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著和跪著, 夜裡和亮著,區別可都太大了。
羞恥心這東西很妙,在某些場合情境裡, 就跟痛覺一樣, 能轉化成另一種衝動與刺激。
越覺得恥辱,也就越澎湃洶湧。
對於站著的那一方就更不用說了。
愛,佔有,與征服欲, 三者在凶狠的原始衝動裡從來都不打架。
覃最從上往下盯著江初,咬肌在頰側繃緊, 隨著喉結一起微微滑動一下, 往前牢牢卡了一把他的後腦杓。
半分鍾後, 江初看了眼覃最猛然蹙起又逐漸放松的眉心, 扯下他的手去衛生間。
覃最沒多久就跟了進來, 又從身後抱住江初貼著他的脖子。
江初關上水龍頭擦擦嘴角的水, 撩開眼皮從鏡子裡看他。
“你膽子很肥啊。”江初把紙巾攥成團隨手扔進旁邊紙簍裡,轉身拍拍覃最的臉。
覃最呼吸的節奏還沒徹底平緩, 又懶又滿足的笑笑,把江初再抱緊一點兒,用鼻梁輕輕磨蹭他。
“哥,”他拱在江初髮根裡叼他耳朵, 嗓子沙沙的,“你剛才特別性感。”
“你剛才特別狗膽。”江初攥著覃最的頭髮想把他抓起來,頭髮茬太短還不好攥。
“包天。”抓了半天他才把後面兩個字補上。
“我錯了。”覃最笑了, “我說話不算數。”
“可以。”江初點點頭, “你還挺講理。”
“兩頭總得佔一個。”覃最偏過頭再親江初一口, 伸手掏他, “幫你。”
江初把他手拍開,又扯了兩把覃最的頭髮茬,執著地把他腦袋再給拽起來。
“別拿我當你,一天幾遍都沒個夠。”江初想起剛才覃最出來時那一刻的表情,有點兒狠地吻了他一口,“你給我等晚上回來的。”
覃最胳膊一緊,差點兒直接把出門計劃給他破壞了。
磨磨唧唧半天,等終於出了門,天色還是眼瞅著就要擦黑。
覃最這回沒讓江初再給他買衣服。
前兩天剛買兩身,再一個多月就放假了,犯不著。
其他雜七雜八的覃最也不願意要,隻跟江初這麽溜達溜達他就舒服,更想給江初買。
江初其實也沒目標,他回回分別前都這樣,跟不買難受似的。
最後兩人各退一步,江初給覃最買了條褲子,覃最給他買了雙鞋。
“你媽給你買的房子準備裝修了,問你喜歡什麽風格。”江初經過一家家紡店,突然想起來上回江連天說的話,“回頭直接給你當婚房。”
“嗯?”覃最漫不經心地應了聲,“都行,你幫我定。”
江初看他,覃最正回頭看向剛才跟他們迎面走過去的年輕男人。
這人剛才江初也注意到了。
風格跟畢業後的康徹似的。
他在覃最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擰了把。
覃最冷不丁挨一下,差點兒蹦了蹦,“哎”一聲轉回來。
“剛那人外套你穿肯定好看。”他對江初說,“去給你買一件,哥。”
“看不上,買給康徹合適。”江初橫著胳膊杵了覃最一下,“剛跟你說話聽見沒?”
“聽見了,婚房。”覃最抬抬眉毛,“婚房讓你定有問題?那不然讓康徹定。”
“不是,”江初突然忍不住樂了,“現在是一擠兌誰就得扯人康徹是吧?”
“誰讓你老瞎琢磨他。”覃最也笑了。
耍了會兒嘴皮子,他裝著要掏東西,把手伸進江初兜裡。
“你不用操心我,哥。”覃最在兜裡攥了把江初的手,搓搓他的掌心,“我唯一的顧慮是你。你不退,我就沒什麽好怕的。”
頓了頓,他抬眼看著江初又補一句:“也不會讓你再退了。”
商場裡人來人往,裝著找東西也不好多攥。覃最說完話就若無其事地把手抽出去,接著往前走。
江初感覺掌心裡多了顆糖。
他盯了覃最一會兒,摸摸糖掏出來掃一眼,還是中午吃飯時給的清口糖。
江初把糖紙“啪”一聲擠開,吃著糖又掃了眼覃最:“誰退啊?”
