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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麽》第48章 事後
踩入坍塌的坊舍街道間,仰頭還能看見高聳的山壁慢慢散成沙粒,數不盡的凶獸魂魄在陣法裡怒吼著,須臾困魂陣崩裂,河洛派眾人手忙腳亂的試圖補救,無數魂魄還是悍然衝出,消失在天際。

 赤玄真人張口結舌。

 這一塊小界碎片,裡面為何會有這麽多凶獸。

 “掌門莫急,這些家夥早就死透了,魂魄被困八千年,就算逃脫出去,很快就會被天道拘回六道輪回。”從廢墟裡爬出來的元嬰修士安慰赤玄真人。

 八千年前,仙人們在東海開戰,山崩地裂,天昏地暗,十萬大山諸多島嶼的凶獸倉皇逃出,無家可歸,這才形成了浩大的獸潮,悍然挺進西荒大陸,橫掃十多個部族,最終來到水寰谷外。

 天神,古荒,浩劫之戰……這一切要怎論是非?

 滄海桑田,生死成劫,骨化為沙。

 天空中銀光點點,越過飄雪飛散向四面八方。

 原地隻留下腐朽的獸骨,法寶的殘骸,還有那柄斷成兩截的銀弓。

 散在六合間,蒙蒙若沙塵。

 生死了不盡,誰言吾道真。

 天衍真人還沉浸在複雜的哀傷心緒裡,眼角忽然掃到一個紅衣人影。

 廣袖寬袍,雪片不沾,未縛的黑色長發流散在額間肩上,容顏非世俗能言。但這氣魄再是不凡,形貌如何昳麗,眉間眼角的面相就讓善此道的天衍真人心下一驚。

 這人與陳禾相貌不同,卻偏偏在五官細節上,兩人有些微妙的形似。

 非是血親,而是骨相命盤一致造成的。

 ——能在數千人裡,最終成為河洛派掌門,除了實力外,河洛派各項看家本領,天衍真人當然嫻熟於心。

 隻這麽數眼,就讓天衍真人心驚肉跳。

 待陳禾說了一句“師兄”,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這就是北玄派最後一人,血魔釋灃。

 竟也是三劫九難命數!

 釋灃在修真界的傳聞著實糟糕,弑師殺親,罪行累累,偏偏修為高深。修真界還沒來得及搞一個剿魔大會,這人就自己進了黑淵谷,二十多年銷聲匿跡。

 按照天衍真人前世的記憶,血魔沒有再出現過。

 這輩子釋灃竟然出了黑淵谷,還成了陳禾的師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天衍真人百思不得其解:是這一世出現了變化差錯,還是上一世陳禾同樣是北玄弟子,只是少有人知道?

 聯想前世黑淵谷外看到離焰尊者與長眉老道對話的景象,天衍真人覺得後一種猜測可能性很大。

 那邊陳禾喚完師兄後,就低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幾十年山壁困戰,天衍真人不能說他跟這個上輩子的死對頭很熟,卻也知道了陳禾不少小習慣。

 陳禾背在身後的左手,悄悄握緊衣擺,這正是他情緒緊張的表現。

 天衍真人忍不住用奇異的敬仰眼神看釋灃。

 釋灃豈會在意一個金丹期的小道士,就算這小道士的眼神怪了點,他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自家師弟:衣衫襤褸(包括長眉老道,小界碎片出來的人都這樣),蓬頭散發,穿著一雙河洛派道人給的靴子。身高沒變,卻黑了一些,更瘦得胳膊與腰身都沒肉了。

 釋灃擰著眉,從陳禾裸露傷痕的小腿,看到陳禾右手拿著的那柄長弓。

 弓身青黑色,看得出是仔細煉製過的,光可鑒人,材質應該是凶獸的骨頭或者彎角。

 旁人不知,釋灃確實明白的,小界碎片根本不是他一掌打破,而是內裡傳來了一陣讓他真元浮動的應和,緊跟著又有強悍無匹的力道衝出。

 釋灃目光落在陳禾腳邊一堆隨風散開的細沙上,那裡靜靜躺著一柄折斷的銀弓。

 是堪比仙器的法寶!

 ——只怕還是本命法器,神魂不滅,永存不損。

 釋灃隱約明白了,他抬頭想找長眉問問,赫然發現這老道已經跑到赤玄真人身後縮著。

 赤玄真人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向釋灃頷首。

 釋灃:……

 雖說赤玄真人的修為,確實比長眉還要高出那麽一線,但遇到這種不要臉面,躲自己徒弟身後的老不修,釋灃還真做不出當眾把人硬拖出來質問的事。

 其他廢墟裡爬出來的河洛派道人都一樣狼狽,比陳禾還像乞丐。

 他們拿出存放同門屍體的儲物袋,一些半透明的魂魄還停留在他們身邊,到處都是低低的悲泣聲,害得死者魂魄在那裡拚命的安慰活著的人。

 有指著魂魄怒罵的化神修士,這是做師父的。

 還有跪在屍體邊哭泣,怎麽也哄不好的化神修士,這是做徒弟的。

 僅僅半個時辰不到,陰陽相隔——縱然修真者看輕生死,突如其來的悲劇前,也還有七情悲苦。

 比修士們哭得更慘的是西城十三坊的凡人。

 “先安撫下來,隻說是半夜忽發地動,死傷無數——”豫州郡尉秦蒙毫不猶豫的說,剛才那番震動,家家戶戶都亮了燈,城中一片混亂。

 秦蒙手下的魔修們,熟稔的跑進廢墟,尋人迷暈,準備抹掉他們的記憶。

 “且慢,由我派帶走他們,另尋地方安置罷。”赤玄真人發話,目中有些不忍,“小界碎片裡怕是已經過了幾十年。”

