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方淮剪指甲時,腦海裡不自主地想起和薑直親吻的畫面,薑直似乎能把溫柔和強勢合二為一,讓人沉淪在她的特有溫柔裡。
紀方淮覺得自己真是善變。
她通過V信偷偷和林綿綿分享這個事,當然沒提那些親密,隻說是自己好像喜歡上薑直,那種從在乎到喜歡的欣喜與別人說起來時竟然有幾分難為情。
林綿綿可算是一路看著紀方淮的感情路來的,祝福道:“恭喜你們修得正果。”
紀方淮有感而發,說:“你說人是不是很容易被潛移默化地改變?我覺得我和薑直像是日久生情,感情不是很激烈,淡淡的,但是又是真切存在的。”
“人是感性動物,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久了難免會產生感情,除非天生仇敵,但如果是仇敵就不會住在一起,所以生出感情很正常,而正向的感情無非是親情、友情、愛情、師生情等,你們是未婚妻妻關系,日久生出的當然是愛情。”林綿綿一本正經地說道。
紀方淮驚訝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林綿綿頓時憋悶,說:“我媽今天逼著我陪她看感情訪談節目,聽到那個情感專家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但又感覺這種道理人人都會。”
“這就是典型的巴納姆效應。”紀方淮和林綿綿聊了一會,睡覺時終於光明正大地靠在薑直柔軟的懷裡動來動去,半點不安分。
她說:“我明天去做個造型吧。”
她頭髮慢慢長長,已經遮過耳際,之前只是偶爾會修一下,像是剛剛出校門的學生,現在卻想打扮得成熟一些。
薑直笑著說:“可以。”
紀方淮去造型中心做了個髮型,頭髮堪堪遮住耳朵,微卷的造型多了幾分嫵媚,又自帶青春活力。
紀方淮滿意道:“就這樣,不然顯老。”
薑直在她頭上揉了揉,感歎道:“你發量真多。”
紀方淮瞅瞅薑直的一頭長發,說:“你的也不少,我這是因為頭髮短,才在視覺上造成看起來很多的錯覺。”
薑直不置可否,只是說:“不熬夜了,熬夜會掉頭髮,早點睡覺。”
紀方淮心說她是杞人憂天,開玩笑地說:“就算禿了,我也不會嫌棄你。”
等兩人雙雙躺在床上,紀方淮這才反應過來薑直的重點根本不是熬夜掉頭髮,而是想和她睡覺。
馬上就要聖誕,雖是西方的節日,但是情侶之間總是想把一切節日都當情人節過,紀方淮還在想聖誕節當天是該和薑直出門看雪,還是在家裡呆著,說不定她剛剛剪完的指甲就派上用場。
結果沈婧來電話說外婆身體不好。
薑直關心老人家身體,要去外婆家。
紀方淮要跟著去,本以為薑直會很歡欣地讓她跟著去,結果薑直竟然不同意。
紀方淮不大高興,皺著眉說:“你之前還說我們要結婚了,結果現在都不帶我見家長,我長得很醜嗎?”
她難得有些小性子,薑直無奈地說:“不醜,你最好看。”
紀方淮態度強硬,說:“那我要去。”
薑直還是不同意,說:“路遠,我怕你暈車。”
紀方淮就偏要去,主要是她感覺薑直一直有意把她隔離在外,這讓她感覺很奇怪,不應該是這樣的。
正常的家庭肯定巴不得早點帶女朋友見家長,更何況她們都已經談婚論嫁。
紀方淮就當薑直已經答應自己,不再問她的意思,直接轉而擔心道:“外婆病得重嗎?我們是坐高鐵還是飛機,要不要去買些補品?”
薑直無奈之下,隻得同意帶她去。
“坐飛機,補品你不用操心,我已經準備好了。”
紀方淮還是很緊張,她似乎有見家長綜合征,想到要去見家長,就睡不著覺,問薑直:“我以前有沒有去見過外婆?”
