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上, 以童殊為圓心,形成了包圍圈。
擒拿童殊一觸即發。
然而童殊然仍是笑吟吟, 一手支膝, 另一隻手做著順毛的動作,正一下一下落在身邊一隻品相極佳的黑貓之上。
童殊目中無人,黑貓俯瞰眾生。
一人一貓,施然、高傲, 完全沒有把黑壓壓的人放在眼裡, 沒有半分應戰之態。
這在慧燈看來,便似被人狠狠奚落了般的難受, 他做出一個“砍”的手勢, 戒律僧提氣一擁而上。
童殊這才直起身,不急不徐地挽指一提。
隨他著的指動,令所有僧眾提心吊膽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那高懸著的吊盞突然搖晃起來,而隨著吊盞的搖晃,裡頭的長明燈也跟著晃, 內裡的燈油左右擺動,每每險些倒出。
長明燈乃甘苦寺香火傳承,重要非常!
所有僧人的目光都停在了那將灑不灑的燈油上, 本能地屏息著, 生怕童殊一個手不穩打翻了。
童殊慶幸自己多想一步, 事先將真的長明燈偷龍轉鳳,眼看時下局勢緊張,人多嘴雜, 意外難料,若拿真燈來用,他心中對此燈關切非常,怕是放不開手腳。
但他此刻手上拿的是假長明燈,便是什麽掣肘也無,他信信將燈高舉過頂,掃視一圈,狡黠地眨了眨眼道:“你們現在還要打我嗎?”
不僅沒有人敢動他,現在連跟他大聲說話都怕嚇著他了。
一癡大師臉色霎時煞白。
長明燈是傳承,如果在他任內出事,他便是永世不得翻身的罪人。他本是端著架子自恃身份,此時再也沉不住氣,不等下屬動作,越位出聲道:“小公子莫急!貧僧可以保證你的安危,你先放下長明燈。”
童殊調皮道:“你這麽說,我更不敢放下燈了。你看,我沒燈時,他們要打我,你並不管他們;待我有燈時,你才出來管事。我且要拿著這燈才是!”
童殊說完故意將燈晃了晃,那燈油被他晃得波瀾起伏,引得全場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癡之前見這小公子竟能輕輕松松取走長明燈,心中已是大駭,料定這位定是奇人,表面那般無邪俏皮只是假象,內裡決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此時見這小公子這般巧舌如簧,才暗恨自己還是輕敵了。
他一步一步爬上方丈之位,歷盡風波,擅識人心。心知那小公子必有所求,為早些勸下那燈,他直言道:“小公子有何所求,你且說來!”
童殊這才旋身盤腿坐下道:“我有兩個條件。第一,一癡和尚回答我幾個問題。”
一癡被他那一旋身嚇得差點心臟都要跳出來,目光粘在長明燈上,直到那燈油穩了下來,才勉強維持鎮定道:“小公子請問。”
童殊環視四周,轉而道:“我得先提醒你大和尚,我手不太穩,這些人離我太近,叫我心中害怕,我一害怕手就更不穩。”
一癡立即下令道:“全部退下!”
童殊再道:“還要請兩位熟讀佛法的高僧來當佐證,淨衣系素衣系各出一位。”
一癡應下,自淨衣系與素衣系隊列中分別出列一位高僧,來到近前聽話。
那素衣系的高僧是寺裡的老人,童殊少時大約有見過,有幾分眼熟,多看了一眼,再俯視向眾人,亮聲問道:“一問,酒肉穿腸過何解?”
聽到這句,一癡眸光一沉,於旁人不察之處露出精光——他知道這小公子是想要下他面子。
一癡老練地揀著安全的話道:“此句出自《道濟禪師》,下一句是佛祖心中留。意為修心重於修口。”
童殊心中罵了一聲狡猾,朗聲道:“此句出處,共有四句,再下兩句,大和尚怎麽不說?”
一癡臉色一變,抿口不言了。
“再下兩句是‘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童殊直接給出答案,轉而向兩位佐證的僧人道,“兩位高僧,我說的對嗎?”