“我錯了。”覃最立馬說。
“喊哥。”江初笑了。
“哥。”覃最喊他。
“喊好聽點兒,”江初接著逗他,“我是不是沒聽你把兩個哥連起來喊過?”
“哥哥。”覃最喊出來自己聽著都想樂。
“乖。”江初滿意地憋著笑,“還不讓我退。這會兒小話撂得邦邦硬,當時……”
“再不敢了。”覃最抬胳膊朝他肩上一搭,推著江初快走幾步,“走吧哥,咱們去看電影。”
“別的,咱倆看多沒意思,”江初說,“打電話叫上康徹,哥請你倆看。”
“康徹誰啊,叫他幹嘛不認識。”覃最配合著搖搖頭,“倩倩也不叫,人多沒意思。”
“操。”江初憋了半天直接破功,笑著捅了覃最一下,“你能要點兒臉麽?”
“不能。”覃最也笑了,看著江初說,“而且我還在想另一件事,聽麽哥?”
“放。”江初說。
“算了。”覃最張張嘴,看他一眼又閉上了。
“從哪兒學的這一套。”江初差點兒抽他,“還有小瘋狗不好意思的時候呢?”
“小瘋狗是怕你不好意思。”覃最走快兩步,掏出手機先去影院取票,“回去再說。”
“神經病。”江初笑著跟上去。
結果覃最也沒能憋到回去再說。
電影是隨便選的,不怎麽好看,也沒什麽人。
等兩個主角終於完成任務吻在一塊兒的時候,江初手機震了震,覃最給他發了條微信。
覃最:路上老有人看你,只有我知道出門前剛乾過你的嘴
江初喉嚨口“欻”地一麻。
就著歡快的音樂,他被這股子麻“欻欻欻”地從頭到腳瞎躥一遍,憋了憋氣,轉過脖子看向覃最。
覃最的手機亮度調得很低,在晦暗的光影裡往上牽牽嘴角,顯得又好看又欠揍。
他也不看江初,眼皮都沒抬,動動手又打了幾個字。
江初的手機又震一下。
覃最:哥哥真好
覃最:晚上回去還想乾哥哥
覃最:謝謝
還他媽謝謝!
江初沒繃住樂了。
正琢磨著怎麽打擊報復回去,覃最朝他手機上掃過來,嘴角的笑容一垮。
“我的備注為什麽是‘瘋狗’?”他指指江初手機上自己的名字。
“不是。”江初這回徹底繃不住了,差點兒直接笑出聲。
他改的時候明明沒覺得有什麽,也不知道怎麽被覃最一讀出來那麽好笑。
“這是那什麽,”他邊笑邊壓著嗓子跟覃最解釋,“那天你給我發了個土狗,我順手就給你改了個‘小狗’,結果你又發了排內褲,還擺得那麽對稱……”
江初說不下去了。
他忍笑忍得臉酸,擺擺手直接站起來往外走。
前面大哥快要回頭罵人了,他得出去。
覃最聽江初說完也想笑。
其實跟江初說什麽也沒關系。聽完江初和他老媽那通電話之後,江初不論說什麽,他都想笑。
是打心底裡壓抑不住的放松與暢快。
江初出來緩了緩,渾身輕松地呼出口氣。
剛出來又進去像個神經病。他摸了摸兜,想順便去衛生間抽根煙。
影院通道裡這會兒正好沒有其他人經過,通道上鋪著厚實的吸音地毯,兩邊是隔音牆,經過其他影廳門口時隱隱泄露出絲絲縷縷的動靜。
想著覃最往前都快走到頭了,江初才反應過來看看指示牌,衛生將在通道另一邊。
他笑笑調了個頭。
一轉身,他看見覃最就在他身後三五米遠的地方,揣著兜不遠不近地一路跟著。
“我還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去哪兒。”見江初終於知道回頭了,覃最停下來,等著江初重新朝他走。
“知道我走反了你不叫一聲,成了瘋狗就不是我小狗了?”江初嘴角剛壓下去,看見覃最的瞬間立馬重新飛起來。
“是。能不是麽。”覃最笑笑,江初一過來,他就用鼻梁從他太陽穴上飛快蹭過去。
“瘋不瘋都是你的狗。”他跟江初並肩一塊兒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