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絕, 就是在下戰書,林遷西根本也沒打算給鄧康留後路, 在他看來這人出現完全就是來惡心自己的,那能讓他好受?
不給他一球杆就算是他八中乖仔有素質了。
鄧康果然看起來不是很好受,臉本來就生得一股戾氣相,現在看起來更凶:“你連我跟他有什麽仇都不管?”
林遷西看一眼桌角放著的紙,居然還趁機背了個單詞,當他是空氣似的,然後才抬眼說了句:“不重要, 只要你跟他有仇, 就是跟我有仇,懂?”
鄧康斜眼冷笑:“懂了,你們倆我算是懂了。”說完這話,拎著球杆, 鐵青著臉走了。
林遷西心想你能懂個屁, 俯身壓杆, 直接推杆打出一球,直撞開一道豁口,把球當成鄧康了, 舒服。
還好惡心也就這一回,後面再沒遇上。
到了四月中,誰也沒空搭理誰,都是埋頭集訓過來的, 畢竟比賽的日子眼看著就到了。
預賽開始前, 吳川拎著熱氣騰騰的豆漿油條走進賽場的休息室,看見林遷西在那兒整理著裝,腳步才放慢了點兒。
“賽前把早飯吃了, 你現在狀態怎麽樣?”
林遷西又穿上了宗城給他準備的那身正裝,手指系著領結:“又來了吳老師,別緊張。”
人家都是老師教練安撫學生,到他這兒還反過來了。
吳川指他眼睛:“你又熬夜看書是不是?都有黑眼圈!”
這話說的,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噴林遷西看書。
“沒有,我昨晚睡的早著呢。”林遷西不想跟他說自己昨晚還寫試卷了,可惜沒寫完就倒頭睡了,確實練球累了。
他撥了撥頭髮,把早飯拿過去,在沙發上坐下來埋頭吃。
門推開,一群選手說著話進來,三五成群的,都是其他賽區的,隨行帶工作證的都是他們的專業台球教練。
吳川看著人家這陣仗,再看看自己跟林遷西,都快看出寒酸,坐他旁邊,指指那群人說:“我看了各個賽區選手的情況,大部分實力都很平均,有拔尖兒的你也別太有壓力,只要你這兩天能順利從預賽裡面打出來,周末就直接殺八進四了。”
說到這兒他停一下,確認一遍:“人家的要求就是進全國四強是不是?”
“嗯。”林遷西忽然想起學校的周末也就周日才有半天假,如果比賽順利,他關鍵的那場八進四正好在周六,嚼著包子想,居然還放話讓他必須來,這恐怕根本來不了……
“大家準備抽取一下上場順序。”有工作人員從外面走進來通知。
林遷西回過神,一口把剩下的包子塞進嘴裡,灌了兩口豆漿,掏出手機,想點微信。
“快去啊,你怎麽老抱著手機,談戀愛了?”吳川催他。
“……”林遷西隻好又收起來,往外跑:“沒有!”
“叮鈴鈴”的下課鈴聲響了。
八班的教室裡考完了四月的月考,座位上趴倒了一片,王肖他們就跟一堆霜打的茄子似的。
“英語也太他媽難了,跟天書一樣。”
孫凱:“我想吃頓燒烤安慰一下自己。”
薛盛:“去啊,放學去。”
“城爺去不去?”王肖回頭問。
宗城垂著眼在看手機,淡淡說:“不去,刷題。”
“我發現西哥不在你成天都在刷題。”王肖說。
宗城頭也不抬地說:“自己看高考還有多久。”
“別說了,不敢看了,怎麽過起來這麽快啊,這都又要周末了……”王肖說著話一頓:“誒,周末!”
薑皓回了頭:“宗城,去不去啊?這周不是剛好住校生放月假嗎,禮拜天一天都不用上課,好機會。”
還是問上次說的一起看林遷西打球的事兒。
“對啊,不說我都忘了,這麽巧必須要去啊!”王肖很來勁兒。
宗城還在看手機,上面是剛剛查到的賽事進程,雖然周日一天都有空,但八進四那場在周六。
剛考完試,周六必然是講月考試卷,省城離了三百多公裡,去一趟至少四五個小時,課後趕過去的可能幾乎為零。
“如果順利,你西哥最重要的比賽在周六。”他終於說:“你們請不到假,別想了。”
“啊?”王肖懵了:“臥槽,這麽扎心的?”
