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當事人,沒有人知道最愛離群索居的艾格尼斯家族與斯萊瑟產生了聯繫。
其他人的注意力還集中在智慧之書稱讚斯萊瑟“嘴硬心軟”以及沈星極的那一句“我們不喝清醒藥水,我們喝咖啡”上。所以咖啡到底是什麼?所有人都在好奇這個。
坎貝爾大公身處宴會之上,免不了有人詢問她是否知道咖啡。
堂姐沒有喝過咖啡,她坦然地說:“我雖在斯萊瑟老宅小住過,但我那位堂弟總是都很忙。你們知道的,他與他那位友人形影不離,而他那位友人已經成為了智慧之書的主人,所以他們每天都要花上不少時間與智慧之書相處。堂弟能抽出些許的時間指點我就不錯了。再說,我自小在斯萊瑟老宅長大,哪裡還需要主人特別的招待?”
前面幾句是在為斯萊瑟說話,暗示大家想分裂斯萊瑟和沈星極是沒有可能的,沈星極作為智慧之書的主人,連智慧之書都願意和斯萊瑟共用,他們之間無懈可擊。
後面兩句再次強調了斯萊瑟指點過她,他們堂姐弟的關係比大家想像中親密。
不得不說,坎貝爾大公果然深諳說話的藝術。
“真是令人敬佩的友誼啊,果然是雄鷹就一定會追逐天空。”有位漂亮的女士十分真情實感地讚美了一句。她不覺得坎貝爾大公會在斯萊瑟和沈星極這兩人的親密關係上撒謊,因為坎貝爾大公既得罪不起斯萊瑟,也得罪不起那位神秘的智慧之書主人。
智慧之書有過很多任主人,誰願意把聖書和其他人共用?
除了沈星極,再沒有一個人這麼做過。
真是幸運到令人嫉妒的斯萊瑟啊!
當然,這會兒誰不敢在公開場合說他們嫉妒斯萊瑟。
這位女士就很會說話。斯萊瑟是孤傲強大的雄鷹,沈星極是極具包容力卻又讓平庸之輩可望而不可即的天空,雄鷹一定會追逐天空,唯有雄鷹能夠追逐天空。這位女士心裡說不定浮現出了那樣一個場景:沈星極與斯萊瑟共用了榮譽,他們一起虔誠地站在智慧之書面前,恭敬地向這本書祈求,書中源源不斷地浮現出“上古的智慧”。
額,她絕對猜不到,明明是智慧之書恨不得賴在沈星極身上,求求你了,再給我開一門新的課程吧,求求你了,再給我出一張新的卷子吧,扶我起來,我還能寫!
聽了坎貝爾大公的話,也有始終都看不慣她的人,笑語盈盈地說:“想來那個叫咖啡的東西肯定極其珍貴,是那位從家鄉帶回來的,我們大約是沒有那個榮幸去品嘗了。”這話聽上去好像是在為自己可惜,其實話裡都帶著刺呢,分明是在諷刺坎貝爾大公,你總說自己與斯萊瑟關係親密,那為什麼斯萊瑟友人手裡有好東西,你卻沒能品嘗到呢?呵!所以說啊,你和那位年輕而叛逆的斯萊瑟家主之間也就是那麼回事!
坎貝爾大公聽明白嗎?聽明白了。
如果現在是斯萊瑟本人站在這裡,肯定沒有人敢刺他。坎貝爾大公不一樣,她確實是一位公爵,但之前在政治方面沒有明顯的作為,以至於很多人覺得她的公爵之位名不副實。哪怕她肯定和斯萊瑟有了隱秘的盟約,但她畢竟不是真正的斯萊瑟啊。
坎貝爾大公高高在上地坐在馬背上,笑得十分甜美動人:“你確實沒有那個榮幸呢,畢竟……別說是智慧之書的主人了,大約就連我堂弟,對你都沒什麼印象吧。”
這話就說得非常不客氣了,被諷刺的那個人當時就怒了。其他人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大部分人都是向著坎貝爾大公說話的,無論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現在還指著她聯繫上斯萊瑟,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壞了她的興致。坎貝爾大公微微揚起了嘴角。
就在這時,這位女大公身邊的空氣裡忽然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水紋波動圈。
魔法師們對這種水紋波動圈非常熟悉,它意味著有人給坎貝爾大公寫信,且那封信已經被送到她跟前了。果不其然,一隻巴掌大的袖珍飛龍從水紋裡鑽出來。下一秒,水紋消失。袖珍飛龍變成了一封被裝在信封裡的信,落在了坎貝爾大公手心裡。
飛龍一出現,大家就知道這封信來自斯萊瑟老宅。
但是當飛龍化作了一封信,信封背面封漆上的圖案卻不是斯萊瑟家族慣用的飛龍印。有眼尖的人分明看到了,那是一朵奇怪的玫瑰花,不怎麼符合魔法師們的傳統審美。但你要說這朵玫瑰不好看,這話卻又是不對的,它處處都透著一種規則之美。
坎貝爾大公挑了挑眉毛,高興地說:“這是智慧之書的主人寄來的信。”
信封裡有個明顯的突起物,坎貝爾大公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覺得這個形狀很像是一枚低端的儲物戒。大家都很好奇,那位神秘之人為什麼要給坎貝爾大公寫信呢?
