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開始冷落我了。”

　崔月笙跪坐在床上，直勾勾盯著胡津看。

　胡津掀開被子下床去，“我覺得，我們還是分手吧。”

　崔月笙立刻拽住試圖離開房間的胡津，手指用力掐著她的手腕，好像下一刻就要把胡津的手腕捏碎。

　胡津有些不耐煩，重重甩開她的手：“不要把事情鬧得這麽難看好嗎？我說的是認真的，我們分手吧，對不起。如果你覺得，這麽多年的青春白瞎了，那我把這套房子給你，明天我們就去辦過戶，我搬出去。”

　崔月笙紅著眼睛朝著胡津嘶吼：“我圖的是你的房子嗎？你就算要和我分手，你不能這樣侮辱我！我圖的向來都是你這個人，姐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你說，你說，你現在喜歡什麽樣的我，我都可以去學，去做，我會讓你重新喜歡上我的。”

　胡津看著她許久，然後歎了一口氣，轉身坐回床邊，仰頭看著她：“這不是長久之計，月笙。我的爛秉性你清楚，你不要這樣作賤你自己，我一點都不值得。”

　“你值得，你值得！”崔月笙單膝跪在胡津身邊，雙手緊緊圈住她的脖子，“你值得……我什麽都不怕，我只怕你離開我。就算你不喜歡我了，也不要趕我走，我真的離不開你，姐姐，姐姐……我求求你了！”

　胡津閉上眼睛，心裡萬般無力。她愛過崔月笙是真的，但現在不愛了也是真的。為什麽崔月笙不願意及時止損，非要跟著自己這個爛人耗下去呢？

　胡津輕撫著她的頭髮，溫柔地說道：“月笙，放過你自己吧，你還年輕。”

　“對，我年輕，我有大把的時間跟你耗下去，如果你非要跟我分手，我就纏著你，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其他女朋友，我會去搗亂，讓你這輩子只有我一個女人。姐姐，你還要跟我分手嗎？你好好想想好嗎？”

　胡津推開崔月笙，不耐煩地說：“你不要再犯傻了！”

　崔月笙愣愣地看著她，這還是胡津第一次用這麽重的語氣跟她說話。

　胡津歎了一口氣，快步走出了房間。

　很快崔月笙也跑了出來，胡津無處可逃還是被她抓住緊緊抱住了。崔月笙趴在胡津懷裡失聲痛哭：“不許離開我！”

　“月笙，你不要這樣。”

　崔月笙咬牙切齒：“不許離開我！”

　胡津反手抓下崔月笙的手，然後將她的雙手禁錮住將她推進房間裡，低聲怒吼道：“崔月笙！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我一直很清醒！我清醒地知道我離不開你！胡津，你為什麽總是要推開我！以前也是，現在也是！上一次你能為我妥協，為什麽不能再妥協一次呢？這些年，你難道不快樂嗎？”

　胡津啞口無言，她當然快樂，因為崔月笙變成了她喜歡的模樣。就算她現在不愛崔月笙，心裡也沒有多少痛苦。

　因為她可以很爽快地提出分手。

　但是她過意不去。

　崔月笙是個好女孩，胡津覺得不能再傷害她了。

　崔月笙雙目圓睜，“你不好好考慮嗎？你說，你現在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你不要胡鬧了。”胡津無力地松開了崔月笙的手，“月笙，放過你自己，我太渣了，我配不上你。”

　“你渣也沒關系，我願意被你渣，只要你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就好。”

　“你這說的什麽胡話？”胡津簡直要被崔月笙氣死了，行為上那麽強勢不讓自己走，在言語上卻那麽卑微地挽留她，讓胡津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崔月笙的眼淚像是止不住了一般，哭到說不出來話，一味地抓住胡津的手，就怕她走掉。

　時間已經很晚了，胡津不想再這樣和她鬧下去，便松了口：“先睡覺吧，我明天還要上班，你也要上課。等我忙完這一陣我們再好好談這件事。”

