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燈瞎火的辦公室。
紀冉努力從接吻帶來的意亂情迷中拔身出來,讓自己保持住冷靜。
“我考慮考慮。”
他既不想違背心裡的感情去拒絕傅衍白,但他在這人身上實在沒少吃虧,況且他答應了就得對這人負責,兩個男人在一起,不是小事。
傅衍白眉梢抬了抬,顯然聽出有戲,湊到他眼前,沉著聲問:
“還要考慮什麽?”
“當然是多、多考慮一下。”紀冉撇過頭,不看這張用來犯規的臉:“你這麽大年紀,我以後也沒個保障。”
“……”
別的都好說。
獨獨年齡這點,有人確實不佔上風。
這個差距說出去,怎麽聽怎麽像他傅衍白人到中年還想養個小的,惦記人家白花花的身子,還想吃一口嫩草。
“那什麽時候考慮好?”
傅衍白皺皺眉。
雖然理智上知道紀冉還惦記著自己放不下,但回來快一年,擔慮隻越來越多,尤其是紀冉很少對他表現出愛意,經常擠牙膏一樣,按一下才動一點,激一下才表現一次,再也沒有原來的主動和熱忱。
“好了...好了跟你說。”
紀冉紅著小臉,就此打住話頭。傅衍白見好就收,並沒逼的太緊:
“那你之前答應留下來陪叔叔?”
他滾燙的額頭還貼在紀冉鼻尖,那上面的溫度想忽視都很難:
“......答應了當然會陪你。”
好在紀冉還願意掛記一下他的病,知道這人燒的不低,便退了機票,留在這兒“敬老”。
為了方便照顧,加上有人不怎麽要臉的說要睡上來,紀冉主臥的大床被病號劃走一半,傅衍白的牙刷和杯子也留在洗手間裡,頗有登堂入室的感覺。
他是受涼發燒。
除了自己給自己開的那瓶吊水,紀冉沒讓人繼續吃藥,反正是假期,不用早起,身體的自愈比吃藥更健康,紀冉乾脆就在家陪著傅衍白睡覺喝開水,再煮點粥喂著,像兩隻慵懶的大小貓。
畢竟是身強體健的中年男性。到了第三天,傅衍白的燒基本退下來。
十月二號晚上。
音樂節演出當天。
紀冉穿著一件長袖白T,咬牙坐在床頭刷視頻。
這一年他少見幾回缺席紀千嶼的演出,幾乎都是因為旁邊的病號,而這人正躺在他的被窩裡,一副賴到底的模樣。
小少爺不滿的扭頭,掃了傅衍白一眼,從下午睡到晚上,這人愣是一眼也沒睜,仿佛能在這張床上睡死過去,一覺到明天早上...
趕是趕不走了。
他看回微信,時岸正隔一會兒錄一段演出視頻發過來,前面的歌手氣氛炒的火熱,而紀千嶼是壓軸,一直到最後才上場。
shan:[分享了一個視頻]
shan:剛這首好像是新歌,首唱。
紀冉抬手回:
別買了:下次我請你看。
shan:要比賽,看我檔期。
別買了:……
過了一會兒,被放鴿子的他岸哥才緩了緩嘴。
shan:你叔叔病好點沒?
別買了:嗯,今天退燒了。
shan:他長的像十八就能搞出娃的,怎麽三十了還沒老婆?
別買了:……
紀冉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和傅衍白這種偏軌的關系,剛打了兩個字,對面就發過來一長串感歎號。
shan:!!!!臥槽,不止三首,還有彩蛋!
紀冉忙不迭的點開微博,去搜最新的小視頻看,手機屏幕的頭簾滑下來一條。
shan:她怎麽把小瘋梨那個主唱拉上來了?
紀冉點開的小視頻裡,台上的紀千嶼黑色短發,耳側挑染出一抹紅。她剛唱完,還微微有些喘,伸手就拉上來一個帶黑帽子的花臂男,兩個人又一起清唱了一首歌。
末了,她還親了黑帽男一口。
“……”
紀冉兔子一樣從床頭跳起來。
有病號聽到動靜,一秒不落的睜開眼睛。傅衍白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怎麽了?”
紀冉緊緊蹙著眉,兩根手指不停放大挪圖,一動不動的盯著手機屏幕,完全沒功夫回頭,微信裡,時岸的信息也劈裡啪啦響起來。
shan:臥槽,居然是這個逼。
shan:我女神眼光怎麽這麽差?
shan:這逼看著就一臉花花腸子,粉絲還那麽囂張!
shan:怪不得一直沒公開。
紀冉皺眉。
他其實不太關心娛樂圈,對其他歌手了解的也不多,只是把紀千嶼當成妹妹在看,每一場演唱會都不落的去支持。
但他大概能了解發生了什麽,這黑帽花臂的小瘋梨主唱就是紀千嶼一直沒公開的男朋友,今天被拉上台,算是借機會公開了關系。
只不過紀冉仔細看那頂帽子,總覺得有些眼熟……
“看什麽呢?”
被忽視的病號湊上來,傅衍白的味道繞的太近,紀冉突然想起來,這人和那天自己被傅衍白拉去麵包店,在西邊別墅門口看到的宿醉男很像...
