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項青梧的話,付故淵沉默片刻,疑惑地問:“你倆……在談戀愛嗎?”
項青梧:“……在……在談啊……”
付故淵轉頭看向池鬱,握住他的手,輕輕揉捏他的手心和指骨:“你去房間休息吧,我和青梧單獨聊聊。”
“好。”池鬱點點頭,起身走進次臥客房。
他換上睡衣,猶豫半晌,從行李箱隱蔽的夾層裡拿出一板藥,掰下三粒放在手心裡。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那是地西泮嗎?”
池鬱嚇了一跳,轉頭看去,見白鳴風依靠在門框旁,雙手環抱在胸前,目光淡淡地看著他。
“嗯……地西泮……”池鬱點點頭,“你頭不疼了嗎?”
“酒散了就沒事了。”白鳴風給池鬱倒了一杯熱水來,放他手裡。
池鬱說了聲謝謝,就著熱水把藥吞了。
兩人並肩坐在床側,白鳴風問:“天天吃藥?”
池鬱搖了搖頭:“偶爾吃。”
白鳴風歎了口氣,鼓勵地拍拍池鬱的背:“辛苦你了,別覺得吃藥不好要瞞著人偷偷吃,生病不吃藥難道靠天地靈氣治嗎?狗屁糟心事太多,而池鬱你已經很努力了。”
池鬱的心弦被撥動,心裡湧起一股暖意,他囁嚅,許久說:“謝謝。”
“有些事,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說。”白鳴風看向池鬱,想給予他直視自我的勇氣,“但我還是想和你說一聲,池鬱,不要把不屬於你的愧疚強壓在心裡,放過自己吧,讓自己活得輕松點。”
池鬱深呼吸,點點頭:“阿白,謝謝你,以前也是,現在也是。”
“對了。”白鳴風拿出一樣東西,交給池鬱,“這個放在我這六年了,終於能給你了。”
池鬱疑惑地接過一看,眼眶頓時紅了。
那是付故淵、白鳴風、項青梧三人高中畢業的合照。
少年們互相攬住肩膀,笑容恣意無束,將朝陽拋在身後。
而照片上,付故淵身旁空出一塊,好似為誰留的位置。
光陰是個不講道理,性格惡劣的匪。
奪走雅和俗、是與非,將一切都變得無所謂。
可坦坦蕩蕩的人世間,歲月雖冗長,但情誼能比它更綿長。
“謝謝……”池鬱愛惜地拿著那張照片,哽咽不成聲。
“後面寫了我們四個人的名字。”白鳴風讓池鬱看照片的背面,“你的名字是阿付代勞寫的,你如果想,可以重新簽一個。”
“這樣就很好。”池鬱揉揉眼睛。
白鳴風笑了笑,安撫地拍著池鬱的背。
而此時,陽台上,夜風溫柔地拂著人的發,趕走季夏令人出汗的燥熱。
付故淵問項青梧:“所以你和阿白怎麽了?”
項青梧苦悶地揉著頭髮:“我和阿白沒怎麽啊,就是不知道我要怎麽才能親他?”
付故淵:“……就……親啊,雄赳赳氣昂昂地親上去就好了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
項青梧:“可是,就那麽親?”
付故淵失笑:“怎麽?你還要焚香沐浴,登高祭拜一下再親嗎?”
項青梧支支吾吾起來。
“你到底在擔心什麽?”付故淵問。
項青梧低頭,眼裡流露出很深的彷徨和困惑:“我就……就擔心他不喜歡……”
“不喜歡?”付故淵聽不懂了,白鳴風苦苦暗戀了項青梧九年,他不喜歡項青梧誰喜歡?
“對啊。”項青梧說,“阿白從小就很優秀,長得可愛清秀,學習成績又那麽好,還懂心理學,之前也有人在追他……”
想起這件事,項青梧就心臟陣陣抽痛,“我就是運氣好才把他追到手了,我感覺他其實不夠喜歡我,我怕親他他會不高興,我很珍惜他的……”
付故淵扶額:“……你倆可真有意思……”
“你可別調侃了。”項青梧煩悶地歎口氣,“我怕阿白討厭和我親熱,我一直忍一直忍,這幾天和他睡一張床上,我晚上動都不敢動,靠,老子真是太厲害了,為愛禁欲!”
