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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麽》第127章 有仇無恨
晚風吹過,掛在簷角下的古拙銅鈴輕響。

 紅泥小爐上的水還在咕嘟咕嘟的冒泡泡,天衍真人側眼一看,拂袖將爐火熄滅。

 桌上茶水散著裊裊余香,並不是什麼靈茶,只是山中野趣。

 天衍真人定定看了一陣,心中思緒翻騰——赤玄真人來時看到他那般的驚愕,當然不是因為長眉老道身份暴露,這個哭笑不得的消息,跟釋灃告訴長眉老道的話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有群人(還不止一個)在找陳禾的麻煩。

 這些人都記得前世。

 饒是天衍真人曾為河洛派掌門,正道魁首,也被這個晴天霹靂砸得暈頭轉向,不知今夕何夕,傻在當場。

 於是連赤玄真人讓他喊師兄,天衍臉歪了歪,也就脫口而出了。

 ——輩分,多大事啊!跟自己謎一樣的重生比起來,算問題嗎?

 待長眉、釋灃、赤玄真人紛紛走出道觀,廂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對坐時,天衍真人霎時感到有些不自在。

 換了前世,他天衍真人與離焰尊者在茶爐前對坐,靜聽河洛派山中林海濤聲,說出去誰相信?

 天衍真人神情古怪的看陳禾。

 幸好眼前之人,並非發如霜雪,冷漠不近人情的離焰尊者。

 ——陳禾元嬰期了,這就意味著,在陳禾飛升前,都一直會是這個少年模樣。天衍真人前世記憶裡那個離焰尊者容貌。想出現只怕是難了。

 他心中思量,卻並非呆坐不動,另取了兩個空茶盞,徐徐傾下壺嘴。

 雖非最好的火候,但只要不挑剔,還是沒什麼不妥的。

 野茶還是在杯中浮浮沉沉的舒展,熱氣繚繞。

 “請!”

 “多謝。”

 陳禾無心飲茶,隻端起來拿在手中。

 “道長,你我初次相逢,是在豫州集市,你忙著捉妖賺錢?”

 天衍真人正準備說是,忽然停住。

 ——不對,他第一次見離焰尊者,是在前世。

 陳禾了然的笑,這並不是多麼難猜測的事,天衍如果也像季弘薄九城那樣留有記憶,那麼豫州初逢,又怎能說得上是第一次?

 “道長曾言你我一見深仇,也是真的嘍?”

 陳禾頗有幾分好奇,天衍這個小道士也跟自己有仇,自己到底怎麼結的仇?

 天衍真人撇茶蓋,點點頭。

 “道長,恕我直言,你我實在不像會有深仇之人。”陳禾言外之意,其實是天衍真人不像與他有深仇大恨的人。

 否則,在小界碎片裡,天衍有很多次機會。

 陳禾一直對這小道士有戒心。

 若無四十年困戰,陳禾不會為天衍真人保守秘密。

 “真正處心積慮要報仇的人,會將仇恨埋在心中,刻意交好暗中捅刀,或者裝作素不相識的路人。”陳禾看著天衍真人慢吞吞的喝茶,覺得雖然對方有時候喜歡跳腳,但遇到正事時還是挺有譜的。

 天衍是個很有主意的人,這點陳禾在小界碎片內就發現了。

 河洛派那些元嬰修士,還沒天衍那麼快能適應戰場,也沒他點子多主意大,遇到險境,天衍就會將計就計,以力打力——所以他活著走出了小界碎片。

 陳禾越是翻蜃珠記憶,心中一個念頭,越是濃烈。

 這小道士對戰場這樣嫻熟,難道說未來四百年來,修真界要爆發一次戰爭嗎?

 待聽到天衍真人回答他剛才的話,這個猜測幾乎確鑿無誤了。

 “…仇恨這種事,貧道認為是分開而論的,仇與恨並不一樣。”

 “譬如?”