　崔月笙已經在讀博士了，課業繁忙沒有太多時間。今天剛剛一閑下來，就被胡津提了分手，本就疲憊不堪的心又被一雙手撕扯開，破敗又血腥。

　崔月笙發覺胡津暫時不提分手的事了，疲憊感瞬間襲來，讓她直接趴在胡津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胡津歎了口氣將她抱到床上，正打算去收拾行李的時候，就發覺這人將她抱得緊緊的。

　胡津無奈，隻好暫時陪著她睡，等下次有機會再收拾也來得及。

　“姐姐，我愛你，不要，不要離開我。”

　崔月笙是真的怕極了，連在夢裡都在挽留胡津。

　胡津緊緊咬著下唇，愧疚感快要淹沒她。在她決定不分手的時候，她又清醒過來。

　她們這個狀態，是不可能繼續下去這段感情的。早分手早解脫，像崔月笙這樣對待愛情極為認真的人來說，更應該如此。

　第二天，胡津到醫院的時候，特意找了崔月笙的導師，偷偷問他：“最近月笙怎麽樣？”

　“挺好的啊，怎麽了？”

　“她論文好像寫的不太順利，您有時間叫她去你那兒，您指導指導她唄。”

　“也好……誒，你怎麽不指導呢？她是你女朋友啊！”

　胡津愣了愣，然後笑眯眯說了句：“您都知道我是她女朋友，指導論文最後會演變成什麽您知道嗎？這樣反而效率低了。”

　教授被說的老臉一紅，“不正經！”

　當天下午，胡津休班，崔月笙就被教授叫去學校了。

　胡津松了口氣，準備在家收拾行李，誰知道衣櫃居然被崔月笙這個狡猾的上了鎖！

　“什麽情況？”胡津難以置信地用手指勾了一下鎖，鎖碰撞在衣櫃上發出響聲，在寂靜的家中顯得格外清晰。

　胡津就不信這個邪，找鄰居借了錘子，大力錘了幾下才錘開。

　正當胡津收拾衣服的時候，崔月笙突然打過來一個視頻通話。胡津被嚇了一跳，突然不知道該不該接。

　這個時間，崔月笙應該是還沒到學校。為了可以讓教授拖住她，胡津還是接通了電話，等她見到了教授再掛也來得及。

　“姐姐。”崔月笙坐在出租車上，“姐姐在家幹嘛？”

　“沒幹嘛，準備睡覺了。你給我打視頻幹嘛？”

　“沒有，就是想看看姐姐。”崔月笙笑得人畜無害，“那姐姐睡覺吧，不要掛，我想聽聽姐姐的聲音。”

　胡津失笑，“我等會都睡著了，你能聽到什麽？”

　“呼吸聲。”

　胡津覺得崔月笙一定是瘋了。

　“行。”胡津把手機放到一邊，“我去洗澡。”

　“姐姐！你拿著手機嘛。”

　胡津：“你是變態嗎？不行。”

　“我不看就是了。”

　胡津頭往旁邊傾了傾，心裡閃過一個主意，“好。”

　胡津拿著手機進了衛生間，但是沒有把門關上。崔月笙那邊剛好響起了汽笛聲，也沒有發現不對勁。

　胡津把手機放在盥洗台上，攝像頭正對著天花板拍著。又把淋浴頭開了，浴室裡立刻響起了水聲，而她則偷偷溜出了衛生間繼續收拾自己的衣服。

　等東西全部收拾完之後，胡津回到浴室把水關了，過了一會兒才去看手機，就發現崔月笙已經到導師那兒了。

　胡津笑了笑，小聲說了句：“你好好聽教授講話，我先去睡覺了，掛了。”

　崔月笙想說些什麽，但是導師就站在自己的不遠處和自己講話，她壓根沒有機會阻止胡津掛視頻。

　心裡的不安愈來愈強，崔月笙逐漸聽不進去教授的話，連視線都模糊了。

　“教授對不起，我……我有一點事！”說完不等教授反應就馬上衝出辦公室，急忙撥通胡津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崔月笙急哭了，一邊往外跑一邊堅持不懈地打電話：“姐姐，姐姐……”

