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紀厘見自己無法開溜,只好坦誠交代道,“他是徐導的親侄子,當初也和我競爭過塵一這個角色。”
“後來他又跑去試鏡競爭了言溯這個角色。”
秦櫟點頭,又湊近了一些,顯然還沒打算放人。
紀厘又氣又好笑,“我們可是正經電影,我和他也是正經合作。”
“我知道。”秦櫟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紀厘掙脫不得,只好繼續手腳並用地趴在了他的身上,“秦櫟?”
“你沒穿拖鞋,別踩地。”秦櫟將紀厘平穩帶回床上,酸溜溜地悶哼一聲,“我家的小妖僧又要出去勾別人了。”
紀厘笑哼,“瞎說,角色需要。”
秦櫟主動拿起外套,小心細緻地替戀人穿上,“徐晏之我之前見過,在華巔獎電影頒獎典禮上,童星出道,是個有天賦也有經驗的年輕演員。”
紀厘要拍攝這些電影戲份,秦櫟是早就知情的,該吃的醋早就吃過了,該做的心理準備也有了。
還是那句話,他不可能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去阻止紀厘的事業發展。
所以,這會兒兩人就慢悠悠地聊了起來。
“我聽包子說,他好像靠《夢回廊》拿了最佳男主的提名,但是沒有捧回影帝獎盃。”
秦櫟將紀厘外套最頂層的扣子扣得嚴實,企圖不讓一絲風灌進來,“因為那屆捧回影帝獎盃的人,是我。”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夾帶的霸氣令人難以忽視。
其他演員費盡心力才想要奪一個影帝獎,在秦櫟這兒就變成了輕輕鬆松、唾手可得的事。
紀厘的慕強心理作祟,當即就亮了眼色,“原來是你呀,秦影帝。”
秦櫟蹭了蹭戀人的鼻尖,忽地問出一句話,“那我是不是比徐晏之厲害?”
紀厘噗嗤一笑,瞬間樂倒在他的懷裡。
敢情這講了半天,這醋精的餘味還在揮發呢。
他完全不覺得秦櫟這點醋意煩人,反而回回有點說不出的愉悅的味道。
秦櫟這麼優秀的一個人,每回賴著他的身旁又黏又醋的,不就證明了心裡很有他?
“你厲害,你最厲害,娛樂圈沒有人比得過你。”紀厘哄小孩子似地誇張回答。
秦櫟懲罰似地咬了咬他的下唇,“敷衍。”
紀厘笑著移開話題,“行了,你今天要跟我到劇組嗎?”
“你和包子他們先去,我不跟著你們過去,免得讓無關人員看見了,又胡亂地將你的這部電影跟我牽扯上。”
紀厘聽見這個回答,莫名有些失望,“啊?不是你說想要看我拍攝嗎?這是打算直接回海市機場?”
“誰說我要直接回去的?”秦櫟被他眼底的依賴取悅,“我有辦法光明正大地進組。”
“嗯?”
還沒等紀厘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房門聲就被人敲響了,“紀哥,你醒了嗎?”
妝造是在酒店房間進行的,差不多完成後再坐車前往片場。
紀厘主動前往開門,“來了。”
秦櫟趁著劇組的妝造師還沒來,打算提前離開房間,“那我先走了,寶貝,待一會兒劇組見。”
“好。”
……
三個小時後,紀厘抵達了片場。
原本他還想不通秦櫟要用什麼身份進入劇組,沒想到臨近開拍時,他居然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了徐成導演的身側。
“來,秦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就是我們劇組的主要演員,紀厘、徐晏之。”
徐成臉上的笑容明顯,“秦櫟老師就不需要我和你們多介紹了吧?紀厘,我記得你們之前合作過?”
還沒等紀厘回答,身旁就有女性人員瘋狂點頭——
是啊是啊!
何止是影視合作啊!連CP粉都有一大堆呢!