 可不是,這些幸存的凡人裡,沒有幼童,甚至沒有三十歲以下的人。

 年長者都死了,小界碎片與外界不通,亡者魂魄無處可去,進不了六道輪回,也沒有新生命。多數人茫然的看著廢墟,他們被困小界碎片時,還是孩童,記憶早已不分明,一朝得回,扶著嚎啕不止的家中老人,一時竟不知失措。

 秦蒙艱難的點點頭。

 他只不過是一個築基期的魔修,平日就是想見河洛派掌門一面都沒機會,又怎敢斥責這都是河洛派抓妖惹出來的禍事,說來說去,還是那八尾狐——

 “秦都尉似有話要說?”赤玄真人何等眼力,立刻瞧出秦蒙不對之處。

 “這…”秦蒙咬牙,惡狠狠的說,“我雖不知有八尾狐這等妖孽,不過豫州新任的李郡守來後,我查了他的籍錄,其人做過多任地方官長,均發生過修真界小門派覆亡或修士莫名被殺的怪事。李郡守前來豫州不足十天,這就又出了事,我疑心這事必與郡守有所關聯。”

 “是嗎?”赤玄真人眯了下眼睛,回頭看長眉道人。

 長眉老道拍拍芥子法寶,低聲說:“那妖狐死了。”

 赤玄真人這才放下心來,對秦蒙說:“此事就拜托秦都尉了,這番波折,我不懼因果,但河洛派總要給修真界一個交代才是。”

 秦蒙應下此事,偷聽到這番話的陳禾握弓的手指再次收緊。

 ——豫州李郡守?

 假如真與豫州新換的郡守有關,雲州陳家若不出事,陳郡守根本不用離開豫州,八尾狐只怕也不會到豫州來。

 陳禾心裡沉甸甸的,愣愣的盯著滿地廢墟。

 “這樣站在我面前,還走神?”

 一個熟悉得深深印入魂魄的聲音,隨即陳禾就被溫熱的手摁住下頷,被迫抬起頭。

 之前陳禾不敢抬頭看釋灃,當然是有原因的。

 他左邊眼角有一條細長的劃痕,這是黑水蛛留下的,額頭上還有幾處傷,都是被困在小界碎片裡多年,缺乏靈丹,沒法治。

 獸潮之前,陳禾可以面不改色,沉穩冷靜的開弓,但是在釋灃的視線下,他還是緊張得眼睛都閉上了。

 不敢看師兄的臉,怕他發怒。

 不敢看師兄的眼睛,害怕釋灃追問,讓長眉老道去抓狐妖是誰的主意。

 多年困戰,縮在山壁石縫裡,裹著傷口時心心念念想著在外面的師兄,可真見到了,又只能忍著萬千情緒呆站在那裡——他是釋灃的師弟,也是釋灃的累贅,陳禾不願在這麽多人面前,讓人看出他們的關系,看出釋灃的弱點。

 原以為釋灃會悄無聲息帶自己離開,不想下頜一痛後,又被攬進了臂彎裡,陳禾臉貼在釋灃胸口,他愣住了,半晌後才醒覺,趕緊掙扎起來。

 “師兄…”

 陳禾窘迫的按住釋灃手臂。

 這裡是廢墟,可是人真的不少,他的存在暴露,會給師兄惹麻煩。

 “金丹後期,就想贏過我了?”釋灃的手臂,哪是陳禾現在能推得到的。

 “不是。”陳禾發現掙脫不開,隻好靠在師兄懷裡,不安的說,“在小界碎片裡,我是北玄派弟子的事,被他們發現了。這件事可大可小,但肯定會影響到師兄在外面收服魔道勢力,那大雪山涼千山,又不知會借北玄密寶鬧出什麽——”

 釋灃卻打斷了他的話:“你在小界碎片中,待了多少年?”

 陳禾一滯,似乎更窘迫:“…幾十年。”

 “幾十是多少?”

 “四十。”聲音低得像蚊子叫。

 陳禾擔心的事情很多,其中就有他長大之後,師兄就不會再像幼時那樣時時看顧了,甚至有可能丟一本秘笈,然後百年見不到釋灃一面。

 “竟有這麽長。”釋灃喃喃,然後放開了陳禾。

 這個動作引得陳禾更不安。

 多年苦戰,他又不再是孩子,當然發現這種心情的怪異——之前師兄攬著,他感到不安,現在放開,他還是不安。這麽患得患失,到底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一看到釋灃,他就好像不會說話了,不管是修為,心境,連理智都不好使。

 陳禾被自己的拙劣表現慚愧得更抬不起頭了。

 一隻手摸上陳禾的腦門,很暖。

 “都過去了,師兄在這裡。”

 陳禾微顫,腳邊沙土忽然落下兩滴水珠。

 眼角掃到不遠處天衍真人眼睛圓瞪,張著嘴的傻樣,陳禾迅速抹掉眼淚,惡狠狠的在心裡給這道士又記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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