 “有仇無恨。”

 天衍真人臉僵得厲害,他想到了許多不愉快的過往。

 前世天衍一夜之間從河洛派的一個弟子,躍身為修真界幾大宗門之一的掌門,河洛派習慣了這種奇怪的傳位法,徒弟先做掌門,師父再做的都不稀奇,掌門的晚輩來接任算什麼,充其量不過晚的輩分多了好幾代而已。

 可在修真界大眾看來,這簡直就是堪比天方夜譚的荒謬以及幸運!

 天衍真人的日子卻並不好過,這擔子太重,壓力太大,他的師父雖然修為遠遠不如他了,還難免過來嘀咕幾句︰“也不知道那個叫陳禾的,到底是什麼門派什麼來路,怎麼比我徒兒修為長得還快呢!”

 天衍真人自己也是做師父的,他的徒弟有時候嘻嘻哈哈冒出一句“我知道嘛,師父你又不是魔道離焰尊者,你沒那麼有錢,但是這件法器真的不能給徒兒留著嘛?”

 這都是無心說的閑話,天衍可以聽過就算。

 但是他天衍做掌門之後,每當焦頭爛額時,要是聽到“離焰尊者勢力又擴大了!嘖嘖,手下能人輩出啊,那個東海童小真,賺錢的一把好手!那個羅靜姝,將魔道裡裡外外管得分毫不亂!白蜈仙子,雖是女修,但心狠手辣…咳,公允的說是果斷,還有那個詹元秋,哪裡想不開啊帶著兩大尊者遺留的寶庫勢力,投奔了陳禾,還為陳禾壓製住了那些貪心不足的家夥…”,天衍真人的嘴角就一陣抽搐!

 這個趨向在他成為正道魁首後,愈發明顯。

 魔道蒸蒸日上,正道一盤散沙!換了誰都想暴躁!

 天衍真人實在沒力氣指責赤霞宗總是幫倒忙,聚合派陽奉陰違,長仙門你們能不能把弟子教好陣法再出來,寒明宗有本事你們上不要只會指手畫腳……

 因為河洛派自己,也經常在關鍵時刻掉鏈子,還沒大沒小,隔了輩分的修士勾肩搭背出去哥倆好的都有。

 ——畢竟這是一群愛看風水愛算天機的道長,不是戰鬥狂人。

 有時候,天衍真人覺得他跟魔道的戰爭,就是比誰出錯更多,誰那邊傻不愣丁笨蛋更多的一場鬧劇。

 正道一直在吃虧,並不是魔修腦子好使,而是離焰尊者說話好使,沒人敢跟他對著乾,也沒人敢惹怒他。

 天衍真人就不一樣了。

 正如他所說的,與陳禾,有仇無恨。

 離焰尊者連殺正道兩位魁首,又殺諸大門派長老無數人,河洛派也不例外。

 如果算上他的屬下,這仇就更深。

 若是將來正魔兩道再次開戰,陳禾萬萬不能成為魔尊——可以說,不是離焰尊者掌事之前,正魔兩道大戰勢均力敵,等到離焰尊者快飛升的時候,正道已經在被魔道壓著打了,天衍真人愁白了頭髮也想不出挽回頹勢的招。

 好在離焰尊者沒有打算滅除正道諸多門派,來個修真界一統,從此九州修士都走魔道大家誰也不飛升。

 在魔道優勢明顯後,攻勢也跟著緩了下來。

 以河洛派為首的正道愁歸愁,還不至於沒法過日子,要魚死網破什麼的。

 天衍真人現在想想,還是忍不住長嘆一聲︰“天下仇怨多種多樣,我與道友,乃是有仇無恨。”

 陳禾默然半晌,忽然問了一句︰“看來,我是與貴派有仇?”

 不等天衍真人回答,陳禾又說︰“你曾叫我魔頭,現在看來,日後修真界必然要出現一場大戰,你我對立而已。”

 天下有仇無恨的事,除了立場,還有什麼?