素衣高僧道:“施主所言正確。”
淨衣高僧望了一眼一癡,見一癡面色已隱有不善,他小心地拿捏著點頭:“是。”
童殊再問:“二問:大和尚可知酒肉穿腸過的典故?”
一癡自童殊第一問起,便已全盤料到這將會是一場佛法辯論,要對方想論什麽,他心中亦是了然。他臉上保持著虛假的笑意,做思索狀,卻是不想再給童殊說話的機會,他於衣袖之下做了個手勢,前頭慧燈一直留意著,登時會意,使了個眼色。
幾名戒律僧得了指令,轉變陣形,往後殿挪去。
突然一道黑影自梁上躥下,山貓雙腿緊弓著,對著那幾位戒律僧凶猛地嗞牙。
童殊饒有興致地看向山貓,將長明燈從一隻手遞到另一隻手上,他這番動作極其隨便,帶起的風吹低了長明燈的火,他受到驚嚇般道:“哎啊!你們一嚇我,火都差點滅了。“
不用他說,方才長明燈險些滅火是大家都見到的,已驚得那幾位戒律僧以及近處的僧人全都噤住了。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童殊這才緩緩坐直了,臉色陡冷,放出狠話:“我奉勸你們最好不要搞小動作,你們要敢動我一根毫毛,我便是死,也要先將這長明燈砸了。”
他這話又狠又絕,神情冷毅,讓人不禁都要相信他是真的會與這長明燈同歸於盡。
於是有某個門派的首座便出來勸道:“不過是一無知小兒,聽他說便是,你們佛法難道還會被他比下去不成?一癡大師莫要因小失大。”
一癡隻好點頭,強壓著怒氣,聽那小公子夾槍帶棒的長篇大論:“大和尚不肯說,那便我來說。酒肉穿腸過的典故乃是來自一位法號破山的禪師。戰亂年間破山見一將領嗜殺成性,他心中難忍,勸解將領戒除不必要的殺業。然將領見破山嚴持戒律、不食酒肉,反而說‘你只要吃肉,我就不殺人。’破山當即與將領立約,含淚開了酒肉之戒,心中默念以酒代茶、以肉代素當著將領的面吃盡酒肉,破山此舉挽救了一方生靈,此句從此傳為千古名言。”
佛門中人哪有不知道這典故的,在場僧人聽得皆是垂下頭去,童殊看在眼裡,心中冷笑,轉身向兩位佐證高僧道:“兩位高僧,我說的可有錯處?”
素衣高僧答:“施主正確。”
淨衣高僧已冷汗簌簌,然而這典故知者甚多,沒有強行爭辯的余地,在所有人等待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道:“沒有錯……”
童殊目光再轉向一癡:“三問:酒肉穿腸過,犯了何戒?”
一癡隻硬著頭皮道:“若心中有佛,並無犯戒。否則破山禪師又怎可流芳百世?修心重於修口,心好心善才是修行要義。”
童殊沒料到對方身為方丈,竟能如此厚臉皮地強辯,他不由提高了聲,不留情面地道:“強詞奪理!若按你所說,那我問你,若一殺人者,自稱心好,殺人只是以犯戒來修心,其可有罪?”
一癡面不改色道:“不可作比。”
童殊反詰:“同樣以修心為遮掩而犯戒,有何不似之處?那我再給你舉一例,我見你與幾位淨衣高僧的禪房裡所供水果,比這給佛供的還要個大鮮美,請問這般修口重於修心,可是犯戒?心中可還有佛祖?”
一癡沒料到這小公子竟還去摸過自己禪房,當下臉色一變,心想也不知這小公子還有沒有其他證據,他心中飛轉著掂量著,正待開口。
那邊慧燈身為監院執事,臉色一膻,立刻否認道:“寺裡供品皆由典座執事負責,全是挑最好的呈供佛祖,各殿各堂一視同仁。方丈日夜理佛,禪房裡亦是供了佛祖的,那些果子亦是供品,與別處的並無差別。”
童殊涼涼瞥慧燈一眼道:“你待強自狡辯,不如請現場賓客去方丈禪房一看便知。你們連對佛祖都缺少敬奉之意,舉輕以明重,你等所謂的修心又能剩下幾分好心?”