　──

　胡津跑到學姐那兒暫時落腳了，她下午也是休班。

　“你說你怎麽又和她分手了？”學姐很無奈，幾年前和胡津說的話全部白說了。

　“真的不適合，學姐，我找好房子就搬出去，這幾天就叨嘮你了。”

　學姐搖搖頭，“這倒是沒什麽，但是你這麽躲著也不是事兒。她遲早會找到醫院來的。”

　“她將來也是醫者，我相信她不會來醫院鬧事的。”

　學姐沒再說什麽了，只是覺得胡津和崔月笙真是事兒多，糾纏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將來結果會怎麽樣。

　第二天，胡津去醫院，就看見崔月笙就站在醫院門口。

　胡津知道自己躲不過去，就主動走向她，“月笙。”

　崔月笙抬起頭，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盯著胡津，“姐姐，你真的就這麽狠心？”

　胡津的眼睛平淡無波，好像只是在看一個耍脾氣的小孩一般，“嗯。”

　“好，你要跟我分手……”崔月笙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鼻子因為哭了太久都紅了，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那你聽好了，我這輩子就跟你糾纏在一起了，你別想逃。”

　胡津皺眉，她不相信崔月笙會一輩子跟自己耗著，“隨你，我要上班了。”

　崔月笙沒有跟上去，就站在原地看著胡津離自己越來越遠。

　“我不會放過你了，不會。”

　──

　胡津從一開始就算錯了，崔月笙愛她的程度遠超她的想象。她這一生，身後永遠跟著一個人，像是怨靈，甩也甩不掉。

　胡津試圖去認識其他女孩子，但都被崔月笙搗亂。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敢去接近胡津了。大家都知道，胡津的身邊，有一個又美又凶的女醫生對胡津虎視眈眈。

　雖然如此，胡津也沒有去責怪過崔月笙，因為她總是不舍得去罵她。或許她這一輩子找不到女朋友，有一半是她自己的責任，是她放縱了崔月笙。

　在胡津71歲這年，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奄奄一息，鼻子上插著氧氣管看著坐在床邊拉著自己手的崔月笙。

　“你也老了。”

　崔月笙看著她，手指一下一下輕撫著胡津瘦削的手背，“是啊，姐姐。你看，這一輩子你都沒逃開我，就連這個時候，我也在你的身邊。”

　“嗯。”

　崔月笙笑了，彎下腰額頭抵著胡津的肩膀，“你後悔嗎？當年和我分手。”

　胡津也不知道自己後不後悔，所以沒回答她這個問題，“你今年66，或許還可以和別人談個黃昏戀。”

　“我倒是想和你搞一個冥婚。”

　胡津笑了，“你好好活著，你還很健康，我知道。”

　“你走了，我就不健康了。”

　胡津費勁地抬起手，輕輕抱著崔月笙：“下輩子，不要再遇到我了。”

　“我還會遇見你的。”

　胡津搖了搖頭，她發覺自己的生命在消逝，自己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身體的器官在逐漸停止工作，漸漸的，她閉上了眼睛。

　崔月笙聽到旁邊的儀器發出聲音，她知道，胡津是真的走了。

　崔月笙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靜，她沉默地抬起頭，掀開被子鑽進去抱住胡津，隨後拿出自己放在口袋裡的針管，扎進自己的身體中。

　就算死，我也要跟著你一起死，你不要想著丟下我一個人。

　我離不開你，你知道嗎？

　你總是不相信我的話，

　那這就是我最後的證明。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是be，但是不虐吧！

　其實後來胡津還是真正愛上了崔月笙，不然不會那麽放縱她，真的單身一輩子。因為她知道破鏡難重圓，寧願和崔月笙耗一輩子，也不想繼續有裂痕的戀愛關系。

　下一章，柯琦x江帆汀，就是說她們平淡的生活小甜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