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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筆記》第59章
八月的華都夜晚, 城市廣場地處華都市郊,這裡的夜晚都要比城區裡安靜幾分。

 由於上午下過大雨,柏油路面還是微濕的, 雨後的涼爽已經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蒸騰而上的濕熱潮氣, 讓人有些焦躁起來。

 這一片是華都有名的一片辦公區,是在一片荒蕪之中,開發商生生建造出來一大片現代化的高樓大廈。幾座高聳的辦公樓裝修豪華,價格卻是有名的便宜, 租金比市中心更是要低了一半不止,外加各種市政補貼。

 很多的老板都選擇了把辦公地點定在這裡, 可是這樣就苦了那些往返的普通員工。

 城市花園的交通非常不方便, 地鐵站還在建造之中,距離最近的居民區,也得驅車二十分鍾以上。附近的生活設施完全沒有跟上, 這樣的情況下,幾家便利店就成為了上班族們賴以生活必須光臨的地方。

 這裡公交稀少,班車有限,每天下班的時候,附近的街道上都聚集著很多麵包黑車。

 隨著時間推遲, 附近的辦公樓開始人去樓空, 那些麵包車全部消失不見,幾棟大廈內的燈火逐漸熄滅,陷入了夜晚的寧靜。

 馬路上十分空曠,這時候路邊那家24小時的便利店就顯眼了起來,白色的燈光從中透出,從外面也可以一眼看到裡面的幾張供人休息的簡易桌椅。

 隨著夜幕降臨, 來到這裡的人越來越少,只有一些需要通宵的程序員才會偶爾光臨,買點夜宵和煙提下精神,好準備接下來挑燈夜戰。

 曲明、喬澤還有鄭柏此時正在一輛暗色玻璃的麵包車裡,停在馬路的對面,就像是一輛錯過了送客時間的黑車。

 “我們停在這裡,有點顯眼了吧?”曲明以前做跟蹤時,環境要隱蔽多了。

 喬澤調試著設備:“可是再偏一點就看不到便利店裡面的情況了。”

 “這已經算是附近視野開闊又最不顯眼的地方了。沒事,反正晚上又沒什麽人。”鄭柏剛才是司機,把車在附近開了幾圈,才定下來這個觀察位。

 曲明神情嚴肅:“還是不能放松警惕,我們甚至不知道對方是誰,又會有多少人來。”

 “應該不會見到一群拿著武器的暴徒吧?”喬澤操控著監控,電腦上的畫面逐漸清晰,通過便利店內的攝像頭,可以看到坐在桌邊的蘇回,以及扮作了店員的陸俊遲。

 有位中年男人進入了便利店,喬澤忙問:“有人進去了,是不是這個……”

 那男人買了一包煙就出去了,沒有在便利店裡久留的意思。

 喬澤松了一口氣,他看了看表,已經十點了:“現在來便利店的人是越來越少了,不知道下一個是不是……”

 對方遲到了。

 從外面路上的一個攝像頭,可以遠遠看到裡面的情況。

 蘇回一個人坐在便利店最靠裡的地方,他穿了一件略大的襯衣,讓身形顯得越發單薄,整個人看起來冷漠而疏離。

 鄭柏道:“放心吧,陸隊今天可是親自出馬。”

 他之前自告奮勇可以扮作店員,陸俊遲卻選擇了親自來,讓他在這裡值守。

 雖然攝像之中看不到陸俊遲的所在,但是他一定是在距離蘇回不遠的地方。

 夏天的天氣就是讓人琢磨不定,剛才還悶著,現在卻又忽然掉下了小雨,開始只是小小的雨花飄在空氣裡,後來就越來越大。

 曲明忽然指了指馬路對面,“有個男人看向便利店的方向很久了。”

 喬澤跟了他的目光看去,那是距離他們二十多米外的地方,在空地的一棵樹下,站著一位年輕男人,小雨之中他沒有打傘,就那麽站在雨中,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像。他的周身籠罩在黑暗裡,看不清眉目,但是可以感覺到一種陰暗之氣。

 “下雨了,看不清楚,我估計他也看不清便利店裡面的情況。”喬澤問,“你覺得是有關的人嗎?”

