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阿玉率先走進玄關, 見齊灝沒有跟著走進來,回過頭來發出疑惑的聲音。
玄關上方的橘紅色燈光被打開,濃重的光影照在兩個人的臉上, 屋子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三條銀色的小蛇沿著牆角的縫隙緩緩向著門口遊動而來, 嘴裡紅色的蛇信子發出輕微的“絲絲絲”聲響。
小紫鼠從阿玉的肩膀上冒出頭來,見到那三條要命的校霸蛇後, 慌不擇路連滾帶爬從阿玉的身上滾將下來,如同一個雪白的小球似的在地上滾了一圈,撞到齊灝的腳背後,火燒屁股般爬進齊灝的懷裡。
齊灝的手肘停在半空中,他一手拿著泛著金屬色澤的鑰匙, 另一隻白皙修長的手重重地捏在那張紙條上。
他的眼睛目不轉睛看著紙條上的字跡,而後退出門去,看了看頭頂的攝像頭。
阿玉的目光隨著對方的身影而動, 他注意到齊灝手中的那張紙條,再一次好奇的出聲:
“灝,怎麽了?”
齊灝重新走進屋子裡,外面的攝像頭沒有損壞,應該拍下放進紙條那人的身形, 不過,就算拍到了, 應該也做了便裝, 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阿玉,有人想要邀請我們去一個地方。”齊灝將手中的那張紙條揉成一個紙團, 盡管這張紙條只有突兀的一個地方和簡單的落款,然而對方的目的卻是顯而易見的。
那個叫做陳老板的神秘人想要見他們。
齊灝之前就曾有過這樣的猜測,只是沒想到對方的行動來得這樣快, 也同樣是這般的不做絲毫掩飾。
“阿玉,我們去不去?”齊灝摸了摸肩膀上的小紫鼠,塞了一個小瓜子在它的爪子中央。
“你去我就去。”阿玉蹲下身體讓三條銀色的小蛇順著他的手背一路往上爬。
“那就去見見吧。”
齊灝想去看看這位陳老板的真面目。
齊灝和阿玉來到紙條上所寫的那家酒店,那是一家裝修十分豪華的酒店,進入大堂前還有一個造型華麗的噴泉設施,阿玉一看到這個噴泉,躲也似的往齊灝的身側走。
在穿白西裝侍者的帶領下,他們乘坐電梯一路來到最頂層的會議室。
當他們倆跨入酒店的那一刻起,陳老板就已經知道兩人來了。
“這邊,請進,陳老板早就候著二位……”
他們與陳老板並不是第一次見面,先前在古墓中他們就有過一次碰面,只不過那一次碰面並不是多麽愉快,當時的光線過於混亂,彼此都沒有看清對方的樣子。
不過齊灝相信,對方自打從古墓中出來後,應該查過他的資料。
陳老板坐在一張椅子上等著他們兩人,旁邊還有一個穿灰色衣服的三四十歲上下的男人,那個男人的鼻頭又紅又大,如同一個大蒜一樣,這人齊灝有印象。
他就是陳老板身邊鼻子最靈敏的那個人,當時在墓裡,對方哪怕隔著很遠的距離也被獸皮上的味道直接熏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名字似乎叫做謝伍。
“齊先生,你好。”陳老板見到兩人來了之後,笑眯眯地從座位上起來,站著迎接兩人,並且一臉熱情地打招呼。
陳老板用一種讚賞的目光看向眼前的齊灝。
他的普通話並不標準,帶著一種非常奇怪的強調,甚至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卻能聽出他語氣中的熱絡和誠懇,讓外人很難反感這樣的聲音。
若不是知曉這人心狠手辣,能毫不留情用學生和手下的人頭作為祭品,單看他的外表,只會覺得這人是個脾氣很好的生意人。
見誰都帶著三四分笑。
這是一個表裡不如一的人,極為擅長掩飾。
陳老板的目光從齊灝的身上掃過後,落在一旁的阿玉身上,阿玉此時帶著帽子,寬大的帽簷遮住他的眼睛,一頭墨色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他的身後。
陳老板臉上的笑容更甚了。
他的聲音也放低了些,說話極為曖昧:“還有這位尊貴的殿下……”
齊灝的臉色巨變,將身旁的阿玉擋在身後,陳老板一見他的臉色,立刻樂呵呵地笑道:“齊先生,別擔心,我不會對你們不利。”
“我是來跟你們談合作的。”
劍拔弩張的氣氛有過一秒鍾暫停。
齊灝別有意味道:“合作?”
一旁的阿玉事不關己地站在旁邊,讓肩膀上三條銀色的小蛇“絲絲絲”伸長腦袋,三個銀色的小蛇頭,接二連三對著陳老板所在的位置空咬過去。
陳老板的臉色在某一瞬間變得不太好看,但他極為擅長表情管理,那僵硬的表情只在他的臉上稍縱即逝。
“對,合作,我們之間合作,齊先生,還有這位殿下,我們要尋找的地方是一致的。”
“你有鑰匙,我已經讓人找到西山的具體位置,不如咱們一起行動?”
