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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穿書]》第44章
茭白注射完把針筒一丟, 小臂上的針眼泛青,冒出了小血珠,顫巍巍地往下滾。

 一張紙巾按上來, 捂住血珠,輕輕撚掉。

 接著就有一陣陣的熱氣拂過。

 茭白的頭小幅度地歪了歪, 入眼的是男生跪趴在床前,往他的針眼上吹氣,嘴裡還在念念有詞:“痛痛飛飛。”

 茭白:“……”

 這是哪來的智障?

 “茭白哥哥……唔,我還是叫你瓜瓜吧, 這個順口。” 鬱響緊緊抓著茭白的手, 猶如看望病重丈夫的小妻子,“瓜瓜,藥是我哥弄來的,不會對你的身體有害。很快就會代謝掉的,你別慌。”

 茭白兩眼一閉。他跟鬱家這對兄弟無冤無仇,不至於給他注射毒品之類成癮的東西。

 況且他的身份牽扯到的家族多, 他們橫插進來, 肯定有給自己留後路,不會胡搞。

 茭白感受到自己才恢復一點的力氣又在迅速流失, 他動了動被鬱響抓著的手指。暫時在這待一待也好, 既能讓南城那漩渦因為這場變故縮小一點, 讓沈老狗意識到自己並非無所不能,不過也是一介凡人,少他媽唯我獨尊, 還能順便搞一下新上線的好友,他OK啊,fine。

 “瓜瓜, 我能給你剪指甲嗎?”鬱響忽然小聲問。

 茭白:“……不需要,謝謝。”

 “可是你的指甲不太整齊,亂糟糟的。”鬱響眼裡閃著期待的小星星,“跟你的形象嚴重不符,我看著好不舒服,渾身難受。”

 茭白一臉無語,他什麽形象?他還有形象可言嗎,不都廢了?

 “哢嚓”

 小耳朵已經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個檸檬黃指甲刀,剪起來了。

 茭白的嘴角抽搐,所以問他幹嘛?走流程是嗎?

 茭白看一眼認認真真為他剪指甲的男生,當初他還有手機的時候,他們網聊,他當是個軟萌的傻白甜小0。

 “你不是‘締夜’的鴨子?”

 “不是啊,我用小說裡找的性經驗跟幾張網站下的照片混進去玩的。”鬱響吐舌頭,末了對茭白擠眉弄眼,“你也沒在那裡面待過吧,我知道。”

 茭白“嘶”了一聲,吼道:“你他媽不會剪,就別剪!”

 鬱響被吼傻了,他傻愣愣地抓著指甲刀,另一隻手還捉著茭白的一根手指。

 那手指的指甲剪太過了,剪到了肉。

 茭白咽了咽唾沫,現在他受製於人,這對兄弟倆又都是《斷翅》裡沒提到的人物,跟他好友密集的豪門圈不沾邊,他一時半會還沒摸清他們的底細,得控制一下情緒,悠著點。

 正當茭白要想辦法把這小插曲翻篇的時候,男生突然爆哭。

 真的就突然。

 鬱響後仰頭張大嘴哭,就是孩子的哭法,後槽牙全露出來了,都這樣了還不醜,模樣實在是好。

 “瓜瓜你好帥!帥炸了!”

 鬱響邊哭邊抽鼻子:“我那天看完機場的監控,就把你當男神了,我果然沒看錯你!你真的別做0了,做1吧,做1比做0有前途,超適合你噠!”

 茭白黑著臉透過窗戶往外瞥,那誰怎麽還在洗車?能不能把你弟帶走?

 鬱嶺沒在意從窗戶裡飛射過來的目光,他將工裝褲口袋裡震個不停的手機拿出來,接聽。

 “考慮好了嗎?”