徐成補充了一句,“秦櫟前段時間就和我聯繫了,這回過來是想見一下我們劇組的場地視效團隊。”
“是,明年有計劃要拍片,抽空來找徐導取取經。”秦櫟一本正經地回。
他在外人面前掩飾得很好,連個多餘的曖昧眼神都沒有往紀厘這邊飄。
“秦櫟老師好。”
徐晏之對於秦櫟這位影視圈大佬尊重有加,紀厘可就輕鬆多了。
“櫟哥,好久不見呀。”
在不知情的工作人員面前,他們上一次的見面還是在五月末的真人秀拍攝上,時隔將近六個月。
秦櫟不著痕跡地壓住唇側的笑,微微頷首。
距離淩晨的親親抱抱,已經隔了三個多小時了,的確是好久不見。
“紀厘、晏之,你們抓緊時間對個戲,半個小時後我們試拍攝點位。”
徐成囑咐了一句,隨即又拍了拍秦櫟的肩膀,“來,好久沒見了,我們去旁邊聊一會兒?”
“當然。”
秦櫟暗戳戳地和紀厘懟了個視線,淡定的跟著徐成走了。
“櫟哥在娛樂圈的人脈,可真是夠廣的。”紀厘哼聲一句。
“秦櫟老師在娛樂圈帶了這麼多年,以他抗票房的能力……”包子瞧了瞧四周的工作人員,竟也學會打掩護,“應該沒有導演不想跟他合作吧?”
榮童、柯黑、龍勝洋,以及包括徐成導演在內的華國四大名導,都跟秦櫟合作拍攝過電影。
除此之外,還有像鄭安行、趙川等優秀導演也都將秦櫟視為第一男主。
足見秦櫟在導演圈有多麼吃香。
紀厘當然是知道戀人的實力,眸底透出一抹微光。
“紀厘,對個臺詞戲?”徐晏之走近詢問。
一身華麗的暗紋白衣,再加上精心打磨的玉冠、玉佩、玉珠扣,五官都跟著柔和俊潤了不少,氣質上的邪被妝容衣著刻意壓下,整個人的貴氣尤為突出。
第五世的言溯,在劇本裡是中都國的大皇子。
原本應該由言溯繼承皇位,但他一出生就被得道高僧斷定是神佛轉世,還預言說總有升天得道的一天,這皇位是坐不久的。
皇帝聞言,又喜又急。
他生前恨不得將所有好吃好喝的都給言溯供著,但這皇位繼承總得有人呀?所以,皇位最終被二皇子以及她的母族拿下。
先帝駕崩後,言溯捨棄皇宮只的一切權利,安分做個閒散僧人。
中都國出了異象之後,妖僧塵一就趕過來看熱鬧,沒想到遇見了意外負傷的言溯。
對方為了救一隻被野獸夾捕獲的幼狼,意外也被狼群圍攻。塵一認出故人的身份,不得不出手驅趕狼群。
言溯的雙腿被咬出血洞,塵一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兩人在附近的一個山洞裡有了短暫的歇息交流——
塵一是最痛恨那些悲天憫人的佛話之語,沒想到言溯轉世之後竟成了這樣的人,還差點為了救狼丟了性命?
實在荒謬!
於是,兩個人前言不搭後語的就爭了起來,爭著爭著,塵一‘妖’心大起。
面對前四世的救命恩人,他沒向著恩將仇報,反而故意用言語撩撥、用肢體刺激,就想看言溯會是何種表情?
今天要拍的戲份,就是兩人在山洞裡對峙的一幕。
這場對手戲用不著多少特效,難度比昨天的戲份淺一些,就看兩人搭戲之間的氣場,能磨合成什麼樣?
