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合巹酒一下腹, 呂布當即‘原形畢露’。
先前那會兒他一心只顧尋那劉耗子復仇、成日忙著正經大事,自沒心思尋歡
作樂。
如今大勢平定,他是徹底閑下來了, 不久前又費了老大的勁兒、終於要娶回甚合他心意的婆娘, 哪有不趁早快
活廝混的道理?
飲過這合巹酒後,這憨子便徹徹底底是他的婆娘了!
項羽還沉浸在心上人共飲了合巹酒的甜蜜中,
絲毫未察呂布愈發肆意的打量。
直到呂布將那喝空了的那瓣瓠隨手擱到了桌上,似瞄準了獵物的花豹般無聲地走來,
又敏捷地衝他身上一撲, 瞬將毫無防備的他撲倒在一旁的塌上後, 才猛然回神。
項羽眸底掠過一抹詫異後, 驀然放光
。
只是呂布做夢也沒想到的是,他所以為的合巹酒一過,就可同憨惡婆娘於這床笫間享那難以言喻的樂趣……卻在最
關鍵那處上,出了極要他老命的差錯。
——即使隔了近二十丈遠,又有三道門擋著,內裡傳來的一些大動靜,依舊是
清晰可聞。
震耳欲聾的獅吼虎嘯不斷,“乒乒乓乓”的一些個摔碎擺件、木架被蠻力擠壓的‘嘎吱’聲的聲不絕於耳
,直聽得本都已對此習以為常的親衛感到極其心驚肉跳, 不安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怎陛下與呂大將軍都要成親了,
還絲毫不改往日做派, 照樣不知因何事而武諫起來, 還打得這般厲害?
他們提心吊膽地聽著, 生怕何時就要得召被迫
衝入其中,介入這場曾是將軍痛揍陛下、現是皇后痛揍陛下的險惡鬥爭中。
出於未雨綢繆的心態,他們索性自作主張
一回, 喚來了上次那名倒霉大夫,隨他們一道在殿門處待命。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場戰況尤其激烈、動靜額外
驚人的‘武諫’,竟是時斷時續,叫他們也跟著熬到了天光大亮。
直到日頭高上,已過了往日早朝的時刻了,內裡那
不時響起的低吼與打鬥聲才漸漸平靜下來。
幸因大軍尚未回京,百官又忙於籌備三……二日後帝後大婚之事,需斷上
三日朝。
否則就先前那嚇人陣仗,他們還真不知該如何入內提醒陛下早朝的好。
就在提神等了一宿、這會兒已抱
著藥箱昏昏欲睡的大夫不住地打著哈欠,想先回家休息時,殿內忽傳來一陣腳步聲。
下一刻,高大健壯的身軀上僅隨
意披了件雪白寢服,掩不住的傷痕累累、卻莫名神清氣爽的楚帝,就親自推開了殿門。
他眉目淡淡一掃,掠過面露錯
愕的眾人,落在了同樣發愣的大夫身上。
——來得正好。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一臂,即似拎雞崽子般將這大夫給連
人帶藥箱地拎了進去。
而親衛們則一臉茫然地望著被楚帝猛然一腳、重新踹合的門,不知所措。
不知過了多久,
那比進殿前要憔悴上近百倍的大夫,方精神恍惚地走了出來。
當他木楞的目光對上親衛們滿心好奇、卻強忍著不敢問
詢的視線時,登時一個激靈,倏然拿出了不符他年紀的敏捷來,一溜煙地跑了。
徒留眾人在後傻望著,半晌面面相覷
。
——皇后這回究竟得將陛下傷得有多狠,才連大夫都給嚇傻了?
不僅大夫被這滿殿狼藉嚇得魂不守舍,呂布更
是被這一晚裡所發生的莫大變故給氣得腦子發懵,至今仍不敢相信!
縱使身上已被上過藥了,但由那難以啟齒處隱隱
約約傳來的刺痛,還是叫他火冒三丈。
他光知道這混帳憨子一身力氣是不講道理的奇大無比,卻哪兒知道這憨子身下
那物什,也同樣是不講道理的奇大無比?!
呂布氣得咬牙。
原本那玩意兒不管多大,也乾不著他事。
偏這憨
子在史書上那場鴻門宴裡的大虧肯吃、滎陽對戰時更大的虧也吃得歡,但一到這床笫間,腦子竟就破天荒地清醒起來,什
麽都不肯含糊過去。
誰上誰下,非要與他爭個清清楚楚!
原想趁人不備、將這皮相不賴的憨子吃乾抹淨、卻反叫
發威的雄獅啃得骨頭也不剩的呂布,唯有欲哭無淚。
他先前怎就蠢到那般地步,竟認為這有一身拔山撼地的蠻力的莽
夫,一受他輕易糊弄,就會任他為所欲為了?
恨他自作聰明,結果才淪落至被對方亢奮下爆發出的強悍蠻力徹底壓製
,按著動彈不得的地步!
想到自己前半夜裡縱使使盡渾身解數,仍掙不脫那雙鐵鉗似的雙臂,腰上還有遭其生生箍出
的、幾道泛著深青的指痕;再想到後半夜裡自己筋疲力盡,不得不由著這初次開葷、竟就無師自通的混帳廚子似煎一尾魚
般按在滾燙的板上,翻來覆去地煎來煎去……
呂布越是回想,就越是抑製不住滿心悲憤。
他哪兒是隻丟了面子?
分明是裡子面子全都沒了!
