚實的布料也讓桑白看到外面風景,一片黑乎乎的。
他窩在口袋角落裡無聊,便拉著赫淵裝進口袋裡的手指玩,時不時地啃一口。
赫淵走在黃昏的街頭,高大身材,英俊面容十分惹眼。引來周圍下班放學的男男女女連連側目。
只不過這樣一個男人眼睛望著前方,視線卻沒有焦距。眼眸中藏著溫柔的笑意,仿佛在沉浸在無比的幸福之中。
誰也想不到,這種幸福只是來自口袋裡的一隻小狐狸在啃玩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