經慧燈搶言,一癡已緩了心思,道:“小公子若要裁髒嫁貨,貧僧便是有口也難辨。我寺上下對佛祖之心,天地可鑒。而且,小公子借法家之言,並非佛家之義。”
童殊笑出聲:“混淆視聽!聖人曾言戒除殺盜淫妄酒,才算心好,這是天下共識之理,你怎不知。那便讓我來教教你這個方丈——酒肉穿腸過共犯四戒:其一,酒肉下咽犯酒戒;其二,酒壯人膽犯妄戒;其三殺其身、食其肉犯殺戒;其四個人用度取之香油,犯盜戒!五戒之中已犯四戒,大和尚還敢說是修心?”
一癡對此早已顛來倒去論證多次,皮笑肉不笑道:“小公子此言差矣。你方才幾問,像是論法,其實是聽信市井之言來嘲弄我寺。我便據實告訴你:一來酒乃素糧所釀,沒有殺生,況且我寺並未存酒,何來僧人飲酒?二來我寺食肉事出有因,十六年前曾收一剛出生小兒,稚子可憐,隻好煮奶烹肉喂養長大,並非人人皆食。”
說到這裡,一癡有意無意望了一眼傅謹,期待傅謹出面替他解圍,然而傅謹只是目視前方。此事知者甚多,也向傅謹投去征詢的目光,傅謹亦是事不關已般不為所動。
落在眾僧隊尾的情空猛地聽到一癡以自己為由拿來強辨,這已經不是自己第一次被拿出來當擋箭牌了,然而他還是難堪的低下頭去。
尤其這一次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面紅耳赤,無地自容,屈辱無比。
明知不能期待那個人會替他說話,卻還是不由抬眸飛快的看了傅謹一眼,果然對方巋然不動。
他無聲地攥緊了手,指甲深陷進掌心,卻有熟悉的輕拍落在他肩頭,他強忍著不敢抬頭去看念空。
眼淚已無聲的滑落。
手卻被握進一個滿著繭子的溫暖掌心。
那邊,一癡隻好咬牙繼續:“三來,我寺用度取自香油隻佔少數,貢奉之資我寺均以布施百姓。而寺內用度大多乃僧人自產自製,何來盜用?小公子莫要聽信流言而來詆毀我寺淨衣僧。淨衣僧,本是取心淨之義,並未放松戒律。甘苦寺上下一心向佛,其心可鑒。小公子空口無憑,便要壞我寺千年之名,是何用心?貧僧無能,才讓小公子有機可趁,以長明燈來要挾債款全寺上下,此乃我之罪過,未在此向歷代先僧請罪。”
一癡說得痛心疾首,做勢便要下跪。
童殊早料到既敢明火執仗劃出淨衣系,絕不可能一朝改口認錯,然而當看到一癡如此強行狡辯、死不認帳,他還是深深的震怒了。
他雙目冒火,看向兩位佐證僧道:“悠悠眾口難堵,今日所言之事,不日必將傳遍全界。兩位高僧怎麽說?”
素衣高僧早在聽到童殊鏗鏘批駁時已眼含熱淚。
此時他迎著眾人目光,看那些各懷鬼胎的面目,仰天一歎,忽地跪地,朝著佛祖長拜起身道:“佛家五戒,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淫,四不妄語,五不飲酒。貧僧自幼恪守五戒,並將畢生奉行戒律。佛法自在人心,世間自會有評說。”
能說到這等地步,已在童殊意料之外。他日這位高僧還要在一癡大師座下討日子,這一番話於他而言已是引火燒身,未來日子怕是要不好過。
然而那位高僧面色大無畏,似閃著佛光。
求仁得仁,又何怨乎。
這令童殊為之一震,看到了甘苦寺的希望。
眾人的目光轉向淨衣高僧。該人正糾結地愣在原地,一會看向一癡,一會看向慧燈,在眾目癸癸之下,沒有誰能給他明示,迎著無數評判的目光,他忽然顫抖跟著身旁素衣高僧一秀跪下,對著佛祖拜了又拜道:“佛祖在上,弟子佛心可鑒,斷不敢犯戒。”
這般模棱兩可的說辭,聽得眾人意興闌珊,不由都有幾分鄙夷,再不看該人。
童殊冷笑著望向一癡:“大和尚還有什麽要說的?”
