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瑾向下踏了一個台階，與站在下面的靳司銘視線剛好齊平，向她慢慢逼近了幾分。

　“但你的表情，看起來並不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看著姚瑾慢慢靠近，靳司銘更加心虛了，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低頭避開對方直勾勾的視線，慌忙組織語言。

　“就，沒有啊，還...還能發生什麽事啊......”

　姚瑾逼近一步，她就退一步，不知不覺，後背已經抵在了堅硬的牆壁上，再無路可退。

　原本姚瑾只是想湊近一些，好仔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但不知為何，自己如今卻對她身上的信息素格外敏感，只是從抑製貼下意外逃逸的淡淡的味道，卻也能勾得她欲罷不能，隻想要一直，一直靠近。

　靳司銘靠在牆上，抬眼便能看到姚瑾近在咫尺的臉，狹長的眸子蒙上了一層迷離之色，上翹的眼尾在暗沉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妖冶。

　心跳陡然加快，周遭的空氣也開始慢慢升溫。

　理智上，她是要推開對方的，但在姚瑾湊過來的瞬間，她的腦袋“轟”的一下就亂了，像一團漿糊，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如果此時有同學經過，從背後看過去，姚瑾一隻手撐在牆上，把靳司銘壓在牆角，簡直就是一個標準的壁咚姿勢。

　忽然，樓梯間的聲控燈滅了，眼前的光線一暗，靳司銘倏然回神，條件反射地一把推開姚瑾。

　姚瑾被她突然地一推，踩在台階上的腳一斜，重心不穩，向後摔倒在樓梯上。

　一聲悶響，聲控燈又亮了起來。

　姚瑾被她猛然推開，跌坐在台階上，一下子從迷離的狀態抽離。

　她抬起頭看了靳司銘一眼，然後就順勢坐在台階上，雙手抱著腿，把臉埋在膝蓋間。

　“鈴鈴鈴......”

　這時，第一節 晚自習開始的鈴聲已經打響。

　靳司銘見姚瑾被自己推倒後也不起來，還委屈巴巴地抱著腿坐在台階上，心裡慌的一批。

　“喂，你...快起來呀。”

　姚瑾依舊蜷縮成一團坐在那裡，不為所動。

　樓梯口旁邊的教室裡已經傳出了老師的講課聲，像靳司銘這種從沒遲到過，向來恪守紀律的乖學生來說，曠晚自修也是天大的違紀，在這裡多站一秒她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已經上課了，你再不起來，我就先回教室了！”

　失手把姚瑾推倒後，她還是有些內疚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她可能早就飛奔進教室了。

　“......被推倒就已經很痛了，不道歉就算了，竟然也不來扶人家起來。”

　姚瑾依然埋著頭，聲音悶悶的，還帶著幾分嬌氣，非常清晰地傳到了靳司銘的耳朵裡。

　靳司銘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姚瑾面前，別扭地伸出手，“......誰讓你靠我那麽近的！我那也是下意識地本能反應。你...快伸手，我拉你起來。”

　姚瑾抬起頭看了看她的手，並沒有搭上去的意思，“我剛剛忍不住想要靠近你，也是出於本能意識，你相信嗎？”

　靳司銘咽了下口水，忽然想到那天搜索到的答案，心裡“砰砰”跳了兩下。

　她故意岔開話題：“第一節 可是數學課，現在已經過去五分鍾了，你打算整節課都坐在這裡了嗎？”

　姚瑾幽幽歎了一口氣，“放心吧，第一節 晚自習數學老師不會去班裡，她有其他的事要忙。”

　“你怎麽知道？”

　“下午聊天的時候她告訴我的。”

　“......”

　果然交際圈比較廣的，能獲得的信息也比較多。

　不過即便沒有老師，靳司銘也是從不曠課的。她準備不再理會姚瑾，直接走人。

　走前無意掃了一眼，看到姚瑾露在短褲外那雙修長的腿上，白嫩的皮膚因為剛才的跌倒帶上了幾道小傷口，所幸只是輕微的擦傷，看著並不嚴重，就是沾上了不少樓梯上的灰塵，看起來有些狼狽。

　靳司銘咬了咬下唇，糾結了一下，還是脫掉了上衣外套，輕輕丟在要姚瑾身上。

　“樓梯上那麽髒，你還是快點起來吧。”

　說完，就轉身走了。

　“果然，就是你。”

　靳司銘走了幾步，冷不丁聽到姚瑾淡淡的聲音，心中一驚。

　她轉過身，卻看到姚瑾把她的外套放在鼻尖，輕嗅著。

　她瞬間覺得氣血上湧，臉騰的一下全紅了。

　“你知道信息素依賴嗎？”

　姚瑾抱著衣服站起身，直勾勾地看著她。

　“啊？那，什麽......不，不知道。”

　靳司銘轉身踩上台階，腳下還踉蹌了兩下，倉皇地跑回了教室。

　看著她慌亂離開的背影，姚瑾心下了然。

　......