紀厘和徐晏之找安靜的角落對了兩遍臺詞,也脫離劇本試了一遍戲。
初步確認可以開拍後,徐成又帶著他們和攝像師講戲、溝通。
一切無誤,拍攝準備開始。
秦櫟被徐成邀請觀看拍攝,從容坐在了監視器前。
紀厘用餘光掃視著秦櫟,心尖莫名生出一絲緊張。說起來,這是兩人在一起之後,對方第一次在片場監督觀看他的拍攝。
“紀厘,晏之,你們都準備一下,三分鐘後開拍。”
“好。”
兩位演員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閉眼默戲、時刻準備開始。
秦櫟眼底泛出一絲期待的光亮。
時隔快一年,他終於又可以在現場看到紀厘的拍攝了。
秦櫟認真盯著監視器右上角的紀厘,不自覺地挺直了身板。
沒人任何私下相處的繾綣心思,此刻的他在用演員的身份注視著另外一位演員的表現,而不是變著法的吃醋。
他知道,這才是對紀厘演藝事業最大的尊重。
準備時間一晃而過。
徐成的‘Action’聲響起,劇本上第十八場的戲份正式開始了。
…
隱蔽的山洞內,發出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
鏡頭慢慢推進。
從地上的血跡一直延伸到了徐晏之所扮演的言溯身上,他面色痛苦地提起自己的衣擺,露出雙腿上的血洞。
這些都是被餓狼咬出來的,直流不停的鮮血已經浸染了他的褲襪。
紀厘飾演的塵一跟了進來。
觸及那一方血色時,他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擰了擰。
塵一快步走近下蹲,細緻地將對方的腿褲拉扯上卷,血流不止的傷口隱約可見白骨,再不止血恐怕得有性命之憂。
“忍著點。”
塵一拿出金創藥,撒了上去。
他不想當著言溯的面使用術法,更不想和對方有過深的牽扯,免得對方又像前四世那樣因他而死。
這瓶金創藥實際是用蠍乾粉製作的,又暗含了他的法力。普通人使用,就算再深的傷口不過四五天就能大好。
徐晏之適時咬牙,逼出點蒼白的臉色,“多謝小師傅相救,不知來自哪座寺廟?改日傷好必定上門拜訪。”
他的臺詞功底線上,將強撐的虛榮感展現得淋漓盡致。
“別說這些沒用的廢話。”
紀厘將手裡的金創藥丟給他,嗤笑一聲,“你念及狼族幼崽,它們可會顧慮你的性命?一群畜生罷了,有什麼好救的?”
說這話時,他的眉眼間掠過一絲殺意。
明明身穿著袈裟,吐露的言語沒有半點佛家的善根。
“……”
面對‘小和尚’的粗俗,言溯的面色僵硬了一瞬。
“出家人不打誑語,萬物皆有靈氣,只是一隻誤入捕獸夾的幼獸,我怎能見死不救?”
紀厘冷笑反駁,“見死不救?若不是我路過,你命早就得搭進去了。”
“幼獸無辜?那群餓狼可不會念及你的心善。”
“前有佛祖割肉喂鷹,今有你捨身獻狼,若佛家講究得都是這類功德善事,當真可笑至極!”
向善是好事,但凡人不會知道——
編織這些規矩束縛、誆騙信徒的漫天神佛,沒一個好東西!
紀厘對於角色情緒的把控很到位。
一連三句的質問,層次遞進的語氣,將塵一內心的憎惡清晰地表達了出來。
監視器前的徐成和秦櫟看見這一幕,不約而同地露出一絲讚賞。
拍攝還在繼續。
徐晏之飾演的言溯胸口起伏了一瞬,顯然是被氣狠了。
“萬物皆有命數!即便我今天死在了狼群堆裡,也是上蒼註定好的果。”
“我是中都國的皇子,更是帶發修行的僧人,我的一言一行皆有神佛盯著,用不著小師傅你來教訓。”
“天下那麼多害人性命的邪妖鬼怪,哪一個不比狼群更可殺?我寧願死在惡狼口中,以命換命積德,也好比被妖物掠去性命!”
言溯的話聽起來迂腐,但卻是每個佛家僧人都秉持的信念。
“妖物?”
紀厘飾演的妖僧眼底凝固起寒意,撐起掌心朝他腿上的血洞狠狠一震。
…
“卡。”
徐成當機立斷的喊下中止,“造型師呢?趁著演員狀態還,趕緊把傷口清理掉。”
電影這裡有一個轉折。
原本還不想在言溯眼前暴露身份的塵一,還是忍不住動了手。他沒想著殺人,而是用對方最看不起的妖術瞬間將傷口癒合。
工作人員趕緊上來幫忙,不過五分鐘的休整,拍攝重新開始。
徐晏之飾演的言溯看見自己癒合的血洞,以及完全消散的痛苦,露出震驚的神色。
“這……”
“忘了告訴你,我就是貨真價實的妖物。”紀厘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被我救下來的滋味如何?”