薑直若有所思,說:“見過。”
“那我不緊張了。”紀方淮心想既然見過,那外婆應該是知道她的。
她舒坦地睡著,薑直卻愁了起來。
外婆家在更遠的C市,飛機不能直達,到市裡還要轉車,紀方淮坐在車裡昏昏沉沉的,既難受又忐忑。
薑直安撫她,說:“別緊張,有我在。”
“你家裡都有些什麽人?”紀方淮說完想到她爸媽都去世了,曉得自己失言。
薑直卻沒有當一回事,說:“外公前幾年過世了,就只有外婆和一個舅舅,表姐是舅舅家的,然後還有一個表弟。”
“也就是這次去一定會見到表姐?”紀方淮竟然有幾分不敢見到沈婧。
她還不知道怎麽面對她,面對討厭自己的人她可以橫眉冷對,面對喜歡自己的人就茫然了,主要還是怕薑直吃醋。
薑直保證道:“放心,我不吃飛醋。”
“嗯。”紀方淮將信將疑。
離家越近越緊張,快到外婆家時,是沈婧和表弟沈躍來接的,紀方淮很禮貌地和沈婧打招呼。
之後,紀方淮又跟著薑直一一見過為數不多的幾個親戚,然而每一個似乎都不待見她,好像她是那洪水猛獸,只有沈婧很意外她的到來。
紀方淮以為是自己多想。
薑直又帶她去見外婆,見外婆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家,她覺得這次應該不會受冷落,笑著打招呼道:“外婆。”
“這是……”外婆年紀大了,帶著老花鏡躺在床上,看起來很和藹,拉著薑直問。
薑直還沒說話,一旁的舅舅說:“是紀方淮。”
“紀方淮?”外婆渾濁的眼眸看了紀方淮兩眼,突然撇過臉去,沒給她好臉色。
紀方淮有些尷尬,不知道她為什麽不待見自己,只能疑惑地看著薑直,薑直顧著老人家情緒,也沒有機會解釋。
紀方淮覺得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問題外婆是薑直的長輩,她也不想惹老人家生氣,憋悶地找了位置坐下,也沒人和她搭話,她覺得人這麽多卻孤零零的。
紀方淮只能盯著薑直,薑直和外婆說了一會兒話,然後說要帶她去臥室休息。
薑直問她:“餓不餓?”
紀方淮委屈道:“氣飽了。”
薑直在她唇上親了親,說:“你現在精神不好,咱們先睡一覺,起來正好吃晚飯。”
紀方淮見她不提,主動提起道:“他們很討厭我?”
薑直不願意談這個,說:“沒有,是你多想了,比如表姐就很喜歡你。”
紀方淮白了薑直一眼,催促薑直去陪老人家,她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
一個老人家莫名其妙討厭她就很離譜,難道是她以前給外婆的印象太差?
或者她以前名聲很壞?所以有這麽多人討厭她?
紀方淮思來想去也沒有頭緒,還有些委屈和難過,到底是累了,慢慢睡著了。
薑直又陪外婆說了一會話,到客廳用茶,舅舅沈燾猶豫片刻,還是問她:“你真的在和紀方淮談戀愛?”
薑直淡淡地應道:“我們已經訂婚了。”
沈燾歎氣說:“你怎麽這麽糊塗?”
“舅舅,我的事我高興就好。”薑直臉色微冷,沈燾便不再提,薑直又和顏悅色地和他說起給表弟沈躍安排工作的事。
紀方淮睡得不安穩,總夢見自己被鬼壓床,她好不容易醒來,睜眼就見薑直正一錯不錯地盯著她。
紀方淮差點被嚇到。
薑直把她抱起來,說:“起來吃飯。”
紀方淮沒精打采道:“哦。”
餐桌上,外婆對她的臉色好了很多,舅舅也沒有再臭著一張臉,應該是給薑直面子,一桌人除了問及工作之類的就是外婆表達對薑直的關心和疼愛。
紀方淮覺得她這飯吃得還不如自己在家自在,她隨便吃了幾口又回到臥室。
紀方淮悶悶的,非常後悔跟來。
薑直過來哄她,紀方淮也沒有瞞著,說:“早知道就聽你的,不來了。”
薑直知道她委屈,說:“這裡晚上風景很好,要不要和我出去逛逛?”
