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先生，想去聽戲。”

　從成衣店出來，慕初突然來了興致，說是想要聽戲，沈青書就帶她去了。

　由於春節小長假，人們都閑下來，知道享樂了，戲樓內，人聲鼎沸，樓下人擠著人，空不出多余的位置，反觀樓上，也是座無虛席，煙陽城內就隻這麽一家戲樓，如果今個看不成，那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得空陪她一同觀看了。

　慕初興致正濃，沈青書不想說讓她白跟來一趟，喊來戲樓的管事，就算她不說，管事的也是個明白人，趕緊把樓上最佳的一處觀賞位置讓人給騰出來了，一邊忙不迭的對那桌客人賠禮道歉，一邊又狗腿的下來請二人上去。

　於位置坐好，很快便有夥計送茶水過來了。

　幾聲開場鑼鼓響起，大幕拉開，全場安靜下來，隨著京胡和二胡的節奏悠揚響起，觀眾們也不由自主的跟著搖晃起腦袋來。

　先是一陣念白，接著演員們便陸續登場了，一開嗓便是驚豔了四座，叫好聲不斷，一段段美妙的戲詞從演員們嘴裡飄了出來，時快時慢，細尖又不乏柔美，像一陣春風，吹進觀眾們的心田，台上的演員們，身態婀娜，蓮花小步，不時揮動著那美麗的“水袖”，讓人們把眼睛給看直了。

　一曲末了，洪水般的掌聲噴瀉而出，震撼了整個戲樓，就連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沈青書也忍不住喊了好，慕初也是意猶未盡。

　“覺得如何？”

　已經從戲樓出來，兩人共騎一馬，在煙陽城中緩慢悠行，探討起了那處戲。

　“很好就是了，但是結局我不喜，要是能圓滿該多好。”

　慕初還沉浸在末尾男女主因為門不當戶不對，遭了反對，不能廝守，經受不住壓力，女主跳崖了，而後男主也跟著去了的悲劇中。

　“換個角度想，已經圓滿了，至少他們還是相愛的，沒有因為反對就選擇了妥協，而是換了個方式廝守。”

　“那先生，要是以後要是我先走了，先生也會隨我而去嗎？”

　沈青書聞言心裡一驚，下意識拉住了韁繩，讓果子沒法再往前，隨著果子呼出來的熱氣，開口道:“自然是會。”

　慕初並沒有因為她的這個回答而感到欣喜，沉默了片刻，越發的傷感:“可我不希望先生如此……”

　“若是這是我願呢？”

　慕初能感覺到環著自己腰間的手猛地收緊了，她的話更是讓自己心頭一顫。

　“所以，你絕不能先我而去，隻留我一人，那很自私。”

　“先生……”慕初欲言又止，她不知道這段時間她是怎麽了，情緒多變的很。

　“好了，不說這個，這都午時了，回去吧，出發去豐都的事也要著手安排了。”

　沈青書有意結束這個話題，語態故作輕松，調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腹，果子長鳴一聲，便飛快奔往沈府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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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去奉都，山高水遠，路途漫長，煙陽又不能沒有管事的人，所以，沈青書並沒有帶鍾齊驁同行，隻帶了幾名官差護送她與慕初，好在並沒有遇上什麽麻煩，只是春季多雨，一路上暴雨不斷，走走停停的，比原先預料的到達日期要延後了些。

　眼看已經奔波了兩月有余，這天，雨勢漸小，沈青書一行人便加緊趕路，終於要到豐都境內，因為一路上除了馬車內的慕初，隨行的官差們包括沈青書在內沒少淋雨，加上也不是處處有驛站，打理的不及時，如今可以用汙頭垢面來形容他們的外在了。