“不知道齊先生意下如何啊?”陳老板歪著頭問他,半張臉笑得變了形。
齊灝對著他輕輕一笑,皮笑肉不笑:“不如何,我們為什麽要跟你們一起行動?就像你說的,我有鑰匙,而西山的具體位置,相信用不了多久也能找到,我們為什麽要加上陳老板你的人呢?”
陳老板聞言也沒生氣,而是噘著嘴嘖嘖嘖了幾聲,“年輕人啊,就是剛烈衝動。”
“咱們在生意場上,做事也都要有三分和氣,何必把彼此的關系弄得那麽僵呢。”
“彼此之間合作交往,這可是雙贏的事情……”
“是,我們是沒有鑰匙,而你,也不見得能快速找到西山的位置,再說,就算你能等得起,而這位殿下,還有你的族人們也等不了那麽久……”
齊灝的表情越發難看,他冷著一張臉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
陳老板拍了拍手,就有人送上來一遝照片。
陳老板對著齊灝燦然一笑,將手中的照片遞給他看,齊灝隨手接過那幾張照片,立刻就看到熟悉的場景,翠綠的青竹,雪白的瀑布,褐色的山石,還有他的族人們。
只是原本那個美麗而又平靜的地方,卻憑空出現了一群不速之客,他們的手中拿著黑色的槍支……
其中有一張照片,上面是他的阿姐,還有兩個持槍的男人站在她身旁。齊蘅穿著一身藍色的華麗衣裙,她抬起光潔的手臂,露出手腕上的一串銀色鈴鐺。
“怎麽樣?看了這些有趣的東西後,要不要選擇跟我合作啊?齊族長?”陳老板垂著眼眸笑了笑,撥弄手腕上的一串檀木佛珠。
齊灝的目光變得晦澀,他低頭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而後面無表情看著眼前“慈眉善目”的陳老板。
“原來你不是想跟我談合作,而是在威脅我。”
“不不不不……”陳老板的食指在嘴唇前搖了搖,他的聲音和緩又友善,仿佛是一個天生沒有脾氣的人,“作為一個生意人,我當然願意用更加友好的方式來跟你一起談合作。”
“而不是選擇這樣。”
“齊族長,你放心,你的族人安然無恙,等咱們的合作談成之後,一切就跟沒發生過一樣。”
“所以,齊先生,你確定要跟我合作嗎?”陳老板含笑繞著齊灝走了一圈,最後那一雙眼睛仰著頭與齊灝對視。
“在你說出答案前,我可以先讓你見到兩個人,本來應該是別的人,只是他們都不願意過來,我也沒法子……”陳老板苦惱地揉了揉眉心,讓人把齊灝他們帶去會議廳外的一個小房間。
穿黑西裝的兩個人將齊灝和阿玉送進去之後,立刻微微一笑,禮貌地關上門。
齊灝在房間裡見到了謝驍和許卓兩人。
他們兩個人坐在休閑椅上,旁邊還擺著兩杯果汁和些許茶果點心,許卓見到他倆的時候,擦了擦嘴邊的點心碎屑。
齊灝對見到他們並沒有感覺到意外。
當陳老板對他說出那兩句話時,齊灝猜也能猜出是他們兩個人,他們齊山一族的人只能留在族地,目前待在那裡唯一能出來的,那就只有謝驍和許卓兩個人。
許卓一看到他就歎了一口氣,對著他攤了攤手,頗為無奈道:“我本來以為上次乾完之後,就能金盆洗手,歇業在家無所事事,沒想到還真讓我攤上大事,早知道我就應該先溜一步……”
“咱們在你家還沒把屁股坐熱,又被人請了出來。”
謝驍看了齊灝一眼,定定道:“是你阿姐讓我過來的。”
“注意一下用詞好不好?!!是我們!”許卓在一旁拍了拍桌子,糾正謝驍的說辭。
齊灝拉著阿玉的手,在他們的身邊同樣坐了下來,阿玉肩膀上的小銀蛇對著許卓“絲絲絲”。
許卓:“……”
老老實實往後挪了挪椅子。
“你阿姐她說……”
“不用說出口,我知道。”齊灝抬頭看著眼前的謝驍,打斷了他口中的話,他抬起右手,衝著謝驍搖了搖手腕。
謝驍一看見他的動作,便知曉齊灝的意思。
他難得微微一笑,“你阿姐說你會懂的。”
“喂……你們到底在打什麽啞謎啊?”
齊灝笑著搖搖頭。
那個陳老板竟然派人直接進入他們的族地,恐怕他們自己也沒搞懂,究竟是他們包圍了齊山族人,還是齊山族人已經包圍了他們。
他們齊山一族的族地,對外人來說,可不是一個好去處。
“既然是這樣,那就跟陳老板談合作。”
陳老板有一句話確實說得對,他不能再浪費時間去確定西山的具體地點,既然已經有人代勞,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