那個搖搖晃晃意猶未盡的黑帽。
紀冉眼皮直跳,跟著又在微博搜了一下名字,很快就滑到兩張更清晰的彩排照片。
還真就是一模一樣的帽子。
一摸一樣的人。
下面的最新評論已經蓋上來,千層浪顯然還沒到達戰場。
為什麽是這女的啊!!!!靠還壓軸。(1748讚)
這算強行公開吧?偏偏在梨事業上升期!(1652讚)
你看到沒,我哥壓根兒沒動作,是她湊過來親的。說是交往快一年,倒貼的吧?(1528讚)
回復:那你哥哥怎麽上去合唱了...也不否認(92讚)
你們這些男方粉要不要臉,都公開了還在這裡詆毀女方??再說誰紅啊?他不是熱搜都蹭上了嗎?(102讚)
......
這控評的世道!
紀冉衝著102讚的地方狂戳一通,恨不能把手機屏幕戳出個洞。
身後,傅衍白咳嗽了一聲。
這兩天他發燒,紀冉一直陪著,除了談戀愛,基本有求必應,照顧的很細心。
往常他醒了,小少爺都是上來噓寒問暖,端粥送水,還要量體溫,再摸摸額頭什麽的。但這會兒他睜開眼已經快十分鍾,就沒看到紀冉回過頭,連聲都沒吱一下。
傅衍白伸手把人圈回來,找了點話:“晚上想吃什麽?我讓人去買。”
紀冉忙著:“再說。”
傅衍白:......
“我還有點燒。”
“那你繼續睡。”
紀冉顧不上別的,正火速點開紀千嶼的微信,那天他在別墅門口,分明看到黑帽摟進門的是一個金色長發的女生,到現在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他義正嚴辭的表述了自己的所見所聞,希望紀千嶼能理智一點,再審視一下這位黑帽,但第二天早上一瞅,紀千嶼卻並沒采納。
chanu:我問過他了,他說那不是他,這帽子很多人都有。
chanu:我也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
chanu:你們老粉就別操這些心了。我知道你們濾鏡太厚,什麽都想著是我吃虧。
“。。。”
戀愛中的女人,說不聽。
某老粉生怕再多說兩句就慘遭拉黑,猶豫片刻,紀冉決定不跟小姑娘抬杠,以事實說話。
別買了:你...先把錢捂好,別給他花!
別買了:你等著,我一定不讓你吃虧。
也許是這些話有些讓人懷念,微信那頭並沒冷颼颼的否決,上面的輸入狀態跳了一下,又變回名字。
紀千嶼沒再回復。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黑帽男可能就住在同片別墅區,他能遇到一次花天酒地,也許就能遇到第二次。
紀冉換了套不顯眼的黑色衛衣加黑色牛仔褲,瞬間從身正膛亮的白衣天使變身蹲點小狗仔,捏著手機就衝到側門一片開始踱步,這一踱就是大半個晚上。
假期一過,秋意更涼。
病好了點傅衍白一個人坐在客廳裡,電視放的是靜音。
自從他退了燒。
紀冉就像蒸發了一樣。
說要考慮考慮的人,每天回來的越來越晚,有時候硬是到十二點多,門才響。
而今天似乎破了戒,落地鍾的時針劃過正上方,往右偏了一點。
已經快凌晨一點。
紀冉還沒回來。
傅衍白知道紀冉是8點離開的醫院,他還多一個會要開,是10點回來的,紀冉沒道理不在家。
除了一種可能。
“哢嚓”一聲。
小少爺踏著寒意進門。
紀冉掀了頭頂的衛衣黑帽子,把伸長杆和手機鏡頭取下來,揣進兜裡。
他進門才看到傅衍白還在沙發上杵著,微微一愣,然後吸了吸被凍到的鼻子:
“還沒睡啊。”
“嗯。”
男人的聲音低的有些怕人。
傅衍白臉上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抖擻,紀冉鞋還沒脫完,就聽到一聲:
“去哪兒了?”
“......”
這事說來話長,紀冉很難解釋,乾脆安撫著留守老人道:“外面有點事。以後不用等我,我不是小孩子了,你那麽忙,早點睡。”
客廳裡好半天都沒有動靜。
不用等。
不是小孩。
傅衍白隱隱感覺到一點什麽,清長的眸子垂下去,淡淡的一聲:
“你...是考慮好了嗎?”
“還沒呢。”
紀冉實話實話,他最近還沒顧上這事。
沙發上的人像是松了口氣,過了一會兒,傅衍白才道:
“嗯,早點睡。”
“好。”
到了第二天一早,傅衍白又一個人坐在飯桌,樓上已經空了人影。
某人連早上也走的越來越早,沒吃早飯不說,連招呼都沒打一聲。
即使是沒答應要考慮的時候,紀冉哪天不是安安穩穩的吃著他的便飯,搭著他的便車,從來沒有這種披星戴月,晝伏夜出,招呼都不打就走人的情況。
傅衍白靜坐在桌前。
他一身黑色綢面襯衫,臉色卻比衣服亮不了多少,那雙桃花眼半垂著,眸光中帶幾分難以平複的冷然…
紀冉居然不要他。
作者有話要說:家中老叔叔的心思你別猜。感謝在2020-11-12 22:06:56~2020-11-13 21:30: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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