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擔心林澈嗎?
陳默面對這個問題毫不掩飾的點了點頭:“對,”然後絲毫不閃躲的直視著林澈那幾乎放了光的眼睛極為冷靜的說:“我當你是我的朋友,而且這件事情多少跟我有些關系,如果只是為了我一個人連累了你們,把你們陷入危險之中,我會感到非常愧疚。”
林澈的心情在幾句話之間猶如做了過山車一般的升高落低,喃喃的說了句:“朋友……”接著點了點頭:“對,我們是朋友了。所以如果能夠幫助警方做些事情我也是願意的。不過,這件事情確實不是我做的。至於是不是小白,我要先找到她,再問。”
“會有危險嗎?”陳默又問了一遍,“你們不把毒品的地點告訴警方,是打算送給八爺?”
林澈會心一笑,摸著手邊的煙點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的吐出白色的煙圈,在陳默伸手去掩自己的口鼻的並皺起眉頭的瞬間悠悠的說:“是。”
陳默愣了愣,看著林澈那一張略顯蒼白的面容上全無戲謔之色:“他會怎麽做?”
林澈自然知道陳默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她饒有興致的看著陳默,似乎專注力完全在陳默對她的態度轉變上,卻全然不去考慮現在自己的處境:“我可以不叫你陳默嗎?”
陳默很顯然沒有接住林澈突然拋過來的題外話,似是沒有聽清楚一般的哼了一聲:“什麽?”
林澈有些靦腆的彎了彎嘴角指了指陳墨:“我是說,我們……恩……既然是朋友了,叫你陳默覺得就有些……見外……”說著,兀自輕咬著手指盯著陳默:“叫什麽呢,你看,我以前就覺得簡單的名字叫起來很煩人,就叫她小白,哎奇怪了,你們的名字怎麽都這麽省事兒啊,都是詞兒。可我也不應該叫你陳小白啊,那叫什麽好呢?陳小默?小默默?”瞧著陳默不理她,卻極有興趣的在那自言自語,頗有一種酒意卷土重來又上頭的感覺。
“林總……”陳默無奈的歎了口氣:“咱們可以說正事嗎?”
林澈如夢初醒一般的抬頭有些迷茫的看著陳默:“恩?我說的這個對於我來說就是正事啊。你說我叫你什麽好”然後目睹了陳默的整張臉從柔和到冰冷的全過程,接著暈眩傻笑一下咽了口粥含糊著說:“好好,說正事,正事。”
陳默盯著林澈,也沒有耐心在跟她東拉西扯:“我現在隻想知道兩件事,一,如果八爺知道這批貨被警方銷毀,他們會怎麽做。二,八爺的人是不是還在這個城市,他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親自出來。”
“狡兔三窟,更何況他是個老狐狸。老狐狸怎麽會親自出來。”林澈眼光閃了閃:“你想動八爺?”
“我從沒有什麽時候放棄過這個念頭。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抓他。”陳默的語氣不容置疑,當然,她就算是此時此刻把抓他這個詞換成殺了他,林澈也不會覺得意外,她輕輕笑了笑聳了聳肩膀沒說話,陳默卻又說:“但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你們是否安全。你到現在一直在回避我的這個問題。”
“我沒有。”林澈借著酒勁衝口而出:“我回答了。八爺不是傻子,他不會頭腦一熱就直接懷疑鼎盛和簡家。而且我說過了,他並不敢得罪我們。所以我們的安全不會受到威脅。他找到那個泄密的人,自然而然就會去對付他,與我們何乾?”
“如果泄密的人就是簡單呢?”陳默一瞬不瞬的看著林澈,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蛛絲馬跡,她是打定了主意林澈心裡有事情瞞著自己,或是怕自己擔心,或是仍舊不信任自己,但總歸絕不會像她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那般雲淡風輕,然而林澈依舊面不改色:“如果這件事真是小白做的,她就已經考慮好了所有的後果。我沒辦法阻止她,上次你見識過了,她那個牛脾氣上來,誰也拉不住。”說著,目光卻又柔和下來,伸手撫在陳默的手上輕輕的握了握:“默,謝謝你,關心我。”
陳默整個人不規則的微微抖了一下,她不知道林澈是出於什麽樣的動機和想法這樣稱呼自己,但這個世界上除了去世的父親和薛雯,再沒有人這樣叫自己。在模糊的記憶之中,她那僅僅參與了自己人生九年的母親生前一直叫她默默,很久未見的舅舅一直稱呼她小默,其他的同事不是叫自己陳隊長就是叫默姐,對於這種單字的叫法很多人覺得尷尬而怪異。但這個稱呼讓陳默沒來由的覺得親切,尤其是此時此刻林澈在說出這個字的時候,那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態度和輕松的語氣之中蘊含的深柔的情愫。
但她那驕傲又執拗的內心此時卻又在林澈的一片坦誠面前防禦全開,這個節骨眼兒若要讓她承認自己因著林澈對她的一個稱呼的改變就覺得面上發燒是幾乎難於登天的事情,她迅速的抽出自己的手面色一沉:“林澈,我希望你明白,我對你的關心是因為我現在把你當朋友。”
林澈若有似無的笑了笑,極為厚臉皮的又伸手把陳默的手拉過來雙手握著:“對啊,我知道啊。朋友之間拉拉手啊摟摟腰不是很正常嘛?”