紀方淮正想出去散散心,同意了,出門前,薑直給她圍上圍巾,穿上羽絨服,差點把她裹成一個大號蠶蛹。
紀方淮和薑直走在夜晚的街道上,看著商家熱鬧的燈飾和掛滿彩燈的聖誕裝飾樹,這才想起今天好像是聖誕夜,心情舒暢了很多。
“我以前是不是很壞?你外婆和你舅舅他們……”紀方淮還是忍不住問道。
她不想不明不白地被討厭。
薑直把紀方淮的手牽進自己兜裡捂著,輕笑道:“你能有多壞?他們不待見你那是他們的問題,和你沒有關系,我們以後我們不來就行。”
“就這樣?”紀方淮不信。
薑直一本正經地說:“你是不相信表姐的眼光?還是不相信我的眼光?”
“這個有什麽關系。”紀方淮嘀咕道。
她知道薑直沒有想要說清楚的意思,那種薑直有事瞞著她的感覺又一次襲來,但她不想因為這個影響心情,只能先不提這事。
紀方淮跟著薑直兜兜轉轉竟然來到大學城附近小吃街,這裡文化氣息濃厚,比A市那種一線大城市更有風土人情味。
秉著什麽都想嘗試的選擇,紀方淮手裡不一會就提滿一堆小吃,甜的辣的酸的都有,直到薑直突然在她嘴角親了親。
紀方淮頓時跺腳,紅著耳朵道:“這還在外面……”
薑直把她手裡的小吃都接過來拿著,無所謂地說:“親一下又不犯法。”
紀方淮說不贏薑直,只能獨自暴躁,雖然只是親吻嘴角,但是她依舊有種自己在那一瞬間成為焦點的感覺。
紀方淮嘟囔道:“沒有下次。”
薑直點頭應道:“沒有。”
紀方淮繼續徜徉在戀愛的幸福中,那些不快很快消失不見,不待見她就不待見她吧,她又不是和薑直的那些親戚談戀愛,在外婆家呆了三天,別的沒乾成,倒是和沈婧聊了幾句。
聽沈婧提到書時,紀方淮迷茫起來,問:“什麽書?”
沈婧看了薑直一眼,說:“之前從你那裡借的書,我寄到薑直公司了。”
薑直說:“書還在我辦公室放著,我忘記帶回家,回去之後給你帶回來。”
紀方淮聽不是什麽要緊的書,沒怎麽放在心上,從C市回來後,她率先去咖啡屋,想趁著戀愛的熱情好好工作,連員工都能看出來她的幸福。
“老板,我周末想請假。”
“嗯。”紀方淮現在是有求必應。
“老板,薑小姐來了。”
“嗯。”紀方淮條件反射地嗯完,反應過來是薑直來了,她抬頭一看,果然見薑直正笑著看她,頓時心臟撲通撲通的。
她之所以來咖啡屋,主要還是想和薑直上下班一起走,多參與到她的生活中。
之前薑直是不讓紀方淮出門的,現在卻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故意縱著她。
薑直說:“方淮。”
紀方淮:“回家。”
紀方淮坐上車突然感覺手裡空落落的,說:“我書忘記拿了,今天還沒看完。”
“哪本書?我去幫你拿。”說著要下車。
紀方淮不讓她下車,說:“我自己去就行,現在那裡放著一堆書,你根本不知道是哪本。”
隔壁老板娘搬家後,紀方淮就在咖啡屋設了一免費書吧,以前不設是怕和老板娘搶生意,現在就單純為了方便看書。
紀方淮去書架取了書,經過收銀台時看到一個正在掃碼付款的男人,又聽那男人多說了一句:“沒想到在這裡還能喝到這麽醇正的咖啡,我還以為我回到B市了。”
紀方淮隻當他誇張,正要走卻被叫住。
“老板娘?”
身後突然響起聲音,紀方淮定住腳步,扭頭看著四周,再指著自己,茫然地問道:“你是在叫我嗎?”
她今天沒穿工作服,穿得毛絨絨的,之所以會在這裡出現,主要是為了看書、喝奶茶、刷劇、等薑直一起回家,沒想到還有人能認出她。
那個男人推了推眼鏡,笑著說:“之前你的店開在諶河區,我經常光顧,沒想到這裡又開了一個分店,連味道都一模一樣,原來是老板娘也跟來了。”
紀方淮一臉懵逼:“諶河區?”
