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血紅色又重新湧過來。
阮糖仿佛被血色包裹, 他在血光中掙扎著,然後看到了他媽媽的屍體。
血泊中的女人雙眼緊閉,再不能溫柔的雙眼看他,再不能在他耳邊叮囑, 也再不能迎接他回家。
“寶寶。”
低沉溫柔的聲音將阮糖從那漫天的血色中拉出來。
阮糖抬頭看向傅曜深。
男人立體的五官, 俊美的容顏, 沉穩的眼眸,他的體溫, 他的雙手,他的懷抱, 一切都是這麽讓他覺的安心。
“不怕不怕。”傅曜深低聲哄:“我們不說了。”
“不。”
阮糖抓緊傅曜深的衣襟。
他的聲音沙啞極了。
他低下頭, 掩去眼眸中愧疚難過的神色。
阮糖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這是一個讓傅曜深幫他報復阮旭陽的機會。
他要復仇。
要阮旭陽那三個人一無所有。
讓他們一生窮困潦倒。
“是阮旭陽殺了我我媽媽。”
阮糖啞著聲, 他可憐兮兮的將身體蜷縮在傅曜深的懷裡,他強迫自己去回憶那天的情形。
那天的記憶其實阮糖記得很清楚。
只是他不想回憶, 不敢回憶。
如今記憶的閥門打開,阮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那是草長鶯飛的三月。
阮糖拿到省青少年繪畫大賽的二等獎。
他讀書不好, 唯有畫畫堅持了下來, 能夠取得姣好的成績,唯有畫畫一途是被誇讚的。
他的媽媽那段時間正好又生病了, 阮糖拿到獎狀很開心, 想讓生病的媽媽也能夠開心一些, 於是興起翹了課,從學校跑回家。
他開心的拿著獎狀, 想象著媽媽看到獎狀為他高興的模樣, 心中無限的歡喜。
直到他推開家裡的門。
屋子裡傳來吵架的聲音。
“背叛”“離婚”“私生子”“情人”等字眼衝入阮糖的耳內。
隨後又是男人可憐求原諒的哭泣聲,最後又不知為何變成憤怒的咆哮。
阮糖捏緊手中的獎狀。
他快步穿過花園,隨著裡面的爭吵聲, 最後瘋狂的跑進屋子裡。
他推開屋門。
“嘭”
屋內的景象刺激到他的雙眼,那一聲巨響幾乎震破他耳膜。
他看到阮旭陽推了他的媽媽。
他看到他媽媽的腦袋磕到茶幾尖利的角上。
他看到無數鮮紅的血液流出。
鮮豔的血快速的染紅潔白的地面。
血泊裡躺著人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阮糖站在門關處。
他的腦袋空白了許久許久。
他站了很久,最後恐懼染上了他的面頰,瞳孔。
“媽!”
他失聲尖叫!
他驚惶無措直接踩著鞋子跑進客廳。
他用力的推開站在一旁的凶手,將血泊裡他最為重要的人抱起。
鮮紅的血染了他一身。
直到救護車的到來,他才被醫務人員強製的拉開。
那一天開始,為他撐起幸福家庭的人離開了他。
他努力得來的獎狀也沒能夠送出去。
“他殺了我媽媽,還破壞了家裡客廳的監控,我沒有證據可以指控他。”
阮糖抱住頭:“沒有人相信我說的話,所有人都為阮旭陽說話,所有的人都相信他。”
“他還造謠我精神出了問題,他把我關在房間裡,不讓我出門,不讓我說出那些真相,等我終於被放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將他的情人還有兒子領回了家。”
“我這才知道媽媽為什麽和他吵架。因為媽媽發現他出軌了,要和他離婚。”
“他公司建立的資金是媽媽用外公的遺產幫他的,他公司那幾個最重要的服裝系列是媽媽的設計的,他怕媽媽帶走他的財產。”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媽才有的,可是他背叛了我媽,還殺了她。”
阮糖淚流滿面。
他仰頭,緊緊的抓住傅曜深的手,恨聲道:“我恨他,我想要他給我媽媽償命,想要他一無所有,沒有我媽媽,他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他騙了我媽媽那麽多年的感情,也騙了我那麽多年。”
阮旭陽在外人眼中一直是一個好父親,對阮糖好的寵上天,幾乎是要星星不給月亮,阮糖考試差,打架被叫家長,阮旭陽從來沒有責罰過他。
甚至他媽媽批評他的時候,阮旭陽也從來是為他開脫。
按理說,這樣的父親,不愛學習的阮糖是應該喜歡的,但阮糖從小就能感覺到,阮旭陽對他是不耐煩的,甚至是厭煩的。
他還記得,有好幾次,阮旭陽曾經用厭惡的眼神看他,在他發現的時候就迅速的變為一個慈祥的溺愛孩子的父親。
曾經的阮糖是矛盾的。
他覺得自己是看錯了,誤解了。
但內心一直在排斥著阮旭陽。
所以阮糖一直以來都比較親近媽媽,對阮旭陽並不怎麽親近。
直到那對母子進入他的家,佔領他的家,他才明白一切的真相。
他偶然看見的眼神是真的。
他身邊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假的。
阮旭陽給予他們母子的愛情和親情都是假的,一切都是為了錢和權。
“我恨他。”
阮糖眼睛發紅,“我恨不得拿著刀將他們一家三口都親手殺了。”
“他們都是殺人凶手。”
“是他們害死我的媽媽。”
“寶寶,都過去了。”
傅曜深溫柔的擦拭阮糖臉上的淚水,他抱著阮糖輕輕搖晃,就像是在對待一個易碎的嬰兒。
他抱著阮糖,認真又溫柔的說:“都過去了,壞人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乖,這是他們的錯,不應該成為你的噩夢。”
……
他承諾說:“我幫你報仇。”
阮糖緊緊的抓住傅曜深:“你真的會幫我?”