　反正已經趕上，也不差這一時，眾人便在城外一家小客棧稍作休整，明個再進入城中，但也是派了人去報了信的。

　這家客棧雖小，但五髒俱全，房間不多，恰好也沒有客人，於是沈青書一行人便將其承包了下來。

　眾人疲憊了不說，更是已經饑腸轆轆了，這幾個官差也不顧自身外在形象了，先行吃喝了起來，沈青書和慕初則是回房沐浴去了。

　“先生，你確定不要一起洗——？”

　慕初用手探了探水的溫度，微有些燙，但是用來泡澡剛合適，腦袋裡閃過一絲大膽的想法，對沈青書發出邀請，還故意拉長的音調。

　“你先洗就好。”

　沈青書雙手托腮坐於桌前背對著其沐浴的方向，至於為什麽要這般，因為屋內竟然沒有屏風，只要她回頭，慕初未著片縷的軀體就會收入她的眼中。

　慕初望著她瘦削的後背撅著嘴，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水面，先生可真是現世柳下惠，但也是意料之中了，一路上，先生可是一次都沒上過勾呢，行吧，那就自己洗吧。

　有些走神，剛抬腳邁入水中，突地腳底一滑，整個人都跌了進去。

　“哇啊！！！”

　掙扎著將腦袋伸出水面，嗆了點水，咳了幾聲，冷靜下來，發覺沈青書正一臉擔憂的站於自己面前，兩人大眼瞪小眼。

　……

　“啊！”

　回過神來，沈青書有些慌張的遮住了眼，快速背過身，臉卻是竄的一下就紅了。

　“我不是有意要看的，只是聽到你的驚叫聲……哇啊！”

　“撲通”一聲，水花濺起，沈青書仰倒入浴桶中，驚嚇未平，入眼就是慕初笑吟吟的表情。

　“先生，你的衣衫濕了。”

　說罷，沒給對方反應的機會，移了位置，與其面對面，稍一用力，將其拉近了先，與她對視良久。

　沈青書整個身軀跟著僵住，浴桶的空間還有余，可她卻是被眼前春色驚的動彈不得。

　慕初始終帶著笑意，纖纖玉手往上移去，扯下她的發帶，如瀑的青絲直直垂下，襯著沈青書本就秀氣的臉龐，慕初覺著好看極了。

　“先生這麽直勾勾的看著我，是在想什麽壞事嗎？”

　慕初的聲音媚到了骨子裡，要換做一般人，怎麽能夠經受的住這等誘惑？縱使這般，沈青書還是強製收斂了心神，意念凝集，只看慕初的眼睛，但對方好像就是看不得她這副樣子，整個人貼上了她，臉龐在沈青書眼中放大開來，柔軟濕潤的唇瓣輕輕地貼上沈青書的嘴唇，氣如芳馨，有些生澀，卻不失熱情。

　沈青書雖然仍處於驚詫中，但她的意識卻是清明的，將慕初與自己分離開，怔怔地說不出話，只是呆呆地望著眼前人臉上洋溢著的甜美醉人的微笑，有些怪異，卻媚態橫生，說不動情，那是假的。

　思想彌留之際，慕初的小手已經撫上了與她一樣柔軟的胸膛，隔著外衫上下不斷摩挲，道:“我做過一個夢，與先生的……唔……”

　唇被唇封住，未說完的話吞入了腹中，沈青書最後的一絲理智還是被她攻陷了，主動吻上了她，微微站起，一手摁住了她在胸前亂動的小手，一手撐向桶沿，作俯狀，胸口隨著水溫煩躁炙熱，想要索取更多。

　這個吻不同醉酒和夢中那般輕柔細膩，反倒是帶著侵略性與征服性，讓慕初浸泡在水中的嬌軀跟著瑟瑟發抖，空氣變得黏膩，氣溫不斷的上升，吻了很久才不舍的分開。

　沈青書的眼神不再清明，變得癡迷，蒙上了一層名喚動情的水霧，又想再吻，慕初卻是不願了，魅惑道:“先生就只是想親親我嗎？”