當他一臉鬱卒地念念叨叨時,項羽雖面上不顯多的表情,但那一身饜足的歡欣喜悅,卻連
瞎子也瞧得出來。
堂堂楚帝雖被皇后揍得不輕,然非是頭回如此,又未被傷著要害,他便由大夫簡單診治後,繼續甘
之如飴地親自為皇后忙前忙後,精心伺候了。
即便聽著皇后在罵罵咧咧,不時怒瞪於他,亦絲毫無礙楚帝的好心情。
見這憨子佔盡便宜,自顧自地歡喜著,呂布越發悲憤,越想越悔不當初。
一步錯,步步錯,老子錯估了這憨漢子
的本事,以至於最後錯得離譜!
雖說後來這憨漢子稍有心得,在他被迫費心指導下,稍有了長進,叫他略得了點樂趣
……但這筆帳豈能這般算?
本以為討個憨惡婆娘,忍個贅婿名頭也就罷了。哪知不僅當了明面上的皇后,暗地裡反倒
真成了這憨漢子的倒霉婆娘!
呂布一時間是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驚天動地一聲吼道:“這婚老子不成了——!
”
“胡說。”
項羽不假思索地駁回後,絲毫未將這話放在心上,徑直將還氣怒叫嚷著的皇后由榻上抱起,往內寢
的湯池走去了。
他以楚國半壁江山為聘禮,奉先以匈奴十數郡為嫁妝。
天地為媒,百官黎庶為證,大婚正於籌辦
,詔書亦將擬好,哪兒能說不成就不成了?
況且……
項羽不禁露出微笑。
他的皇后哪怕是惱得喊破嗓子,氣
勢洶洶地出手‘揍’人,亦回回刻意避開了要害。
這些連筋骨都未傷著半根,只是看著嚇人的皮肉傷,不出三四日功
夫,必就好全了。
折騰了整整一宿,連帶半個白日,饒是精力再充沛,二人也終歸感到疲累了。
呂布掙扎著被抱
到熱湯裡,由楚帝伺候著洗浴時,中途就已睡了過去。
而項羽將他身上擦乾,草草沐浴過後,便重新穿上了寢服。
既飲過合巹酒,過了洞房,又暫無早朝需上……
於是楚帝便心安理得地抱著心愛的皇后,心情極好地陪著歇下。
他原想閉目養神,卻不知不覺地當真陷入了夢中。
隻這夢境,卻並不安穩。
項羽之所以瞬知此為夢中情景,蓋
因他身處楚軍大營,身上尚著血汙尤顯的戰甲,聞守帳親衛通報,道左尹求見。
左尹?
聽著這久違的官職,項羽
恍了恍神,頭卻已不受控制地點了點,發出他無意發出的聲音:“快請進來。”
帳簾被掀開,從容入帳的,果真就是
他的叔父項伯。
項羽心緒複雜地望著此時尚意氣風發、絲毫不知事已敗露的叔父。
雖仍對最受他倚重的血親的背
叛耿耿於懷,但項伯到底已然認罪伏誅,屍身業已派人收斂,事過境遷,他已能真正感到心如止水。
但再次讓項羽詫
異的是,他又不受控制地開口了:“叔父深夜前來,是為何事?”
項伯目光炯炯,毫不心虛道:“*實不相瞞,我於漢
營中,仍有一故交張良,因他曾施恩於我,而明日我軍將滅那劉季,我唯恐他受殃及,遂前去勸他棄暗投明……”
接
下來,自是一通舌燦蓮花,將已知曉真相是何等不堪面目的他當傻子糊弄、居心叵測的瞎話!
饒是大勢已然塵埃落定
,見他的親叔父竟如此顛倒黑白,不僅愚弄於他,更枉顧左尹身份要害楚軍,項羽便禁不住怒火中燒。
然而叫他更為
憤怒的是,就當自己欲要直言叱罵,揭穿真相,甚至拔刀親手斬了這厚顏無恥的叛徒時,口中又不受他思緒控制地說道:
“據叔父意見,便不攻上了?”
項伯欣然頷首:“*然也。沛公明日當來謝罪,不如以禮相待,籠絡人心。”
聞言
,‘他’亦是深以為然地頷首。
項羽漸漸回過神來,心道不知為何,他縱非如此作想,卻改不了夢中的自己的一舉一
動。
他不免譏諷地想,便看明日鴻門宴上,那劉耗子究竟敢不敢來?
這夢裡事態的發展,卻再一次出乎了項羽的
意料。
一陣光怪陸離的炫光掠過,他便置身於那場因熊心的蠻橫干涉、不曾開設的鴻門宴中。
他與曾是最為信任
的叔父項伯東向落座,那劉耗子則看似卑躬屈膝地往北向而坐。
宴中樂聲奏起,他竟表現的真似信了項伯的鬼話般,
毫無芥蒂地向那目露精光的劉耗子勸起酒來……
親眼目睹這滑稽荒唐的一幕,項羽已是啼笑皆非。
而當他再眼睜
睜地看著亞父的一番苦心安排,卻因那內奸項伯明目張膽的挺身相護而付諸東流、他卻自始至終如擺設般坐於上頭,甚至
欣賞起了那明擺著為救場而來、狂妄無禮的屠狗人樊噲時,更覺可笑之至。
這夢境實在荒謬!有奉先在,他何至於欣
賞那樊——
此念乍一浮現,項羽微一愣,接著悚然而驚。
他渾身一震,慢慢站起身來,在這一乾仿佛與他無關的
鬧劇中彷徨四顧。
奉先……
他的奉先何在?!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我真的很喜歡寫這種夢到上輩子沒有另
一半、按歷史原軌跡走的劇情。
摘自《項羽傳》作者李金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