傅曜深點頭:“嗯。”
他問:“我讓他的公司變成你的好不好?”
阮糖咬牙:“我不要他的髒東西。”
傅曜深哄:“好。”
阮糖又問:“你真的會幫我嗎?真的會讓阮旭陽得到懲罰嗎?”
傅曜深:“嗯。”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阮糖希冀:“真的嗎?”
傅曜深:“真的。”
阮糖抱住傅曜深的脖子,埋頭在傅曜深的肩頭痛哭。
傅曜深心疼的抱住阮糖。
傅曜深從來沒想過真相是這樣的。
他的小丈夫親眼目睹了母親的死亡,親眼目睹了父親將母親殺死。
而後又經歷了被囚禁,親眼看著第三者和私生子進了他的家,之後帶著傷被那一家三口給趕出去。
不僅如此,那一家人並沒有因此放過他的小丈夫,還給他的小丈夫下了藥。
若那天沒有遇見他……
他的小丈夫會遭遇到什麽?
一切切,一樁樁。
他的小丈夫才十九歲。
才只是一個正在讀高三準備高考的孩子。
卻在人生最重要最輝煌的時間失去一切,承受傷害。
傅曜深垂下眼瞼。
眸光變得幽深至極。
阮旭陽該死,阮凡楠和他的母親也該死。
之前是不知道小丈夫對他們的想法,現在,他會讓那三個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讓他們把屬於小丈夫的東西都吐出來。
那天晚上阮糖抱著傅曜深哭了好久。
傅曜深也一直陪著阮糖許久。
第二天傅曜深又陪了阮糖整整一天,第三天,傅曜深去了公司。
阮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忍不住的讓馬愷樂幫他打聽阮旭陽公司的消息。
他知道沒有這麽快,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盡快知道阮旭陽他們的下場。
他已經等了這麽久。
在仇恨中掙扎了那麽久。
每一天每一秒都是那麽的漫長。
阮糖興奮又焦急。
這天,阮糖在為阮旭陽公司股票跌停而高興。
他的手機在這幾天不斷的有陌生電話打進來,但阮糖全部都沒接,他知道這些不斷換著陌生號碼打進來的人是阮旭陽。
阮旭陽想向他求情,沒門。
阮糖暢快的笑著。
很快,阮旭陽就要一無所有了。
“少夫人,秦小姐想要見您。”忙碌的楊叔突然來到阮糖的身邊。
阮糖收起臉上的笑容,關閉手機,抬頭疑惑問:“秦小姐?”
楊叔:“秦小姐是少爺兒時的玩伴,這幾年一直都在國外發展,最近才回國。”
“她聽說您和少爺結婚了,所以特意帶了禮物上門想見見您。”
說到這裡,楊叔猶豫了下,還是坦白道:“秦小姐高中時對少爺曾經表白過,不過少爺很乾脆的拒絕了。如今這麽多年過去,兩人關系已經淡了許多,少夫人要是介意,可以拒絕。”
阮糖愣住。
這個秦小姐喜歡過傅曜深?
現在又要來見他?
莫名的阮糖的心中有一些不是滋味。
還升起了一點的戰鬥意識。
他說:“讓秦小姐進來吧。”
秦小姐長的很漂亮。
一頭烏黑柔順的卷發,雙眼含情嫵媚,巴掌小的臉上紅唇如櫻。
魅惑不已。
而在這魅惑中,卻又帶著自信的女強人氣息,讓人清楚的這是一個不僅漂亮而且也很厲害的女人。
阮糖不禁坐直了身體。
他甚至拿出了最為標準的坐姿。
他微抬下巴,展露出自己的驕傲,讓自己盡量表現出主人公的威嚴。
不知為何,他想贏了這個女人。
秦小姐提著禮物走到阮糖身前。
她勾著紅唇,“您就是阿深口中的糖糖吧?”
阿深?
阮糖心頭一股怒火升起。
這個女人憑什麽叫傅曜深叫的這麽親密?
傅曜深允許她這麽喚他?
楊叔不是說兩人沒什麽聯系了嗎?
傅曜深居然還和她有聯系!
兩人都說了他什麽話?
阮糖心頭怒海翻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20 23:56:18~2020-08-21 23:59: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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