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天睡得有點晚了,第二天睜眼早就過了平日起床的時間,摸起手機一看都快七點了。
“壞了!”關雎猛然坐起,才發現自己兩邊的人都不見了。“萌萌!”
關雎喊了兩聲不見回應,急匆匆衝下樓,才發現在一層店鋪裡阿丟和萌萌正在玩。確切說是萌萌在玩,阿丟拿著抹布擦貨架子,看著關雎笑了笑,“你醒了。”
他五點多就驚醒了,雖然沒恢復全部的記憶,可卻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那些故事裡,也有關雎,故事裡他也被對方喊作阿丟。
蘇漠北抿抿嘴,看來他出現在這裡,應該不是個巧合。甚至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他應該就是為了對方而來。
“睡得有點沉。”關雎不著痕跡地擦擦自己額頭的冷汗,剛才真是嚇到他了。這兩天事情可能太多了累到了,才睡得這麽沉。“你們餓了吧?”
“還行,不過萌萌餓了。”
關雎想了想,“出去吃早飯吧。”
今天的事情挺多,要送妹妹去幼兒園,要帶著阿丟去辦個健康證,還要去典當行把手表當掉。估計上午半天是趕不回來了。
關雎讓兩人準備一下,自己則去洗漱,順便去加工件將解凍好的雞腿和雞翅醃製起來。
不光濠景小區底層有早餐店,小區門口更是有早餐店。不過關雎都沒有停留,一直帶著兩人來到一條走出很遠的小巷子裡才停下腳步。
“就是這裡了,這家的早點便宜量大又好吃。”關雎戴著口罩都不能掩飾他語氣裡的興奮。
阿丟看了關雎一眼,估摸著這句話的重點主要還是便宜量大,好吃並不重要。
這家小店早點品種不多,就是小籠包、餛飩、豆漿、粥等。
“他家小籠包很好吃。”關雎挑了個僻靜位置摘了口罩坐下,點了三籠小籠包,“你看你們要吃餛飩還是粥什麽的。”
蘇漠北側頭不著痕跡地看了關雎一眼。關雎臉上那道疤的痕跡和位置看起來不像是什麽意外,更像是特意劃上去的。
“哥哥我吃海鮮面!”
“我看你就是想吃蝦!”關雎沒好氣地說道,但還是點了一碗海鮮面。
阿丟不知道什麽好吃,點了一碗餛飩。
很快早點就端了上來,關雎跟老板要了個小碗,盛了一點面,將面上面的海鮮澆頭挑到了妹妹碗裡。
這一碗面雖然價錢不貴,但是湯很鮮,澆頭也很豐富,大蝦、蛤蜊、小螃蟹、蟶子都有,還有一塊炸成金黃色的魚肉塊。
“別光吃海鮮,也得吃麵。”關雎一杓一杓往小碗裡舀湯一邊叮囑著。
關雨萌小腦袋用力的點著,但是這話聽進去多少就沒人知道了。
“吃吧,阿姨家的包子特好吃。”關雎率先夾起一個,示意阿丟一起。三籠包子,只有一籠是關家兄妹的,其他兩籠都是給阿丟點的。
阿丟點點頭,夾起一個咬了一口。這包子果然很好吃,肉餡鮮甜味好,可以吃得出是好豬肉,而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絞的肉餡。
不過好吃倒是好吃,卻沒有多驚豔,遠不如昨天關雎做的炸雞和那鍋老乾媽炒飯讓他驚豔。
萌萌吃了一小點面,和大部分澆頭的海鮮,還有三個小包子。關雎一邊叨嘮著妹妹挑食一邊將那一大碗面和上面那一塊炸魚肉吃得乾乾淨淨,剩下的包子自然也沒剩下。
一籠包子裡有八個,兩籠包子加上一大碗餛飩阿丟吃得飽飽的。起身離開的時候忍不住揉揉肚子,有點吃多了。
倒也不是這麽多東西吃不了,而是下意識感覺自己似乎沒有早上吃這麽多東西過。昨天那幾頓之所以吃的多,一來是仿佛餓了好久了,再者也是關雎做的飯太好吃了。
關雎結了帳,一臉肉疼的過來,“走吧,先送萌萌去幼兒園,再送你去辦健康證。”
交了錢關雎才若有所思起來,“好像得看身份證和姓名的,怎麽辦?”
“我……我想起我叫什麽了。”阿丟遲疑了一下說道,“身份證可以打印個臨時的。”
“……”關雎警惕地看著阿丟,“想起來了?你叫什麽?”
“蘇漠北。不過我發誓,我就隻想自己的名字,別的都沒想起來。”阿丟搖頭,“絕不騙你。”
“……信你一次。”關雎想了想收回了視線,他覺得對方也不至於為了騙他兩頓飯裝失憶,他現在有沒有什麽值錢東西,最值錢的就是妹妹了。“不過你要是打我妹妹的主意,別怪我……”
阿丟一臉無奈,“我真的不是變態……”
怎麽失憶還失憶出人格危機了。
關雎帶著阿丟去打印臨時身份證,好在便利店那邊已經掛了牌子今天上午不營業。接待他們的還是上次的民警,知道阿丟想起來名字和身份證號後仔細幫他回憶,回憶的成效不大,但是身份好歹經過民警確定後表示無誤了。
“找回了名字和地址,是不是要回去了?”關雎在旁邊突然問道。
阿丟臉色一變沉默下來,幸好旁邊的小民警解釋了幾句,“他這個情況,我們會和常駐地區派出所聯系,然後讓他家人來接他,麻煩小同志再多收留他一下日子吧。”
關雎點點頭。
一張臨時身份證明到手,民警又叮囑關雎一番,這邊也承諾會積極幫忙尋找他的家人的。
關雎挺胸抬頭地從派出所出來,這次來總算洗清了他身上的汙點,他不再是惡親戚了,而是助人為樂的好青年。
辦健康證的過程不麻煩,三天后就可以來領取。現在已經不能再喊對方阿丟了,而是喊對方蘇漠北。不過關雎莫名覺得阿丟這個名字感覺更順口一些。
難得的是,蘇漠北也是這種感覺,“你可以繼續喊我阿丟。”
關雎躊躇了一下,“合適麽?”