薑皓罵了句:“真日狗。”
宗城站起來,離開了教室。
他沿著走廊去了廁所,剛進去,丁傑從裡面罵罵咧咧的出來,走到水池那兒跟他遇個正著。
宗城掃了一圈沒其他人,從褲兜裡摸出煙盒,抽了一根出來塞在嘴裡,不冷不熱地看他一眼:“巧啊。”拇指“呲”一聲撥了打火機點煙。
丁傑跟啞巴了似的,肯定是想起來了這是在廁所,突然拔腳就跑了,頭都沒敢回。
宗城沒管他,進了最裡面的隔間,關上門,慢條斯理地抽煙,一隻手又掏出手機。
手機正好振了,進來了微信,乖仔的。
一張照片,裡面是一隻手,拿著張“八強”的號牌,在賽場明亮的燈光裡像是鍍了層光。
林遷西的手。
--預賽打完了,八強已拿,下場就進四!
--快恭喜我!
宗城叼著煙,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嘴角緩緩提起,手指點了點。
--恭喜。
對話框裡緊跟著跳出下一句話。
--這次比賽在周六。
宗城自然而然回了個字。
--嗯。
對話框上顯示“正在輸入”好幾秒,那邊才打出來兩句話。
--媽的,票白送了。
--不來就不來吧,沒關系。
宗城面前飄著煙霧,手指又點開那張照片,林遷西拿著號牌的手指上沾著巧粉,露出來的虎口處泛著點兒晶瑩,大概是手心裡出了汗。
整個預賽要從各個賽區的四強裡衝殺出來,才能拿到這個八強,肯定是連續幾天打下來的結果。
宗城默默抽著煙,抽了快有半截,不看了,手機一收,拿了嘴裡的煙,丟地上用腳踩滅,拉開隔間門出去,直接去了辦公室。
老周正在辦公室裡批改試卷,忽然看見他進來,和顏悅色地問:“有什麽事兒嗎?”
宗城說:“想提前看一下我的月考結果。”
教室裡幾個人還在等他,直到快上課了,王肖才見他從外面回來了。
“真去不了了啊城爺?”
宗城忽然問:“那小皮卡還能不能開?”
“能啊,當然能。”王肖回。
“借我一下。”
“都不去了還借什麽啊。”
宗城說:“我沒說不去。”
……
省城的周六是個陰天。
這種天氣就適合台球這種室內運動。
下午兩點,林遷西走到賽場裡,頭頂都是燈光。
八進四的比賽會在四個廳裡分兩組進行,明天才是決賽場,今天的觀眾席上人並不多,要麽是工作人員,要麽是其他選手的家屬。
他隨便看了一眼,走去選手席裡坐下,手上整理著西裝馬甲。
吳川走了過來,往觀眾席上看了看:“你家裡人沒來啊?”
林遷西說:“沒吧,無所謂。”
吳川看他吊兒郎當的,也沒多問,伸手說:“手機給我,我去看看什麽時候開始抽簽。”
抽簽是要決定對戰者是誰,沒到開始前,其他晉級的七個人中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對手。
林遷西從西裝馬甲的口袋裡掏出手機,迅速按亮掃了一眼,沒有新消息進來,關了機才遞給他。
大概他現在正在上課吧,最後一學期又經常考試。
媽的,為什麽偏偏在周六……
吳川走了。
林遷西坐著等,一邊又整理了一下袖扣,一邊往頭頂上看。
對面頂上有個電子屏,在滾動播放晉級八強的選手姓名和照片。
預賽打得太緊密,他是現在才開始關注新產生的八強都是哪些人,吳川為了不給他壓力,也沒刻意提過。
正在看,旁邊忽然坐下來一個人。
林遷西轉頭,一張戴著眼鏡,很有氣質的臉正對著他。
“林遷西。”是羅柯。
林遷西剛好剛才就看見了他照片:“是你啊。”
“早知道你在集訓了,一直沒來打招呼。剛好我今天也在這個廳比賽,左半場,看你在就來了。”羅柯衝他笑了笑,手指往那電子屏指了一下:“你看這兩個。”
林遷西下意識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電子屏上分上下列著兩個選手,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照片都看起來一臉的嚴肅。
“怎麽了?”他問。
羅柯說:“那個女生叫蘇思靜,男生叫余國軒,是我們這批選手裡參賽經驗最豐富的兩個,今年沒有往屆冠軍參加,很多人都說他們倆殺到最後的可能性最大。”
林遷西才知道他是在提供情報,這回不送吃的送消息了?
“特地跟我說這個幹嘛?”
羅柯笑一下:“其實我覺得你才是最大的黑馬,他們很多人都還沒見識過你打球,你是半路殺出來的。”
林遷西被誇了也就笑笑:“謝了啊。”
羅柯忽然就找不到什麽話說了,本來也就是找了個理由才坐過來的,他手指扶了一下眼鏡,才說:“這次他沒來看你比賽?”
林遷西一下就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宗城,挑眉說:“有什麽問題嗎?”
羅柯被他的反問弄得愣一下:“沒有。”
“請選手準備。”場上的話筒裡傳出安排流程的聲音。
林遷西站起來的時候,又聽羅柯小聲詢問了句:“鄧康有沒有找過你?”