去救狼崽,結果差點死於狼口;不願被妖物奪取性命,最後卻被妖物所救。
不可笑嗎?不可悲嗎?
活在這個荒唐的世界裡,遵循著不知道是誰定出來的規矩,還自以為窺得了一切真理,多無趣啊。
“……”
“中都國的大皇子,一生下來就被認定是神佛轉世,總有一天會得道飛升,所以舉國都奉你、敬你為尊,甚至連當今新皇都拿你沒辦法。”
紀厘一句一步繞到他的身後,附在他的耳畔低笑,“你知道我在很早之前,就聽過這個類似的故事嗎?”
攝像師提著設備正對著他們的前方。
鏡頭裡,徐晏之和紀厘露出截然不同的神色——
一人蹙眉,迷茫而無措;一人冷笑,不屑而陰狠。
這一刻,兩個角色的對戲張力顯得尤為美妙。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知道怎樣才能飛升成神佛嗎?”紀厘又繞回到了徐晏之的跟前。
他伸手捏住了的徐晏之下顎,讓對方閃躲的目光必須和自己對視。
眼尾的誘紅色濃了不少,一抹痛而無力的悲涼暗藏其中。
宿朝的覆滅是他心裡永遠的痛,在這百年間的午夜夢回反復,忽地達到了頂端。
“在你飛升的那一日,中都國將會變成一個巨大的血祭陣法,所有的百姓都會命喪其中。”
“百姓們死前會大喊著你的姓名,祈禱著讓你救下他們,瀕死前爆發出的信仰是最濃郁的。”
“你得到的這些信仰,立刻就能成為神佛,他們只會成為你飛升道路上的墊腳石。”
就像一百年前的宿朝。
所謂的佛命皇子,不過滿天神佛丟下了一顆棋子。所謂的得道飛升,也是一場從出生起就策劃好的陰謀。
歷史重演。
如果中都國真成了下一個的宿朝,那就了他四世的言溯又該何去何從?是默認了這個神佛規矩,還是會像從前的他一樣逃離?
“……”
徐晏之盯著眼前的紀厘,心臟像是被什麼突然攥住了,疼得難以呼吸,一抹動容的水光晃入他的眸底。
這是脫離於劇本的情緒塑造,在這一刻顯得尤為真實。
因為徐晏之徹底被紀厘帶入戲了,他從後者的長段敘述中,感受到了塵一對於國滅家亡的愧疚和空洞。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紀厘停在徐晏之下巴的手抽離,轉而又撫上了他的臉頰,指腹微微蹭過對方微潤的眼角。
“你哭什麼?我不過是同你講了個假故事,難不成還當真了?”
“無論是妖還是人,事實就是我救了你,總值得一句道謝吧?”他緩緩湊近,近到兩人的呼吸聲都能交融。
“你說呢?小施主。”
塵一是妖僧,管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他就愛捉弄取樂.更何況此刻站在眼前的,還是和他有過似是交際的老熟人。
兩人吵都吵過了,要是不動逗上一番,多可惜啊?
徐晏之看見紀厘流露出的撩撥,觸到了溫熱的呼吸聲,面色陡然一紅。
無論是戲中還是戲外,他都沒有被人這麼調戲過!
“多、多謝。”
…
圍觀的女性工作人員們看見這一幕戲,激動得心臟砰砰跳。
腐眼看人基。
這話還是有一點道理的。
要不然她們看著塵一和言溯怎麼那麼開心呢!
“嘰哩扮演的塵一怎麼那麼攻啊!又誘又妖又攻!”
“我也覺得我也覺得!美人攻我可以!”
“清醒點啊你們,忘記言溯在劇本裡的真實身份了嗎?我站言溯攻!塵一一看就是誘受啊!”
“我都可以!我都可以!紀厘和徐晏之演得好配好配好配。”
秦櫟聽著身後傳來的小聲議論,唇側的弧度落了下來。他側過身去,朝聲音來源投去深深的一道視線。
後排的工作人員接收到秦櫟的視線,驟然停下了興奮的討論。
等等。
櫟哥的眼神怎麼想要鯊人?