 曲明不動聲色,掏出了相機,對焦之後朝著那人拍了兩張,然後他放大了:“下雨確實有影響,有點遠,角度也偏,照不清楚。”

 “那個男人好像動了……應該不是同夥吧?”喬澤說著話就看那個年輕男人轉身,消失在了雨中,也許他只是巧合出現。

 然後他又看向在便利店買了一包煙的中年男人:“那個中年男人還沒走,而且不時在往我們這邊看,這個人我覺得問題更大。”

 一直盯著便利店的鄭柏忽然道:“唉,別看那邊了,這邊來了。”

 說話間,只見一位梳著馬尾辮的女孩進入便利店,買了一瓶飲料,然後坐在了蘇回的對面。

 便利店裡,蘇回也看到有人走了過來,他微微眯了眼睛上下看了一下才看清,那是一位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她的身材姣好,人也很白淨,穿了一件白色連衣裙,像是櫥櫃裡的芭比娃娃。

 大熱的天氣,女孩的右手上卻帶了一隻蕾絲手套。

 她問蘇回:“你好,請問是你嗎?”然後女孩自己打開了飲料,“我是沉睡者。”

 陸俊遲躲在貨架後,調整了一下無線耳麥,讓兩個人的說話聲可以清晰傳遞過來。對方只有一個人進入便利店,而且是個女的,他頓時放松了不少。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便利店裡已經沒有其他的客人,只有陸俊遲還有一位男店員,現在的環境,對他們來說是十分有利的。

 “你們能夠怎麽幫助我?”不得不說,眼前的人和蘇回想象之中會出現的人有些不同。

 “你一定在生活之中遇到難題了吧,我們會給你提供幫助。”女人開口道,她的聲音非常溫柔,整個人像是一隻布偶貓一般,好看的眼睛看向蘇回,“你現在所在經歷的一切,正是我所經歷過的。所以,我們能夠感同身受。”

 蘇回看著她,他神情之中的漠然是對情緒最好的掩蓋,那些人很容易就把他當為同類之一:“沉睡者是什麽意思?你又是誰?”

 女孩看著蘇回繼續道:“生活時常是痛苦的,沉睡者的含義就是,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進入如同夢中的美好世界。我的名字叫做柳夢瑩,我是你引導員。”

 對話進行到這裡,聽上去沒有什麽疑點。

 蘇回注意到,女孩有一隻好看的左手,手指白皙修長,用老人的話說,那是一雙適合彈鋼琴的手。

 陸俊遲的聲音從耳麥裡傳來:“你問問她,論壇後面的人是誰,還有,盡量套她的話。”

 蘇回收到了陸俊遲的信息,眨了下眼睛問:“那個論壇,不止你一個人吧?”

 “嗯。”女孩低低應了一聲,“以前,我也生活在痛苦之中,我曾經是一名抑鬱症的患者,沉睡者組織裡,有很多像我一樣的人。我們是一群痊愈之後的人,想著幫助更多的人。”

 蘇回繼續套話:“你們的幫助包括什麽?”

 柳夢瑩說得很保守很小心:“我們可以陪你聊天,給你推薦醫生,解決你生活裡的難題,讓你不會獨自面對痛苦。心理醫生可以提供的幫助我們都能夠提供,他們無法提供的幫助,我們也可以盡可能滿足。”她說到這裡停住了,眼睫眨動,“不過前提是,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你是怎麽得的抑鬱症?”

 蘇回抬起眼眸反問她:“你當初又是怎麽得病的?”

 女孩遲疑了一下,拉下了自己的右手手套,她的手非常好看,只是右手的小指缺了一個關節,傷口看起來已經愈合了,可還是讓人有些覺得驚心。

 “我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而且我是家中的獨女,你聽我的名字應該就可以聽出來,夢瑩,夢裡也要贏。我的父親曾是樂隊的鋼琴師,我的母親是位樂團裡的小提琴手,因為父親的去世,母親從我小時候就對我非常苛刻,苛刻到了變態的地步,她希望我繼承我父親的衣缽,做一位鋼琴家。”

 “我從小每天都需要花費數個小時來練琴,周末的時候甚至要彈上一天,我媽媽就拿著教鞭站在我身後,我一愣神她就會打我,狠狠抽我的背。我一直彈到手指都在流血,一碰就扎心的疼,我沒有普通女孩的遊戲時間,甚至課業都會被耽誤。琴彈得稍有不對,就會換來母親對我的打罵。”

 “而且,她對我有著濃濃的掌控欲望,把自己後來沒有再婚都歸於我的原因。她會通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方式,牢牢掌控我,罵我不孝……她剝奪了我的人生。”

 “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我因為沒有按時練琴,生生被她打折了腿,就算腿上打著石膏,她還是逼著我練琴,我用過我所能做到的一切方式來抵抗她。我絕食,整個人瘦到六十多斤,到後來,只要聽到那些鋼琴聲,我就快要瘋了。”