他勾起嘴角:“你還挺了解你這搭檔的。”
說話時正好一眼看到了電子屏上滾出鄧康的名字和照片,他都沒給個正眼。
“他……”羅柯說一半兒,又打住了:“以後再說吧,先祝你比賽順利。”
“你也一樣。”林遷西朝右半場去了,站到球桌邊。
場上很快響起報時聲,比賽要開始了。
林遷西又往觀眾席上看了眼,沒看到任何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媽沒可能來,楊銳也沒來,這下宗城也沒可能了。
燈光一節一節亮了,比賽開始了。
林遷西站在球桌旁,看到了自己的對手,剛剛走過來,就是在電子屏上看到的那個女生蘇思靜。
對方扎著馬尾,人和照片上一樣嚴肅。
斯諾克比賽不分性別,但女生和男生在體力和臂力上還是存在一些差距,蘇思靜是唯一一個殺進了八強裡的女生,光這點,林遷西就不會小瞧她。
“林遷西。”吳川在邊上低低叫他一聲,提醒一句:“小心點兒。”
林遷西覺得他已經緊張了,畢竟一上來就遇到了個棘手的。
偏偏八進四對他而言無比重要。
裁判上場,雙方互相握手。
林遷西拿了球杆,鬼使神差的,又掃了眼觀眾席。
宗城單肩搭著書包,站在花店裡,對面就是比賽的場館。
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又看了眼在忙的姑娘:“還沒好嗎?”
“馬上。”姑娘手上加快速度包著一捧花,一邊瞄他:“帥哥,買花送女朋友的嗎?”
“我趕時間。”宗城口氣很淡,沒有談天的意思。
姑娘隻好訕笑著閉了嘴,速度更快了。
宗城拉開身上皮衣的拉鏈,是趕太急了,都有點兒熱。
突然有點兒後悔來買花了,他提前把月考卷子解決了,開著那輛小皮卡花了五個小時才到,或許不該再浪費這個時間。
但也不想空著手進去,今天對林遷西而言太重要了。
最後走到這間花店外面,他就進來了。
“好了,帥哥。”姑娘終於包好了。
宗城立即拿了出門。
進了場館,裡面安安靜靜,顯然比賽已經開始了。
宗城按指示走到賽廳外面,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正在詢問工作人員:“請問林遷西是在這個廳裡比賽嗎?”
工作人員低頭核對了一下:“是,就是這裡。”
“謝謝。”對方把廳門推開道縫,進去了。
宗城看他進去了,才走過去,跟在後面進了門,看著他身上藍白間色的校服,沒認錯,那居然是秦一冬。
秦一冬在右半場的後排坐了下來,眼睛看著下方,沒人知道他是怎麽來的。
宗城不動聲色,離他將近幾十米,坐下來,看向場中。
一眼看見林遷西。
林遷西也確實太惹眼了,雪白的襯衣,黑色的西裝馬甲,腰身收束,瘦高挺拔,只不過臉色有點兒沉。
宗城看見了他的人,才意識到的確有半個月沒見了,甚至覺得他臉看著都瘦了點兒。
他很少有這種表情,宗城就察覺場中好像有點兒焦灼。
順著他目光,宗城看見球桌上的場景,發現戰局已經進入到了關鍵。
他把那束花放在腿上,牢牢地看著林遷西。
林遷西聽著比分。
再一次上場走到球桌邊的蘇思靜在瞄他,一邊拿著球杆斟酌角度。
他回到對手席上就坐,拿了瓶水,仰脖喝了好幾口。
左半場的羅柯已經賽事將近結束,只有他這裡,居然生生拉長了賽時。
已經是下半場。
前半場是林遷西贏了,領先了一個球。
蘇思靜像是剛發現有他這個人一樣,忽然卯足了勁在後面不斷給他設置障礙。
比分在不斷拉扯,一會兒追上,一會兒落下。
“嗒……”拖滯的一球,蘇思靜領先了,球進去後,還留給了他一個混亂的局面。
林遷西下意識地嘀咕了句:“媽的……”想起不能說髒話,手指扶了扶領結。
宗城在上方看得清清楚楚,眼睛沒離開過他身上。
“林遷西!”裁判宣布換人上場。
蘇思靜走離球桌。
林遷西立即站起身,走向球桌,從馬甲口袋裡掏出巧粉,擦了擦杆頭,然後盯著桌上的球,判斷角度。
整個現場鴉雀無聲,漸漸的,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這一桌。
燈光在那裡照下一個圈。
圈裡的人沿著桌沿慢走,臉上越來越認真。
宗城靜靜地看著林遷西,忽然余光瞥見秦一冬的身影往前傾了點兒,一隻手抓著前面的椅背,大概是緊張了。
他目光又轉回林遷西身上,嘴唇慢慢抿緊。
林遷西站住了,俯身,壓下杆。