因為她們提到了紀厘和徐晏之的角色CP嗎?這是吃醋了?
謝謝謝謝!磕到了!
磕什麼角色CP?月季夫夫才是最真的!
不過三秒,秦櫟就接收到了背後更為熱烈和興奮的目光,仿佛能將他的後背燙出一個洞。
“……”
徐成完全沒注意到身側的情況,他望著監視器裡自家侄子的真情流露,笑著歎了口氣。
不得不承認,這幕戲主導人完全成了紀厘,是後者的精彩演繹成就了這個片段。
“卡,過了!”
紀厘從角色中抽離出來,快速往後撤了兩步,“辛苦了,你情緒傳遞得很好。”
徐晏之接受他的誇獎,還沒消退紅暈的臉頰熱度再升,“是你帶我入戲了。”
還沒等兩人聊上幾句,秦櫟和徐成就一前一後地走了上來。
“紀厘,剛剛那場戲你引導得很好。”徐成從來不吝嗇對演員的誇獎,同時欣慰地拍了拍徐晏之的肩膀,“你的表現也不錯。”
時隔六年,徐晏之重新站在鏡頭前的第一幕戲。
他沒有被紀厘的戲感壓制,在關鍵時刻也能發揮優異,已經表現得相當優秀了。
紀厘聽見這話,下意識地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秦櫟。
秦櫟微笑頷首,“你演得很好。”
得到了秦櫟的肯定,紀厘這才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紀厘,你和秦櫟老師的關係很好?”徐晏之捕捉了兩人間的默契互動,一時沒忍住內心的探究。
“秦櫟當年是從櫟星出來的,算得上半個師兄弟了吧?”徐成笑回。
還沒等秦櫟想好怎麼接話,他就聽見身旁的紀厘回答,“嗯,我和櫟哥是朋友。”
不鹹不淡的‘朋友’兩字,似乎徹底定格了他們這段未曾公開的關係。
“……”
秦櫟沉默了一瞬,才淺笑著點了點頭。
徐晏之沒察覺到兩人的異狀,保持著禮貌詢問,“紀厘,你中午有時間嗎?我想要和你探討一下下午要拍攝的內容。”
“當然可以。”
紀厘想也沒想就應了下來,他是這部電影的男主,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既然徐晏之誠心想要談論接下來的戲份,他肯定是願意抽空和對方探討研究的。
秦櫟的眸光不著痕跡地淡了下來,“徐導,我這邊時間差不多了,等下次回海市,我再請你好好聚聚。”
“當然,你的正事要緊。”
秦櫟點頭示意,轉身離了離開。
紀厘剛準備跟上去,結果就被徐成給喊住了,“你們來回看一遍剛剛的片段,有個地方可能得補拍一個特寫。”
工作要緊。
紀厘猶豫了一瞬,還是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下劇組工作。他剛踏出去的腳收了回來,“好。”
大約又過了一個半小時,午休收工的紀厘才急匆匆地趕回到了房車內。
車門打開,那抹熟悉的身影依舊等候在車內。
紀厘緊繃的心弦驟然鬆開,露出些許笑意,“秦櫟,我還以為你直接走了。”
“拍完了?”
“嗯,徐成導演覺得進度不錯,提早了下午要拍的一個連續小情節。”
這一來二去,就耽誤了原定的收工時間。
紀厘脫下外套,湊上前去想要擁抱,“你什麼時候要走?來得及的話,我們先吃個午飯好不好?”
秦櫟看了一眼手機,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臉頰,“我得趕時間了。”
快十二點了。
回海市機場還得有將近四小時的車程。
紀厘眉心一蹙,明顯察覺到了到戀人不對勁的情緒。
以往的秦櫟就算吃醋,情緒也是對著他外露的,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
紀厘剛準備再說些什麼,房車外就響起了徐晏之的詢問聲,“紀厘?在嗎?”
“……”
秦櫟不著痕跡地咬了咬後槽牙,儘量放平自己的心態,“你們不是約好要討論劇本嗎?我先走了,寶貝多吃點。”
紀厘一怔,眼見著秦櫟從自己的身邊繞過。
房車門打開。
上下的秦櫟和徐晏之打了個照面。
徐晏之驚訝,“秦櫟老師?”
