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睡我房間,跟我睡一起啊!”
白鳴風:“……”
見白鳴風臉色瞬間發生變化,項青梧以為他嫌兩人睡一起太擠,乾脆拽著他來到自己的房間,指著床說:“我的床是雙人床,兩人睡都不擠的,你看。”
這話不錯,項青梧的床足足有兩米寬,睡兩人綽綽有余。
白鳴風臉色稍稍緩和,床這麽大,他往邊上靠,也不用挨著項青梧。
“被子可以用兩床嗎?”白鳴風問。
“兩床也有,但是夏天這麽熱,我倆蓋一床……”項青梧話還沒說完,被白鳴風打斷:“不行,必須兩床。”
“好,聽你的。”項青梧向來妥協得快,從衣櫥裡搬出一床薄被和一個枕頭鋪在床上,隨後翻出空調遙控器,打開製冷效果。
他回頭,發現白鳴風已經躺在床上了。
“阿白,你困了嗎?”項青梧爬上床,輕輕推他。
“嗯。”白鳴風含糊不清地應道。
“我還想和你聊聊天呢,那睡吧,阿白晚安。”項青梧打著哈欠關了燈,拉好被子倒頭就睡。
黑暗中,白鳴風久久沒合眼。
其實夜晚沒有白鳴風想象中的那麽難捱,項青梧入睡快,不一會呼吸就變得綿長起來。
白鳴風轉過身,面對他,輕輕喊了兩聲項青梧的名字。
沒人回答,夜晚安詳,側畔人已入夢。
白鳴風輕輕籲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朝項青梧的方向挪了挪。
眼睛適應黑暗後,白鳴風能勉強看見身旁人的輪廓,項青梧睡相不老實,雙手在被子外,側身躺著。
少年猶豫數秒,伸手慢慢地握住項青梧的指尖,隱忍又謹慎。
溫熱肌膚的觸感傳來,明明只是手指,卻令少年心顫不已,那是最極力的克制,也是最底線的放縱。
白鳴風不敢多想,闔上眼睛靜下心,沉沉睡去。
項青梧的床足夠舒適,白鳴風一夜無夢,可臨近清晨,卻覺得一陣窒息氣短胸悶。
身體的難受喚醒白鳴風,讓他從熟睡中掙扎出來。
“唔……”白鳴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疑惑地看去,瞬間清醒,渾身僵直。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睡前和項青梧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可是現在,項青梧半邊身子壓著他,手臂搭著他肩膀,腳還勾住他的膝蓋小腿。
最初的害怕和震驚過後,白鳴風緩過神,哭笑不得。
項青梧的睡姿也太差勁了!
“煞筆,快松開我,項青梧你都高三了,還踢被子,你羞不羞啊你。”白鳴風伸手去推項青梧。
項青梧被推醒,一臉茫然地看著白鳴風。
“你壓著我了。”白鳴風冷著臉說。
“哦。”項青梧隨口答應一聲,手臂一收,繼續摟著白鳴風睡。
白鳴風:“……”
沉默片刻,白鳴風額頭靠在項青梧的胸膛上,閉上了眼睛。
年少的歡喜便是這樣,無意換有心,仰望引驚鴻。
白鳴風靠著項青梧心想。
他就貪這一時。
就這一時。
七月末八月初,正是一年最熱的季夏,早餐店的胖老板四點鍾出了攤,賣出一份份熱氣騰騰的包子。
七點整,身著警服的付爸爸來到早餐店門前,打包一籠包子。
胖老板見他面熟,熱情地打招呼:“上班去啊?”
“嗐。”付爸爸笑了一聲,“剛下班,下夜班。”
“哎呦,辛苦啊。”
“不辛苦,為人民服務!”
簡單的對話過後,付爸爸拿到了塑料袋裝好的包子,一路拎回家。
付爸爸記得兒子在放暑假,打開門後走進客廳時腳步放輕,哪知和剛刷牙洗臉完的付故淵打了個照面。
“爸,你回來了啊。”付故淵喊。
“兒子,你怎麽醒得這麽早?你不是放暑假麽?”付爸爸驚訝。
“之前上學習慣了,賴不了床。”付故淵回答。
“那正好,我買了包子豆漿,一起吃。”付爸爸邀功似地舉起手裡的早餐。
父子倆其樂融融地坐在餐桌前啃起皮薄餡足的大包子,付故淵突然問:“爸,如果有天我和同學打架,你會有什麽反應?”
付爸爸頭都沒抬:“老子打斷你的腿。”
“那如果我打那些人,是因為他們欺負同學呢?”付故淵問。
付爸爸說:“哦,那乾得漂亮!”
