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萊瑟的領地中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雖然這個時代的科技非常落後,卜拉的生活勞作方式很原始,但其實這種狀況是可以被魔法改變的。某幾個魔法陣的組合就能實現農田的自動灌溉,某一些魔紋的特殊使用就能實現全自動化織布作業,某幾樣煉金工具的合理運用能發現地下礦……
只是魔法陣、魔紋、煉金工具都來自魔法師,而魔法師才不會把這些東西運用到卜拉們身上。誠然用上這些工具後,可以增加卜拉們的工作效率,進而增加魔法師的財富,但魔法師們並不會這麼想,他們只會覺得卜拉配不上這些。再說,貴族魔法師們從來不會關心卜拉們的生活,魔法工具都是要花錢的,反倒是卜拉的命不值錢。
於是,在克加蘭卡之外的地方,卜拉的生活就是那麼原始。
但自從斯萊瑟回來後,他對自己的領地有了全新的規劃,讓一些忠誠的手下對領地進行了升級改造。在建立學校的同時,也讓卜拉們的生活得到了非常大的改善。
原本生活在這片領地中的卜拉,他們看上去和生活在其他地方的卜拉沒什麼區別,眼神都是一樣麻木,都衣衫襤褸,都營養不良……唯一比別的卜拉好一點的地方在於,因為這片領地靠近精靈之森,那是傳說中精靈的聚居地,因此這裡土地肥沃、四季如春,領民們不用擔心自己在寒冷的冬日裡凍死。這已經讓他們非常滿足了。
但在過去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生活在這裡的卜拉們忽然發現,他們上頭換了一位管事,然後他們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新管事叫尼西,是出生於領地的天賦者。現在生活在這片領地上的人一天可以吃三頓飯,中午甚至能吃到白麵包!
還有衣服,雖說他們這裡沒有寒冷的冬天,但就算是在最溫暖的夏天,大家也要穿上衣服才能出門吧?可之前他們手裡卻沒有多餘的布料,嬰幼兒的繈褓都是用大人的破爛衣服改造的,七八歲的孩子直接光屁股滿地跑……但現在因為織布的技術進步了,至少每個人都有了一身較為體面的衣服,孩子們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正經衣服。
在進行住房改造時,尼西還鼓勵領民們創新。
什麼叫創新呢?
比如說,有個可憐的領民在森林中發現了一種草,把這種草碾碎了得到草汁,再把草汁塗在幹麵包碎上,鳥類吃了這種幹麵包碎會昏迷過去!這個領民實在是個可憐人,她年紀已經不小了,常年辛苦的勞作累壞了她的身體,她的腰背都已經直不起來了,只能佝僂著,前幾年更是先後失去了丈夫和兒子。如果不是無意間發現了這種草,靠著草汁捕捉了一些小型獸類,能和別人換取一點點糧食,她可能早就餓死了。
尼西說這就算是創新,因為她發現了新的東西,新的東西又有新的妙用!
為此,尼西特意獎勵了這位老婦人一瓶魔藥!
安納神啊,那可是魔藥啊!它輕鬆地消除了老婦人身上的一些病痛,讓她恢復了年輕時的健康。這位老婦人現在可得意了,像她這樣能喝到魔藥的幸運兒,這世間還真的找不出幾個來,偏偏她就是其中一個!大家也覺得她很幸運,都愛與她親近。
除了魔藥還有其他的獎勵,可以確保這位老婦人能安安穩穩、衣食無憂地活到生命自然終結的那一刻。她原本是領地中最可憐的那種人,但現在她卻極受人尊敬。
咳,其實這位老婦人是尼西故意推出來的。老婦人既然是靠著這種草汁養活自己的,她絕無可能把草汁的妙用說出來。但尼西作為魔法師,按照斯萊瑟的吩咐在領地中尋找典型案例時,發現了這個老婦人的所作所為……之後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有了真實可見的好處——一瓶不可思議的魔藥——領地中的人頓時熱情高漲,他們也想去創新啊!說不定他們也能得到魔法師的饋贈呢?於是領地中又陸陸續續出現了不少案例。有人發現一種草籽,把它碾碎了加到麵團裡去,最後做出來的麵包會變得更鬆軟可口。有人改造了他的挖礦用的鋤頭,新鋤頭用起來比舊的省力多了……
這些人不一定都被獎勵了魔藥。在卜拉們的認知裡,魔藥太珍貴了,大家得不到反而正常。但尼西確實給了每個人獎勵,有人被獎勵了連續一年每天得到一塊肉,有人被獎勵了一身軟棉布做的衣服……而這些獎勵同樣讓人眼紅,大家都羡慕極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學校建好了,準備對外招生了。
但大人們心裡並沒有送孩子上學的概念,大人們自己就更不可能去學校了。斯萊瑟雖然給了領民們不少福利,但他深知人性中的惰性,他不打算培養一幫子懶漢出來,因此領民們仍需要辛勤勞作,才能繼續維持現在的幸福生活。他們便覺得幹活不好嘛,我們祖祖輩輩都是這樣幹的,為了現在這麼好的福利更要幹啊,上什麼學呢!
