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杜木頓時收斂了,呐呐的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白犀想了想,“我沒聽過你說的部落,你要不要加入我們部落?”
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尤其對於幼崽來說。外面隨便一個生物,就能輕易的碾死沒有大人看護的幼崽。
白河部落很警惕也很排外。若不是巫同意,即使是杜木這樣的幼崽,也不給加入部落。
若是杜木不同意加入,部落就不會給她住……更別提給她食物,養她長大了。
在赤盧,食物從來是珍貴的東西,容不得肆意揮霍。這對於地處偏僻的白河部落更是如此。
一個還未成年的崽子,根本無法在這裡活下去。外面隨隨便便一個野獸,就能要了她的命。更別提凶獸,以及其他更難纏的生物了。
杜木表現的非常像一個小崽子,適逢大變,不知所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滿眼茫然的模樣。
白犀理解的點了點頭,“你跟我去見巫吧。”
……
“轟轟轟……”
普通的小木門,被白犀拍的轟轟作響。門邊還有木渣子往下掉。
杜木眼角抽了抽。
裡面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進來!”
這是一個普通的木屋,木屋有著一種獨特味道,似是藥草混合的味道。
巫惱怒的看了一眼白犀,懶得和他計較。“什麽事?”
白犀接受到巫的眼神,呐呐的把原委說了出來。
“赤炎?”巫喃喃自語。
她猛然站了起來,佝僂的身影矯潔了起來。滿屋子轉悠,不一會兒,一大堆皮質紙張被她從各處翻了出來。
巫邊念叨‘赤炎’,邊翻找著。
“找到了。赤炎部落!”巫猛然出聲,語氣驚喜。
“你是河對面的人!”
老人猛然轉身,眼神犀利的看著杜木。哪有剛剛那副半隻腳踩進棺材裡的老朽模樣。
杜木茫然的看著她。
巫也發現自己失態了,這畢竟只是一個孩子。於是柔聲道,“你便安心留下來吧!”
又面向白犀,“這孩子就交給你照顧了,不可委屈了她!”
白犀乖乖的點了點頭,拎著杜木就往外走。
巫又有點牙疼。相比先祖記載的河對面部落,這繼承人才是大問題,這孩子太實誠了。
臨出門前,巫又道,“叫你爹過來。”
白犀乖乖的點了點頭。
……
三天之後。
杜木也算在白河部落安家落戶了。因為還小,所以並沒有單獨出來住,而是被安排與白谷一起住。
“什麽?你想過河?”
“你知不知道河裡有多危險?尖牙魚、劇毒的河蟾、水巨蛇、體長數十米的大魚,還有各種路過的海獸。”
白河很大很大,大到白河部落千百年都只能被隔在這一面,遙望著先祖曾經所居之地。他們遠離文明。
無數想要回去的先祖,被這白河擋住,用生命和鮮血,描繪著白河的可怖。
每到夏季和冬季,白河就會出現大規模的異動。強橫而可怖的氣息時不時的路過,大量的凶殘河獸成群結隊的路過。
其中不乏水陸兩棲的生物。
好在,它們似乎有既定的目的地,沒有上岸落腳的興趣。
即使是這樣,部落裡的大人們,都會在河岸上嚴陣以待,這樣的日子要很久。
而後河流變的平緩,人們才會放松下來,繼續為下一季存儲食物。
不僅白河部落如此,杜木記憶中的赤炎部落也是如此,每到那兩季,都嚴陣以待。只不過赤炎部落不像白河部落這樣,遠離人煙,以至於處境要艱難的多。
白谷一臉不可思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杜木。
杜木悻悻的道,“我就問問,沒想過河。”
白谷眨了眨眼睛,“對了,聽阿爹說你是河對面的,你是如何過河的?”
“不知道,運氣,運氣。”
白谷剛想再問,就聽外面有人大喊,“狩獵隊回來啦!狩獵隊回來啦!”
