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問了一遍，韓鈞說都是市場價，他才拿了。

　但心裡又給韓鈞記了一筆，他已經欠了韓鈞好幾筆了。

　不過有了錢，譚淼說真的，不只是底氣足了，而是心思活絡起來。

　他原先沒想到兩件事，一是生意能做的不錯，二是這麽早可以找姥姥。

　所以計劃就要調整一下了。

　他想等著找到姥姥就和姥姥一起生活。

　那離開譚家就是勢必的。

　無論如何，譚家養了他，這花了錢也是情誼。所以譚淼必須要還錢還得還了這個情——他以後要在這個圈子裡混的，他不能讓人戳他脊梁骨。

　錢他記帳了，可情誼他想的就是把這個藥妝的配方完善了，就給譚家。

　而他的配方是一款可以□□的面霜。

　他研究了很久，裡面有一樣成分是他根據古方提取出來的，他自己試過很多次，覺得很棒。

　但他經濟能力有限，租賃不到精密的儀器，一直萃取的不夠精純，調配也有很多不規范的地方，所以方子雖然知道效果不錯，卻無法說服眾人。

　他需要有個實驗室。

　原先是真沒錢，那十萬塊是死錢，他不能全花上，而現在是活錢，他可以試試了——至於譚宜通給的那張卡，他沒想用，他是要還給譚家，怎麽可能再拿譚家的錢？

　他很久前就看好了一家高新技術創業服務中心，這種地方又叫企業孵化器，是專門用來促進科技成果轉化的。

　大部分企業孵化器都有官方背景，譚淼這樣的人根本通不過。而這家則不太一樣，他接受私人租賃，譚淼就約了下午去談談。

　第二天上午十點，白蘭一家人就到了。

　白家其實和譚家一樣，幾十年前都是一般人家，不過因為大姐白梅頭帶的好，所以白蘭嫁人的時候，底氣就足了不少，何況她雖然不如白梅成績好，但長相卻一點不差，對象找的就挺好。

　她的丈夫張軍，是個小富二代，家裡做礦業起家的，日子過得不比譚家差。

　他們每年都要來一趟北京，一是看姐姐，二是帶著他們的兒子張子涵去北京各大高校轉轉，美其名曰敦促，想讓張子涵知道各大高校的好，讓他好好學習。

　只是今年本來說張子涵升高三暑假補課不來了，不知道為什麽十一又來了。

　譚淼正看著書，譚宜通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快點出來接人。”

　他就去了院子裡。

　這次白蘭他們開了輛豐田埃爾法，一下車白梅就說，“怎麽開房車了？”

　白蘭使勁兒跟白梅抱了抱，“子涵說商務車不如這個舒服，我坐著也是，真挺舒服的，姐，你們也買一輛，出門玩。”

　她說完，就衝譚宜通叫了一聲姐夫，衝著譚北明和譚甜甜說了句，“呦，越來越英俊漂亮了。”然後就看到了最邊上的譚淼，明明是她叫譚淼回來的，可卻壓根不搭理他。

　譚宜通卻攬著他肩膀，說了句，“叫小姨啊，站著幹什麽。這孩子。”

　這態度，這口氣。

　白蘭立刻就察覺到了不一樣，扭頭盯著譚淼半天，說了句，“這是怎麽了？什麽小姨啊，姐夫……”

　她話沒說完，白梅就把她推進去了。

　姐妹倆在前面，白梅應該是說了什麽，白蘭開始不願意，“憑什麽……”後面倒是不出聲了，坐下後就盯著譚淼看，臉上一看就很不爽。

　譚淼也不能走，只能跟著進去，找了個邊角坐了。

　張子涵倒是靠了過來，問譚淼，“哎，醫科大怎麽樣？忙不忙？”

　譚淼對這孩子倒是沒什麽意見，“還好，挺忙的。”

　張子涵又說，“你高三的書還留著嗎？給我用用吧。”

　要是平時，白蘭肯定要冷嘲熱諷，可今天，她也就是瞪著，偏偏不能說點什麽，乾脆氣得扭頭跟白梅說起別的事兒來。

　譚淼倒是第一次感覺到，挺爽的感覺。

　原先白蘭總想給姐姐出氣，來了就對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八月份她過來那次，譚淼的錄取通知書到了，白蘭怎麽說的？

　“你爸你阿姨多不容易啊，為了公司天天那麽忙，你看看，你爸才四十多，頭髮都半白了。你阿姨更是，人家別人家的太太都是養尊處優的，你阿姨還天天公司裡操勞呢。你哥哥和你姐姐一有空還知道幫幫忙，你倒是好意思，讓家裡養著。”