陳默被她說的一陣語塞,手被她死死的握著,如果真要再抽回來,勢必讓雙方面子上都掛不住,而現在的情形似乎與這緊張的談話內容格格不入,她籲了口氣:“現在你想怎麽做?”
“對方還沒有動靜,我為什麽要先要想自己該怎麽做?”林澈挑了挑眉毛:“我倒是很有興趣,他們想怎麽做。陳隊長只需要記住,你做你該做的事情就行了。我這裡如果真的出了問題,我第一個報警。尋求國家衛士的保護。好嗎?”
陳默微微點點頭,看林澈這個樣子,是不打算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她又何必再多問。林澈這種給點兒陽光就燦爛的性子,她也意識到如果自己再多問,這位不愛江山愛女人的林總恐怕又要把這件事情上升到她與自己那虛無縹緲幾乎完全不存在的“感情”問題上了。還是不要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很晚了。我明天還要上班。我回去了。”陳默站起來,趁著林澈晃神的功夫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伸進兜裡,“你也早點休息吧。”
“哎?”林澈瞪著眼睛看著陳默:“說好了,在你的房子賣出去之前,住這裡的不是?怎麽又要走”
“不方便。”陳默穿上外套,人已經到了門口,那已經衝到嘴邊的再見卻又被林澈的搶白堵了回去:
“陳默,不能走。”
不能走?
陳默微微皺了皺眉頭,林澈,本事大了。不是留下來,不是不要走,現在直接借著酒意上頭命令起她來了。她語帶不滿的說:“林澈,我是被你綁架了嗎?”
林澈此時整個人貼上來,抬手把陳默推到牆邊,一隻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扶在牆上笑:“不是。但我說過,我要追你啊。”
“你追人的方式就是強人所難?”陳默把頭別到一邊,被林澈身上那夾雜著酒味和沐浴液香氣的味道搞得有些不快:“放開手。”
林澈嘿嘿笑:“好。”接著雙手一抬,舉在肩膀兩側:“放啦。”
陳默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看著林澈那一臉邪呼呼的笑容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喝多了。早點休息吧。”
林澈抿著嘴點了點頭,晃悠悠的指了指門:“你,自己小心點。”接著又自言自語的搖頭:“這麽晚了不好叫車的吧。我找個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了……”
林澈卻一手拿著手機正在撥一手朝著陳默微微擺了擺:“陳默,已經沒留你啦,這次聽我一次,給我個面子,行不?”
陳默靠在門邊看著林澈轉身走到窗邊去打電話,走也不是留又別扭,又覺得如此拒絕了林澈那點兒好意也有點兒說不過去,隻得等著。
沒多久,林澈晃著步子走過來笑:“好啦。安排好了。你下去吧。車在下面等。”還沒等陳默說話,指了指自己:“我……腦袋有點暈,就不送你了。你注意安全。”
陳默點點頭,說了句拜拜轉而出了屋子。
走出鼎盛大樓,果然瞧見了林澈那牌號極盡燒包的黑色路虎,司機穿著西裝帶著墨鏡快步走到前面給她開了車門,然後徑自鑽進車裡開了車。陳默坐在後座,覺得有些困,這一天折騰的著實累,靠在座位上眯了一會兒,感覺車子直行拐彎,晃得更困。
鼎盛距離警局沒有多久的車程,在這個時間,路上根本沒有人,她估摸著怎麽著十分鍾也就到了。然而似乎這車停下來的比她預想還要快一些。她睜開眼睛,窗外卻不是警察局。登時有些愣的看著前座的司機:“我回警局,您開錯了吧。”
司機頭也沒轉:“陳隊長,林總說了讓我把您送到這。”接著抬手將一串鑰匙遞過來,跟著鑰匙一起放在陳默手裡的還有一張名片:“這是林總讓我給您的。她說讓您在這休息。明天早上六點我來這接您。您要是有什麽事兒,給我打電話就行了,名片上是我的電話。”
陳默正正愣愣的呆坐著,一個不注意,又讓林澈給忽悠了。她現在頗有一種把司機踹下車自己開回去的衝動。她張了張嘴:“不了,你還是送我回警察局吧。謝謝。”
司機轉過頭:“陳隊長,您這樣我很為難。林總說了,如果您不住在這,明天就開除我。您看……我也不容易……您就委屈……”說著又頓了頓:“這也不委屈,林總家裡舒適的很,而且非常安全。二十四小時的安保和攝像頭。您就別為難我了。”
於是,陳默拿著鑰匙站在林澈的別墅門口,呆呆的看著路虎一溜煙的開走了,林澈啊林澈,你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