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麽自己點, 今天收獲不錯,這頓我請了,”紅羽大氣的道。
“謝謝團長, 我就知道團長最好了, ”雷羽頗為狗腿的道。
“一天到晚就知道賣乖, ”莫言輕輕的踹了雷羽一腳。
“莫言, 我告訴你啊!就算你是老大,我也是會生氣的啊!”雷羽一拍桌子, 一雙眼睛睜的老大,死死的盯著莫言。
“嗯?你剛才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莫言眯眼看他, 似笑非笑的道。
“哎呦,我是說老大您趕快喝茶, 一會茶涼了就不好喝了,”雷羽端起莫言手邊的熱茶,滿臉笑意的道。
看著這兩個人的日常耍寶,紅羽好笑的搖了搖了頭, 眸光一轉, 紅羽臉上的笑容一僵,看著一邊,沒有絲毫想要坐下來的冷白,微微歎了口氣。
“冷白, 快坐啊!看看你想吃什麽, 隨便點,”歎完氣後, 紅羽再次掛上了笑容。
“我不餓,你們慢慢吃,”紅羽話剛出口,冷白立刻接了一句,就好像她一直在等著對方說這句話一般。
“哎,冷白,你又不吃東西,今天那麽辛苦,你回來了還不吃東西,你的身體能受的了嗎?”聽到冷白的話,雷羽便條件反射般的喊了出來。
他會如此激動,也是因為吃飯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對他來說,今天可以不乾活,但是飯是一定要吃的。
所以,他特別不理解冷白這種連吃飯都不積極的行為,冷白這種不吃晚飯的行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從她加入他們的傭兵團開始,每次吃晚飯的時候,冷白都會拒絕,之後便會立刻回房間。
“我不餓,我先去休息了,”冷白再次開口,說完便沒有再在這裡停留的打算,從幾人的身邊走了過去。
盡管她的語氣還算平靜,可是她的額頭卻已經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就好像此時的她,在忍受著什麽巨大的痛苦一般。
聽到冷白的話,莫言端著熱茶的手抖了抖,熱茶便從杯沿撒出了些許,打濕了她面前的桌面。
紅羽的目光閃了閃,每到這個時候,莫言的反應都會變得十分奇怪,很顯然,莫言是知道冷白為何一到晚上就會著急回房間的原因,可是這個問題,莫言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那麽,她自然也不好過問。
看到冷白上樓的背影,莫言端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她的思緒又回到了初次見面的那個夜晚。
“喂!你……你是什麽人?你想幹什麽?”看著渾身是血,一步一步朝著自己慢慢靠近的黑影,莫言握劍的手抖了抖。
黑影身上那濃鬱的血腥氣息,甚至讓她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尤其是當她透過清冷的月光,看清黑影的全貌時,更是有絲絲冷氣從內心深處躥出。
借著月光,她能夠清楚的看到,對方身上的鮮血,隨著她的走動,從身上緩緩墜落,鮮血滴落的聲音,即使是在獸吼聲此起彼伏的森林,似乎也顯得清晰可辯。
而在她的身後,在她走過的地方,那鮮紅的血液,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妖異的光芒,顯得異常的詭異。
而更讓人覺得恐怖的,還是對方的那雙眼睛,那宛如是被鮮血侵染過的雙眼,讓看到那雙血色雙眼的人,都有種靈魂在戰栗的感覺絲絲寒氣從腳底直躥腦門,身體僵硬的更是連動一下手指都變得異常的困難。
啪!茶杯破碎的聲音將莫言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低頭看去才發現,被她握在手中的茶杯,因為用力,已經碎成幾塊了。
溫熱的茶水沿著掌心滴落到了桌子上,滴答,滴答的聲音,宛如魔音入耳,總是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被血色染紅的夜晚,那個,自她出生以來,第一次被恐懼所支配的夜晚。
那一夜的冷白,對她而言,或許是她所遇到的最可怕的人了,即使過去這麽久了,她依然忘不掉那宛如死神一般的恐怖身影。
當那一隻隻魔獸在她眼前被殺死,被分屍,被轟成肉塊的時候,當那溫熱的鮮血,宛如雨水一般從半空降落,灑滿全身的時候。
她想,如果當時站在冷白面前的不是一群魔獸,而是一群人類的話,冷白也會毫不猶豫的做出同樣的選擇。
是的,就像殺死那些魔獸一樣,殺死那些擋在她面前的人類,忍不住抬頭看了樓上一眼,看著那扇已經閉合的門,莫言的臉白了白。
時至今日,直到此時此刻,她依然想不通,當時的自己為什麽會把冷白帶回來,為什麽會決定讓那個,已經在她心裡被打上惡魔標簽的人,加入到他們的傭兵團之中,當時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啊!莫言再一次問著自己。
關上房門,冷白的身體也隨之滑落在地,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不大一會功夫,就連她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濕了。
緊緊的抓著胸口的衣服,冷白蜷縮在地,身體微微顫抖著,布滿冷汗的臉龐蒼白的毫無血色。
唔!低低的呻吟自嘴角溢出,原本抓住胸口衣服的那隻手,猛然用力,尖銳的指甲鉗進肉裡,鮮紅的血液順著指尖滲出,不大一會功夫,她胸前的白衣就被鮮血染紅了。
“冷……芯”無意識的呻吟自嘴中吐出,不知道是不是和這個名字有關,但是當這個名字自少女口中吐出的時候,她原本痛苦的臉色都變得柔和了些許,就好像,她口中的這個名字,有著神奇的止痛作用一般。
清冷的月光照進沒有一絲亮光的房間,似是為這被濃鬱黑暗所包裹的少女,帶來了一絲絲的光明。
隨著時間的推移,少女臉上的痛苦神色漸漸消散,放在胸口的那隻手也漸漸松了開來,此時的她,就像是做了一個美夢一般,神情顯得極為柔和,就好像,剛才那個滿臉痛苦的人不是她一樣。
前後的差距如此之大,讓人總是忍不住會去猜測,在這個少女的身上,究竟是發生過什麽,以至於讓她不得不去經歷這樣的痛苦。
應該結束了吧!莫言看了樓上一眼,神情有些莫名,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後半夜了,大廳中除了她,也只有寥寥幾人而已。
吃過東西之後,雷羽和紅羽也都各自回房休息了,只有她一個人留了下來,自從把冷白帶回來之後,她便有了這樣的習慣。
關於這一點,她知道雷羽和紅羽有很多問題要問,但她並沒有要去解釋的打算,不是她不想去解釋,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
你要讓她如何去解釋自己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切,又該如何去解釋,冷白每天晚上所經歷的那一切。
不管是關於冷白的事情,還是那天晚上她所看到的事情,都是她極力避免,甚至不願再去回想的事情。
深深的吸了口氣,再重重的吐了出來,莫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
站在門口,莫言還是猶豫了一下,因為她很清楚,推開這扇門,她就會看到她根本就不願意看到的那一幕。
果不其然,推開房門,莫言便看到了蜷縮在地上,身上的白衣已經被鮮血染紅,卻掛著柔和笑意的女孩。
微微歎了口氣,將冷白抱起放在了床上,替她拉開被子蓋上,此時的她就好像沒有看到對方手上沾染的鮮血,以及女孩身上已經染血的白衣。
臨出門前,再次看了床上那人一眼,聽到對方口中吐出的輕語,莫言的目光閃了閃,或許,這便是她會帶這個人回來的理由吧!
如此執著的追尋著她人的身影,就像……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