 那頭是中年人粗噶的聲音,“岑家開的條件夠有誠意了,也僅僅只是讓你在年前給太子爺當保鏢,年後局勢穩定下來,去留隨你。”

 “沒考慮好。“鬱嶺舉著水管在車身上來回掃動,“再給我一周。”

 “還要一周時間?你真當除了你,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個能護得了太子爺安危的……“

 鬱嶺把手機按掉,繼續洗車。

 窗戶裡出來的目光還在,鬱嶺拔掉嘴邊的煙丟地上,軍靴碾滅,他轉過身。

 那目光又沒了。

 像秋日裡的浮光泡影,擾人清夢。

 茭白不是在躲避,是因為鬱響又開始給他剪指甲,他被剪到過肉,這會兒就提心吊膽。

 剪指甲這回事,雖然在漫畫裡有浪漫色彩,可現實中還是自己來好。

 換別人乾,就很沒安全感。

 茭白躺著,鬱響跪著,氣氛有種怪異的溫馨感。

 “瓜瓜……”鬱響剪好茭白的最後一個指甲,磨平整,吹吹,“我好喜歡你的下垂眼,像我小時候養的小狗狗。”

 他很大聲地吞了一下口水:“我能親一親嗎?”

 茭白冷下臉:“不能。”

 鬱響哇地一聲哭出來,他丟掉指甲刀,蹬瞪蹬跑出去。

 茭白聽見鬱響大喊:“哥,他不讓我親他!”

 鬱嶺說了什麽,茭白沒聽到,他的眼皮沉沉地往下墜,眼前暗了下去。

 茭白是被心理反應刺激醒的,就跟出租屋那回,沈老狗站床邊盯他一樣的感覺。

 他一撐眼皮,對上一個攝像頭。

 就架在燈下。

 鬱響在對著他拍照,不知拍了多久。

 茭白心裡咒罵,面上沉著地檢查衣物,都在,沒被撈開哪兒。

 “瓜瓜,你睡著的樣子好乖,我實在是忍不住,就拿出我的寶貝拍你。”鬱響的嘟囔聲從攝像機後冒出來,“上次我在群裡說你是小奶狗,大家不信,我本來想拍了你的照片發給他們看,但是現在我又不想了……”

 茭白沒表情:“拍完了嗎?”

 鬱響“啊”了一聲。

 “要不要我換個背景,讓你接著拍?”茭白說。

 鬱響受寵若驚:“可以嗎?”

 “可以啊。”茭白笑出尖銳的虎牙。

 鬱響打了個抖:“還是下次吧,我剛才拍的那些要花時間整理,暫時不拍了。”

 他嘀嘀咕咕了句,走到床邊問茭白:“你餓不餓?我扶你出去吃飯吧,我哥做了土豆燒雞,超好吃。”

 茭白餓了,他被鬱響撈起來,不冷不熱道:“你綁架我,偷拍我,怎麽想的?”

 鬱響哼哼唧唧:“我衝動了,可不綁就沒機會了,你一回南城就進沈家,嫁給沈先生做沈太太,我連你的面都見不到,誒,誒誒誒,慢點慢點,我哥說你肋骨斷了三根還沒完全長好,可不能摔,我們慢點!”

 茭白雖然病怏怏的,在蘭墨府長了圈肉還是瘦,但他骨架跟179的身高擺在那,鬱響細胳膊細腿的,才16幾,費了好大的勁晃晃悠悠,腳下一個沒注意,就帶著他一起往前栽。

 房外進來一道精悍的身影,輕松撈起他們,一條胳膊撈一個。

 茭白被安置在餐桌前的時候,鼻端依舊充斥著一股濃烈的荷爾蒙味,揮之不去。

 就像是岩石被雨水衝刷的味道。

 三個菜,盤大如盆,都是葷的。

 鬱響給茭白夾菜,加得堆了高高一層,熱切道:“吃啊,吃。”

 茭白:“……”老子連筷子都抓不起來,吃個屁。

 “哥,你不是說他可以做一些簡單的活動的嗎?”鬱響扭著眉毛,小聲說,“是不是藥量過了?”