 一想到有場席卷天下,塗炭萬物的大戰就要爆發,自己還是主導者,陳禾就禁不住表情古怪。

 “我曾聽聞道長說自己南柯一夢,在幻境中歷心多年。”陳禾放慢語速,試探著問,“敢問道長在夢境之中,可認識季弘、薄九城…”

 陳禾話音未畢,外面就轟然傳來一聲雷鳴。

 無故驚雷,道觀外的釋灃抬頭,滿眼憂色。

 “還真有!”長眉老道拈著胡須,說不出是興奮,還是緊張。

 赤玄真人也恰好想到自己小師弟說過顛三倒四話語,那個南柯一夢,莫非是事實?是命數重轉了一輪,還是某些人重活了一次?

 天衍真人聽到雷聲,臉青了,小心翼翼的避開問題,換了個方式回答︰“大雪山乾坤觀,自三百年前被驅逐出中原,就愈發衰敗,其弟子言行,我河洛派頗為鄙夷。”

 這話聽起來啥也沒說,陳禾琢磨了一陣,忽地反應過來,天衍真人難不成是在暗示——他認識季弘,不認識薄九城,季弘乃是乾坤觀的人?

 這倒與當初他們的猜測不謀而合。

 “道長南柯一夢,歷練心境,端的是好機緣。”陳禾似真非真的說,“修士對機緣福分,最是羨慕,也不知道長哪裡來的這般好機緣?”

 ——為何你會保有記憶?

 說實話,這問題天衍真人也想過很多次。

 ——為何貧道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待聽得“季弘”之名,又聽得前世做了大雪山神師,最後走火入魔死去的季弘,這輩子竟然在浣劍尊者手下潛伏,明擺著是想取代詹元秋的位置,天衍真人心中忽地恍然。

 季弘知道繼續前世的路,是走不通的,於是這次就轉為魔修,利用他的先知先覺。

 季弘對離焰尊者,有種詭異的怨毒憎惡,這點瞞不住天衍真人,他畢竟是正道魁首,每次與魔道作戰,都要掌握全局。

 不過據天衍真人打聽,乃是季弘年輕時,與尚是散修的陳禾屢次狹路相逢爭搶無主的靈物法器,天材地寶,季弘吃的虧比較多。

 說到季弘這人,陰毒又小心眼,為這個懷恨在心並不奇怪。

 河洛派擅長推算天機看面相,天衍真人初見季弘,心中就嘀咕了一下,隨便算了算(天道在坑修士,暴露修士秘密的時候,十分好說話),立刻神情大變。

 天機顯示,大雪山神師涼千山與大弟子的死,都與季弘這個小徒弟有關,而季弘的二師兄之死,又可能是他大師兄下的手。

 天衍是個好人,但是他不傻。

 將乾坤觀的大事翻翻,涼千山有兩個弟子,未來接掌乾坤觀的就是其中之一。忽然有天死了一個,涼千山這才收了季弘。數年後,涼千山與大徒弟先後死於意外。

 ——大徒弟殺了師弟,沒想到師父又給補了一個,於是忍氣吞聲準備找個好機會乾掉季弘,沒想到被這季弘翻了盤,自己死了,連師父也被季弘殺了,大雪山落在了季弘手中。

 一家子都不是良善之輩。

 “有的機緣,恐怕就是因為執念才有,因為仇深似海…”

 “轟!”

 天衍真人瞬間閃身而出,陳禾反應也不慢。

 整座道觀已經被雷擊穿,沒有起火,只是房梁焦黑一片好不慘然。

 陳禾抖著身上的余灰,對釋灃露出一個沒事的笑,回頭調侃天衍真人︰“道長好像特別害怕雷劫。”

 天衍真人嘴角抽搐了兩下,他不怕雷劫,但前世卻因雷劫而死。

 “那是!你不怕,我怕。”天衍真人語帶深意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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