秦櫟微微頷首,一聲不吭地將上車的位置讓了出來。
徐晏之站定在車下,看著秦櫟離去的背影,仿佛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徐哥,我們不上去嗎?”徐晏之的助理提著雙人份的餐食。
徐晏之看著還在發呆的紀厘,保持著合適的分寸,“不了吧,等下午開工,我在片場再找他討論劇本。”
等兩人走後,在隔壁車暗中觀察的包子一下子就沖了上來。
他看著房車桌上紋絲未動的餐點,小心翼翼地問道,“紀哥,你和秦櫟老師沒事吧?”
這些食物都是秦櫟老師提早訂的,明顯就是計畫著兩人一起午餐的。難不成是紀哥遲遲不收工,所以時間上來不及了?
紀厘望著戀人提前定好的午餐,心底空落落的,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勁。
好半晌,他才沙啞著問話,“包子,我是不是太忽略秦櫟了?”
他向來收斂克制了自己的感情,偶爾對於秦櫟的主動,也都是被對方的濃情帶起來的。
他習慣享受著秦櫟傳達的愛情,卻忘了主動久了也會累。
……
另外一側,秦櫟回到車上,懊惱地狠砸了一下方向盤。
他不想把自己的難堪情緒展露在戀人的眼前,結果卻把平生最爛的演技都用在剛剛那一刻。
電話聲響起,是齊岸打來的。
秦櫟連上藍牙耳機,強壓著複雜情緒接通,“喂。”
齊岸張口就問,“你返程了嗎?再遲可能會來不及。”
“嗯,往回開了。”秦櫟發動車子,快速駛離。
“聽你這語氣,這幾天累慘了吧?”
齊岸第一時間注意到好友的疲憊,無奈數落,“熬了兩個通宵的大戲,讓你多花半天休息的時間都不肯,非得繞遠路飛回海市、又自駕開車去見紀厘。”
果然,愛情產生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
“你在橫城這兩天有休息好嗎?這班飛機一過去,又得是連軸轉的動作打戲,小心把身體累垮。”
秦櫟低應了一聲,“我休息得挺好,飛機上也能補覺。”
電話有了短暫的沉默。
“秦櫟,你怎麼了?”
“齊岸。”
多年共事的默契讓兩人同時出聲。
秦櫟停在紅路路口,向來強大而鎮定的眸色透出一抹少有的不自信,“你說對了,感情這事沒人說得准。”
“你和紀厘吵架了?”
“……我哪裡捨得跟他吵?”
秦櫟望著紅燈倒數計時,心思又恍惚到了拍攝《長島冰茶》的時候,“當初,是我兜著圈子把劇本送到了紀厘團隊的眼前。”
電影就快結束了一年了。
紀厘還是那個為戲癡、為戲狂的紀厘,他能和所有同組的演員都搭好關係,就像對曾經同組合作的秦櫟。
剛才的‘朋友’兩字,徹徹底底凝固住了秦櫟所有的思緒。
他知道紀厘一向看重事業,所以不敢對對方有過多的強求,但回想起來,這一年以來紀厘似乎吝嗇得連個‘愛’字都沒有說過。
或許將來《長島冰茶》對於紀厘的心裡影響徹底消失,他們就會徹底輪回為字面上的朋友。
當初,秦櫟給了紀厘對於劇本的選擇權,也往自己的心裡藏了一根針。
他可能是世上最卑劣的小偷,利用路耀對溫瓊的愛意,換回了紀厘對他的感情。
秦櫟自覺有愧,所以患得患失。
一年以來,他總是想盡辦法讓紀厘正視自己的存在,竭盡所能地想要把自己可以付出的一切都給他。
剛才那一小時,秦櫟獨自待在房車中,望著一早就訂好的午餐,突然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無趣。
或許自己這樣的強勢主動,對於紀厘來說也是一種情感壓制的負擔。
突然間,秦櫟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在徐晏之找上門時,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所謂的宣誓主權,而是可笑又可悲的落荒而逃。
作者有話要說:#櫟哥,愛到開始鑽牛角尖。以及,他以為嘰哩不知道的事情,其實還有一層伏筆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