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星期後的周六，早上八點。

　陸辰星穿著黑T恤牛仔褲，提前一個小時到達約會地點，站在廣場雕塑下面等時珩。

　上周五的時候，何珊其實就已經離開了，但那周的作業很多又很麻煩，沒辦法空出一整天甚至是兩天的時間出來玩。

　現在距離生日已經過了半個月了，他們才終於有時間一起出去。

　昨天晚上，陸辰星徹夜難眠，一直在網上查各種相關事項，生怕自己到時候有什麽事情不懂，搞得氣氛被破壞，最終做不到最後一步。

　難得來的機會，一定要有些實質性的進展才行。

　而且，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他查完之後激動得難以入睡，隨便看了幾本小說，認真分析了一番，發現裡面的小受面對那種事，都是嘴上連連拒絕身體卻十分誠實。

　可他自己倒好，嘴上和身體都十分誠實，都迫切地想要更進一步。

　……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四十分鍾，時珩就到了，卻發現陸辰星已經站在那裡。

　“今天怎麽那麽早，”時珩走上前，自然地拉過他的手，“以前都是我等你。”

　陸辰星得意：“起得早。”其實根本就沒睡著。

　時珩：“看你有黑眼圈了。”

　“啊，有嗎，”陸辰星揉了揉眼睛，“那說不定是臥蠶呢，沒事的……哎呀，趕緊走吧，不要糾結這些了。”

　時珩欲言又止，但沒說什麽，就任由對方拉著走了。

　上午打算去看個新上映的電影，中午吃個飯，下午沒什麽事就到處隨便逛逛。

　不過，這“隨便逛逛”期間……可能就會去什麽地方做些別的。

　今天是周六，再加上新上映了幾個不錯的片子，所以來看電影的人很多，幾乎每場都能坐滿，尤其是他們要看的這個搞笑片，還好他們提前選了中間靠後的座位。

　陸辰星已經期待這個很久了，從預告片就能知道一定很好看，早就做好了笑吐的準備。

　然而……入場後沒過多久，燈還沒關，他的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他從周五早上六點到現在，已經近三十個小時沒有合眼，在外面站著倒是還可以保持精神，但一旦坐下，就逐漸開始撐不住了。

　“趁著還沒開始，和我說說話吧，”陸辰星把兩人間的扶手推上去，往時珩身上靠了靠，“我們下午去哪裡呀？你有什麽想法嗎？”

　其實他並不是很想問這個，畢竟他心裡已經有了些暫時不好意思講出來的計劃，現在只是隨便找個話題說而已，為了給自己提提精神，防止在開場前就睡著了。

　要是真在期待已久的搞笑片時睡著，那可真是太搞笑了。

　時珩順勢摟過他，下巴蹭了蹭他柔軟的頭髮：“我沒有想法，你想去哪裡都好。”

　陸辰星：“我……”

　“昨晚沒睡好吧，”時珩親了親他，低聲道，“你困了，聲音都啞了。”

　陸辰星只能承認道：“……昨天一直在網上查東西，還看了亂七八糟的小說，不經意間天就亮了。”

　時珩笑了：“有那麽期待嗎。”

　“就是很期待，所以很認真地做了準備了，”陸辰星聲音慢慢變低，眼睛也不自覺地闔了一半，“因為上次說好的，今天想試試……”

　時珩：“好，那到時候，你可以先睡一會兒。”

　陸辰星太困了，腦子反應有點慢，聲音又啞又軟：“嗯？什麽時候？”

　時珩：“開房的時候。”

　陸辰星仰著頭看了時珩半晌，才逐漸反應過來這句話的含義，雖然本就是這麽想的，但聽到對方主動提了之後，臉還是瞬間就紅了。

　激動和羞恥的感覺上來，突然就沒那麽困了。

　就在這時，影廳內的燈滅了。

　開場之前是很多廣告，屏幕忽亮忽暗，聲音很大，陸辰星知道此時說話對方多半是聽不清的，便沒再說了。

　開房，開房……啊啊啊啊！！

　在他為時珩的話原地凌亂的時候，電影就開始了。

　剛開場就是經典搞笑片段，影廳內瞬間傳來一片爆炸性的哄笑，迅速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陸辰星笑點很低，但他滿腦子都是別的事情，看到好笑的片段雖然是有點想笑，但只是稍微哈哈兩聲就結束了，怎麽都無法投入，和一片快樂放松大笑的觀眾們格格不入。

　還好時珩也不哈哈大笑。

　陸辰星拍了拍腦袋，清空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窩進時珩懷裡，開始認真看電影。

　時珩的懷裡溫暖又舒服，還帶著他獨有的香氣，令人迷戀。

　好喜歡……

　沒過多久，陸辰星覺得眼皮又開始打架了，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腿，可痛感並不能使他擺脫困倦。

　“實在是困的話，就睡吧，”時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聲音輕緩又溫柔，“電影可以下次再看。”

　陸辰星小聲：“對不起，難得的約會，結果我……”

　時珩捏了他的臉：“沒事，睡吧。”

