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月亮躲在了烏雲的身後,萬裡烏雲,暗流湧動。
陰風陣陣,從四面八方吹來,空氣中也彌漫著森森死氣。
躺在床上的老人,嘴裡還流著口水,大張著嘴巴上下喘氣,他的牙齒黃得發黑,牙齒更是掉得已經只剩下最後幾個。
房間內的溫度也跟著越來越低,床上的老人開始凍得直哆嗦,搖頭晃腦,咧著嘴,兩隻伸在被子外面的手還在隱隱抽搐。
陰風吹得越來越多,溫度也跟著愈低。
老人身體顫抖的頻率也愈發的快,眼神瞪大,樹皮般溝壑縱橫,松弛的皮膚也跟著抽動,
他瞪著眼,嘴裡還是發出如同豬打鼾時那種細微的聲音,身體不停的上下打顫,仿佛在求救。
房間旁邊的小隔間裡圍了三個男人,他們嬉皮笑臉的喝著酒,一邊吃著小菜,一邊打牌,順便嘮嘮嗑。
“誒,我們幾個都呆在這裡,村長要是發生什麽事,我們豈不是罪過嗎?”
“胡說什麽呢,村長能有什麽事!再說了,我們跟他只有一張門的距離,要真有什麽事,我們還能不知道嗎?”
“嘿,那你們說村長的病能好嗎?”
“嘖,這還,真的挺難說。”
“呸呸呸,村裡已經有人組織去鑿村口被擋住的那條路了,等路開通了,就帶著村長去縣裡面看病,村長的病肯定會好起來的。”
男人們,越聊越起興,話題也十分跳躍,一下子就將話題扯到了女人身上。
“話說你們多久沒那個過了?”突然,也不知道誰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有你小子的,天天腦子裡想啥呢?話說,你們見過楊寡婦的女兒嗎?”裡面長得最壯的男人突然說道。
“楊寡婦的女兒?楊寡婦?你不會說的是那個被人x死的老女人吧?她有女兒?哦哦,我想起來了,她女兒是不是那個腿有點瘸的?”另一個男人回答。
“對,就是她!我最近就是和她...嘖。”壯漢挑了挑眉。
“擦,真有你的!她不是才十四歲嗎?”最開始提問的男人用手肘戳了一下他的胳膊,大口喝了杯酒,然後開始起哄,眼神很是曖昧。
“十四歲也不小了,身體早就發育了,都可以給我生兒子了。”壯漢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可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我給她......”
男人的話都沒說完。
“啊!!!”突然,一陣石破天驚的尖叫響徹雲霄,從隔壁的房間裡突然傳來。
本來還在大口喝酒,意識都已經渙散,醉醺醺的三個男人聽到這聲尖叫以後,全都渾身一個哆嗦,從椅子上猛地站了起來。
“艸,怎麽回事?”
“是村長的喊叫聲,我們趕緊過去。”
“等等,如果是‘他們’怎麽辦?”
這個‘他們’,已經是眾人心照不宣的存在。
“那,那我們該怎麽辦?”眾人有些崩潰。
但還不等他們想出個所以然,一陣邪風就從窗戶外面吹了進來,風吹動了滿是灰塵的木窗,發出劈裡啪啦,轟隆隆的巨響。
甚至還一把吹滅了整個房間唯一燃著的白蠟燭,周圍瞬間暗下來。
呼啦呼啦的,風越吹越大,房間裡一片黑暗。
“啊啊啊啊——”
“救命——啊!”
噗嗤的水聲,鮮血飛濺的聲音,還有□□不停的被凶狠砸在地上的聲音...
寂靜的夜,時不時響起陣陣尖叫,刺耳,驚怵,就像是在演奏一曲噬魂的亡者奏鳴曲。
披頭散發的女人一襲白衣,臉色蒼白。
整條白裙子,唯有下擺靠隱私的位置,被染成了紅色,其他地方,都是純潔無瑕的白。
她的身上彌漫著一層散不去的黑霧,怨氣包裹住她的全身。
她陰冷冷的看了一眼三人的屍體,目光再次落到了裡面最壯的男人身上。
下一秒,壯漢的屍體像是一團炸裂的煙花,血漿四濺,血流成河。
慢慢的,女人身上的怨氣越來越少,她的身形也開始變得透明。
終於,女人徹底變成了一團黑氣,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取而代之的,女人原本站著的位置變成了一個男人。
沈期頤冷冷地看了一眼殘局,面無表情。
怨鬼報完仇,怨氣也會跟著消失,怨鬼也會跟著自動消散於凡世,不入輪回。
沈期頤嗤笑一聲,轉身來到村長的房間。
病床上的老人還在苟延殘喘,大口喘著氣。
男人站在床邊,冷漠的看著這張惡心到令人作嘔的臉,一言未發的盯著他看。
村長身體抽搐的頻率越來越快,嘴裡還在發出哼唧哼唧的叫聲,他驚恐的瞪著眼,艱難的仰著頭,跟男人的眼神對視。
突然,空氣中彌漫了一陣尿騷味。被子中間出現一團水漬,由一個點,慢慢化成了一團。
沈期頤看著這可笑的一幕,冷笑,咧開嘴,但又很快收斂了下去,眼底的寒意幾乎快要凝結成冰。
他的聲音如同惡魔的喃語,陰森可怖,傳入村長的耳朵裡。
“放心吧,你不會死的,我會讓你長命百歲...享無邊孤獨。”
......