 “因人而異。”

 鬱嶺擰開皮質酒袋,仰頭往口中灌了一口烈酒,他往下吞煙的時候,粗糙的喉結一滾。

 猶如陸地上的猛虎在進食,泛著無機質的硬朗與危險。

 “瓜瓜,我喂你吧。”鬱響挖了一杓子飯菜,送到茭白嘴邊,“啊。”

 茭白張嘴,他不能跟自己的胃過不去。

 鬱響喜滋滋地給茭白喂飯。

 茭白全程就吃,沒說過話,鬱家兄弟倆也沒什麽交流。當哥哥的吃飯快,舉止幹練,沒一會就收拾乾淨自己那一塊的桌面離開了。

 鬱響給茭白喂完一碗飯,心血來潮地把他往門口扶,還搬了個大躺椅讓他坐。

 “昨天還有雨夾雪呢,今天竟然這麽大太陽,肯定是因為你來了,”鬱響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托腮,眼巴巴地仰視著茭白,“感覺像做夢。”

 茭白呵呵,誰說不是呢。

 要不是這對兄弟一個敢想,一個敢做,他現在已經坐在沈家老宅的桌上,單挑老太太跟沈老狗了。那吃的還是飯嗎,不是,是氣。

 陽光明媚。

 茭白被曬得眯起了眼睛,他面向屋外那棵奇形怪狀的老樹,不知在想什麽。

 那鬱嶺在廁所給他扎了一針,用事先準備好的假發風衣掩住他,把他帶出來,騙過了沈家的保鏢。

 能不讓保鏢起疑心,風衣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茭白把袖子裡的手伸出來,放在腿上:“那風衣上的味道……”

 “我哥自己打上去的。”鬱響眨巴眼睛。

 茭白無話可說,那是憋了八百年的吧。他媽的能熏死人。

 “沈老夫人厲害啊,上午九點,她直接開發布會,單方面通知跟齊家解除婚約,宣布兒媳另有他人,詳細信息不便透露,即日成婚。沒上你的照片誒。”鬱響津津有味地刷新聞,“沈先生沒出席發布會,忙著找你呢。”

 茭白扯唇,幸好那老太太沒在媒體面前公開他的照片,不然他就等於無處遁形。

 “老夫人對齊家的態度,引起了外界的猜疑,外界都同情齊家在最後關頭還是沒攀上沈家,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們還不知道,婚約之所以解除,是因為齊家的小少爺死了。”

 鬱響在茭白看過來時,主動解釋,“我哥為了滿足我的願望,萬無一失地把你從沈少爺手中帶走,提前查了南城的情況。”

 茭白了然。

 “更深入的我就不曉得了。”鬱響關掉新聞,點進“0”的群裡,看姐妹們聊幾大家族的八卦,“瓜瓜,沈老夫人為什麽選你做她兒媳啊,是不是牽扯到了什麽豪門秘事?”

 茭白答非所問:“你多大了?”

 鬱響立馬坐端正,一副相親模式:“鄙人已滿十八,什麽都可以乾的年紀。”

 茭白還以為他未成年:“哪個中學?”

 “我大學畢業了在家創業,”鬱響哭唧唧,“創業好難,嚶。”

 茭白:“……”

 嚶你個頭。

 老子比你大一歲,還在高三!

 “瓜瓜,你幹嘛瞪我,你不會比我小吧?我不要,你必須是大哥哥!”鬱響站起來,“你快說你幾歲,不然我就去喊我哥查你!”

 茭白頭疼得很:“十九,高三,行了嗎?”

 全世界靜了下來。

 鬱響弱弱地說:“十九怎麽還在上高中呢,是不是……嗯……留過級?沒關系的,慢慢來吧,不著急,要我給你補課嗎?我沒有偏科,什麽都會,而且高中的知識我也都記得,就去年,我在網上認識一弟弟,輔導他上南城理工了呢,他本來是倒數的,可笨了……”

 “我不是說你笨,”鬱響偷瞄茭白的臉色,“我是在推銷我自己,瓜瓜,你要不要試試?”