坎貝爾大公自己也很好奇。她略一沉吟,當著大家的面直接把信拆了。
信封裡卻不是信紙,而是一句口信,坎貝爾大公指尖的魔力剛接觸到封漆,它就融化了,沈星極溫和的聲音冒了出來:“親愛的堂姐,聽聞最近斛爾吉拉草短缺,導致清醒藥水大幅度減產,很多人為此苦惱不已。您作為坎貝爾家族中備受族人愛戴的家主,我相信肯定不會有這方面的困擾,不過我還是冒昧地給您寄來了一些咖啡,這是我家鄉的一種流行飲品,個人覺得它的功效並不比清醒藥水差,您可以試試。”
原本那儲物戒裡裝的是咖啡!坎貝爾大公用魔力探入戒指中掃了一圈,大約有一百瓶,用玻璃瓶子裝著。她拿出一瓶來,瓶子上用星際通用語陽刻著“咖啡”二字。
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沈星極的話,沒想到他竟然對坎貝爾大公如此友好!聽聽他說的話吧,這哪裡是坎貝爾大公上趕著去迎合他們啊,分明他也把她當作實在親戚。再看坎貝爾大公拿出的那一瓶藥水,都知道這個就是“咖啡”,大家都好奇地看過去。
坎貝爾大公故意做出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我們這位智慧之書的主人,他是個再溫和不過的人,極好相處。原來這就是咖啡嗎?瞧瞧這色澤,就像是綢緞一樣!”
就是一瓶普普通通的咖啡而已,然而在場的人紛紛誇讚了起來。
這下子真沒有人敢小看坎貝爾大公了。
斯萊瑟老宅中。
要是知道貴族是如何誇讚咖啡的,沈星極估計能尷尬地用腳趾頭摳出一艘太空船!他看向斯萊瑟問:“我剛剛那番社交辭令說得不錯吧?你們貴族真的好麻煩,按照我以前的習慣,直接說給你寄了點咖啡,你慢慢喝,喝完了我這還有,這就完事了。”主要也是他們知道坎貝爾大公正身處宴會,否則沈星極沒必要刻意拿捏語調。
他們送給坎貝爾大公的咖啡其實已經不能算是真正的咖啡了,而是用咖啡豆配合魔法時空中的一些魔藥熬制出來的全新的飲品,它有著咖啡的口感,香味更加濃郁了,但壓舌感偏重,在把咖啡提神功能放大的同時又減弱了咖啡因對人體的副作用。
這咖啡要是放在星際時空,保證會風靡各個星球。
但魔藥材脫離魔法環境是種不成的,魔法時空的空氣中存在游離的魔法因數。因此在回到魔法時空之前,這種咖啡除了斯萊瑟和沈星極,只有支安瀾喝過。嗯,千萬別羡慕支教授,所謂能者多勞,喝了咖啡,有了精力,還得繼續幫徒弟打掩護啊!
從成本來說,咖啡的製造成本不比精力藥水低。
但咖啡自帶的有層次的苦澀口感比精力藥水高級很多,不是純粹的苦,苦中帶著濃郁的香。拋開二者的效果不提,沖著這份口感,它也能成為貴族魔法師的新寵。
斯萊瑟並不打算現在就對外出售咖啡。
沈星極感慨說:“照這麼看,在所有的貴族裡頭,艾格尼斯公爵那種社恐反而更好相處,他就不會特別講究社交辭令,也不會太端著。和他相處明顯要輕鬆一些。”
說到艾格尼斯公爵,這位公爵立刻把沈星極需要的族譜寄過來了。從他們分開到把族譜寄過來,中間只過去了一個小時不到,足以證明他想要治病的心有多堅決。
沈星極把族譜快速掃了一遍。
艾格尼斯公爵按照沈星極的要求在每個人名後面做了標注,他們都是什麼時候死亡的,臨死前的症狀是什麼……沈星極看向斯萊瑟:“你看,真的很像遺傳疾病。女性後代的發病概率要遠遠大於男性,但男性的發病概率也不低,而且隨著家族歷史的延長,下一代的發病概率又要大於上一代……”因為發病概率越來越大,這個家族的成員越來越少。明明在艾格尼斯最鼎盛的時期,他們成員最多時也有過幾十人啊!
沈星極很快又發現了一條非常有用的線索,指著族譜上一些名字說:“快看!在族譜的前期,家主夫妻一般都能生下數個孩子,這些孩子的發病率不高,長大後會各自結婚生子……但你注意到沒有,除了家主這一支,其他幾支的生育率都很低很低,最終那幾支都會以絕嗣作為結局。”因此這個,艾格尼斯發展到現在竟然沒有旁系!
家主的生育率明顯高於其他人,他和他們最大的區別在於……
“家主是通過真愛之石選擇伴侶的!”沈星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