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遠早上好”終於盼來那個熟悉的影子，拉起驍遠的手做例行工作，說今天第三天是不是早了點？

　“武老師早上好”

　她蹲在驍遠的跟前檢查口腔，手掌，然後害羞地抬起會說話的眼睛

　“和媽媽再見吧！”

　“媽媽再見”

　“再見，聽話”

　她故意摸摸他的頭，小女孩兒居然緊張防備地站起身，她笑她的故作勇敢，是啊！沒理由不笑的，那個女孩生來就長了一副笑臉，不像自己，總是那麽嚴肅。

　掛斷電話，是那個很久沒有出現過的名字，她回頭展望，見她一直在目送著自己。

　自從分手後，平川真的做到了深情而不糾纏，似乎吃定了恭喜這個命門，越是糾纏反而距離越遠。關於她，自己是有愧的，因為從一開始到完結，自己都是那個涼薄的人。

　“獸哥”

　“恭喜，你在哪呢？”

　“剛從幼兒園出來”她上了車，叼了煙

　“平川的事，你知道了嗎？”她定在那裡，沒有打開引擎，沒有點燃香煙，一種不好的預感驟然而升

　“什麽事？”

　“小川”

　是啊！以前大家都這麽叫她，自己還笑過她，人如其名，嗯，沒錯，的確是這樣。

　“自殺了”

　恭喜叼緊香煙，眼圈頓時紅了起來

　“割腕”

　“人沒事”

　“我也是聽小宇說的，倆人昨天約好去酒吧喝酒，但是晚上怎麽都聯系不上她，後來小宇去了她家，她媽媽才發現！”

　分手後，她很有魄力的將一些相關的人都拉了黑，頻頻拉黑又加回的恭喜，曾經吃過醋的獸哥，總是抱怨憨憨的胖劉，唯獨小宇。

　“我給她打電話”

　她回過神後匆忙掛斷電話，看著紅色小川的未接電話，她知道自己仿佛心都要碎了，太陽架不住前後十分鍾的時間，它像一記耳光熱辣地落在自己的臉上，幹嘛不大吵大鬧？幹嘛不來糾纏？幹嘛要用這種方式刺痛每一個在乎她的人？

　是啊，在乎她的人才會覺得痛，恭喜點燃香煙，打開引擎，等待她的聲音

　“喂”虛弱的聲音，恭喜微微顫抖的嘴唇說不出一句怨言

　“你在哪？”

　“你知道了？”

　“你在哪個醫院？我去找你”

　“找我幹什麽？自殺可不是為了你啊！”聽她變了聲音的絕情，恭喜的眼淚沒有征兆地流了下來。

　“你家附近的，應該就那幾家吧？”抹掉眼淚，她吸了下鼻子故作冷靜

　“我告訴你”

　她買了整整一籃的木瓜，她曾經說過自己最喜歡也最需要的就是它了。見她看著窗外，一樣的綠色，她視死如歸般的從容。她的小臉蒼白，黃色液體滴滴答答地流進她的身體，將水果放到桌子上面，坐到她的身邊。

　“你來了”回過神，也有了血色

　“嗯”她笑了，蒼白又狼狽，然後她又哭了，委屈又感動。

　“還疼嗎？”觸碰她裹著紗布的手指手腕，恭喜紅了眼睛

　“看到你就不疼了”她依舊喜歡說那些話給她聽

　“你媽媽呢？”

　“去買早飯了”恭喜點著頭“我媽媽知道我的事，但是她不知道是你，所以一會看見她，你就說是我的朋友”這個定位惹人心疼“好嗎？”

　恭喜咬著嘴角，點著頭。

　自己常說，在手指上紋身最疼，所以自己的手指上是驍遠的名字，那是自己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這個女孩呢？如今手腕纏著紗布，心狠手辣的人連自己的手指都不放過，病人介紹上面的傷口長度深度，平川的名字，恭喜一次次地哽咽濕了眼睛，摸著被紗布包裹泛著血漬的手指，而她卻說著九天不見，你還好嗎？平川數著每天不見面的日子，終於從七天，變成了再多一天，再多一天