 男生一雙眼裡水汪汪的,像一片倒映著綠樹和紅花的湖泊:“你在這陪我好不好,我教你呀。”

 茭白不想說話。

 鬱響徒然發出驚呼:“你你你,你這是怎麽了?”

 不等茭白反應,他就跳起來往樓上衝:“哥!哥!你快下來看啊!瓜瓜對藥過敏!”

 鬱嶺在二樓整理槍械,他聞聲下樓,在鬱響緊張催促的哭叫聲裡,一語不發地彎腰抱起茭白。

 就像凌晨那會,在廁所抱他一樣。

 公主抱。

 可去他媽的吧!

 茭白被抱回屋裡,放在床上,他的臉上起了小紅點,手跟脖子上也有幾個。

 鬱嶺讓鬱響在家看著,他騎上機車出了門。沒多久他就回來了,拎了一大袋藥。

 “噴的。”鬱嶺將袋子裡的藥一樣樣拿出來,放在床頭,他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擦的,外服的,自己看著來。”

 茭白懨懨的:“知道了。”

 螞蟻在用小細腿撓下巴。

 一副沉吟狀。

 茭白忍俊不禁,憋得臉發紅。

 鬱嶺看了他一眼,粗硬的手掌拍掉床頭牆上的一隻蜈蚣,掉頭出去。

 不一會兒,鬱響進來了,他很不高興,這情緒掛在了他耷拉著的嘴角上面。

 “我哥說你是皮炎,很嚴重,冬天的太陽都不能長時間直曬,那你怎麽不跟我講?”

 茭白往臉上抹藥膏。

 “你還把袖子裡的手伸出來曬了。”鬱響皺皺鼻子,“你故意的。”

 他手指著茭白,氣呼呼道:“你是想被我哥抱,想跟他說話,想勾引他吧!”

 茭白的臉色一黑,天地良心,他只是想和鬱嶺接觸搞活躍度,至於別的,那是真沒有。

 鬱嶺有剛而堅固的世界,除了弟弟,其余的不太可能在乎。為了吸引他的注意,茭白勉強犧牲了一下自己。

 媽得。

 癢死了。

 “我告訴你,你沒戲的。”鬱響咬了咬紅潤潤的唇瓣,“你還記得我跟你說,我整理群相冊的時候被我哥發現,他看上你的事吧。”

 他哼了聲:“你發在群裡的照片是假的,所以我哥看上的時那照片的主人,不是你。”

 “我那次也說了,我不需要狗子,現在一樣。”茭白塗完藥打哈欠,“我睡會兒,你別吵我。”

 “那好吧,你睡。”鬱響撇撇嘴,盡管他還是有很多話要說。

 茭白眼皮下的眼珠乾澀地轉了轉,他想捋一下自己的近況,可身體不允許,腦子裡都是漿糊。

 鬱響隻站了一會,茭白的呼吸就變得均勻,他的手微微蜷縮著,冷粉偏白的指甲修剪得整齊乾淨,指間抓著一小塊天藍色床被。

 鬱響拍下那隻手發到群裡。

 小耳朵:怎麽樣?

 群裡的姐妹們全都活了過來。

 -這手……怎麽說呢,就微微一濕聊表敬意吧。

 -鼻血流出來了。

 -這不是我老公嗎?

 -抓什麽被子,抓我!