一癡全然不為所動,他高深莫測道:“ 成道者則無戒可守,從心所欲不逾道理。小公子並非佛門中人,佛家至理你還是不要妄議的好。”
童殊冷哼道:“冥頑不靈。”
一癡卻隻垂眸不語,而後猝然變色,厲聲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小公子以燈要挾,百般胡攪蠻纏,置我寺上下一千二百余名僧人於世人口誅筆伐的水深火熱之中,其心何忍?”
你強我更強,童殊冷斥回去道:“你說我胡攪蠻纏,怎不說自己蠻不講理?”
一癡氣得白胡子抖蔌蔌的,礙於在人前,也隻得咬牙道:“小公子牙尖嘴利,貧僧不與小公子做口舌之爭。”
而童殊已經沒了耐心,他懨懨看向這形形色色的人,道:“我看大和尚是無理詞窮罷!向佛之人以茶代酒,向奢之人以酒代茶,是非對錯自有世人評說,各位好自為之。”
他最後這句擲地有聲,在場之人鴉雀無聲。
言盡於此,多說無益。
在場僧人與旁觀諸派之人各有面色,童殊冷眼看著這番人情世態。心中煩惡得很,懶得再耗,說道:“我的第二個要求是,拿紫金缽來換長明燈。”
紫金缽只是一嗔大師私寶,而長燈明是全寺傳承,孰輕敦重,一目了然。
一癡大師聽得此言,露出原來如此的笑容,道:“小公子一番胡鬧,卻是為此物而來。你今日壞我寺大典,又要搶我寺寶物,與強盜又有何異?”
童殊冷嘲:“大和尚大可不必借題發揮。若你覺得方才辯論意猶未盡,我雖惡心你至極,倒也還能辯上一辯。”
一癡早恨不得結束辯論,他嘴角抽了抽,壓著氣道:“小公子因何求紫金缽?”
童殊問:“一嗔大師圓寂之前並非交待紫金缽傳於何人,此事可是真的?”
這件事仙史裡有載,一癡沒有否認的余地,道:“一嗔大師圓寂突然,後事並未有交待。”
童殊:“那麽今日傳授紫金缽於你,並非一嗔大師之意。”
雖然這件事眾人皆是心知肚明,但從未有人敢挑明了說。童殊此言如同一巴掌甩在一癡臉上,一癡眼中現出怨毒之色。但因著此事事關於他,由他來駁並不合適。
慧燈早等著幫腔了,及時搶道:“一癡大師乃一嗔大師同門師弟,又是本寺現任方丈,受此缽天經地義。無知小兒,體得胡說!”
“竹竿和尚,你這走狗當得可真盡責,輪到你說話了嗎?”童殊輕蔑地看了慧燈一眼,轉向眾人,“在場各位多為仙門之人,通曉衣缽傳承需得有衣缽所有人之意。那紫金缽乃一嗔大師私物,既無一嗔大師禪令,怎可所托非人?”
圍觀之人本就大多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紛紛應和。
慧燈嗆道:“被你搶去,難道便是合了一嗔大師禪令?”
童殊早等著這句話:“我至少光明磊落,世人要罵便罵,總不至於像你們這般既要做得難受又要立牌坊,搞個大典不覺得臊得慌嗎?”