　“幹嘛做這種傻事？”

　“現在想起來，好像還真是傻”拉著她的手，不敢輕舉妄動“你別內疚了，真的不是因為你”恭喜聽不得這樣的話，咬緊牙關像個受刑者“那天是和我媽吵架了，不光是你，連我媽也說我傻，與其和女孩子在一起，還不如找一個我爸那樣的人渣被玩了好。。”

　這樣熟悉和諷刺，確實刺骨

　“平川，媽媽買了你最愛吃的。。。”

　見到恭喜，媽媽怔住了，平川的閃躲，用一個母親的直覺，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女孩應該就是她了吧？

　“您好阿姨”她伸出手沒害怕，倒是多了幾分嫉惡如仇的模樣“我叫恭喜，是小川的”她遲疑了，媽媽看著恭喜那誇張的胳膊，她濕了眼眶

　“女朋友？前女友？”平川媽媽一聲冷笑“想不到你還敢出現在這裡？”

　“對不起阿姨”

　“媽”

　“算了，我不怪你，我自己的女兒我了解，跟她爸一樣是個賤骨頭，但是請你離開這裡，離我女兒遠一點，我只有平川一個孩子，但是他爸爸有兩個，她是我的命，我可以接受她的改變，但是我接受不了你，接受不了她為了一個女人而想要離開我”

　“媽”

　“對不起阿姨”

　“對不起？呵呵！你當然對不起我，因為你，讓我的小川從鬼門圈上徘徊了好幾個小時，她的房間裡全是血，做你們這行的，特別熟悉人血的味道吧？你知不知道樓上樓下鄰居見到她的時候，那一雙雙感到奇怪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他爸爸知道她喜歡女人之後，狠狠打了她好幾個巴掌？從那之後他就去了那個女人的家。。。”

　“媽，您別說了，她不是讓我喜歡女人的人，是我的錯，分手也是我說的，和她沒關系！”

　“對不起阿姨，小川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傷害了她，所以您怪我也是應該的”

　“恭喜”小川不停抽泣著“媽，求您別再說了！求您了！”

　“查房了”闖進來護士打破了僵局“病房裡不能大聲喧嘩啊！”

　恭喜來到平川面前，為了防止誤會，她用紙巾為她擦著臉頰“別哭了，先養好身體，嗯？”她溫暖而熟悉，平川點頭應著“大夫，平川的傷口怎麽樣？”她像罪魁禍首，她像家人，朋友，可就是不像愛人

　“最長的傷口五厘米，縫了22針，輸血400CC，目前體溫正常”主治醫生和主任醫師說道

　“小姑娘，你對自己下手可夠狠的啊？再深一毫米，恐怕我們今天就不用見面了”主任醫師很幽默，是在寬慰著她嗎？“你看你，長得漂亮，又是和我們同行，實在不應該做這樣的傻事啊？”

　“嗯”

　“李主任，真是讓您見笑了”

　“嗨，人沒事就好，就是傷疤，可別好了就忘了疼啊！”

　她的事早已經流傳整個校園，提到平川，大家都知道，她是一個伶俐鬼馬的校花，她的爸爸還是衛生部門的小領導。

　“謝謝您”

　“行了，再過三天拆線，拆完線，就能出院了！”

　“麻煩您了，李主任”

　“客氣啦！”

　“吃飯吧！”她果真很勇敢，膽敢在她媽媽面前，做著一切不符合常理的事“有紫米粥，餛飩，你想吃哪個？吃紫米粥吧？”

　“好”看著她的悉心關照，女兒的熱淚盈眶，平川媽媽來到樓道，躲著凡人的竊竊私語和羞恥難當

　“你媽出去把風了”

　“呵呵，你剛才不怕嗎？”

　“怕什麽？”

　“你不怕我媽媽一時衝動打你？不怕她引來所有的人來看熱鬧？不怕。。”