 -好奶。

 -我的腿都並不起來了。

 -小耳朵,我快死了,死前讓我看一眼他的正臉,好麽,祝你平安。

 鬱響啪啪啪打字。

 小耳朵:你們幹嘛呢,這是我男盆友的手。我們昨晚玩到很晚,他累得剛剛才睡下。【羞澀】【羞澀】

 -扯。

 -手的主人一看就還是個處男。

 鬱響:……

 這都看得出來?這群在“締夜”征戰的姐妹們好可怕,溜了溜了。

 茭白在東城鄉下沉睡,南城的普通上班族按部就班,學生族也和平常無異,只有豪門大家族被一股股無法言明的氛圍籠罩。

 沈家老宅裡的所有人全都戰戰兢兢,生怕動靜大點被罵。

 四五點就起來準備午飯的廚娘們更是恐慌,準備了一半的食材已經在廚房攤晾了半天,沒人敢說有些需要放冰箱,不然就壞了。

 沈而銨從黎明到現在,一滴水都沒喝,一口飯沒吃,他一直在折紙蜻蜓,一隻都沒這好,全是壞的。

 彩紙被剪刀剪成細碎的紙片,掉得桌上地上都是。

 沈而銨的手指上也被剪了好多個深淺不一的口子,他沒有察覺一樣。

 老太太上午開發布會,血壓都上去了,躺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她被管家攙扶著走向孫子:“銨銨,別折了。這也不是你的錯。”

 沈而銨將紙蜻蜓的翅膀揪下來,一點點撕爛:“是我的錯。”

 “我沒看好他。”沈而銨抿緊乾破的唇。

 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來,喝了口溫熱的素湯:“青雲大師跟奶奶講,你那同學是大富大貴的命,出不了事。”

 沈而銨起身往外走。

 “銨銨,你父親讓你在老宅待著,你要去哪?”老太太喊問。

 沒有回應。孫子頭也不回,眨眼間就跑了出去。

 老太太的心口梗上了,湯也喝不下去了,她給兒子打電話。

 誰知兒子秒接,張口就問:“他回來了?”

 “沒有。”老太太忍著氣,“媽是想跟你說,銨銨跑了。”

 “隨他吧。”

 電話掛了。

 “一個兩個的,都當我是死的!”老太太把手機扔出去,手中佛珠掐得直抖。

 管家傭人一眾集體噤聲。

 老太太又讓管家把手機撿給她。

 茭白那禍害不能有事。不然她兒子的後半生,危。

 老太太這頭在吩咐娘家人替她辦事,沈寄在自己的住處,正對著他的是一段段監控,全是茭白在蘭墨府的點點滴滴。

 遠在英國,一時半會回不來的戚以潦接到沈寄的電話,便答應他的要求,叫人送了這些監控錄像過來。

 沈寄翻來覆去地看。

 要是沒這錄像讓他分散注意力,壓一壓他內心的暴戾跟殺意,他都不知道自己會乾出什麽不符合他身份跟閱歷的事。

 陳一銘敲門進來,他迎上董事長血紅的眼眸,吞著唾沫艱難地搖了搖頭,不止他們的人,章枕一夥也在幫忙找,可還是沒消息。人間蒸發了似的。

 休息站和那一路的監控都被毀了,什麽也查不出來。對方顯然具備極強的反偵察能力,早早做了細致周密的計劃,給自己準備好了幾條逃跑路線。

 誰敢跟沈家作對?

 陳一銘在極度迫人的氣壓下,謹慎地說出自己的猜測:“董事長,會不會是岑家?”

 沈寄看著監控錄像,腳邊的煙頭又多了一個,他夠到桌上的煙盒,發現空了就捏扁丟出去,重新拿一盒拆開。

 “岑家的小太子爺年輕氣盛,野心大,他利用茭先生干擾我們,不是沒可能。”陳一銘說。

 沈寄的嗓音嘶啞泛著血腥味:“不是岑家人乾的。”

 “不屬於任何一個家族。”他的面上覆著冷峻沉著,眉間卻高高聳起一道深痕,下一刻就踹開辦公桌起來,在錄像前來回踱步。

 猶如一頭被敵方掠走配偶的叢林之王,尖長的獠牙露出來,喉嚨裡發出暴怒焦慮的喘息。

 陳一銘噤聲。

 在他聽到董事長所說後,他的腦子裡就只有兩個字:完了。

 如果真的和商界的利益鏈無關,那就是個人行為,單純的仇富或者玩遊戲心理也不是沒可能。背後沒有勢力,就沒有破綻。

 除非對方玩夠了,主動放人。

 否則還有的找。

 陳一銘走神的功夫,書房裡隱約響起一聲低問:“我的小狗會不會死?”

