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苦幸所說,那位苦行僧鍛造他,只是為了有一盞不會滅的燈引路罷了,所以,用了很多很珍稀的材料去製作燈芯。
當苦幸降臨時就發現,自己永遠都承受著火灼的痛苦,燈不滅,痛苦就不會消散。而他的身體又極其虛弱,很長一段時間甚至無法出現在外。
苦行僧對他的痛苦視而不見,反而覺得他不出來更好,省得哼哼唧唧煩人。
最後,在他不小心打翻了燈後,那永不滅的火燒到了他身上,他用生命感受了一次苦幸這麽多年來的痛苦。
“難怪你身體弱卻不懼寒冷。”白不煆恍然,又有些憐惜地看著他,“這雪山很適合你。”至少可以壓製他的灼痛。
苦幸看到了她關懷的目光,忍不住臉頰一紅,“咳,你尋找修月狐,是為了你懷中的劍嗎?”
“嗯。”白不煆笑盈盈地看了一眼藍鱗脊,惹來千淚一個白眼。
“好,我會幫你找到的。”苦幸堅定了目光,站起身來,“風雪好像小了不少,可以出去了。”
白不煆把冷得直抖還拒不承認的千淚哄回了自己腰間掛好,搓著自己被凍得通紅的臉蛋,“到底該怎麽找?”
苦幸看了她一眼,手指一搓,用他暖烘烘的手捂住了白不煆紅彤彤的耳朵,“很快就會有月圓夜,屆時,修月狐會集體拜月,不過這時也是它們最強的時候。”
千淚:王八蛋手放哪?!!
白不煆:面面你淡定一點……
苦幸:這位……面姑娘,你並沒有屏蔽我……
千淚:廢話,屏蔽了你怎麽知道我在罵你?!
白不煆:……
月圓夜估摸著就在明晚,白不煆跟著苦幸到達了修月狐常活動的地帶,就開始閑不下來地到處找寶貝。
看著白不煆因為找到一塊玄冰而興奮不已,苦幸也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她身邊的靈器,一定都很幸福吧。
月圓夜如期而至,白不煆緊張地挨著苦幸,在一處雪丘後探頭探腦。
只見黑暗中,一隻皮毛柔順的小巧生物竄到了月光下,仰頭做出了十分虔誠的朝拜動作。
很快,第二隻第三隻……白不煆看著幾乎要把這一片雪面盡數覆蓋的狐狸,還有它們整齊劃一的姿勢,不由得瞠目結舌。
月光盈盈,灑在它們雪白的毛發上,折射出點點熒光,匯聚成了一片星海——
“嘶!真閃眼睛。”白不煆移開了視線。
苦幸:“……”這麽多人來看修月狐拜月,你是第一個嫌它們太亮的。
“要抓就現在抓,等月亮下去它們就又跑了。”苦幸還是出口提醒了她一嘴。
白不煆:“不急,修月狐王還沒看見呢。”
苦幸:“……”他就多那一嘴。
白不煆摸摸懷裡的藍鱗脊,白皙纖細的指尖親昵地撫弄著那三個字。
苦幸躊躇著自己是躲到一邊還是蹲在自己雇主身邊,眼神一掃,就看見一隻比起其他修月狐都要大的狐狸懶洋洋地拔地而起。
說是拔地而起一點也不誇張,它從雪地裡站起身來,抖抖身上積了好一會兒的雪,打了個哈欠。
??真的給她蹲到了修月狐王?!
白不煆面上一喜,取出了一株蓮花狀的東西。
沒錯,這就是當初她送給蘭菱的大地蜘蛛蓮,是修月狐最愛的食物。可惜人家有腿,到處跑,修月狐們終其一生也可能吃不到。
此花一出,那邊的狐群齊刷刷地轉頭看了過來。
被這麽多雙綠油油發著光的眼睛盯著,苦幸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退後了一步。
白不煆倒是一點也不慫,直接從藏身的雪堆走了出去,手裡捏著大地蜘蛛蓮。
修月狐王懶洋洋地瞅了她一眼,竟是對大地蜘蛛蓮沒有興趣一般。
“狐王,你不喜歡吃這個嗎?”白不煆很友好地詢問。
狐王聞言就怒了,身後九條尾巴像水怪的頭一樣張牙舞爪起來,“人類,少打孤的主意。”
沒想到這隻狐王真的已經可以像大貓一樣說話了,白不煆眉梢上都散發著喜意,“你不要生氣,我很喜歡修月狐,沒有傷害你們的意思。”
來這兒看它們拜月的人類多了去了,有本事找到它們的也不在少數,修月狐們都快習慣了,聽到這話倒也沒質疑她。
於是狐王的尾巴又垂了回去,“哼。”
白不煆看它偶爾看向大地蜘蛛蓮的眼神和那無一不在表達憤怒和焦躁的九條尾巴,以及時不時磨牙的動作,忽然心中升起了一個想法。
“你是不是牙疼?”
狐王九條尾巴上柔順的毛瞬間炸開了。
還真是啊。白不煆點點頭,“如果我說我能治好你的牙疼,你信嗎?”
狐王蔑視地瞅了她一眼,“孤憑什麽相信你?你想要什麽?”
“實不相瞞,我是一位醫師。”醫療手段主要包括哪裡疼就砍掉哪裡。白不煆睜眼說瞎話,還一臉嚴肅,“我得先看看你的情況。”
“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個柔弱的暴風召喚師,能興起什麽風浪呢。”
修月狐王瞬間被說服了,得意地甩了甩自己象征著力量的九條尾巴,“行吧,就給你這個機會。”
苦幸在一旁都看呆了。這也可以?!
