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月月。。”
2月13日的上午,整個小區都炸了鍋,前一晚被確診的業主,小區的臨時通知,整棟樓進行封閉式管理。。
“月月,說話啊?”五月媽媽收到物業群發的致歉信息,頓時血壓高了起來
“阿姨,是我。。。”恭喜看著她一個人坐在飄窗上,失落害怕,不停翻閱著業主群裡的七嘴八舌!
“啊!月月呢?”
“她,在邊上呢”“五月,阿姨的”
“媽媽!”還沒容媽媽說什麽,五月就大哭起來“媽媽,那個被拉走的夫妻就在我們樓上!”
恭喜見她痛哭流涕,忍不住也跟著酸了眼睛,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裡,一覺醒來,什麽情人節,什麽INS風影院,變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天方夜譚。。
“我們每天都晚上開窗通風,總是聞到一股中藥味,肯定就是從她家跑出來的,還有,他們去樓下買藥,現在藥店也封了!”
“五月”
“媽媽,你說我們要是也被傳染了怎麽辦?我還不到25歲”
“月月!”恭喜拍著她的肩,要她冷靜,要她別怕,要她勇敢
“我還有那麽多的願望沒有實現,我還沒當大班長,還沒看看磊磊的孩子,我還沒帶你們去旅行,還沒親耳聽到你們的祝福!”她哽咽的抱怨著期待著“媽媽,我們在一起多不容易啊?怎麽這麽倒霉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什麽都買好了,連蛋糕的樣式我都想好了!”
“五月,你冷靜一點!”恭喜接過她手裡的電話“我來吧!”五月的父母聽到這揪心的委屈,也跟著著急卻又沒辦法
“早知道就不讓他們回去了,哎呀!就不應該買那個房。你說怎麽辦啊?”
“別著急,別著急,聽聽他們的情況,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孩子接出來”武建國憔悴地安慰著
“阿姨在聽嗎?”
“恭喜!”聽得出來,電話裡是那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
“那個,麻煩叔叔開下免提!”
“哦,好的!”
“那個~~你們不用擔心五月,也別把她的話放在心裡!”武建國聽到這,眼淚竟然也跟著滑落“小孩子嘛?冷不丁上學都有抵觸,她也是。。”五月聽著她有點酸的笑話,抹著那不爭氣又止不住的眼淚,破涕為笑,又再次崩壞淚點“那小兩口住我們樓上沒錯,但我們幾乎沒碰過面,所以不出意外,我們應該沒你們想象得那麽嚴重,而且,多虧阿姨平時的嘮叨,我們就差在家也帶口罩了”
“呵!”
“放心,五月跟我在一起,我會照顧好她的!”
“恭喜!”武建國欲言又止
“也麻煩叔叔照顧好阿姨,等五月回家!”
“恭喜,謝謝你!”武建國帶著哭腔說著感謝“謝謝,謝謝!”
“阿姨在聽嗎?”
“在!”媽媽接過手機,擦著早已經紅腫的眼睛“在!”
“那個,五月!!算了,以後再說吧!”危難之中,思前想後,她還是不想為難“欺負五月那件事,永遠不會發生的!”
“嗯嗯!”五月依舊有些絕望,可是看眼前的女人,明明和自己一樣面臨窘境,卻還寬慰著深愛著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而她呢?她其實也是一個媽媽,她此時心裡會有多惦記驍遠,多害怕自己會被傳染,會牽連到多少摯愛的親人?她的家人還沒打來一個關心的電話,她的媽媽還在隔離,她的孩子還在等著她。。
“爸爸!”
“月月!”
“恭喜說得對,照顧好媽媽,別讓她著急!等著我們回去!”
“唉,唉,你聽到了嗎?”武建國焦急的想要她知道“閨女說讓咱們等她回去。。”
“月月,媽媽等著你啊!媽媽給你做好吃的!媽媽。。”
“媽,對不起,之前讓您傷心了!”五月努力不讓自己太狼狽,可是當說抱歉的時候,卻還是狠狠的敗給了自己“如果這次我沒事,您的等我,能不能換成我們?”
媽媽又一次痛徹心扉,那個傻閨女此時此刻還在想著成全
“行,媽媽答應你。。答應你”
“呵呵,謝謝媽媽!!”
掛斷電話,五月哭了好久,那碗牛奶熱了一遍又一遍,門外的動靜都是消毒的聲音,頓時這個安靜了許久的小區,變成了最熱鬧的地方。。
“屋裡還帶口罩?阿姨看到了,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啊?”
五月坐在飄窗,緊縮著眉頭,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我想笑!”
她瞪著她,她摸摸她的腦袋
“生死關頭還想著我,武老師,我們算是過命的交情了!”
“噗。。討厭!”被緊張籠罩的天地,她被掩蓋蒼白的笑,就像那抹陽光,鮮活又珍貴,隔著口罩,她還是送上她的倔強或柔軟,五月睜大眼睛,推開她“不能這樣,太危險了!”
“危險?啊!”坐在她的身邊,整理她有些凌亂的頭髮,摸摸她帶著淚痕的臉頰“放到十個月以前,這的確是比較危險,因為知道自己一旦開始就肯定淪陷。。呵呵,知道你害怕!五月”
“嗯?”