 “不會。”陳一銘迅速回答。

 沈寄投來暴躁不耐的眼神,打火機也砸過去,虎口的傷又一次裂開:“陳一銘,你在嘀咕什麽?還不快滾!”

 陳一銘:“……”

 敢情您剛才是在走火入魔?

 不對。

 不是才走火入魔,是早魔障了。

 這次茭白的失蹤,恐怕會讓董事長第一次對自己的自信和強大產生懷疑,人生觀都發生了一絲變化。

 人啊,還是要嘗一嘗挫敗感,才能長記性。

 “瓜瓜。”

 “瓜瓜……”

 “瓜瓜~”

 “瓜瓜!”

 耳邊的聲音自帶旋律,樂此不疲,茭白翻身繼續睡,藥效退了很多,他的體力恢復了不少,還是困。

 被窩裡擠進來一具身體,腰還被摟住了,茭白睡不下去地翻了翻眼皮:“起開。”

 “可這是我的床誒。”鬱響抱著茭白,臉往他衣服上蹭,“瓜瓜,我們一起睡覺覺啊。”

 茭白:“……”

 “瓜瓜,我跟你說,我給自己安排了一個高瓜的專題,進行的還不錯,你想不想看我寫的分析報告?”鬱響雀躍地說。

 茭白抓開腰上的手:“老弟,我還是個高中生。”

 鬱響再次軟綿綿地癡纏上去,抱著他說:“可以拓展興趣嘛。”

 茭白想罵人,怎麽都他媽的拔苗助長?

 好在鬱響的報告是中文,茭白看起來沒有閱讀障礙,就是理解無能。

 鬱響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他的誇讚,鬱悶地扁了扁嘴。

 “瓜瓜,關於擄你這件事,我上網發了帖子求救,半真半假地透露你的處境,網友們的提議是玩失蹤,所以我就求了我哥。”鬱響蹲在椅子上面,穿著米老鼠五指襪的腳丫子俏皮地動著,“那我是不可能一直把你留這兒的,你早晚都會回沈家,我就想幫幫你。那些高人一等的老總可賤了,都是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有多珍貴。”

 “你別不信,漫畫裡的渣攻都是這樣的。”鬱響認真道。

 “漫畫?渣攻?”茭白吸口氣,你要是提這個,那我可就來勁了。

 不多時,床上多了一堆漫畫。

 鬱響興奮地跟茭白推薦他的珍藏品。

 茭白盛情難卻,一一撈到了懷裡,一本本地翻看了起來。

 “怎麽是HE?”茭白蹙眉。

 “啊?”鬱響湊頭,“對啊,都是狗血渣賤HE的。”

 茭白不看了。

 生活已經夠慘了,他就喜歡看比他更慘的漫畫。

 又是挖腎又是取心頭血,囚禁鞭打喂嘔吐物什麽的,虐身虐心,一路虐了三分之二,虐到盡頭是幸福美滿,童話故事呢?!

 “你不喜歡那就不看了,不看了不看了。”鬱響把漫畫全弄開,他挪到後面,摸茭白的後背,“要是沈家找慢點,你就可以在我這養好骨頭再回去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

 茭白脖子上的紅點已經消了,皮膚白得像瓷:“我尾椎有舊傷,別往那碰。”

 鬱響連忙把手縮回去,他想到什麽,激動地扒著茭白的肩膀搖搖:“我叫我哥給你按按吧,我尾椎也受過傷,就是他給我按好的,你等等!我叫我哥去!”

 跳下床的鬱響忽然停住,他啃著嘴角回頭:“瓜瓜,其實我知道你對我哥有意思。”

 茭白呵呵,你知道個屁。

 “我跟我哥說了。”鬱響直勾勾地看著他。

 茭白:???

 茭白:……

 社會性死亡,絕對是!