他以前從沒有過現在這樣的感覺,因為以前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在乎過輸贏。
這次不一樣,必須贏,必須進入四強。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如果輸了,就再也沒有下一條路讓他走了。
“沒事兒,西哥……”林遷西輕輕吐出口氣,一杆推了出去。
“啪”的輕響,球衝出去,像衝開了鐵桶一樣的包圍,直落進袋。
“得分!”裁判報出分數。
林遷西擦巧粉,俯身,吸氣,又是一擊。
“啪!”這一杆極其用力,奮力攪散了桌上的局面。
“得分!”分數增加。
剛被超過去的分數又被拉了回來。
左半場的比賽結束了,他聽見很多聲音,感覺很多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對手席上的蘇思靜似乎都站了起來,又很快坐了下去。
周圍的空氣好像都有了焦灼的意味。
林遷西穩穩抓著杆,再次站定,壓下杆,肩背的力氣都開始聚集。
就這一球,打出去,他的球能全清,就能結束。
他閉一下眼,又睜開,忽然沒來由地往觀眾席上掃了一眼,一眼掃過去,又掃回來。
利落短發,寬肩窄腰的身影坐在那兒,但是看不太清楚,那兒燈光太暗了。
他轉回頭,自顧自笑笑,沒事兒西哥,別看了,你自己也可以,打就完了。
手一送,一杆推了出去。
“啪!”
“得分!”
林遷西立即站起來,忍到現在的胸口才開始劇烈喘氣。
場中有了掌聲,好像聽見了羅柯的聲音:“恭喜你,林遷西。”
林遷西還在走神,直到蘇思靜過來跟他握手,裁判宣布他勝出。
他才確信他進入四強了。
宗城站了起來。
剛站起來,就看見秦一冬轉身要往外走。
秦一冬走到廳門口,正好看到他過來,一下停住了:“你也在?”
宗城說:“你不也在。”
秦一冬沉默了一下,悶聲說:“那天銳哥給我的票。”
那天他經過雜貨店外面,楊銳碰到他,最後臨走的時候忽然說:“冬子,要看台球賽嗎?我請你看吧。”
說完就給了他這張票。
秦一冬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接,大概是因為楊銳說這是全國比賽,林遷西要打全國的比賽了,這是他以前根本沒有想過的情景。
宗城問:“那來了怎麽又走?”
秦一冬沒做聲。
絕交了,他只是打算悄悄來看看而已。
宗城看了眼下面的林遷西,忽然把手裡的花遞了過去:“送過去吧。”
秦一冬詫異地看著他,那是一捧玫瑰:“給我?”
“不要就算了。”宗城淡淡說:“本來是我自己要送的。”
林遷西在場中被太多人圍著了,吳川都快衝過來抱他,黑竹竿兒興奮起來是真興奮。
他好不容易才在球桌旁站穩,又看向觀眾席,看到高高的身影一閃出去了,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操,到底是不是他啊!
緊跟著就有人走了過來。
林遷西愣了愣,走過來的人是秦一冬。
秦一冬手裡拿著捧花,遞過來,說不出來是什麽表情:“祝賀你。”
林遷西接了,盯著他。
秦一冬跟他對視一眼:“銳哥讓我來的。”
“就祝賀你,沒別的。”
“花也不是我買的。”
一連幾句,不知道是在說什麽,沒話找話似的,其他的似乎沒什麽可說的了,秦一冬低了頭,轉過身就要走。
“你等等。”林遷西忽然叫了一句。
秦一冬站住了。
林遷西拿著那束花,看著他背影,想起了那天他去送東西時說的話,叫完了,又有點兒猶豫。
不確定能不能跨出這一步。
他看了眼自己腳下,他已經進入四強了,不知道自己現在腳底下的淤泥是不是少了點兒了,不知道算不算是真學好了。
離大學很近了,應該可以了嗎?
應該可以了吧……
林遷西喉嚨裡發乾,嘴唇動了又動,大概是以前夢境留給他的反應,一個聲音在頭腦裡勸他不能冒險,一個聲音又在心裡鼓勵他走出去,那聲音跟他說:現在不是還有我?
可以吧?可以試一試吧?
他終於出了聲:“要跟我認識一下嗎?”
秦一冬回頭看著他。
林遷西一隻手在西褲上擦了擦,又擦了擦,終於下了決心一樣,伸出去,手指好像還是涼的,嘴邊努力扯出絲笑:“你好,我八中的,林遷西。”
秦一冬看了他至少快半分鍾,伸出了手:“我秦一冬。”
“很高興認識你。”
很高興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