白谷一蹦三米高,也不管頭撞在天花板上,興衝衝的跑出去。“狩獵隊回來了!我先走了。”
杜木松了口氣。低著頭看向手心,手掌並不白皙,麥色的皮膚,唯一的優點就是小孩子,皮膚細膩。
一想到部落大嬸們那模樣,杜木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此時,掌心的一個紅色指針,快要轉完一圈了。
她從來到這裡,已經有將近一個月了。
前塵如夢,往事如煙。
寄人籬下終究不方便,看來還是要想辦法搬出去。
……
“你確定要自己住?”白犀一臉驚訝的問道。
“我確定。”杜木一臉認真的回答道。
“那麽食物,你就要自己負責了!”白犀試圖恐嚇道。
“我赤炎部落,無所畏懼。”這句話並非杜木杜撰的,而是記憶裡,赤炎部落的巫,每每在年祭時,向著所有年幼的少年少女們,灌輸著這句話。
這是赤炎部落的信仰,力量之源。
白犀看著眼前這個孩子,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我讓鶴幫你建個屋子,以後,你就要靠自己了。”
對於有勇氣的孩子,他們一向是持以肯定態度的。
傍晚,鶴很快便把屋子建好。那是一個乾淨的木屋,透著一股新木的氣息,很是舒適。
“好了。”鶴揚了揚手裡的錘子。
“謝謝鶴叔。”杜木感謝道。
鶴是一個沉默寡言的青年,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便轉頭走了。
白河部落臨近白河,背靠白山,再之後便是漫無邊際的山林,其中各種凶獸猛禽不知有多少。
部落清理了不知多少代,才清理出了這方圓數百裡的安全地帶。
至於白犀所說的方圓千裡,純屬自嗨。
部落夾在山林與白河之間,恰恰有一座不高的山丘。從上往下,一座座形勢各異的木屋石屋,鱗次櫛比。
之前白犀所在位置,位於山腰上方。而杜木的位置則位於山腳處,外圍便是部落巡邏的戰士呆的哨點了。
每天都有巡邏的戰士,巡視部落,生怕有不要命的野獸進入部落,害了沒什麽戰鬥力的孩子。
杜木現在很滿意,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舒了一口氣。
看著手心的痕跡,走神……
事實上,來到這裡這麽久,此時才是她最輕松的時候。
原身在部落裡,有朋友有親人,她一時真的適應不了。只能天天到處跑,到處皮……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就是,床太硬了點。
杜木一個翻身,爬了起來。
“馬上天快黑了,晚上別出門。”路過的年輕戰士,友好的提醒道。
“我知道了。”杜木乖乖的應到。
白河此時正是汛期,嘩啦的水聲遠遠的傳到部落裡,依舊清晰可聞。
太陽已經晃晃悠悠的走到遠方地平線上。夏初的傍晚,因為臨近白河,所以空氣顯得微微濕潤,河水的淡淡腥味混著清涼的風,吹到杜木臉上。
仔細的看了看外面,杜木覺得,現在的確不適合出去尋找杜葉了。
杜木是一種很獨特的樹,下層的樹葉柔韌,越往上則越柔軟,非常神奇。而且非常耐保存。
在赤炎附近,有不少故意種的的杜樹,簡直是床上三件套的不二選擇。
杜木的名字也出於此。
她的父母希望她能如杜木一般……不是樹葉的特性,而是杜木好養活,隨便澆澆水就能活很久,對於環境毫無要求。
此時的部落,並無姓氏這種東西。不過,據說遙遠的中部部落有這種習俗。更遙遠的地方,就不知道了。
畢竟,這一片部落集中的地區,煌部落國,都只是處於赤盧大陸的冰山一角而已。
……
一夜無話。
第一次睡的神清氣爽的杜木,從床上爬了起來。
興致衝衝的就準備出去找杜葉鋪床。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也畫風清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