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的杯子被丟進垃圾桶，沈知非從口袋裡掏出濕巾來給章瑤擦手，瞧著她燈光下柔和的眉眼，心中忽然生出一些旖旎的念頭來。

　其實她們倆都二十七八了，又有了女女朋友這個名分，哪怕就此同居都是名正言順的，奈何一個內斂一個瓜慫，到現在為止就還停留在親親抱抱的階段，最親密的時候也僅限於肩並肩頭碰頭地在同一張床上睡過覺罷了。

　食髓知味，沈知非覺得她們倆這戀愛談得著實也太寡淡了些，以前在一起的時候章瑤顧忌著她沒成年，兩人自然不會有什麽逾距的行為。

　可是現在她已經快要二十七了，章瑤眼見著也要二十九了，再不做些什麽，她們倆不如一起原地出家算了。

　“今晚去我家好不好？”沈知非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又可憐，“我一個人住那麽大院子，好害怕的。”

　章瑤定定地盯著她，看得沈知非都有些心虛了，她才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笑意，道：“好吧。”

　這家夥還挺能睜眼說瞎話的，好像那天在鬼屋面不改色和鬼互動的人不是她一樣哦。

　扮鬼的工作人員見了當事人現在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估計都想撓花她這張臉。騙鬼呢你！

　沈知非又一次成功地把章瑤拐回了家。

　家裡備了全新的內衣褲，章瑤洗完澡看見沈知非放在衣物架上布料稀少的衣物時，臉頰蹭地一下變得通紅。

　再讓她去找保守一些的肯定不合適，章瑤隻好紅著臉套上了那套衣料，然後再拿沈知非的睡裙遮了個嚴實。

　臨出門前她還又對著鏡子檢查了一通，確認沒有什麽地方不整齊之後才慢吞吞地打開了洗手間的門。

　洗手間的燈光在門口灑出一片光華來，沈知非的身影就映在對面的牆上，纖細高挑。她正專注地看著從裡面走出來的章瑤。

　女人逆光而來，周身都是柔和的光暈，此刻她在沈知非眼裡似九天之上的神祇，奪目到讓她移不開眼。

　沈知非眨也不眨地看著章瑤，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一個輕淺的弧度，眼底是熠熠星輝。

　章瑤就是支撐她一路走來的星辰，今夜她妄圖摘星，不知能否將那顆星辰，翻覆在雲雨之間。

　為此，沈知非收拾自己的時候，比往常要多出將近半小時來。她精心地挑選了一條單薄的絲質睡裙，對襟領□□疊在胸前，腰間系帶松松垮垮地掛著個不大像樣子的蝴蝶結。

　看著鏡子裡露出鎖骨及胸前一片稍許白嫩肌膚的自己，沈知非微微仰頭，狹長的眼睛半闔著，媚眼如絲，一股渾然天成的撩人之色從眼角眉梢流露出來。

　這樣......章瑤總不會還能把持住吧？她又不是當代柳下惠。

　她捏起領口的衣料輕輕抖了抖，將那處開口掀得更開，而後滿意地笑了笑。

　不用遮掩太嚴實了，也不必系得太牢固，一會兒方便脫。

　臥室裡隻開了兩盞床頭燈，沈知非揉著半乾的頭髮出來時，只看見那人正倚在床頭，隨手翻閱一本她擱在床頭櫃上解悶的書。

　眉目間是一貫的清冷，如那淤泥中拔出的蓮，冷冽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些不敢靠近的想法，卻又大膽地想要去采擷她的美。

　她的眼睛倒是略顯寡淡的，看人很少帶什麽情緒。

　裡面裝著沈知非的時候除外，那時這雙眼睛總是溫情的，脈脈含情，輕而易舉地便能撩動沈知非心裡那根琴弦。

　沈知非不受控地吞咽口水，方才在鏡前的媚與豔此刻盡都偃旗息鼓，一絲一毫都使不出來，只會呆愣地看著那個放下書朝她淺笑的人。

　“過來。”章瑤攏了攏領口，沈知非的睡衣都是v領，領口開得很低，她有些不自在地捏著肩頭往後提了提，“你是要站在那裡睡麽？”

　沈知非非常聽話地一步一頓，像個卡了殼的機器人，直到坐在床邊，手指觸碰到那雙溫熱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時，她才生出了些實感。

