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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鍋水》第108章
江初是被腰上時松時緊的胳膊給硌醒的。

 落地窗的遮光窗簾沒拉, 就掩了層破紗,他剛睜開眼就被光線刺得使勁又眯縫一下。

 然後江初用了幾秒鍾來思考,現在到底是下午, 還是第二天早上。

 是早上了。

 隨著後脖子又被覃最偷偷叼住輕咬, 江初那一腦袋混沌開始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昨天的畫面,他才得出一個肯定答案。

 從昨天中午,到傍晚。

 又從傍晚,到半夜, 然後到後半夜。

 江初連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記憶裡最後的清醒時刻,他飄飄忽忽的看了眼窗外黑麻麻的天, 當時覃最還在啃他脖子。

 之後他就兩眼一闔, 意識徹底不知道飄哪兒了。

 覃最感覺到這一口叼下去, 江初的後脖子明顯繃緊了點兒。

 “哥?”他搭著江初的胳膊立馬圈得更嚴實, 抬抬脖子往前看, 邊伸手朝他臉上尋摸, “醒了?”

 “嗯。”江初從鼻腔裡應了聲,攥住覃最的手懶洋洋地捏兩下。

 這一抬胳膊, 江初才發現自己是趴著睡的,還被覃最壓了大半邊的背。

 “我說怎麽夢見馱著半扇豬……起來。”他反手拍了覃最一巴掌,想翻個身轉過去,倆人面對面。

 剛撐起肩膀, 腰背還沒想發立,一陣讓人牙酸的……酸,和那什麽的疼, 就順著大椎“劈裡啪啦”打到江初腦子裡。

 跟被腰斬了似的, 動都沒法兒動。

 “操。”江初眼前一黑, 垮著肩把腦門重重頂回枕頭上。

 覃最在旁邊撐著腦袋看他兩眼, 也沒問他怎麽了,喊了聲“哥”,貼回去給江初揉揉按按。

 “這哥給你當吧。”江初悶著嗓子罵了句,“我快被你玩兒死了,最哥。”

 覃最手上停了停,埋下頭朝江初耳根後面親,又細又迷,還掏著胳膊重新把人摟緊。

 “現在別這麽說話。”他啞聲咬上江初耳廓的軟骨。

 “你等會兒。”江初閉著發懵的眼皮猛地睜開,反手掏了一下,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不是,你不累麽?”他偏頭把臉埋在枕頭裡,用半邊臉看著覃最,皺了皺眉,“再容易那什麽,這都快一天了,你也該歇了吧?”

 都不知道這虎玩意兒到現在睡沒睡。

 覃最盯著江初看了好一會兒,目光定定的,看著看著又放松下來笑了笑。

 “不進去”。他低頭在江初眼角迷戀地吻兩下。

 江初一聽這句“不進去”,頭皮就跟風吹麥浪似的,每根發囊都往外鑽針,一排排接一排的發麻。

 還進去……這是進不進的事兒麽?

 還能往哪兒進啊!

 他感受一下,熥著耳朵“哎”了聲,重新把腦門兒頂回枕頭上。

 江初在過來之前,怎麽也沒想到最後是這麽個章程。

 他昨天……不是,現在已經是前天了。

 前天晚上收到康徹的消息,江初在沙發上愣了半宿。

 他把所有的事兒想清楚,所有的心情都串明白,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都去他媽的吧。

 那張被壓到底、壓成片兒的橡膠,猛地彈開了身上所有亂七八糟的重量。

 就那麽一瞬間,江初什麽都不想管了。

 覃最。

 覃最。

 覃最覃最覃最覃最。

 江初心裡腦子裡眼前,全是那個坐在花壇邊上抽煙的影子,全都是覃最。

 拋開所有道德束縛,雄性表達情緒的本能,其實就那一件事。

 江初想見覃最,天一亮就要見。

 他想發泄,想咬人,想把渾身翻騰的一切都爆發出去,都爆發在覃最身上,扯著頭髮往狠了乾他。

 結果他怎麽也沒料到,這傻小子可憐吧啦地窩囊一個月,連聲“哥”都喊得小心翼翼……

 弄起這事兒又他媽不窩囊了!

 覃最一直懵到被江初卡著脖子摁在床沿上。

 然後在江初狠狠吻上來的一瞬間,他胸膛重重一個起伏,用力勒緊江初發瘋一樣吻回去,每個舉動與力道都像是喪失神志的野蠻人。

 “野蠻”以興奮的方式傳染開來,結局勢必是一方徹底的“暴力”與征服。

 江初被覃最掄在床頭想往那兒掰扯時,腦子裡還殘存著一點兒清明,皺皺眉要跟覃最強調誰才是大哥。

 雖然現在覃最已經比江初高了,但覃最自己也說過,江初如果真的想把他掄開,他基本沒什麽勝算。

 互相壓製了半天,覃最抓著江初的手猛地俯下身,咬著他的脖子深深拱進他頸窩裡。

 “哥。”他咬了很久才松嘴,牙齒都因為興奮微微發顫,嗓子跟被砂紙磋過似的。

 “哥。”他在江初脖子上控制不住輕重地咬,喊著“哥”幾他狀他。江初要出聲答應,他又吻上來不讓江初說話。

 “我想你,一直都想,想瘋了。”覃最的聲音壓低到了極致,江初一個老爺們兒完全能感覺到他有多想,想得有多瘋。

 “哥。”覃最胡亂咬了一通,最後頂上江初的腦門兒,喘著氣盯著他看。

 那一刻,江初徹底認了。

 他仍不知道自己對覃最的感情有多深,成分又有多複雜,能不能達到覃最在車禍第一時間想著他的地步。

 他只知道他對覃最真的沒有底線。

 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男人女人都不行,能讓他像對覃最這樣,心甘情願把最後的底線也放下。