尼西就安排自己的兄弟姐妹們出去引導輿論。
他的兄弟姐妹們都是卜拉,家族裡只出現了他一位天賦者。尼西的大哥就對大家說:“我肯定要送孩子們去上學的……學校裡會教授新知識,孩子們學會了以後,未來說不定能發明創造出一些了不起的東西!我還指著他們給我贏來一瓶魔藥呢!”
尼西剛回到領地時,尼西大哥其實特別擔心。雖然尼西安慰他說現任的斯萊瑟公爵和以前那些斯萊瑟不一樣,和所有魔法師都不一樣,但尼西大哥心裡並不十分相信。魔法師們忽然的心血來潮對他們本人無甚影響,卻會讓卜拉們付出很大的代價。
現在幾個月過去了,尼西大哥眼看著領地迅速煥發了別樣的生機,他雖然還沒有真正見過斯萊瑟,但他再也不會懷疑這位偉大的魔法師了!在他心裡,斯萊瑟公爵已然成為了神明!安納神算什麼啊,他就算是真實存在的,那也是魔法師們的神,只會保佑魔法師們。這位斯萊瑟公爵不一樣,他是我的神明,是我們眾多卜拉的神明!
“是啊,孩子們本來也做不了多少活。現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就算少了這些勞力,大家也不會餓肚子,還不如像我大哥說得那樣,把孩子送去學校。”尼西的姐姐也這樣說,“其實我自己都想去學校呢……這所學校是用魔法建起來,報名當了學生,就可以進入到魔法建築裡去,親手摸摸它……說不定我以後還能生出天賦者!”
學校確實是用魔法建起來的。
因為知道沈星極未來肯定會長時間待在學校裡,斯萊瑟肯定要把學校建好了。而如果按照傳統的卜拉方式去建這樣一所學校,按照現在的科技水準,給他們幾百年的時間都不一定能夠完工。用上魔法就不一樣了,短短幾個月的功夫就完全建好了。
尼西姐姐的話戳中了很多人心裡的那個點。卜拉們對於魔法有著狂熱的嚮往,他們也非常期待自己生出天賦者……一時間不少人都在心裡想起了自己的女兒,一定要把女兒送到學校裡去!在魔法建築裡待上幾年,生出天賦者的概率肯定會變大的!
這時,尼西的老母親不緊不慢地說:“你們還不知道吧?尼西說了,學校裡經常會有考試,考試就是檢查學生們學習成果的一個儀式,只要在考試中得到了第一名,就有機會得到魔法師大人的獎勵,說不定是一瓶魔藥,也說不定是一枚煉金金幣。”
神呐!竟然會有這種好事?!
等到學校開放報名時,領地中所有適齡的孩子們都被送過來了。學校暫時只招收十歲以上的孩子。尼西安排人教授他們文字、魔法師通用語言和禮儀。學校裡七天放一次假,每次假期持續三天。之所以把假期安排得這麼寬裕,是因為尼西要求學生們回到家後儘量把學校裡學到的東西教給家裡的其他人,如果教得好也是有獎勵的。
一時間,領地中充滿了學習的氛圍。每一個卜拉都很珍惜現在的生活。這些從未有過希望的人,忽然一道光直直照進了他們的生活裡,他們必定會緊緊抓住不放。
等到沈星極和斯萊瑟來到領地中時,一切真的都不一樣了。他把智慧之書編寫好的適用於普通人的基礎教材遞給了尼西說:“先安排老師把這些教材吃透了,然後再教給學生們。”沈星極雖然能教得好智慧之書,但他其實並不適合教師這個神聖的職業。因為普通人大都跟不上他的節奏。而讓他放慢自己的思路去適應普通人……不說斯萊瑟會心疼,這其實也是一種極大的資源浪費!沈星極更適合自己埋頭搞研究。
尼西在沈星極面前恭敬地低下頭,對他的安排無有不從。
沈星極對這位出生於領地中的天賦者很有好感,因為他不曾在克加蘭卡中迷失自己,又說:“至於給老師們上課的人選,我和斯萊瑟已經安排好了,是智慧之書。”
尼西:“!!!”
現在選我自己當老師還來得及嗎?雖然他作為領地的管理者已經非常忙碌了。
沈星極體貼地說:“我建議你到時候抽出時間去旁聽哦。”
聽聽聽!我一定去旁聽!尼西的心情別提有多激動了……希望當課程開始後,他能一直保持這份激動。智慧之書可是立志于要成為一位嚴厲正直的好老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