“逃學一次就被抓,和好第一天就被發現,第一個情人節就被圈在家裡,你總是這麽幸運!”輕輕的摘掉她的口罩,然後用手給她擋住了所有的刺眼“不知道,你隻談一次戀愛,能不能就奇跡到永遠?”她把她拉了起來,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消毒車輛,消毒液肆虐著那即將萌發的枝椏“十四天,不管怎樣,承諾你媽媽好好照顧你,總不能又讓你暴瘦到失戀的重量吧?”她又像之前一樣,安安靜靜地打著洗手液,溫水嘩嘩啦啦流動,泡沫和她的手掌,包裹著自己,溫暖著自己,香菇釀肉,黃瓜蝦仁,還有一道火爆腰花。。
“嘗嘗看,有沒有阿姨做的好?”
“我沒胃口!”
“有生米煮成的熟飯,還有狂吃不胖的黃瓜蝦仁,對了,火爆腰花,說不定可以讓你找到媽媽的味道哦!”
“呵呵”她勉強動了筷子“謝謝你!”
“不如晚上陪我喝兩杯吧?”
“呵呵”五月往她的碗裡添著蝦仁,是最大的那一個,近在眼前的疫情,誰能不害怕不焦慮,她不過也是在強撐罷了“要不現在就喝吧?”五月興奮的拿出兩瓶啤酒,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不拿個杯嗎?”
“對瓶吹才夠豪邁啊!”
“呵呵!”
“來,為我們的過命之交,跟這次疫情拚了!”恭喜笑她的情緒無常,也笑她的率真灑脫
“你可別喝多了!”
“你少看不起人了,這個酒,我能喝三個!”她比劃著三,也寓意著沒問題
“呵呵!”她依舊用老辦法開啟,換來她的拍手叫好
“恭喜!”
“嗯?”
“其實,你也害怕對不對?”恭喜停了下來,看著眼睛被哭腫的姑娘“阿姨還沒到日子,你這又被隔離了,叔叔到現在都沒打電話給你,肯定是還不知道,驍遠。。”
“驍遠有他們照顧,我放心”她突然變得認真,變得脆弱
“當然啦!”她碰了一下她的酒“上天都看我們太不容易了,給我們創造獨處的時間!”
“呵呵”
“有句話說得好,怎麽度過疫情,就怎麽度過人生,為了這個,我也得加油!”
“嗯”
一瓶啤酒還才剛喝完,恭成就打來了電話,她剛剛還手把手教五月開酒的方法,不想酒被打開也掉在了地上,頓時一片狼藉!酒的泡沫像海水,貝殼被五月一個一個拿在手裡
“喂”
“恭喜,我剛聽說,你們那。。。”開門見山可不是恭成的套路,他一定是知道了!!
“小心玻璃!”恭喜心急地接過掃把“還是我來吧!”
“我弄就行!你接電話吧!”
“恭喜?”
“啊,聽著呢!”拗不過五月,她隻好放手把掃把交給五月,轉身來到廚房,點上了一根煙
“我找物業李總了,你放心,我肯定把你們救出來!”
“呵!救出來?你當我們倆喊冤入獄啊?”
“恭喜,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你知不知道,爸都急壞了!”
“哥,事都已經發生了,現在隔離是沒辦法的辦法,這病潛伏期長,症狀也不是那麽明顯,誰也不能保證我們現在沒被感染。。這會兒出去,不是禍害人嗎?”
“恭喜!”恭老爺子將電話搶了過來
“爸”五月聞聲也走到她的身邊,靠在她的肩上,借給她最重要的勇敢
“我不管別人!”
‘爸!!!’老頭強忍著淚光,整個人握著拐杖都在顫抖“不用擔心我,我都三十二了,不是小孩了,幫我照顧驍遠,還有,我媽那。。別讓她知道”
“恭喜!”
“恭成!”她沒大沒小的叫著他的名字“你別老嚇唬老頭兒,這事沒你們想得那麽嚴重,要是注定我們中獎,你還是想想辦法給我們找個條件好點的病房吧!!”
“你別胡說八道行不行?”
“呵呵,還挺迷信!!行,那不胡說,進廟燒香的道理你知道吧?我們這亂成一鍋粥了,該去慰問一下就別心疼錢!”
“不用你說!”
“還有媽那,知道你現在忙,你讓我嫂子多去看看!”
“知道!!”
“呵呵,驍遠?別告訴他,那孩子心太重”
“恭喜!”
“行了,我們這吃飯呢,先掛了!”
她的煙灰掉了一地,她的眼睛憋成了一顆水晶,五月摸著她的耳朵她的頭髮,遞給她啤酒味道的嘴巴,和因愛而來的慈悲與疼惜。每個人都是這次病毒的受害者,但大多人注定是這次災難的過客,望著那逐漸黑下來的天,舉家燃起了溫暖的燈火,如果不去感受這個國家發生了什麽,眼前的一切和平日裡又有什麽不同?
今晚應該很多人都會失眠吧!
聽說明天又要降溫了!
聽說民政局暫停服務!
聽說那邊又多了好幾千的新增病例!
聽說零點過後那是一個浪漫的節日!
聽說凜冬散盡,就要星河長明,寓意往後余生,萬事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