男人說:“B市諶河區春景路。”
紀方淮n臉懵逼:“你認錯人了吧?我不認識你。”
男人非常肯定地說:“我以前追過你,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
紀方淮:“……”
“怪不得你追不到我,再見。”
紀方淮丟下這句話就走,回到車上時腦子裡還是男人的話,難不成她真的在別的地方開過分店?
薑直俯過身給她系上安全帶,摸摸她的額頭,說:“怎麽魂不守舍的?連安全帶都忘記系了。”
紀方淮搖搖頭,說:“沒事。”
紀方淮想起林綿綿之前就提過這件事,當時她沒當回事,現在卻覺得不可能這麽巧合。
她在V信上和林綿綿說了這件事。
林綿綿回復得很快,說:“我之前就和你說過我去年在B市喝過一樣味道的咖啡。”
紀方淮就是記得這事才問林綿綿的,回復說:“我曉得,你忘記了店名,還記得地址嗎?是諶河區春景路嗎?”
林綿綿想了想,回復:“我記得是諶河區的一個地鐵站附近,應該就是你說的那個地址,我對那裡不熟,當時是跟著導航走的,忘記了。”
紀方淮手指飛快回復:“這些應該也差不多了。”
林綿綿擔心道:“是有事兒事嗎?”
紀方淮抿抿唇,回復說:“暫時還不確定。”
薑直見她上車就一直在看手機,垂了垂眸,問:“在和誰聊天?”
紀方淮不緊不慢地收起手機,說:“和綿綿聊天,之前辛零讓我和綿綿說一下人設圖,我就和她提了一嘴。”
薑直頓時笑了笑,說:“這件事不用這麽上心,辛零就是圖個新鮮,找畫手哪裡找不到?林小姐的繪畫技術是很好,但也只是業余畫手,她就是貪玩。”
紀方淮收起心思,說:“你是說她對綿綿有意思?”
薑直篤定地搖頭,說:“這倒不是,她這人最喜歡玩,但是從來不玩感情。”
“哦。”紀方淮總惦記著咖啡店的事,興致不算高,晚上和薑直親密時依舊心不在焉,雖然很快就被撩起火,但是那些她不知道的事總是像根刺,卡在心間。
薑直抱著她,問:“有心事?”
紀方淮沒有回避,說:“嗯。”
薑直微微愣住,然後再次銜住她的唇,說:“現在不許想別的事。”
“你好霸道。”紀方淮忘我地回應著薑直。
但是以前不細想的事都一股腦衝進腦袋,讓她開始患得患失。
天氣越來越冷,自從那天從咖啡屋回來後,紀方淮就不想動,天天在家窩著,她和林綿綿在V信上聊天。
“我感覺薑直有事瞞著我。”
其實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她一開始不知道怎麽追究,後來變成不想去追究。
林綿綿震驚道:“她出軌了?”
紀方淮:“……”
“不是啦。”紀方淮和林綿綿分享了自己在外婆家的待遇,以及在咖啡屋的事。
林綿綿真的越來越覺得紀方淮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紀方淮說的這些事都是她沒經歷過的。
她說:“雖然人們常說難得糊塗,但我還是覺得人要活得清楚明白一些,總不能一直糊塗。”
紀方淮情感上想糊塗,但理智又讓她想知道一切,她決定從沈婧下手,上次去外婆家得了沈婧的聯系方式。
紀方淮趁著薑直上班時間,打電話給沈婧。
“方淮?”沈婧語氣有些驚喜,似乎沒想到她會給她打電話。
紀方淮說:“表姐。”
然後就不知道該怎麽說。
“嗯?”沈婧已經冷靜下來。
紀方淮清了清嗓子,說:“我有件事想請問你。”
“你說。”沈婧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
紀方淮也就沒有藏著掖著,非常直接地問道:“你知道我和薑直的事嗎?”
沈婧那邊沉默許久,在紀方淮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只聽沈婧淡淡地說:“其實你以前是直的。”
“???”紀方淮僵在原地。
她以前是意大利面?
怎麽說彎就彎,說直就直。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