蘇漠北點點頭,“感覺更放松。”
這話不是他哄關雎的,而是真的這種感覺。喊他蘇漠北,仿佛就有什麽東西被喚醒,仿佛下一秒這種相處的模式就會結束,難受的讓他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那好。”關雎也松了口氣。
今天上午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去典當行了。
關雎百度了一下,市中心才有幾家典當行。
“去典當行?”蘇漠北下車看了一下店鋪的招牌後問道。“買東西麽?”
“賣東西。”關雎捏了捏兜裡的那塊手表。
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太過匆忙,甚至連手表的原裝盒子都沒來得及拿,自然也就沒拿到放在盒子夾層裡的購買證明。但是他這表是定製的,上面有他的名字,應該能說明一些。
來典當手表,讓關雎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進這種地方,還是出售一件對自己很有意義,並不想失去的東西。
和工作人員說明來意,兩人被請到了小隔間,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做鑒定。
“關先生,您的手表我們已經鑒定過了。東西沒問題,但是因為沒有購買證明、發票等相關材料,我們價格勢必不能給您太多。”鑒定人員微笑著解釋,“您看您要選擇哪種典當方式?”
“有……什麽區別?”
“您這塊表,如果還要贖回,錢就沒那麽多了。如果絕當,那能高一些。”
“我不絕當。”關雎毫不猶豫地搖頭。這東西是他父母給他留下的最後一點念想了,他絕不可能絕當。
“那只能給您當一萬。”
“可我這表當初花了將近十萬!”關雎坐不住了。
如果只能典當一萬,那根本就不可能夠做手術的費用。
蘇漠北拉住了關雎。
“那絕當呢?”蘇漠北隨口問了一句。他直覺關雎是要這筆錢有急用的。
“絕當我們需要仔細核算折舊,大概三萬多一點。”
關雎絕望了。
三萬……三萬也是不夠的。
做這個手術他打聽過了,起碼六萬到十萬,而且手術費是要先交的。
“麻煩看一下我這塊手表能當多少。”蘇漠北想了一下摘下手表。
“稍等我看一下。”工作人員看了看,“您這個買的時候多少錢啊?”
“不記得了。”
“呵呵……抱歉了,這個我們恐怕收不了……”工作人員笑笑,心裡卻是不屑。真要是值錢的表,怎麽會不記得價錢,肯定是雜牌子。那表上面的標志,他看著可是很眼生的很。
“阿丟,走吧。”關雎受不了工作人員的眼神和態度,拉著蘇漠北出了典當行。
他們兩人前腳出了典當行,這工作人員就和別人當笑話說起這件事,等他描述了一下那標志的樣子,旁邊低頭忙活的經理忽然抬起頭,“那人呢?”
“經理?”幾個工作人員不解。
“那可能是個很古老的牌子,因為價格昂貴且堅持純手工製作,產量非常低,所以你們沒見過也不奇怪。”經理迅速在紙上花了個大概,“是不是這樣?”
工作人員臉一變反應了過來,趕緊追了出去,可外面哪裡還有人影。
關雎拉著蘇漠北出來後就拐到了另一條街上,蘇漠北那塊手表昨天他就瞄了一眼,確實不太認識,但是他自小也是錦衣玉食的,看得出那表做工十分精細,絕對不會是什麽雜牌子的表。
再者是,他也不想典當蘇漠北的東西給爺爺湊錢做手術。但是對方能將身上唯一一件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主動拿出來,讓關雎也是有些小感激。對方到底不是他什麽人,他們雙方甚至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不過,沒有典當出來錢,來之前的心氣都沒了,剩下的都是垂頭喪氣。
“你……急需錢用?需要多少?”蘇漠北沉吟了一下問道。“這塊表,是有特殊含義吧?”
“有個長輩要做心臟方面的手術,至少要準備十萬。我這塊表,是我父母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這種事情沒什麽好隱瞞的。“你別管了,大不了我先去借點。”
借錢這事他以前也不是沒乾過,何況這次錢數少了很多很多,應該能借到……吧。
“其實我這塊表……”
沒等蘇漠北說完,關雎拉著他朝著前面快步走去,“別想了,既然出來了就去買幾件衣服。”
天氣寒冷,蘇漠北身上穿的還是之前爺爺給他買的那件外套,顏色和款式很老氣,這也是典當行那個工作人員不看好他們的原因。
人靠衣裳馬靠鞍,外表有時候很重要的。所以趁著今天有功夫要去買一些衣服。
商業街這邊有大商場,也有各種時裝小店,關雎拉著蘇漠北一路走一路逛,遇到好看的就拿上來試試,價格一律先腰斬再從三分之一處開始砍價,每每讓店老板臉色難看,也讓蘇漠北目瞪口呆。若不是看他們倆人都長得怪好看的,怕是早就拿著掃把趕人了。
不過這種砍價方式倒是沒問題,遇到老板神色不是特別堅決,衣服又特別好看的,關雎就磨上一番。一來二去,兩人一人買了幾件新衣服,順便還給萌萌買了一身。
“快過年了,這就當新年的紅包了。”關雎看蘇漠北有些意外的神色解釋道。
若不是實在錢緊,他其實,也不是這麽摳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