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歡說的無比輕松,但沒有人知道她心裡有多麽緊張,如果這個計劃不成功的話,她就得換個辦法,讓女主先吃幾天苦,再找機會將人放走。
還好夜寒這個時候並沒有多看重女主,聽到謝歡向他要人也不在意,“原本我是想留她在身邊做個侍候丫頭,既然你想要,就給你了。”
他說這話時忽略了心頭那一絲莫名的不舍,隻當是錯覺。
池晚月聽這兩個人像討論貨物一樣對待她,臉上始終平靜無波,在最初的憤怒過後,冷靜下來她已經做好了受盡屈辱的準備,只要能活下去。
現在從魔教教主手裡轉到魔教聖女手裡可能是一件好事,雖然眼前坐著的女人也是個高手,但和魔教教主相比從她身邊脫身肯定能更容易幾分。
這樣想著,池晚月抬眸正眼打量同樣墨發黑衣的女子,不得不說他們魔教的人一個比一個好皮相,個個長得周正無比,但是想到他們每個人手上的血債就絲毫讓人生不起好感。
謝歡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也側目望了過來,池晚月想要避開,卻被對方清透眸子所吸引,那是一雙多麽明亮而又溫柔的眼睛,一點也不像剛剛能說出那種話的人。
而且為什麽她的容貌讓自己覺得似曾相識?
池晚月心中陷入沉思,等再回過神的時候,屋內的兩個魔頭已經交談完畢了。
謝歡掃了她一眼,“跟我走。”
語氣隨意且不屑,剛剛那雙溫柔的眼睛,仿佛是她的錯覺一般。
池晚月心中暗自警醒,美好的容貌確實充滿了迷惑力,自己現在身在這個魔窟絕對不能放松警惕。
謝歡走在前面步子邁得飛快,心中卻在暗自思量,這是目前為止她和池晚月最糟糕的開局,完全是立場相悖,隔著血海深仇。以至於她都有點不習慣對方看她的冰冷眼神。
不過她也知道池晚月是個心思十分敏銳的人,她們現在這種立場,自己絕對不能流露出異樣,讓她看出破綻。
池晚月跟著魔教聖女回了她住的院子,本以為會先迎來一陣刁難或者毒打,沒想到對方只是淡淡的吩咐她身邊的丫頭帶她去換身衣服。
謝歡看著池晚月被小鳶帶出去,發自內心的歎了口氣。
她把人要過來做的打算就是讓池晚月貼身跟著自己,魔教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一個武功盡失的人稍微不小心就沒命了。
而且在男主帶她回來之前,謝歡就和系統商量過,用之前攢下的積分換一部適合女主練的武功秘籍。
為什麽不在本世界搜索,主要是武功多數時候是沒有速成的,她總不能真的留女主在身邊練個一二十年,所以就要兌換更高級位面的武功,只要領悟到位,功力進步的速度肯定要比這個世界的秘籍快。
計劃是想的很好,她這個人一向很擅長想計劃,但對池晚月的態度卻不能像前兩個世界那麽親近了。
不僅不能親近甚至連普通朋友關系都保持不了,還得讓她討厭自己,這樣萬一以後自己這個魔教妖女下場慘淡才不會連累到她。
謝歡心中各種念頭閃過,多多少少有點失落,不過她很快就調整了心態。
小鳶很快就帶著換了身乾淨衣服的池晚月回來了,她穿了和小鳶一樣的黃杉,整個人立刻明麗生動了起來,連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疏離都散去了一些。
魔教侍女們的衣服倒是鮮亮一些,越是高層反而越打扮的像隻烏鴉。
謝歡這樣想著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招手讓池晚月過來給自己倒茶捶腿。
“我這裡可不養廢物,你若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趁早給自己挑副棺材到地下躺著去。”
池晚月乖順低頭,“是。”
她倒了杯茶給謝歡奉上,又走過來彎身給人捶腿。
謝歡保持玩味嘲弄的笑容,和系統調侃自己,“統子,可惜我現在不能照鏡子,否則肯定能看到一張壞女人的臉,而且還是小人得志那種。”
系統說,“影后這個詞臣妾都說膩了。”
謝歡忍著笑,目光掃過池晚月雪白纖瘦仿佛稍微用力就能碎裂的手腕,“哎,她的樣子這麽憔悴,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可我不僅不能讓她去休息,還得來折騰她。”
系統安慰,“宿主,女主現在的待遇要比原著好多了,你要不把她要過來,她現在就得去挑水劈柴了。”
而且因為武功盡失,身體要比普通人弱上很多,根本挑不動水,被人好一番嘲笑和愚弄。