 “我沒有按照母親的安排去讀國外的聲樂大學,也沒有按照她的安排去相親。我前二十二歲的人生,都像是在和我的母親搏鬥,我想向她證明,我是一個人,如果沒有了鋼琴,我反而會活得更好。我為了掙脫她的控制,在她給我安排的演出之後,面對所有的觀眾,謝幕起身,親手剪斷了自己的小手指,那時候,鮮紅的血滴落在我的白色禮服裙上,我的心裡卻是前所未有得爽快。”

 柳夢瑩的臉上綻放出笑容,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到那時候才知道,我是生病了,我是抑鬱了。事後,我被朋友送去醫院,我的神智清醒,靠生生毀掉我的手,換回我的人生。可是我的行為得到了母親對我歇斯底裡的咒罵和詛咒,她在後台說我搞砸了一切,罵我是個廢物。”

 “我開始看心理醫生,進行自救,到現在,我終於挺了過來。”

 柳夢瑩回想到了這些經歷,臉色有些發白,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

 那些年,那些日子裡,她像是一個被迫之下不停奔跑著的人,跑到筋疲力盡。

 直到手指斷掉的一瞬,她才真正擁有了自己的人生。

 那是母親的夢想,她從不期待自己站上那個舞台。

 “那現在呢?你的問題解決了?你痊愈了嗎?”蘇回繼續問。

 “我的抑鬱症已經好了,我的母親也早就去世了,我也終於能夠做回自己了。現在說回你的故事吧……”柳夢瑩帶上了手套,微笑著拉回話題,“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遇到了什麽難題了嗎。”

 蘇回沉思了片刻,抬起頭來道:“我曾經發生過一起嚴重的意外事故,在事故以後,我昏迷了兩個月。事故給我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我的視力模糊,一隻耳朵失聰,我失去了自己的工作。整個世界對我而言,完全不一樣了……而且等我醒來以後才得知,我的家人在一次趕來看我的路上,遭遇了車禍雙雙過世……我因此得了抑鬱症。”

 陸俊遲在一旁整理著貨架,從縫隙裡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他知道蘇回是真話摻著假話說的,然後他聽著蘇回繼續說著:“至於我求助你們的原因……”

 黑眸微眨,無聲注視著柳夢瑩的表情,蘇回看著面前臉色蒼白,顯然還未完全從激烈的情緒中走出來的女孩,他可以清晰回憶出對方講述自身痛苦經歷時,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其實仔細回想起來,他好像……

 自從生病以後,從來都沒有如此的情緒外露過。

 是他遭遇的事情帶給他的痛苦不夠多嗎?

 可他分明是很痛苦的,灼熱的空氣,爆炸時巨大的衝擊力,受損的視力和聽力,家人的死亡.……

 那些痛苦都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看不分明,無法觸碰,可卻伴隨著他,不能解脫。

 這可能是他的人格解體造成的。

 現在,他需要打破這層玻璃,他需要找到牽動對方情緒的東西,那會是什麽呢?

 那些意外死亡,那些既得利益者,強迫女孩的母親……

 他推測著,這個論壇是希望讓他去把仇恨之人殺掉嗎?那麽必須得有那麽一個人的存在。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直到後來,我才發現,那一場意外,並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背後造成,有人想要毀掉我的人生……”

 蘇回說到這裡頓住了。

 女孩的神情終於出現了變化,“那個人是誰?只有你一個人在與之搏鬥嗎?那你一定覺得自己很孤獨,很無力吧……”

 陸俊遲站在架子之後,整理貨架的手也頓住了。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便利店裡光影的映照下,蘇回的皮膚是冷白色的,他的眼睫垂了下來,一時讓他無法分辨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女孩的表情終於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的目光閃動,眼裡好像有淚光,她伸出那隻殘缺的手去握蘇回的手:“我們會幫助你的。”

 兩個陌生人在雨夜的便利店裡互相交流著,像是受傷的野獸互相舔食著傷口。

 談話好像剛剛進入了正題,女孩的手機卻忽然一響,她低下頭去看……

 陸俊遲和蘇回帶著的微型耳機裡同時傳來了喬澤的聲音:“陸隊!陸隊!這邊有個男的像是在盯梢探路的,他好像發現了我們的車……”

 那個男人是他們開始見過進入便利店裡買煙的中年男人,他原本只在很遠的地方站著抽煙,後來他接了一個電話,走到了車的附近,臉色就變了。

 喬澤和曲明正商量是不是轉移個位置,男人就快步離開,低頭髮著短信,看樣子是在通知同夥。

 果然,柳夢瑩收到了短信就馬上站起了身,也顧不上和蘇回告別就急忙往門外走。

 陸俊遲知道這場會面也就只能到此為止了,他對著耳麥說了一聲:“實施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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