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媒體廳的台上,此刻站著三個人。
一個人站在大熒幕的角落,低著腦袋,沒人理他,他的眼神沒有焦距,不知道在看哪裡。
要是馮傑有尾巴,此刻一定是垂著的。
他很想離開,但旁邊的保安不肯。
還有一個人,站在舞台的側方,單手放在風衣口袋裡,面帶微笑,眼神欣賞地看著舞台中央。
而舞台中央,唐宙一個人站在光下,他拿著話筒,此刻正一個一個地回答底下大學生提出的問題。
即使他穿的只是普通的淺綠色衛衣和黑色牛仔褲,但沒人敢否認,他是全場最酷最帥最得體的人。
第一排坐著的記錄員快要記錄不下台上台下的互動,許多陌生的名詞,許多專業的討論。
大學生們看起來都異常興奮。
時間有限,主持人抬手示意底下的助理,大家有些失落地把最後一個問題聽完,交上了話筒。
不難看出,此刻大家的眼神有多麽仰慕,多不舍。
而於此對應的,他們對唐宙有多喜愛,對馮傑就有多鄙夷。
“直播只剩十分鍾,我看啊,許多同學還意猶未盡,”主持人控場,順流程:“沒關系,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大家也可以通過A線信箱,把你們想問的問題發給我們,等唐宙老師空下來,一定會給你們一一解答的。”
主持人往台上看了一下:“那下面,我們把話筒,再次交給謝先生。”
謝時新對大家笑了笑,往唐宙身邊走,兩人在眾目睽睽下對視了一眼,一齊笑起來。
謝時新單手放在風衣口袋裡,看著唐宙,語氣隨意:“怎麽感謝我?”
唐宙也輕松:“回去說。”
直播間外的觀眾,在這一秒心態瞬間變了。
要說剛才是抱著認真學習和認真欣賞的態度,此刻,他們似乎感受到另外有一種低度的情緒,突然撞開心口裡。
評論畫風也變了。
“只有我一個人這樣嗎?我怎麽感覺?嗯?有點甜?”
“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覺得甜。”
“我也……我還以為我出問題了。”
“看到大家都覺得甜,我就放心了。”
……
當然,台上的這兩人是看不到評論的,這個對視也很快就結束。
謝時新拿起話筒,開口道:“不給我們的唐老師一點掌聲?”
話語溫柔,他的眼裡只有唐宙一人。
下面瞬間鼓掌。
這不是一點掌聲,這是長達一分多鍾不間斷的掌聲。
謝時新此刻臉上的表情十分驕傲,好像被誇獎被喜歡的是他自己。
掌聲沒有停下的意思,等大家鼓得盡興了,謝時新稍稍才抬手:“當然,我們也不能冷落馮老師,畢竟是最年輕的盜竊工程師。”
台下發出了一聲爆笑。
於此同時,直播間的評論區。
“陰陽怪氣謝時新。”
“陰陽怪氣第一人。”
“陰陽怪氣謝時新。”
“陰陽怪氣第一人。”
……
謝時新做了個請的手勢,一本正經道:“來,馮老師,到舞台中間來。”
那邊的馮傑十分不願意,但還是走了過去。
等他站在唐宙身邊,鏡頭過去,明顯的對比就出來了。
一個意氣風發,一個灰頭土臉。
“你們的問題馮傑回答不上來,但我的問題馮傑一定回答得上來。”謝時新說。
話音落,大屏幕配合地把整理好的圖片放了上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唐宙也轉頭看。
看到是什麽具體內容,唐宙稍稍有些驚訝,上面呈現的,一半是他當初給那個樹洞郵箱發的郵件裡的附件,另一半是新的證據,大概是謝時新整理的。
唐宙又看了謝時新一眼,謝時新好像能捕捉到唐宙的眼神,也轉頭看他,而後,謝時新對他露出了安慰的笑容。
唐宙此刻很欣慰,也很感激。
大屏幕的空白地方,質問馮傑的問題一一被列了出來。
“一,請馮傑說說,為什麽這些實驗都是唐宙簽的字,最後卻都變成你的?”
“二,請馮傑說說,你說去年的這段日子一直在研究這個項目,那麽這些會所車票酒店的憑證,是你的□□在玩嗎?”
“三,請馮傑說說,為什麽你隻處理了最後一次的數據,而唐宙處理的數據卻有九頁這麽多?”