　“怕啊”她輕輕為她降溫“怕她衝動之後你會奮不顧身，怕她引來所有人，最後你卻沒法收場”平川鼻子一酸“但是更怕，怕你真的有事。”

　“恭喜，讓我做傻事的理由，不是因為你，你不用這麽自責”話雖這麽說，但是小川還是哭了“是我自己沒出息，我媽說得對，我就是賤骨頭”

　“你這麽想我可就走了”是自己鐵心離開了她，傷害了她，可她還說這樣的話“而且直接越過一哭二鬧，你這樣真的不太好”

　“呵呵，如果你趕來的時候，見到的是我的屍體，你恐怕就”

　“不吉利的話少說”她用米粥封她的嘴

　“那祝福的話，我也說不出口啊。。”

　恭喜冷靜地盯著她，她的身體都是藥味，刺鼻且清醒，眼睛都是憂傷，清晰又濃烈。想到五月，心裡居然莫名揪了一下，不該去觸碰她們的，應該保持距離，應該給他們選擇一條簡單的路，不算平坦，但至少不會危險。

　“小宇說，你們在一起了，是嗎？”她吞著苦水輕輕地問“如果沒有她，我們也不會和好了，是不是？”

　“平川”

　“恭喜，幹嘛把錯都放自己身上？就算你出軌，責任也得三七開吧？就像我爸我媽一樣，雖然負心的人是我爸，但我媽也有問題啊。。”

　“平川”

　“更何況，恭喜不是這樣的人啊！雖然她把罪都判給自己，可是我知道她曾經真心對待過我，這就夠了，真的夠了，還記得那句話嗎？我借酒說越是危險就越符合我心意之後你說的那句？喜歡危險，不代表你可以隨意製造危險，以前這話我不認同，但現在想想，隨意製造危險而不自知應該就是我了，比如一次一次的拉黑你，記吃不記打的爭風吃醋難為你的顧客，比如把脾氣撒在陌生的服務員還有遊戲裡，比如理所應當的要人陪而不顧及對方是否方便，比如之前的男同事，比如主動去找武老師麻煩。。”

　“你是要和三七開嗎？”

　“呵呵！”抹著眼淚，平川悲傷地看向那個不再屬於自己的女人“對啊，我七你三”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傷口養好！”

　“呵呵”在恭喜為她擦拭嘴角的時候，平川輕輕拉住了她的手“你們是哪天在一起的？”說來說去大義凜然想做英雄的女孩子還是敗給了自己

　“她沒你厲害”小川笑了，能像她這樣勇敢的人，應該只有自己了吧？

　“她也沒有我漂亮，身材好，沒有比我聰明，可是我還是失去了你”

　“小川，我很抱歉給你帶來的傷害，是我辜負了你，你們年輕，漂亮，勇敢，敢作敢為，但我是一個媽媽，我的生命就算沒有你們，依舊可以稱得上完整，可你們不一樣。”

　“為什麽要說你們？”

　“你媽媽剛才說的對，她只有你一個孩子，我是一個母親，我明白那是什麽樣的疼？”

　平川看她的猶豫，傷口的痛感貫穿她的每一下呼吸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只是想你看看我，然後記得我。”

　“呵呵，你讓我又驚又喜，怎麽能忘了你呢？”

　“我不想你這樣。。”她清澈的眼睛裡全是乞求。

　“好好養病，別胡思亂想”

　聽說她流了很多血，那件買給她的牛仔外套如今已經被血染紅，血腥掩蓋了自己的味道，她的指甲裡還殘留著血跡，她虛弱得時睡時醒，她總纏著自己給她的身體留下記號，那些醜陋的傷疤，該是自己的傑作吧？

　回去的路上，陽光猛烈刺痛著她的眼睛，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發小，他說如果不因為自己是個女人，恐怕一拳早就過來了！如果自己是他的話，也會這麽做的，沒道理這麽理直氣壯的，這份不被祝福不被認可沒有明天的愛情裡，要她扮演如此勉強和卑微的角色。那個女孩子呢？她發來偷拍驍遠的照片，發來今天中午的菜式，恭喜的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