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咯噔了一下,緊接著是有點到面的鑽心的疼痛。林澈把簡單撲倒在地上,簡單卻一個翻身把她推到一邊,起身拿著槍又撂倒幾個。把林澈扶起來:“看樣子你還真想弄死我們?”她搖了搖頭:“你身邊剩下四個人。我們兩個人。你有槍,我也有槍。你打死我,我爸和她媽都不會放過你。你讓我打死你,你的家人我負責養。你覺得怎麽樣?公平不公平?”說話間又嬉皮笑臉的對著八爺眨了眨眼:“喲,拿著槍的手都發抖了,您老行不行了?”
八爺氣得整個人都哆嗦著:“我給你留足了面子,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就因為當年那個女警察的死?”他扶著身邊的男子,忽的笑了:“你以為這樣的小伎倆,能氣的到我。工廠沒了可以再建。人沒了可以再找。可我若留著你們,就是給自己添堵。”他轉頭看了看四周,確定了剩下的都是自己的親信,詭譎的乾笑:“簡四爺那邊,只會知道你們為了幫我,在工廠爆炸的那一瞬間沒有跑出來。我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了燒成了灰的工廠。我的人很快就會過來,你們是跑不了的。在這個地界,我說了算。”八爺抬著手舉著槍對準了林澈:“我先殺她,還是先殺你?”
簡單嘿嘿的笑,眼疾手快的用力一推林澈,林澈本就疼的天昏地暗,被簡單這樣一推整個人向邊上倒過去翻了好幾個滾,簡單卻在這個時候啪啪兩槍打中了八爺身邊的兩個人的腦門。八爺古怪的嚎叫了一聲終於對著簡單開了槍,卻又因著手不停的哆嗦根本打不中動作靈活的簡單。
“殺了她們!殺了她們!”他幾近癲狂的嚎叫。身邊僅剩的兩個人匆忙的拔槍首先對準了躺在地上起不來的林澈。簡單搶上一步護在林澈身前抬手開槍,擊中兩個人,自己卻也被子彈打在了肩膀上。她知道八爺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滿是汗與血的臉上浮起一抹得逞的笑,緩緩的站起身子,舉著槍,一步步的朝八爺走過去。八爺面目猙獰的衝著她開槍,劇烈的發著抖的手幾乎把槍掉在地上,槍管朝下打中了簡單的腿。
簡單悶哼一聲,踉蹌了一下,哈哈的笑的更大聲:“就這點水平?是怎麽稱王稱霸這麽多年的?”
八爺徒勞的扣動扳機,一槍槍不是打偏就是打在地上,或是從簡單的胳膊上擦過去。
簡單一直沒有開槍,只是舉著槍對著八爺的腦袋,仍舊緩緩的一步步朝他走過去。直到八爺的槍哆嗦著頂住了她的心口,而她的槍牢牢的對準了八爺的腦袋:“賭一次吧,賭一賭你的槍裡還有沒有子彈。”
八爺咬著牙吸著氣,眼神裡迸著怒火:“你以為我怕死。”
“你不怕,但我很怕啊……”八爺背後忽的冒出聲音,緊接著後腦杓一涼,被另一把槍抵住:“你放下槍,我們不殺你。”林澈單手拿著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八爺身後,左上臂血肉模糊的往外冒著血,血順著手指滴落在地上,滴答了一路。
陳默在看到林澈的那一瞬間一直緊縮著的神經終於算是安定了下來,然而林澈與簡單一前一後的拿槍指著那個白發老者的場景卻又像極了地獄爬上來的羅刹,在忽晃的火光映照下,顯得極為怪異。
響動驚動了正在僵持狀態的三個人,簡單哈哈一笑看了看林澈:“喲,你可以啊,人家都能為了你追到這來。”
林澈有些糾結的看了看陳默,對於陳默的到來在心裡打了一個巨大的問號,很顯然,她並不算太過欣喜,反而有些局促和擔心。八爺歪著腦袋古怪的看著陳默也不說話。陳默舉起槍對準八爺:“八爺,放下槍,警察很快就來。”
“警察……”八爺咕噥了一句,“是你……對……你是警察。”轉而怒目圓睜的瞪著簡單:“你居然真的跟警察合作,畜生!”扳機隨著話音的落下扣動,簡單咧著嘴笑,林澈卻因為那清脆的一聲整個人打了個哆嗦。
然而他的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
“老家夥,這一次,你輸了。”簡單的槍更用力的頂住八爺的腦袋。
陳默卻一步上前拽住了簡單的手:“簡單,不要殺他。他應該接受法律的製裁!”
“法律?”簡單古怪的看著陳默:“我從沒有聽說過法律可以製裁壞人。尤其是這種十惡不赦的人,陳默,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母親,你的父親,還有阿FI。他們都是被這樣的惡人害死的。你不想報仇嗎?”