“你為什麽會覺得阿白不夠喜歡你?”付故淵問。
“啊?”項青梧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他能喜歡我什麽啊?而且我表白完,阿白還拒絕了一次,是我死皮賴臉纏著他,讓他和我在一起的。”
付故淵傻眼:“什麽?他拒絕了?”
“嗯,說我是害怕寂寞才找他告白的,不是真的喜歡他。”項青梧吐口氣,“我明明喜歡死他好了嗎!他答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連三十年後的事情都想好了!”
付故淵一巴掌拍自己臉上,崩潰地慢慢下拉。
這倆人到底怎麽回事啊?!
“那如果我說……”付故淵一字一頓,“阿白已經喜歡你九年了呢?”
項青梧怔住,半晌後憋出一個字:“啊?”
付故淵說:“阿白初中開始就喜歡你了。”
付故淵回到次臥時,看見白鳴風和池鬱坐在床邊相談甚歡。
“你怎麽醒了?”付故淵笑著走進房間。
“本來就沒睡。”白鳴風盤腿坐在床上,“酒一下就散了。”
“酒散了就跑我這偷人?”付故淵勾起嘴角,眉毛輕挑。
白鳴風跟著笑了一聲,大大方方地摟住池鬱的肩膀,順著付故淵的調侃說:“是啊,好色是人的本性,池鬱長得這麽好看,誰不饞?當年如果我倆好好鬥一鬥,指不定池鬱選的人就是我了呢?池鬱你說對不對?”
池鬱:“……”
付故淵:“池鬱,被人性騷擾了得一拳揮過去才行啊。”
池鬱:“……”
池鬱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鬧了個大紅臉。
“行了,趁我還沒把你當假想敵前,松開他趕緊回你的溫柔鄉去。”付故淵對白鳴風說。
白鳴風收回摟著池鬱的手,爬下床,罵了一句髒話:“溫柔鄉個p,那叫荊棘地。”
付故淵笑了笑,沒說話,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白鳴風剛走出次臥,付故淵就把門關上了,隨後走到床邊,挑起池鬱的下巴親他。
親了一會付故淵發現什麽,眉頭緊蹙:“你眼睛怎麽紅紅的?哭了?”
“沒,不是的。”池鬱擺擺手,拿出剛才白鳴風送他的照片,“阿白給了我這個,太感動了,情緒沒穩住……”
“這個啊。”付故淵立刻認出池鬱手裡是什麽照片,他不由地鬱悶起來,“沒想到阿白這麽有心,這張照片明明應該由我給你的。”
池鬱察覺到付故淵的不開心,立刻道:“我……我會選擇你的。”
付故淵一愣。
“無論你和誰鬥,我都一定會選擇你的。”池鬱語氣堅定地說。
付故淵反應過來了,彎眸一笑,親親池鬱的眼角:“不勝榮幸。”
而另一邊,白鳴風回到主臥,發現項青梧沒在房間。
他等得無聊,拿起一本醫學書靠在床頭看。
片刻後,項青梧走進房間,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白鳴風盯了他一眼:“你怎麽了?”
項青梧竟因白鳴風的話受驚,嚇了一跳後磕磕巴巴地說:“沒……沒……沒怎麽。”
“沒怎麽就趕緊上床休息,杵門口當擺件呢?”白鳴風說。
“噢,好。”項青梧依舊魂不附體,左腳踩右腳地走到床邊,爬上床。
“等一下,我看完這頁再睡。”白鳴風目光落回書上,專心致志地背著知識點。
就在此時,白鳴風感覺項青梧俯身湊了過來。
白鳴風臉不紅心不跳:“床頭燈的亮度不用調了,這樣剛好。”
項青梧:“……好。”
不知道為什麽,白鳴風覺得項青梧這聲‘好’回答得十分失落。
白鳴風花了十幾分鍾背完這頁的考點,又在腦海裡過了一遍,隨後合上書:“行了,睡……”
他話沒能說完,因為嘴巴被堵住了。
項青梧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