 “我哥沒什麽反應,看來他還是喜歡P過的你。”鬱響跟個小老頭似的咂嘴,“你是不知道,當初看到你那照片的時候,我哥人都狗化了,真是沒眼看。”

 “可能那就是愛情吧,可你不長那樣,你長這樣。”鬱響笑顏如花,“我喜歡你這樣。”

 茭白沒搭理鬱響,他登帳號瞧瞧,鬱嶺的活躍度是0,

 估計是活躍度不能成為負數,不然現在鬱嶺就是負的。畢竟他是個照騙。

 話說,他P的地方也不多吧,既沒把白皮P成陽光健氣小麥皮,就把狗狗眼改了而已。

 鬱嶺被鬱響叫來,給茭白按摩尾椎。

 鬱響在一旁監督了會,就跑去廚房做小餅乾去了。

 房裡只剩茭白和鬱嶺。

 螞蟻在做健美操,秀它的小身板。

 而它主人是個硬漢。

 茭白趴在床上,臉貼著散發陽光跟香皂味的床單,昏昏入睡。

 尾椎上的力道又輕又重,有著普通人領會不了也學不來的技巧。

 那手的骨節粗長,掌心乾燥寬厚,覆著一層繭,蘊藏著鐵血般強勁的力量。

 茭白以為的酸疼並沒有發生,反而很舒服,超過他意料之外的舒服,他不自覺地輕哼出聲。

 尾椎被揉的動作略頓,又繼續。

 茭白笑著說:“這位大哥,你們準備什麽時候放我走?”

 鬱嶺的腰後別著槍:“等人找來。”

 “行吧。”茭白故意陰陽怪氣,“你弟看上我了,你就冒著生命危險幫他抓我,你弟控?”

 鬱嶺不語。

 “我認識一個弟控,把弟弟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結果你知道怎麽樣了嗎?”茭白的話音剛落,身後的人就撤離手掌,不給他按了。

 茭白扭頭:“站住。”

 鬱嶺站住了,卻不是要聽茭白說話,而是把窗戶關上,阻擋了寒風。

 茭白一看鬱嶺的頭像,活躍度從0跳到了7。

 茭白揉揉眼睛,還真是。就按了會尾椎,說了幾句話而已,這位想什麽了嗎?

 他再去看螞蟻。

 好家夥。

 它在跳廣場舞,小細腿可他媽靈活了。

 鬱嶺是個悶騷男。

 他可能不止是看中P過的我,對沒P的我也有點想法,更是相信了他弟弟說的,我喜歡他的話。

 任你是強是弱,是軟是硬,是人是鬼,頭像都把你暴露得徹徹底底,茭白似笑非笑地嘖了一聲。

 鬱響太粘人。

 茭白受不了,他最怕這型的,一天被纏得幾度想撞牆。

 鄉下的冬夜又是一番滋味。萬籟俱寂。

 茭白覺得身上粘,就問鬱響要了一套睡衣去浴室洗澡,他在蘭墨府經常洗,只要動作幅度小一些就沒問題。

 屋門口,鬱嶺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敲鞋底的土。

 鬱響穿了很多,還是凍得打噴嚏,而他哥隻穿一件單衣,都跟沒事人一樣。

 “哥,我想跟他睡覺。”鬱響的鼻子有點兒堵,他甕聲甕氣地說。

 鬱嶺眉頭都沒抬一下:“不行。”

 鬱響的聲音瞬間變得細尖:“你要跟我爭?”

 鬱嶺把鞋一丟,站起來看著弟弟:“鬧什麽?”

 “我沒鬧。”鬱響在他哥面前就是個小矮人,他的氣焰弱下去一大截,策略因此變成了哭求,“他是沈氏的董事長夫人,等他被找回去,我就再也碰不到了,我想留個念想也不行嗎?”

 鬱嶺對著弟弟的眼淚跟哀求,說:“他跟你撞了型號。”

 “胡說,他可以做1的!”鬱響哽著脖子,“我晚上就要和他睡!”