　沈青書知道慕初在暗示什麽，但是，這真的可以嗎？她不確定。

　“我愛先生，哪怕先生與我一樣，同是女子，哪怕先生沒有男子那般寬厚的臂膀，但先生在的地方，就會讓我安心……可是，即使這樣，我還是常常會害怕有一天，先生會棄我而去，那個時候，我要怎麽挽留你呢，先生，我抓不住你。”

　慕初合上了眸子往後靠去，沈青書的眼裡多了絲複雜，而後，邁了出去，慕初隻當她是要走了，在心裡苦笑，用什麽挽留，肉，體，自己都覺著下賤，卻不曾睜眼。

　沈青書去將房門帶好，又折了回來，褪去了濕漉漉的衣衫，出乎意料的又邁入了桶中，水波波動。

　一時屋內春光無限卻又翻雲覆雨，鶯啼燕語，水流嘩啦啦聲，喘息聲一同交織著。

　……

　沈青書坐於床邊，為慕初掖了掖被子，撥開其垂落在臉龐上的幾縷青絲，又俯身在其額處親了親。

　“睡吧。”

　“嗯……”

　初經雲雨之事，慕初也是很疲倦了，她算是明白了，沈青書就是披著羊皮的狼，還是會吃的自己連骨頭都不給剩的那種，腰肢，腿間還覺酸澀脹痛，心裡卻是甜膩膩。

　沈青書沒離開一會兒，慕初便沉沉睡去了。

　沈青書下樓去時，官差們還在那裡不停地喝，見沈青書下來了，當中一個膽子較大加上醉酒，口齒不清，道:“大人，您怎麽這麽晚才下來，兄弟們可是等您好久了，莫不是躺夫人溫柔鄉裡了，哈哈哈哈……”

　他這一笑其余人也跟著笑，沈青書卻是不惱的，喚來了小二，添了幾道菜後，簡單吃了些，又跟著交代了聲什麽時候送些飯菜到房裡去，就又上樓去了。

　即使有了足夠的睡眠，慕初還是疲憊的很，見鬼，明明先生才是那個賣力做事的人啊，為什麽累的卻是自己啊。

　小荷要幫著顧家，沒有跟來，如今慕初也只能勉強站起，自己洗漱都成問題，只能幽怨的看著沒點自覺的沈青書。

　“怎麽了？”沈青書終察覺她的異常，靠近了問。

　“都怪你都怪你。”慕初氣的直扯其兩頰，“難道先生你要我就這麽出去嗎？”

　聞此，沈青書失笑。

　“你還笑。”

　“好了好了，我來為你梳洗打扮。”

　“哼，這還差不多。”

　慕初又覺著，好像就沒有什麽是沈青書不會的，沒一會功夫，妝容，發式，服飾一律被她搞定。

　“走吧。”

　“嗯。”

　整裝完畢，沈青書一行人便進入城中，到凌府時，府上的人已經為後天的婚宴開始忙活起來了。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們盼來了。”

　大半年沒見，凌雒騫圓潤了不少，沈慕二人差點沒認出來他來。

　“清泠呢？怎麽不見她人？”

　經凌雒騫解釋，沈青書了解了，因為他們要成親了，女方總不能待在自家供自己迎娶，只能暫時委屈她住客棧了。

　“對了，妹夫，你行啊，坪縣一事，還有你除那什麽匪患的事，乾的漂亮啊！”

　聽他們又要開始談公事，慕初自覺找孫清泠去了，隻留兩人在那嘮嗑個沒完。

　（XX客棧）

　提到婚事，孫清泠便是滿臉嬌羞，慕初卻真切體會到她周圍洋溢著的幸福，一時，自己也替著開心。

　“能嫁給自己的心上人，這是多少閨秀夢寐以求的，真好啊。”慕初的話裡帶著憧憬。

　孫清泠羞澀掩笑道:“妹妹也會等到這一天的。”

　慕初淺淺的笑了笑，但願吧，沈青書從未向她提及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