……
這次直播不僅震驚了整個公司,還震驚了整個學術界,加上吃瓜群眾不少,直播結束,左上角的觀看人數足足達到五十多萬。
孫雪蓉的道歉才沒過去多久,大家再一次被謝時新爽到。
豪門爽劇後,緊接著又是職場爽劇,生活豐富多彩。
本來謝時新磁性的嗓音就已經夠吸引人了,他還這麽陰陽怪氣,加上語氣平緩低沉,反而給聽眾一種聽覺上的刺激。
是階層性的爽感,先把馮傑捧到天上,再用力摔下來,最後把大家的小偶像唐宙送到舞台中央,和小偶像一起揭穿馮傑。
太爽了。
大家再去重聽謝時新一開始對馮傑的那段誇獎,怎麽聽怎麽諷刺。
謝時新向來低調,很少在大眾面前出現,這次一來,就是一個直播。
謝時新與身俱來的Alpha男人味,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氣場,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散發著不一樣的魅力。
這個男人太A了!
不過今天的部分觀眾發現了,謝時新對他身邊的這個小Omega,新晉小男神唐宙,好像有點不一樣。
不僅是觀眾,成銳的高管們都看出來了。
直播結束後,唐宙活潑地在謝時新身邊講話,而謝時新竟然沒有一絲不耐煩的神情,反而還笑著,看起來很愛聽的樣子?
這可是我們一句廢話都聽不得的謝總啊。
此刻28樓的走廊上,前所未有的,畫面十分詭異。
謝時新和唐宙在前頭走著聊著,他們倆身後,十幾個西裝革履的公司高管,隔著十米的距離,跟在他們後面。
明明早上通知下來,直播結束後,要開緊急會議。
此刻高管們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出。
所以,緊急會議是,看前面兩個人聊天?
還聽不到聊了什麽。
謝總看起來一點也不急,大家也就不開口提醒。
他們只能慢悠悠地跟著,甚至在心裡想,既然謝總帶頭了,公司禁止曖昧這個非明文規定是不是可以下台了?
不然謝總也太雙標了吧。
你看前面這兩人,大庭廣眾的,嘖嘖嘖。
前方的兩人面對面,唐宙手插在衛衣口袋裡倒著走,謝時新雙手也放在風衣口袋裡,跟著唐宙的步伐走著。
從多媒體廳上來,唐宙都在和謝時新聊這次馮傑事件的細節,問謝時新是不是看到了那些郵件,問謝時新是怎麽找到那些證據的。
等這些問題都一一被回答了,唐宙突然對謝時新笑了一下。
“太感謝你了,不過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你是我的老板,”唐宙摸了摸腦袋:“我現在還有點亂。”
謝時新把話拋回去:“是你一直誤會我。”
唐宙腦袋一歪:“是嗎?”
然後他又問:“那你為什麽還要去那個會所兼職?”
謝時新:“……”
謝時新有些無奈,但還是很耐心:“你那天晚上走錯房間了,我不是你定的那個Alpha。”
唐宙聽後頓時停下腳步。
謝時新也停下腳步。
不遠處的一群高管也停下腳步。
唐宙皺眉:“什麽?”
謝時新表情像在哄小孩:“能想明白嗎?”
唐宙眼珠子轉來轉去,突然的心底一慌,咽下一口口水。
“對不起。”唐宙說。
謝時新不太在意:“沒事。”
好像一瞬間,唐宙之前懷疑過的事情全都被解答了。
謝時新不要他的錢,謝時新是本地的,謝時新一聽性服務者這話就否認,就生氣。
還有,謝時新技術不怎麽樣。
唐宙低下頭,突然不知所措了起來,也突然發現自己犯了個很大的錯。
這要是誤會,謝時新要不是他之前定的那個Alpha,那,那。
他對謝時新都做了什麽?嫖了兩次還一分錢沒給。
唐宙又咽了一口口水。
這怎麽辦?
“謝總,”謝時新身後這時走上來了一個人,他小聲提醒:“該開會了。”
唐宙突然的有點不敢看謝時新,他客氣地笑了一下:“你先去開會吧,我不打擾了。”
說完他就要走,但謝時新攔住了他:“等等。”
唐宙看著謝時新握著他的手:“怎麽了?”
謝時新:“是要開會,但有句話你現在必須聽到。”
唐宙抬起頭:“什麽話?”
謝時新看著唐宙的眼睛:“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屬於你的一切,我都會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