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禾腦中一片昏沉,漩渦的沖擊力大得超出了他的想象,似乎是針對靈力而起,愈是修為深厚的,遭受的壓力就越大。
裂天尊者試圖拉住船脫離漩渦,結果那股力道順著他的手臂瞬間延伸,整條船跟著散架了。
梁燕閣造出的船,可謂堅固,更用了許多凡間沒有的好東西打造。
而今就是這些好東西,使它不類凡物,同樣被漩渦死死拽住,沒能逃過這劫。
船身潰散後,那些不尋常的物件呼啦啦的掉落,而一塊塊沒有靈力的木板被激流沖走,巨大的漏鬥裡面只剩下一個個驚慌失措的修士,時不時還有法器、妖獸呼地一聲從身邊擦過去,掉得比自己更快。
“師兄…”陳禾話出口,聲音就被吹散了。
耳邊只有尖銳的呼嘯,以及海水隆隆的震響。
驚變忽起之時,他們都在船艙之中,相距不遠,釋灃單手抓住師弟毫不費力,只是隨著時間流逝,那股莫名的壓力愈強,陳禾只有化神期,因釋灃的緣故,被迫感到了大乘期修士在漩渦中的壓力,直撞得陳禾胸口窒悶,一口血噴出。
釋灃立刻松開了手。
水流剛將兩人沖開,陳禾驀然睜開眼楮,不管不顧的使用真元,猛地抓上釋灃的垂落的手臂,艱難又頑固的靠過去。
方才消失的威壓,隨著兩人踫觸,再次飆起。
氣血翻騰,內傷更重,陳禾手腕與虎口經脈承受不住壓力,先是滲血,隨即皮開肉裂,但陳禾死死不放。
神識不能放出,聲音無法聽見。
只有緊握的手掌……
陳禾昏沉中,隻感到莫名的惶恐——他曾經伸出手,但是踫觸不到師兄——肯定是這樣,因為他失去過釋灃,才會違背理智,不顧性命的選擇強撐,也不松手。
他失去的記憶裡到底有什麼?
錐心般的刺痛後,很快轉成了連綿悠長,細密絕望的鈍痛。
不能松手…
絕不松手…
既然這次讓他握住了,說什麼也不放開,誰也不能讓他松手!!
紫府神台中,有什麼東西搖搖欲墜。
陳禾雙目逐漸轉為鮮紅。
無力改變的現狀,對空白記憶的恐懼,無論怎樣死死抓住,終究還被威壓沖得指彎顫抖的手指,這種快要抓不住的惶恐……
心魔,將起。
就在這時,一隻溫暖的手掌貼近陳禾的後腰,將他牢牢護持在懷中。
——釋灃見陳禾不肯松開,又感覺到陳禾手掌血肉模糊,心中駭然,唯恐師弟拚命,顧不得壓力加身,只能先攬住陳禾,為師弟省一分力氣。
幾乎在釋灃抱住陳禾的下一瞬間,陳禾浮動的心境驟平。
心魔未起,已化為無形。
察覺到這事,連陳禾也後怕起來。
心魔若是生出,糾纏在元神中,難以擺脫。
“ 啷。”墜落總是有底的。
聲音空落落的,周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陳禾用真元穩住身形,這才發現雙腿抽搐,全身經脈俱損,匆促間竟連站都無法站起,只聽到一陣嘩嘩水聲。
“師兄。”
釋灃的手臂還在陳禾腰上,兩人是同時跌入這片水中的。
陳禾喊得毫不猶豫,只因氣息熟悉到他不用神識也能分辨出來,周遭不明,諸多變故,但有釋灃在身邊,他就能莫名的得到心安。
“為何不松手?”釋灃惱怒,聲音充滿了無奈,還有不贊同,“你可知道,這般莽撞硬來,會讓你喪命?”
陳禾默默聽訓。
他這般不聲不響的,釋灃連斥責也說不下去了。
黑暗中一片寂靜。
釋灃摸索著師弟手上的傷口,探脈一查,更是怒上心頭,有心要教訓陳禾幾句,事急從權,連這點都判斷不出,隻害怕失散,這樣怎麼成?
他多年教養的師弟,竟困於情,失了方寸。
——縱然這情是由自己而起,釋灃也不會高興的。
卻聽漆黑之中,陳禾用微弱的聲音問︰“師兄,我是不是…心慕你?”
釋灃頓時啞然。
蜃珠被封,陳禾現在不記得過往。他要訓斥,也是無法。
陳禾等了半天,不見釋灃回答,立刻有些慌神,勉強維持鎮定冷靜,喃喃道︰“不是嗎?師兄,我剛才是胡說的,你不要多想。”
釋灃幾乎能猜出師弟面上小心翼翼的驚慌,與強行裝無事的神態,更猜出陳禾害怕聽到不同的答案,釋灃當即沉聲道︰“我亦心悅你。”
“……”陳禾抖了一下。
他快被這個驚喜沖昏了,尤其之前發現自己心意,又脫口而出,正陷在深深的懊惱與惶恐當中。
答案好得出乎意料,這讓陳禾有點支撐不住。
“師兄…”他吶吶的喚。
會不會是聽錯了?釋灃真的是這個意思?
正患得患失時,陳禾忽感唇上一暖,緊跟著一口真元渡進來。
釋灃未在漩渦中受傷,修為又高陳禾一個大境界,真元醇濃,將陳禾的口中填得滿滿的,緊跟著分為數股,順著各處經脈飛速流動過去。
這種真元流動,伴隨著酥酥麻麻的異樣感覺。
只是尋常人用不上這樣的手段,即使灌輸真元,也沒有這樣猛烈,驟然每道經脈都對口中渡來的真元虎視眈眈,讓陳禾不由自主的貼在釋灃身上,本能的期求更多。
陳禾的傷勢看著嚴重,其實都是經脈撐不住壓力而起。
不需要什麼靈丹妙藥,也沒有多大的關礙,只要好好養著就成,又有那種功法,比雙修更快呢?
釋灃還沒這個念頭,陳禾懵懂不知,可身體牢牢記得某些事情,在氣息交融一陣後,陳禾便感到臉頰滾燙,赤紅似火燒,而身體某個地方,起了一種讓他窘迫的變化。
“師兄,我,我……”
陳禾說不出話來,他用極大的毅力,才克制住那些鐸壞哪鍆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