 搞不好沈家或戚家的人今晚就能找到這裡,他再不行動,那就沒機會了。

 鬱嶺說了句:“他比你小。”

 鬱響反駁:“誰說的,他比我大一歲。”

 鬱嶺有所指:“不是年齡。”

 鬱響跟他哥對視一眼,不敢置信地後退一大步:“不,不可能吧?”

 鬱嶺往門框上一靠:“在休息站的廁所裡,我看到了。”

 “那那那,那就算比我小,我也要。”鬱響抹了一把掛著淚的臉,自己給自己打氣,“我可以,我試試,反正我就是喜歡他,一會我就去找他,你聽到什麽聲音都別管。”

 鬱嶺伸腿攔住要往屋裡跑的弟弟:“你在地下室的藥庫偷拿了藥?”

 鬱響的眼神躲閃。

 “給他用了?”鬱嶺沉了聲音。

 鬱響的心虛更明顯了一些:“你下午都給他按摩過尾椎了,他舒服了好多;我輕點就沒……”

 他見他哥闊步走向他那房間,趕忙追了上去。

 兩人身高的差距大,體能上也不是一個級別,鬱響跑到房門口的時候,門在他面前關上,緊接著就是反鎖的聲音。

 鬱響呆了一秒,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他用力啃幾下指甲,瘋狂大叫。

 “哥,你幹嘛啊,他是我的!哥!”

 整個房子都是鬱嶺設計並打造的,有逃生通道不說,門也非常結實。不論鬱響怎麽砸踢都沒用。

 鬱嶺踢開浴室的門,看見癱坐在地上的人:“你還好嗎?”

 茭白開淋噴頭放水的時候就敏感地意識到了自己的異常,沒有脫衣服洗澡,而是選擇就地坐下來。不然他鐵定會在洗澡途中,站不住地摔倒在地。那還得了啊,好不容易長起來一些的肋骨又要斷。

 “不好。”茭白遷怒給他下藥之人的哥哥,惡聲惡氣,咬牙切齒,“老子很不好。”

 鬱嶺沒有動氣,更沒甩手走人,他半蹲下來,探了探茭白的體溫跟脈搏。

 茭白抓上去,指尖碰到了鬱嶺汗津津的鎖骨,他混亂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點。

 這家夥怎麽出了這麽多汗?

 下一秒,茭白陷入更燥亂的境地裡,眼神都迷離了起來。

 浴室沒有浴缸,只能淋浴。

 鬱嶺便把茭白抱起來,放進一個大木桶裡:“蹲好。”

 “沒有解藥,只能物理降溫,需要換三到五次水才能緩解,你……”鬱嶺把淋噴頭取下起來,放水對著木桶裡的茭白,他的聲音嚴肅又沉穩,卻徒然滯住。

 他的小臂被人抓住了,反射性地就要擊打對方的太陽穴,卻生硬地控制住了。

 抓住他的是一隻濕淋淋的,冰冷青白的手,狠狠掐進他的汗毛裡,粘上他堅硬分明的肌肉。

 鬱嶺的喉間輕繃。

 “水……不夠……冷……”茭白的呼吸紊亂,他往後仰頭,喉結急促地上下滑動,烏黑的頭髮被水打濕,發梢上的水珠不斷往下滴,順著他瘦而顫抖的背脊劃落。

 茭白的嘴唇發白,他哆哆嗦嗦地說著話,從臉到脖子染上一大片不正常的紅暈,線條走向朝下垂的眼角紅而熱,含著一捧水盈盈的光,“給我加點……冰塊……多加點……”

 鬱嶺沒動,不知在想什麽。

 茭白要不行了,媽得,真不好了,他用盡全力掐鬱嶺,又顫又冷地嘶吼:“去啊!”

 那聲音,像是一隻被囚的動物,瀕死前的鳴叫。

 ——透著一種泣血的美感。

 就在這時,鬱嶺抽掉腕部的黑色繃帶,纏在年輕人潮濕的腦後。

 綁住了他那雙能夠引人墜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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