謝歡心中也知道,但不心疼是假的,她故作無意的在池晚月手腕上輕輕一拉,裝作把人拉到面前,面對自己的模樣,實則是借機給她診脈,別問她為什麽突然就通了這個技巧,問就是武俠世界人人都會。
池晚月現在的力氣連個小孩都不如,謝歡沒用多少力,她就不由自主的直起身體,抬眸警覺的看著謝歡。
謝歡不想讓任何人察覺到異常,揮揮手示意小鳶下去,自己把抓著池晚月手腕的手收回,轉而用指尖抬起她的下顎。
“真是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瞧瞧這精致的小臉蛋兒,看了就讓人有一種想要畫花的衝動。”
恭順退下去的小鳶步伐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垂下的眉眼中藏著擔憂。
雖然自己跟著的這位聖女,可以算是魔教中殺戮最少的人了,小鳶從沒有看她像其他魔教教眾那樣折磨別人,心中卻還是位屋中的這位正道女俠感到擔憂。
畢竟聖女對教主的心思又有誰不知道呢?她如果因為嫉妒,想要毀掉這位女俠的臉,誰又能阻止呢。
相比於小鳶的憂慮,池晚月的反應稱得上是冷漠,仿佛受到威脅的不是她一樣。
但謝歡能看到她漆黑如墨的眼下隱藏的一絲憤恨,曾經的唐曉梨對她無疑是冰寒之下藏著溫情,也有初識的漠然,相知相伴後的熾熱與溫柔。
後來的林書白對她改觀後貫徹的始終是友人之間的欣賞,還有相處過後朦朦朧朧的情愫,最後想起一切的主動和堅定。
但這種如烈焰灼燒的目光還是第一次,這是仇恨的火焰,藏著一個少女不屈的靈魂。
池晚月和謝歡對視了幾秒,就在池晚月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時,對方又毫無預兆的松開了她。
她看起來如此喜怒無常,收斂起玩味,漠然的說,“好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礙眼,滾回你的房間裡呆著,如果我去找你時發現你不在房間裡,你明白的。”
池晚月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小心的走出了茶廳,即將走出茶廳時,她不知道為什麽又忍不住忘了座上的那個魔女一眼。
她很年輕,身上黑沉沉的顏色絲毫壓不住她美麗的容貌,但這一刻她靜坐不動的時候,身上就披染上了淡淡蒼涼,像是藏了無盡的惆悵。
她一個作威作福的妖女,有什麽好愁的?
池晚月甩脫了這個想法,走出去,回到了小鳶給她安排的房間。
謝歡發自內心的歎息,“統子,我剛才欺負晚月的時候,覺得她看我的眼神也蠻可愛的,我想讓她討厭我,但又不希望她恨我,我是不是變壞了?”
系統誠實的說,“不是變壞了,是變‘態了。宿主,你再也不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老實淳樸的孩子了。”
謝歡爾康手,“別放棄我!”
她和系統開了兩句玩笑,又說起了正事,“這個世界晚月還能想起我和她過去發生的那些事嗎?”
系統說,“這個真說不好,畢竟上個世界的情況很特殊,除非是受到什麽重大的刺激,否則這個世界的話,女主應該不會覺醒。”
謝歡點點頭,系統看她竟似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忍不住問,“宿主,你難道不希望女主想起來嗎?”
謝歡從座上站了起來,衣裙隨著主人步伐款款擺動,端的也是風華無雙。
“我當然不希望她想起來,這個世界我們正邪兩道水火不容,她要是和我在一起了,怎麽面對逝去的親人?”
謝歡笑了笑,目中明朗,沒有太多的哀愁,反而更多的是釋然和灑脫,“想想原劇情線裡,她和魔教教主談的那場戀愛下場慘淡,如今換成我這個魔教妖女,又能好到哪去呢。
她過不了心裡這個劫,世道也不允許。
所以把敵人這個身份貫徹到底,才是保證她幸福的最好辦法。”
系統忍不住歎了口氣,“命運弄人,不過宿主你做的對。”
謝歡差點又被系統給逗笑了,“統子,你也不要這樣苦大仇深的,世上的事又哪能事事順心,有些事是要抗爭到底,但有些事不遂心意也不能勉強。”
她負手立在窗邊,“當然我這麽有底氣,還是因為我知道我們還有無數個再聚的機會。”
系統覺得哪怕沒有再聚的機會,宿主還是會這樣選擇,這就是她最理智的地方。
它以前不是沒從別的系統那裡聽說過類似的事情,愛情很容易讓人迷失,任務者往往會將感情重於任務,實際上任務如果失敗了的話,感情同樣不會順遂,困守在這個世界的女主,又怎麽可能會有好的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