　陸辰星再也堅持不住，眼睛安心地闔上，半晌便沉沉地睡去了。

　……

　影廳內很吵，時不時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笑聲。

　原本陸辰星也應該是爆笑中的一員，甚至可能一邊笑一邊狂拍時珩的胸口和大腿，可他現在卻在時珩的懷裡做春.夢。

　是的，做春.夢。

　迷戀的溫度和氣息近在咫尺，睡前又滿腦子的黃色廢料，這些東西全部化作虛幻卻逼真的景象，交錯地匯入他的夢境裡。

　夢裡的場景就是在這個電影院內，不過改為播放愛情動作片，而他和時珩不是坐在位置上觀看，而是……在做.愛。

　他被按在柔軟的靠椅上，時珩在他的正上方，額角的汗水微微反著大熒幕光，清晰的面容近在咫尺。

　周圍有很多觀眾討論的聲音。

　不知道那些觀眾有沒有在圍觀他們，可他已經無法思考是否被看到這件事了，因為面前的人帶給自己的感覺已經足夠奪走他的全部思維。

　那感覺太過真實，他早已分不清夢境和現實，身體和意識仿佛一隻漂浮的小船，在名為欲.望的漩渦裡不斷深陷。

　……

　他醒來的時候，電影剛開始播放片尾曲。

　燈光亮起，周圍的觀眾們紛紛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離場。

　陸辰星見狀以為電影完全結束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也跟著想要從時珩身上起來，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上……

　似乎有什麽東西……正若有似無地……碰著時珩的腿……

　“沒結束呢，”時珩突然開口，“還有幾個彩蛋，不用著急。”

　陸辰星：“哦，哦……那我先不起。”

　話音剛落，第一個彩蛋正好開始播放，之前起身的觀眾們見狀停下腳步，看著屏幕後退幾步，又坐回了座位上。

　陸辰星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剛才做春.夢就算了，結果自己還在時珩腿上直接硬了，而且似乎被對方感覺到了……

　否則時珩不會委婉提醒他不用著急起來。

　可是腦袋裡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夢中的感覺無比真實，距離時珩又近在咫尺，怎麽都緩不過來。

　彩蛋已經過了大半，觀眾們一片狂笑，他卻尷尬得快要用腳趾抓出一個電影院了。

　“那個什麽，我還是起來吧，”陸辰星直起身，把包拿過來放在腿上蓋住，“我，你……你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現，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時珩：“夢到什麽了。”

　陸辰星：“沒……”

　“我聽到你說的夢話了，”時珩身子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語氣有些戲謔地低聲道，“你說，‘別弄我了，那麽多人看著呢’。”

　陸辰星：“！！！”

　啊！！果然是他媽的夢裡什麽有啊！！這都能講出來！！

　“夢而已，是假的，”陸辰星耳尖紅透，眼神閃躲著拍時珩的頭，“你快忘記。”

　時珩笑了笑：“嗯，忘記了。”

　彩蛋全部播完，觀眾們再次紛紛起身，這次陸辰星也跟著站起來——只不過把書包背在了前面。

　時珩：“……”

　“走吧，”陸辰星拍了拍肚子上的書包，裡面只有一把傘一包紙抽和半瓶水，“就假裝我懷孕了。”

　時珩垂眼看了下，沒說話，拉著“懷孕”的男朋友離開了。

　……

　去吃飯的路上，陸辰星沒話找話：“電影好看嗎？值得看嗎？你哈哈大笑了多少次？”

　時珩：“沒笑，不知道。”

　陸辰星：“嗯？為什麽不知道？你也睡著了？這電影那麽無聊嗎？”

　“沒有，在看你，”時珩頓了頓，“以及聽你說夢話。”

　陸辰星本來不想再討論這件事，但聽時珩說他一直在聽，忽然生出了一點好奇：“除了那句話以外，我還說了很多其他的嗎？”

　時珩想了想：“很多，幾乎一直在說，多到能猜到你夢到了什麽。”

　陸辰星：“……那我是什麽時候開始那啥的？”

　時珩：“電影演到一半的時候。”

　陸辰星尷尬地假笑：“……啊哈哈哈哈，那麽久啊。”日，丟臉死了，那都快一個小時了，它都不嫌累的麽，我都替它累了。

　“嗯，”時珩垂下眼，“所以我也。”

　陸辰星：“？”

　時珩：“還想睡覺嗎。”

　陸辰星一愣：“想吧，可是還沒吃飯……”

　時珩：“餓嗎。”

　陸辰星：“暫，暫時不餓。”

　時珩目光平靜：“餓了吃外賣行嗎。”

　陸辰星：“……”

　酒店十三層，大床房。

　陸辰星呆呆地站在鏡子前，雙手撐在洗手台上，臉湊近鏡子，和鏡子裡的自己面面相覷。

　現在是中午12點，退房時間是明天中午12點，距離退房還有足足24個小時，1440分鍾，86400秒……

　他們要在這段時間裡面，邁出重要的一步。

　東西他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就在書包的暗格裡面。他知道酒店有，也可以臨時點外賣叫人送來，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準備才有儀式感。

　有些緊張。

　……

　陸辰星剛才說他要先洗個澡，並勒令時珩不許和自己一起洗，時珩才一直等在房間裡面的。

　可五分鍾過去了，洗手間一點聲音都沒有，甚至連門都還沒關。

　時珩以為是出了什麽事，來到了衛生間門口，卻看到陸辰星正以詭異的姿勢撅在洗手台上，一動不動像是被點了穴。

　T恤因為姿勢的緣故被帶起了下端，露出一小截在燈光下白得晃眼的腰。

　牛仔褲穿得嚴實，勾勒出身形，顯得比往常更翹。

　如果想要做對方很久以前語出驚人說出的那種事情的話，這個洗手台的高度剛好合適。

　“……”時珩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嗓子有點啞，“你怎麽還不洗澡，在看什麽。”

　陸辰星和自己對視得太過入迷，聽到聲音才猛地驚醒，立刻站直了身子：“看，看……看頭髮有沒有梳成大人模樣。”

　時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