“靠,你們快醒醒,房子外面被村民們圍住了。”
一大早,黃雲達就紅了眼,然後嘶吼著去喊眾人。
周興文率先衝了出來,眼睛充血,衣服凌亂,看得出晚上根本沒睡好,他一聽到黃雲達的叫喊聲就立馬衝了出來。
“艸,怎麽回事。”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穿衣服,然後趴到大門的位置,透過門縫去看外面的場景。
“他們是怎麽發現我們藏在這裡的?”黃雲達有些崩潰。
“等等,他們手裡拿的什麽?”周興文趴在門上,突然皺緊了眉頭,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他的全身,眼皮開始瘋狂跳動。
“不好!他們手持火把,還在屋外堆柴火,他們這是想燒死我們啊!”黃雲達咯噔一下。
沈熙白四人也跟著一個個姍姍來遲,第一時間弄清楚了自身的處境到底有多惡劣。
“怎麽辦?怎麽辦?”黃鶯鶯心急如焚,整個人都有些崩潰。
剛開始來到村子裡的她還擦著粉,看起來既青春又靚麗,結果待的村子裡的時間加起來都不滿半個月,她就已經被摧殘得皮膚發黃,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看起來活生生的老了好幾歲。
跟急瘋了的眾人不同的是,一旁的王大強呆滯著一張臉,站在原地,渾身顫抖得厲害,瞪大眼,瞳孔都在地震。
“怎,怎麽會這樣?”王大強的表情有些失神,看起來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
他不同尋常的反應讓一旁的周興文很快會意了過來,周興文瞬間目眥欲裂,一把衝了上去,掄起拳頭,朝著王大強就是一拳,嘶吼怒罵道,“是你?是你泄露了我們的消息!”
王大強被周興文一拳就打得摔倒地上,頭也磕磣地砸在地上。
周興文見縫穿針,直接騎上去,摁著對方的肩膀,一拳接著一拳掄上去,每一下都用盡他所有的力氣。
王大強被打的過程自始至終都沒有反駁半句,只是因為疼痛而小聲地呻.吟了幾聲,表情非常痛苦。
答案現在已經是顯而易見了。
一時間,竟沒有人去製止周興文的暴行。
王大強的作為,對於他們這個集體而言,非常的不仁義,非常的自私。
眼看著,周興文一拳比一拳狠,王大強的眼睛都腫得又一隻睜不開,鼻血都開始流出來,周興文揍人的架勢越來越狠。
沈熙白實在是不忍心,製止道,“夠了,先就這樣,我們等會兒再教訓他,現在我們最應該考慮的是,怎麽才能逃出來。”
周興文深吸一口氣,從王大強的身上慢慢地爬起來,整個人看起來依舊非常氣結。
他錘人的那隻手的手背也因為反作用力,滲出了血,青一塊紫一塊。
王大強還躺在地上,在周興文走開以後,他立馬用手蒙住自己的臉,痛哭出聲。
該怎麽辦?怎麽辦?
沈熙白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手腳冰涼,整個人都因為緊張而流出冷汗。
“為什麽不讓我幫你。”男人的聲音憑空出現在他的腦海裡,聲音帶著幾分調侃式的寵溺。
沈熙白原本焦頭爛額的表情瞬間頓住,表情一下子就變得空白。
沈熙白正準備接話,男人卻又一次先他一步啟唇,“噓,他們聽不見我的聲音。”
沈熙白立馬會意過來,選擇了噤聲。
剛剛懸起來的心也因為男人的出現,一下子就又穩穩當當的放了下來,沈熙白的心裡面瞬間滿滿都是安心和對對方的信任感。
“主臥的床板下面是空的,把床挪開,裡面有一條通道......”
“那條通道,是目前唯一一條通往村外的路......”
沈熙白聽到後半句,猛地瞪大了眼,手也跟著顫了一下。
男人的聲音依舊嘶啞,依舊動人,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麽動人心弦。
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卻開始在沈熙白的心裡頭彌漫。
像是一根針,扎進了他心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