　回到了座位，靳司銘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兩口，又拍了拍胸口，才慢慢平複狂跳不止的心臟。

　她還不太明白姚瑾為什麽這麽快就發現了她，難道是因為聞到自己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算了不管了，就算有那什麽信息素依賴，也不能怪她，畢竟是姚瑾自己湊上來咬她的，她還沒問姚瑾要精神損失的補償呢！

　她隨手翻開了練習冊，做了兩道題後又覺得沒意思，於是側頭瞄了一直很安靜的蘇小航一眼。

　那家夥正縮在牆邊，勾著頭在桌子下面翻看什麽東西，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她眯著眼，悄悄湊過去看了一眼，看到對方只是在偷偷看雜志後，失望地“咻”了一聲。

　正全神貫注看雜志的蘇小航聽到聲音嚇了一跳，撅著嘴在她手臂上拍了一下，不滿道：“你幹嘛呀，偷偷摸摸的，嚇我一跳！”

　“明明是你偷偷摸摸好吧，不就看個雜志，至於這麽鬼鬼祟祟嗎？我還以為在看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呢。”

　蘇小航獻寶似的把雜志共享給她，“這是簡欣送來的，說是她家魏魏拍了封面，她為了衝銷量多買了幾本。我覺得拍的還不錯呢，要不要一起看呀？”

　蘇小航已經把雜志放在她眼前了，靳司銘就低頭瞥了一眼。

　封面人物拍的還可以，不是什麽天馬行空的藝術風格，倒是挺符合大眾審美口味的，人物名字標注了魏子遲，應該就是之前簡欣說的那個女Alpha新牆頭。她穿了一身白色西裝，臉部線條流暢，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整體倒是還可以，就是腹部敞開著扣子，露出了幾塊腹肌，讓靳司銘覺得有些不適。

　她把雜志推回去，敷衍道：“嗯，還行吧，你自己看吧。”

　“嘖，你怎麽這麽冷淡了，你以前看到那些女Alpha的雜志圖時，可都是會流著口水尖叫的，尤其是看人家腹肌的時候。這次竟然這麽平淡？”

　“是麽？”靳司銘摸了摸下巴，“原來我以前審美水平也不怎麽樣嘛。”

　蘇小航眼珠子轉了轉，又拿出一本給她，“你看看這本的封面。”

　第二本的封面是一個穿旗袍的女人，塗著紅唇留著大波浪，一向襯托溫婉氣質的旗袍，穿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反而顯得很是性感火辣，尤其是側邊開衩到大腿根部，露出一條線條優美的性感美腿。

　靳司銘莫名聯想到姚瑾今天那雙修長的腿，不管是上午那條黑色小短裙還是下午的淺色短褲，漂亮的腿部線條不管穿什麽都很好看。和封面上的這位比，竟然也不覺得差。

　看到靳司銘盯著第二本的封面看這麽久，蘇小航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那不是品味變了，你是真的轉性了，性取向都變了！”

　靳司銘皺起眉，莫名其妙地看向她，“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呀？”

　蘇小航指著兩本雜志分析的頭頭是道：“這兩本封面唯一的區別就是，一本拍的是Alpha，而第二本拍的是omega，不僅如此，她們其實都還帶著各自性別裡的性暗示元素。而且，銘寶，你剛盯著第二本上面的omega眼都要冒光了！嗚嗚，可喜可賀，我原本還擔心你轉變不了性取向，會找個A談AA戀呢，現在可以安心了~”

　靳司銘：“？？？”

　蘇小航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靳司銘隻當她是小題大做，看個雜志封面而已，竟然也能這麽神展開？並沒怎麽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

　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後，姚瑾才回到教室，手裡還拿著靳司銘的外套。

　她並沒有打算現在就還給靳司銘，坐在座位上時，也依舊把外套放在自己腿上。

　一個原因是剛剛跌倒在樓梯上時，她的褲子確實被弄髒了，需要衣服來遮擋一下，另一個原因是......她確實很貪戀上面信息素的味，雖然很淡。

　“瑾瑾，你第一節 晚自習去哪裡了呀？怎麽現在才回來，果果給我送外套的時候，還說你先回來了呢。”

　陳綿綿見姚瑾回來就湊了過來，臉上還帶著擔憂之色。

　姚瑾笑了笑，簡單扯了兩句敷衍了過去。

　仔細觀察，會發現那笑意並不深，眼底甚至還帶著一絲冷意。

　今天下午晚飯時，本來是陳綿綿主動邀請她一起去操場散步的，她也沒想太多便答應了，後來被陳綿綿帶到了舊操場，“偶遇”了幾個打籃球的女生，其中有兩個是她倆都認識的朋友，便在陳綿綿的建議下留下來看她們打球。後來，陳綿綿以廁所為由暫時離開了，隻留下姚瑾一個人待在那裡，不過直到最後，她也沒有回去。

　其實在陳綿綿走後沒多久，姚瑾就大概意識到了。像這種事情，以前也沒少發生，不過就是自己身邊的朋友，和一些想要認識或者接近她的人私下溝通後，故意引她到某個地方來製造偶遇。

　姚瑾內心是很排斥這種行為的，感覺是自己被朋友出賣了，但她從沒有挑明過，因為她很怕面對和朋友之間因為不愉快的事，而造成的難堪的局面。

　不過，出賣過她的人，也會被她慢慢疏遠。她很清楚自己身邊的人是為了什麽而接近她的，靠物質來維系的友情，在她心裡是劃在最低一檔。

　不過這次後還要感謝一下陳綿綿，如果不是她的話，可能也不會在操場遇到靳司銘了。

　坐在籃球架上也是那群女生的建議，她們說那裡會有最佳的觀球視角，原本姚瑾並不想這麽做，但當面對一群人的附和時，她無法說出拒絕的話，隻好踩著她們的手上去了。後面會遇到靳司銘，確實是她沒想到的。其實那個高度，她是可以一個人下來的，但，她想借機來確認某件事情，於是才要挾靳司銘過來接住她。

　所幸，答案確實和她預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