 當時兩人都在勁頭上,雖然覃最半懂半不懂的,把江初莽得倒抽氣,也不是不能忍。

 但是一整個下午。

 再一整夜。

 再到現在。

 江初洗漱完,撐著盥洗台緩了半分鍾的勁兒才睜開眼。

 他的太陽穴簡直跑錯道連到了後邊,互相牽著一蹦一蹦發著燙的疼。

 “媽的。”江初砸回床上,夠了根煙皺眉點上,趴在床邊邊抽邊罵,“狗糙的玩意兒。”

 客房把早飯送來了,覃最下床去端進來,朝桌上一擱,又忍不住摞過去接茬疊疊樂。

 “被狗糙的呢?”他扳過江初的下巴,從他嘴裡要了口煙。

 江初在覃最腦袋上上抓了抓,說:“等會兒給你安排個周騰同款醫療項目。”

 “什麽?”覃最笑笑,把頭垂低了點兒,讓江初多摸兩下。

 “蛋給你摘了,還什麽。”江初胳膊抬累了,趴回床沿繼續抽煙。

 覃最從昨天到今天,粘在江初身上的時間,直接超越以往所有時期的膩歪程度總和。

 除了吃飯上廁所,他基本就沒從江初身上下來過,連中間江初洗了兩次澡,覃最都翹著跟進去一次。

 這回酒店對面就有藥房,他也不跑了,直接從外賣藥店裡給江初買了一堆清涼膏之類的東西。

 並且還試圖親手給江初上藥。

 被江初終於忍無可忍地揍了一頓。

 “哥。”兩人難得安靜下來單純的摞了會兒,覃最親親江初的肩膀,喊他一聲。

 “嗯。”江初盯著落地窗看,外面又下雪了,顯得時間很慢,房間裡很安寧。

 覃最正要說話,江初猛地想起來正事兒,回頭看他:“你不去上課?”

 “今天周末。”覃最提醒他。

 江初這段日子的時間觀念稀爛,點點頭“啊”一聲。

 “哥,”覃最貼著他的脖子重新開口,“對不起。”

 “晚了。”江初小臂伸出去彈彈煙灰,“現在跪下也得把你蛋摘了。”

 覃最沒說話,抓著江初的後腦杓讓他偏頭,又吻他一口。

 江初知道覃最在為什麽道歉,只是不想再接第二遍。

 全都過去了。

 他反客為主,吻完後在覃最臉上彈了下。

 “哥也有錯。”江初看著他,“更年期了估計,比上學的時候還容易上火。”

 “你在我這兒什麽都對。”覃最捉著他的手,耷下眼皮咬了口,“更年期這句錯了,跟你起碼還隔著十來年。”

 江初笑笑。

 “哥。”覃最又喊他一聲。

 “嗯。”江初心裡很踏實地繼續答應著。

 “我以為你要等到我畢業。”覃最輕聲說。

 等到畢業才幹嘛,覃最沒說完,但是江初仍然能聽懂。

 等到畢業才勉強放下覃最還是個“學生”的顧慮。

 等到畢業覃最才能在年齡上跟他現在一樣的“成熟”。

 等到畢業才真正的考慮跟覃最確定關系。

 或者等到畢業再繼續糾結現實糾結父母糾結未來。

 江初以前確實不是沒考慮過。

 “等你畢業怎麽的,”他抽掉最後一口煙,抬抬手把煙屁股彈進煙灰缸,“等你畢業我都三十六了。”

 “這麽點兒事琢磨到三十六,我這輩子白活了。”他偏頭衝覃最懶洋洋地笑笑,“到時候我的小狗都莽不起來了。”

 覃最盯著江初看了好一會兒。

 他嘴角動動,最後什麽都沒說,眼皮一耷拉,直接把江初給掀了過去。

 “說你狗你他媽是真的狗。”江初“嘶”一聲,朝覃最背上抽了一巴掌。

 覃最笑著親他。

 其實江初在想另一個問題,從昨天想到現在了。

 “小狗。” 他在覃最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劃拉著。

 覃最“嗯”一聲。

 “我真不要你了,你真的還敢繼續纏回來?”江初問。

 覃最抬起頭跟他對視。

 互相盯了會兒,覃最問:“真想過?”

 “真的。”江初說。

 “敢。”覃最的回答一點兒都沒猶豫。

 江初想象著那種畫面,正翻騰著心疼,覃最突然笑了聲,抱緊他重新埋下頭。

 “笑什麽?”江初看過去。

 “你做不到。”覃最輕輕咬他一口,“也就能想想。”

 “真這麽有魄力,一開始你跟我就不會有關系,也不可能被我纏到現在。”他說。

 江初沒說話,靠著床頭若有所思地望他。

 “江初,”覃最朝他腦袋邊上一撐,壓到眼前告訴他,“你比你以為的更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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