陳默被說的一愣,不解的看著簡單,八爺卻笑了;“被我害死的?毒品不是我逼他們吃的,你說的那個女警察,也不是我的人打死的。”說到這,他沒有再看著簡單,卻怪異的笑著看向陳默:“我說的是事實,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厲……”他話還沒說完,便是一聲槍響。簡單啐了一口吐沫在重重摔倒在地的八爺的屍體上:“廢話真他媽多。”
陳默瞪著眼睛看著簡單,剛才的一切來的太快,快的她的大腦還不能處理,她忽的蹲下身子去拽八爺的衣服,口中喃喃念著:“厲什麽?你說話!厲什麽?!”她腦袋上蹭蹭的冒著汗,她覺得八爺是想告訴她什麽事情,這戛然而止的結尾讓她幾乎沒有辦法迅速的做出反應,只能徒勞的揪著八爺的衣服擰著眉頭髮著抖。
然而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簡單已經捂著自己的肩膀走出了很遠。林澈已然眯著眼睛呈現出了搖搖欲墜的倒伏之勢。
陳默幾乎在這一刹那忘記了自己是一名警察,她端著槍對著簡單讓她停下,而前面的簡單似乎是根本沒有聽到一樣還極為戲謔的對著她揮了揮手。她還想往前追,林澈卻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擋在她前面,眼神恍惚卻又堅定的看著她:“默,讓她走。”
“她殺了人!八爺很可能剛才想說什麽!他一定有什麽話要說!”陳默發了狂一樣的衝著林澈大聲的吼。
“她殺得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一個壞人想活下去,有什麽不能說的什麽不能做的?他說出來的話是故意要吸引你的注意力,那絕不是什麽重大的消息。”林澈固執的反駁:“陳默,你就當沒有看到。好嗎?”她虛浮的往陳默面前又邁了一步,輕輕的把她舉著槍的手按下去,輕聲說:“還有人正往這邊跑,火就快燒起來了。我們先離開。然後報警,好嗎?”
陳默不情願又十分為難的看著簡單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八爺的屍體,不知怎的心裡一陣空落落的感覺。這個人,她追蹤了多少年,她多少個日夜想要親手抓住他,甚至親手殺了他。可……可當這個人真的死在面前的時候,她居然覺得內心一陣空落。盯著地面半天,她依舊無法說服自己相信林澈的那句為了求生什麽話都可以說的判斷。她總覺得八爺說的似乎是真的。可他沒有說出來的那個人名……究竟……
肩頭忽的一暖,她抬頭看著林澈那熟悉的淺淡的眸子,略微感到一絲的安心。陳默兀自搖了搖頭,人已經死了,再想也很難有突破口。為今之計還是先從這裡跑出去再說。她腦海中對於八爺臨死前透露的信息迅速的落下了閘門,告訴自己這個時候先忘記這件事情。強硬的把內心的疑惑和驚疑壓製下去。
她扶住林澈,看了看她左胳膊上的傷口,整條上臂已經腫的厲害,血肉模糊的似乎這一槍是打到肉裡之後才炸開的一般,心中極為別扭的不舒服,歎了口氣:“你為什麽一定要用這種最糟糕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林澈的臉上這才染上笑意:“不糟糕,你來了,什麽都不算糟糕。”
“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陳默略帶不滿的把林澈的胳膊架在肩膀上,自然而然的一手拽著她的胳膊,一手摟著她的腰往外走。林澈幾乎整個身體的力量都被她支撐住,歪著腦袋靠在她肩膀上嗤嗤的笑,聲音乾啞又極輕:“陳默……你為什麽會來?”
陳默無奈,不想回答她,卻又很擔心下一秒鍾身邊這家夥就要昏過去,只能接著她的話茬說:“我不知道。”
“呵呵……”林澈輕輕的依舊笑:“是Sara,是不是?你能找到我,她從哪裡要來的追蹤裝置。”
“不只是Sara,還有你媽。”
林澈並不意外。她並不指望那個假的追蹤器能騙雲溪多久。雲溪失去了自己的消息,第一選擇一定是找林志麗。她歎了口氣:“不好意思,辛苦你了。這次是我做的不對。我沒有想到會這樣。”
“我還不知道一向厚臉皮的林澈會有一天能說出不好意思這四個字。”陳默低聲笑笑:“你也知道你自己做的不對?那為什麽還要來?”
“我……”林澈皺著眉頭,顯然是左胳膊疼的厲害,吸了口氣:“我不能不管小白。所以……陳默……你能不能……”
“這件事不要再說了。”陳默的聲音冷了下來,“我自己知道我要怎麽做。”
林澈悶悶的哦了一聲,不再說話。陳默卻說:“你能告訴我,為什麽爆炸發生之後,顯示你的小紅點消失了嗎。”
“因為我的定位裝置在這裡啊……”林澈無奈的用下巴點了點紅腫的左臂,撇著嘴看著陳默:“所以我現在很疼。那東西在裡面炸開了。我看我這胳膊怕是要廢……”
“閉嘴!”陳默快速的搶白製止了林澈在說下去,林澈愣了愣,停下步子歪著腦袋看著陳默那張極為糾結別扭的臉,忽的又笑了,摟緊了陳默的脖子把她拽到自己面前,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陳默,現在你對我的擔心,好像不止是朋友的擔心。我感覺到了,是嗎?”
陳默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輕哼了一聲:“如果你讓我接的招就是這種不要命的事兒,咱們以後還是連朋友也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