童殊嫌棄的收回目光,他的耐心已然耗盡,將長明燈托至身前,朝眾人展示道:“我以此燈換金缽。今日必定要將紫金缽帶走,來日若你寺有新的受缽人選,大可來找我。若我試過新人可受此缽,自會將缽奉還。”
畢竟是一嗔大師遺物,心系紫金缽的弟子有不少,聽童殊此言不由都鼓起勇氣喝問童殊:
“你憑什麽測試受缽人選?”
“你若來日不肯歸還,又待如何?”
……
能有這許多人出來問話,說明寺裡還是有有良心之人。童殊被喝問,卻反而心中暢快。他不怒反笑,眾人反而拿他沒辦法了。
一癡已是心力交瘁,道:“給他罷……待我圓寂那日,自會去向師兄請罪。”
見一癡那番惺惺作態虛情假意,童殊惡心非常,催促道:“快將紫金缽拿來!”
一癡道:“小公子先還長明燈,我們再給紫金缽。”
童殊道:“若我還你長明燈,你不給我紫金缽,如何?”
一癡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今日眾多修士在場,可以做個見證。”
童殊道:“可是我不信你。你們人多,還怕我一個人不成?我要先拿到紫金缽。”
一癡道:“也罷。”
十八羅漢自大雄寶殿後殿轉出,坐鹿羅漢手托紫金缽走在中央,見到童殊大喝一聲:“紫金缽乃我寺之物,長明燈亦我寺之物,今日施主強搶我寺二寶,我等便是追及天涯,也要擒你回來。若施主此時罷手,尚可回頭。”
十八羅漢全是武僧出生,性情剛硬,面色凶狠,此時皆是瞪著銅鈴般的眼,虎視眈眈看向童殊。
無形的威壓已蕩了過來,壓得童殊喘不過氣。
看到這十八位出來,童殊便知道很難全身而退了。他心中對這十八羅漢頗有敬畏之情,此時被喝問,不由想起少時每每碰到這十八位都要心驚膽戰,轉而失笑道:“今日事已至此,已然不能罷體,紫金缽我是要定的,還請尊者拿它來換長明燈。只是我手上這長燈明,容不得失手,還請尊者溫柔些才是。”
坐鹿羅漢虎目一瞪,收了威壓,周遭空氣頓時一輕。隨後又掐住了手底下已帶起的掌風,改為凌空一托,紫金缽緩緩飄來。
童殊二話不說,單手撈起紫金缽。
他早備好一隻小口乾坤袋,眼疾手快將紫金缽收入。
山貓已默契地伏在他手邊,他一手高舉著長明燈,一手將乾坤袋的綁繩套到山貓頸間,囑咐道:“你將此物帶走。”
山貓嘶鳴了一聲,身形如弓般繃起,深瞄向童殊,童殊對它道:“我此行大費周章,所求之物唯此一件,貓兄,拜托你了。”
童殊這般囑托,已是字字如山。山貓再不猶豫,身形一閃,如黑色閃電般飛躍而去。
童殊高舉著長明燈,並無人敢攔山貓,只見它躥過幾片房頂,便不見了蹤跡。
童殊這才回身,望向十八羅漢道:“尊者,請吧。”
與此同時,山貓已出了甘苦寺大門,他在門前略作一停,目光鎖在門上,盤旋數步不肯離去。
倏然想起山下那間客棧裡有個他主人的五哥,它隨即如電躍起,直奔山下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前文有述,童殊所求兩件事,一是教訓淨衣系,二是取回紫金缽。這兩件事在他看來,都是身為一嗔大師私收弟子應盡之責。
童殊兩件事已辦到,便看他如何全身而退了。
五哥:一個個居然敢凶我老婆?
【之前說過,《修真鐵窗淚》的名字裡有兩字是非法字段,從而要改文名。現在本文改名為《論仙魔殊途如何相戀》,希望這個名字不要再出問題了。89章中有一個讀者的書名建議我雖沒采用為名,但在一句話簡介裡用上了,回頭會給那位讀者發紅包。感謝各位一起禿頭起名。各位參與起名的,我會再發一輪紅包。】
兩天內評論15字以上還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