　她真的，在這裡。

　她眼裡毫無征兆地蒙上了一層水光，將那黑亮的眸染得更亮了。章瑤似乎是明白她這淚是為何，卻又好像並不完全明白。

　她隻覺得心疼，她的姑娘一個人長大。她的所有苦難，都沒有自己的陪伴。

　遵從自己的內心，沈知非撫上了章瑤的下巴，然後是唇，拇指指腹輕輕在唇珠那處揉按著，再看它染上豔麗的緋紅，像亟待采摘的果實，不用想也知道，那果實的滋味定然是極美的。

　沈知非含住了那顆果實。她輕輕啄吻著，隻想將她吞入骨血裡，再不分離才好。

　呼吸漸漸急促，章瑤分開唇瓣，迎接她略顯莽撞的探視，長指穿插在她濕潤的頭髮裡，輕輕梳著那些柔順的發絲，一點一點撫慰她的不安。

　窗簾泄露一絲縫隙，有月光調皮地躍進來，不小心跌了一地板，懶洋洋地躺著，窺視著柔軟床榻上糾纏著的兩道身影。

　章瑤眼角漫上桃色，長發凌亂地鋪陳在枕頭上，有些糾纏在肩頸處，同沈知非的綁在一起。

　她迷離地張開雙眼，看到的便是沈知非垂眸沉醉的模樣。懸在眼前的這張臉，天生就嫵媚，像是小說裡的狐妖那般，骨子裡透著風情，不經意間一個小表情都足以勾得人神魂顛倒。

　章瑤便覺得自己的心魂都被她悉數勾走，搭在她肩頭的手軟軟地使不上力氣，隻輕輕攥住一點布料，卻也免不了從她肩頭滑落的命運。

　一並落下來的，還有沈知非本就未曾穿好的睡袍。

　白皙的肩圓潤柔滑，兩條鎖骨晃在眼前，章瑤呼吸一窒，轉而抬手勾住她的後頸，賣力地迎合她的吻。

　清冷如蓮的人也能熱情近妖，只看那人是誰。

　若是沈知非，她還能再妖一點。

　章瑤踩在雲裡，時不時踩空，狠狠往下墜，忽而又有一雙手將她托起，輕柔地將她拋回雲端。

　可是雲忽然散了，她墜入深海，在驚濤駭浪裡勉力喘息，如同擱淺的魚兒，渴求那一抹甘霖。

　她揚起了頭，纖長的脖頸都暴露，下一刻，脖頸便被一抹溫熱輕輕吻住，一下又一下，將她壓抑於喉間的聲音都吻出來，很微弱地響在臥室裡。

　沈知非撫著身下人的臉頰，溫柔地揩去她眼角沁出的淚，欣賞著她眼裡的迷離神采，指尖蘸一點她眼角的紅，再將她點燃數次。

　章瑤聽不得自己發出那樣嬌媚的聲音，臉和脖子都一並紅了個透徹，又羞又窘地找回幾分神智，捏著身上人的後頸嗚咽一聲，滾燙的臉埋進那人頸間，細弱的輕吟被淹沒在其他聲音中，“慢......慢一點。”

　沈知非偏了偏頭，一個吻落在她的側頰上，眉眼帶笑，“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她果真慢條斯理了起來，章瑤難過地攥拳，眉心都蹙了起來，額頭上有汗珠滾落。

　沈知非在心底輕歎，她還是看不得她難受，隻好再次扔她入雲端。

　天花板都開始扭曲，一切都在旋轉，腦中空白得像是一片荒漠，又有一束甘泉噴湧而出，給這久旱之地一番極致的滋潤。

　章瑤咬住下唇，呼吸忽地頓住，大約過了幾秒鍾才長長地吐出去。

　......

　終於回過神時，章瑤才發覺自己竟攥著沈知非的長發，她的頭髮都還是濕的。章瑤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失控到去拉扯，否則要拽痛她了。

　她輕巧地松開，跌進一個懷抱裡。

　沈知非摟緊了她，落吻在她發間，而後將臉頰抵在她額角，目光失焦地盯著床尾的書桌，仿佛在呢喃自語，“我們不會分開了，再也不會。”

　“嗯。”章瑤呼吸還有些凌亂，她顧不得兩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隻窩在沈知非肩頭，緩解方才的余韻，“不分開了。”

　沈知非抱著章瑤，享受著久違的一場安寧，滿足得讓她有些想哭。

　這個人現在終於到了她身邊，可其實，她已經想念了她許多年。

　章瑤緩解的差不多了，於是微微動了動手指，沈知非便立即收攏了握著她的手，“做什麽？”

　章瑤眨了幾下眼睛，捏了捏她的指腹，柔聲道：“身上有汗，睡不舒服，去衝一下好不好？”

　“分開洗嗎？”沈知非的聲音有些低。

　章瑤抬頭看她，只見對方臉上竟帶著隱約的委屈，她生出了點逗她的心思，挑眉道：“不然？”

　“那不洗了。”沈知非像個無賴一樣，抱住章瑤不說，還往下縮了縮，把腦袋靠在她肩頭，“就這麽睡！”

　“你想一起？”章瑤輕笑一聲，托著她的下巴將她臉抬起來一些，語氣頗有些為難，“我……我沒力氣了。”

　她明天還要上班。

　章瑤最近幾天都在加班趕設計稿，眼裡有微不可查的疲憊，但她今夜還是縱容了自己的魯莽。

　沈知非偏頭，雙唇落在她掌心，“我知道你累了，兩個人洗會快一點，早點洗完早點休息。”

　章瑤看了她一會兒，松開咬著的唇，終於松口，點了點頭。

　久別重逢後第一次坦誠相見的夢裡，沒有風也沒有雨，只有愛人溫柔的淺吻相伴而眠。

　作者有話要說：

　沈知非甩了甩手：我是那種不知節製的人嗎？

　章瑤閉著眼喘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