白不煆小小的一隻,湊到了修月狐王那張開比她半個人還大的嘴邊,忍不住露出了垂涎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狐王的牙口。
能全部打包帶走嘛……
好在懷裡的藍鱗脊讓她保持了清醒,白不煆一眼看到了修月狐王牙疼的那顆牙,只見在它的牙縫中,卡了一整根的魚骨,尖銳的魚刺扎進牙齦裡,發炎腫起一大塊。
白不煆比劃了一下,好家夥,這魚刺卡的真是剛剛好。
而且這魚看起來似乎是一條等級不低的靈獸,魚骨沒有一點被腐蝕的意思。
也是好東西!
白不煆很嚴肅地仰起頭艱難地對上了狐王的眼睛,“牙根嚴重發炎,你是不是從來都不刷牙?”
自詡高貴的狐王渾身一僵,刷牙?那是什麽?狐狸還要刷牙嗎?
白不煆繼續說:“不刷牙,食物殘留,會導致蟲牙。你這顆牙只能拔掉了。”
“有蟲牙?”狐王狐疑地說,“不可能。人類,騙孤的後果你可想好了。”
“我不會騙你的。”白不煆繼續盯著狐王的眼睛——事實上熟悉白不煆演技的人都知道,這是她要忽悠人的時候的習慣性小動作,“你是不是吃了一種雪山融水魚,那種魚的肉有腐蝕性,卡在牙縫裡,久而久之導致了你的蟲牙。”
“你不拔牙的話,這個牙縫還會塞更多東西,治標不治本。”
那種魚確實有腐蝕性,但是,早就被狐王直接吞下,或是喝水時衝下,哪裡還能好好呆在牙縫裡。
苦幸無語地看著,這狐王能信?
狐王歪頭想了半天,氣勢微微弱了些,“孤,孤有刷牙。”
“每天都要刷。”白不煆趕緊接話,並且用“你怎麽這麽不愛乾淨”的眼神譴責它。
狐王脆弱的自尊受到了一萬點傷害,又聞著大地蜘蛛蓮的香味兒饞得直流口水,於是眼珠子一轉,“你幫孤拔牙,再給孤一顆蓮子,拔下來的牙孤就送你了。”
苦幸震驚,真的信了?!
白不煆狡黠地眯了眯眸子,“我要你的蟲牙做什麽。”
修月狐王嘴角一抽,見自己的同族們都看著它,更加惱怒了,“那你說你要什麽。”
“雖然是蟲牙,但那可是九尾修月狐王的牙,還是很有價值的。”白不煆見好就收,趕緊拍拍馬屁,“能再給我些你尾巴上的毛就更好不過了。”
毛很多的狐王矜持了一下,哼唧著答應了。
接下來就是拔牙大業了,苦幸面無表情地看著白不煆掏出很多奇怪的工具在狐王嘴裡敲敲打打,感覺自己竟然已經很習慣,不會再驚訝於這個很弱的鍛造師的騷操作了。
最後,白不煆用上了破軍才拔下這顆寶貴的牙,以及一根很不錯的魚骨,還順便薅到了一手狐毛。
回去的路上,苦幸心不在焉,好幾次帶錯路撞上一些靈獸。
白不煆這才知道,來的路上一路暢通是因為苦幸早已摸清楚了雪山內的靈獸分布,及時避開了。
苦幸是火屬性,而且是長燃不滅的火,在雪山簡直如魚得水。
根本不用出手的白不煆抱著藍鱗脊樂得清閑。
快要下山時,一人一燈聽見前面不遠處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苦幸身體僵住,警惕地拉著白不煆往一邊躲去。
“怎麽了?”白不煆不明情況。
“前面的人所屬的傭兵團和我有些過節。”苦幸蹙著眉,“他們的副團長是大地巔峰武者。”
白不煆感覺這句話有點熟悉,“什麽傭兵團?”
“血月。”
哎呀,看來是熟人呢。
白不煆把自己的經歷給苦幸一說,惹來苦幸的一臉怒意,“王厲真是橫行霸道慣了,他又不是鍛造師,和你搶鍛造材料做什麽?!”
其實她買來也不是想要鍛造……而是做成小飾品送人……白不煆心虛地咽了口口水,“那我們怎麽辦,繞開嗎?”
苦幸看著她這副完全聽他指揮的小模樣,油然而起一種在保護自己主人的幸福感,頓時拋開了自己平時“不爭不搶不反抗”的態度,很膨脹地問她:“你想怎麽做,想要報復回來嗎?”
白不煆思索了一下,“先去看看他們在做什麽。”
“好。”
兩人悄悄靠近,那邊果然是王厲領著一群人,對面還站著一些陌生的面孔,是清一色的女孩。
“王厲,你休要囂張跋扈,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你們團長我們或許還要忌憚一二,你?呵。”五個女孩似乎都互相認識,領頭的姑娘英姿颯爽,豎眉厲喝。
“你們鐵面傭兵團為什麽總是屈居第三,就是因為你們的團長是個女人!婦人之仁,不可能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還不如來我們血月做個壓寨夫人快活,哈哈哈哈哈!”王厲最是聽不得他人拿他和他的團長做比,馬上惡狠狠地回擊。
白不煆聽得直皺眉,苦幸在一旁告訴她,第一傭兵團戰鬥力不高,卻容納了幾乎所有的鍛造師和煉金師,平時也很少接大單,更多是在維護秩序,不然這兒可就不是現在這副和平共處的模樣了。而第二傭兵團,就是血月,有著一名靈魂武者和數量最多的召喚師。
鐵面傭兵團則位居第三,團長是一名女子,是一位靈魂召喚師,團內的女子比其他傭兵團要多得多。
作者有話要說:
總有王八蛋在阻止我和蘭菱團聚,小心遭雷劈!
——《白不煆的追星日記》