　“我跟你說姐姐你心地太善良，但是也別天慣著他了。該讓他幹什麽就幹什麽，他也該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說要是學了化妝品，日後給家裡出力養著也就養著吧，卻偏偏學了個醫。”

　“這一看就是自私，我就奇怪了，你來的時候也六歲了，也懂事了，你應該記得吧，你媽是偷生的你，說起來，這個家裡，你爸你阿姨都沒有養你的義務，卻養你到現在，你不知道報恩啊。白眼狼！”

　他其實挺理解的，白梅是受害者，白蘭是親妹妹，幫著她是對的。

　可他也是個人，有時候也會很自私，他就是想別那麽說他了，他也有自尊心的。

　而且譚宜通沒有錯嗎？

　施害人明明是他才對，可沒人說他。

　他們是區別對待的。

　所以他才想還錢還人情離開。

　白蘭實在是忍不了，跟譚淼好言好語的，沒多久就要求去吃飯了。

　譚淼也不想她太難受，自然說回學校有事，他就瞧見白蘭松了口氣，招呼人呼啦啦就走了。

　等著他們都走了，譚淼就去那家公司——叫做林深鹿見，挺文藝的名字。

　那地方挺遠的，譚淼坐了兩個多小時的地鐵才到，到了以後，一位姓李的經理接待的他。

　那人三十來歲，看起來挺精明的，他一來就上下打量他，然後又問他，“你是自己租，還是公司租賃啊？要什麽條件？”

　譚淼就說，“自己租，做化妝品研究的，需要一間小型實驗室。”

　李經理一聽就說，“有的。最近正好有間特別小的空出來了，一個月3萬。合同一簽一年，需要先交納半年的。”

　譚淼簡直驚喜。

　他既然想來，都打聽好了這種實驗室的價錢了，原本的心理價位是4萬呢，沒想到還有更便宜的？

　他連忙說，“能帶我看看嗎？”

　李經理態度挺好的，“好啊，走，正好我跟你介紹介紹。”

　譚淼連忙站起來跟著李經理往外走，只是到門口，就瞧見一輛蘭博基尼停在了門口，一看這輛車，李經理立刻就說，“你稍等一下。”

　然後就迎上去了。

　門打開，裡面的人一出來，譚淼就知道這次恐怕不行了。

　那人就是第一天跟他吵架被韓鈞罰了的陸森。

　這會兒陸森也是一眼就瞧見他了，車子離得又不遠，他又不遮掩，說話聲能很清楚的聽到，“這怎麽回事啊，那人來幹什麽？”

　李經理回答，“哦，是來租賃實驗室的。”

　“呵呵。”陸森一聽就樂了，直接大步向著譚淼走過來，到這兒就說，“呦，你還租實驗室，你幹什麽呀？哦！我知道了。”他誇張的說，“研究你那些三無產品吧。嘖嘖嘖，看樣子三無產品挺賺錢啊，都能租得起實驗室了。”

　“李經理，他租的實驗室多少錢？”陸森問。

　李經理可沒想到，他倆認識，而且看起來有過節，心裡直喊倒霉。不過嘴巴上還是很恭敬的，“哦，三萬一個月，還沒去看。”

　“多少？”陸森又問了一句。

　李經理多精的人啊，怎麽可能不懂，他看了譚淼一眼，真是特別道歉，可是陸森是陸家人，他也不能得罪老板啊。

　他只能說，“十萬。”

　“對啊，十萬塊一個月，你租嗎？來啊，我帶你簽合同啊。”

　譚淼租個屁！

　他這會兒其實超級生氣的，他好不容易找的實驗室，還那麽合算，明明上次的事兒就是陸森錯了，卻還要為難他。

　這種人簡直可惡。

　他直接說，“不租了。你們這種公報私仇，見風漲價的本領我是知道了。哎！”他也哎了一聲。

　陸森以為他要說什麽呢，就得意的看著他，他這口氣已經憋了好久了，他爸管得嚴，去學校都有人看著，他一直沒機會報。

　沒想到來公司居然看到了譚淼，這不是老天爺給的機會嗎？

　他說，“求我我也可以降價，我就是這麽一個人。”

　哪裡知道，譚淼笑著問他，“像你這樣一點點小事就被跟犯人一樣看管，明明森鹿才是你們家主打牌子，卻被發配到這種邊緣公司的人，一定在家是那種，沒本事，性子又很討厭，很不招人喜歡的人吧。你也就這點本事了。我了解。”

　他說完扭頭就走。

　陸森哪裡想到，譚淼嘴這麽厲害，他……他才沒有不招人喜歡呢。

　他直接氣得腦袋上要冒青煙了。

　衝著譚淼喊，“你給我站住！”

　譚淼哪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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