付故淵點點頭,繼續吃早餐。嶼~汐獨~家。
付爸爸突然又補充了一句:“你和我練過學過擒拿,有時候要知道輕重。”
“明白。”付故淵回答。
“吃!”付爸爸夾起一隻包子放付故淵碗裡。
吃過早餐後,剛值完夜班的付爸爸回房間睡覺,付故淵來到書房拿出暑期作業準備寫,他拿起筆看著題目,滿腦子都是昨天視頻裡池鬱可憐的模樣,揮之不去。
付故淵苦惱地敲敲腦袋,猶豫片刻,拿起手機,點開與池鬱的通訊界面。
兩人上次聊天的內容是付故淵問池鬱怎麽沒來拿成績單。
池鬱回復說家裡有事,沒辦法來學校。
付故淵仰頭靠在椅子上,望著手機屏幕,思來想去,按出一行字。
【早啊,你醒了嗎?吃早飯了嗎?】
“不行不行,這也太突兀了。”付故淵喃喃著刪掉那行字,沉吟片刻,又打出一行字。
【暑期過得怎麽樣?】
“嗯……”付故淵揉揉腦袋,又加上一行字。
【暑期過得怎麽樣?作業寫完了嗎?】
付故淵深吸一口氣,按下發送。
“應該還沒起床吧,才八點多……”付故淵嘟囔著放下手機,誰知聊天提示音立刻響了起來。
付故淵拿起手機一看,露出欣喜的神情。
池鬱竟然回消息了!
【還沒寫完。】
付故淵盯著那短短的四個字看了半天,有些鬱悶。
怎麽感覺這麽冷淡呢?
付故淵沒心情寫作業了,將手機拋著玩,過了一會後,再次發了條信息給池鬱。
【你暑期有參加補習班嗎?】
池鬱回復得很快,但依舊很簡短。
【沒有。】
【我爸媽給我報名了一個英語補習班,你要不要一起去?馬上就要高三了,能多學點還是多學點,你說呢?】
“我靠,我好像一個打廣告的。”付故淵剛把信息發出去就後悔了,“這樣聊天會不會惹人煩啊。”
付故淵心情低落了一會,聽見手機響了一聲。
【我去問問我舅舅。】
“舅舅?”付故淵疑惑,“他現在和舅舅住一起嗎?啊對了……”
付故淵驀地想起在宿舍初見時,曾有一名三十幾歲模樣的男子過來接池鬱。
“……那就是他舅舅嗎……”
約莫一小時後,付故淵再次收到了池鬱的消息。
【我就不去了。】
“行吧。”付故淵手機一丟,徹底陷入沮喪情緒中。
不過好在付故淵不是那種落寞就一蹶不振的人,他煩悶了片刻,重新拿起手機,沒話找話聊。
【對了,之前教你打籃球,我的運動護腕放你那了,你還記得嗎?有幫我收起來嗎?】
“一月前的事了,會不會早忘了。”付故淵自言自語,“我現在提這事,也很奇怪啊,嗯?回復了……”
【有收起來。】
【在哪?在宿舍嗎?】
這條消息發出去,足足過了五分鍾,池鬱才回復。
【沒在宿舍,在我家。】
付故淵立刻坐直了。
這不就有見面的借口了?
【那太好了,能不能去找你拿?我運動習慣戴那雙護腕了。】
這次的回復,是半個小時後。
這半個小時付故淵等得撓心抓肺,不停地思索自己是不是哪說錯話了。
就當他開始在網上找說話的藝術這本書的時候,池鬱終於回復了消息。
【班長你來吧。】
後面跟著一個地址。
付故淵站起身將手機揣兜裡,拿起自行車鑰匙和棒球帽就往外跑,撞見剛從醫院下班回家的付媽媽,付故淵喊了聲媽後,頭也不回地跑了,弄得付媽媽一頭霧水,心想兒子這是在急什麽。
池鬱給的地址,是市區內一個比較高檔的小區,從大門進出都需要經過保安亭刷門禁卡,付故淵正想著到了以後給池鬱打個電話,怎知到了小區大門,遠遠就看見一名男生站在那。
男生顯得局促不安,雖然站在建築陰影下,但天氣炎熱,他又似乎站了許久,額頭和鼻尖都泌出了細細的汗珠,白色襯衣上也有些汗漬。
有保安大叔走過來,讓他進有空調的保安亭等,男生搖搖頭,道謝拒絕。
“池鬱。”付故淵騎車過去,喊了一聲。
池鬱抬頭看了過來,眼裡是明晃晃、藏也藏不住的歡喜。
他看著付故淵捏住刹車,停在自己面前,有些磕巴地喚他:“班,班長。”
“你怎麽在這等我啊?等很久了嗎?”付故淵見他的臉被熱氣蒸得微微發紅。
“沒有很久。”池鬱說,將手裡護腕遞給付故淵。
付故淵接過一看,納了悶:“咦?這不是我的護腕啊,你拿錯了吧。”
池鬱臉色微變,陷入窘迫中。
“這是全新的護腕啊,哇靠,這個牌子很貴啊,這肯定不是我的。”付故淵將護腕還給池鬱。
池鬱沒接,他說:“班長,你的護腕,我不小心弄丟了,所以買了個新的賠你,你別生氣。”
“啊……”付故淵微怔。
“對不起。”池鬱低頭道歉。
“嗐,一雙護腕而已,丟了就丟了,有什麽好道歉的!”付故淵伸手揉揉他的頭,“而且就算賠,你也不用買這麽貴的牌子啊,這一雙抵得上我之前十雙了,這我受不起,還你吧。”
池鬱輕呼口氣,似乎在慶幸什麽,他抬起頭說:“已經買了,也不能退,班長你就收下吧。”
付故淵猶豫片刻,點點頭:“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謝謝啊。”
池鬱連連擺手:“不,不用謝,是我先弄丟你東西的。”
對話結束,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彼此都不想這樣離開,但一時間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正當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有人喊了一句:“小池?你在這做什麽?”
兩人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見劉子廝朝他倆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